作者:金戈银盾
冯典史骤然出声道:“大人,政事不好让内宅之人参与吧。”
沈新淡淡撇了冯典史一眼,淡淡道:“我与夫郎夫夫一体,他即是我,你对我有意见?”
冯典史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喃喃道:“没意见没意见…”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你们可还有补充的?”沈新又问。
“没有。”几人齐声道。
沈新说:“叶县尉留下,其他人做事去吧。”
等人走后,沈新把明见和唯志叫到跟前,跟叶超勇介绍道:“明见和唯志身上功夫很是不错,跟在我旁边屈才了,本官想着正好县衙巡检队缺人,就让他们进去历练一番帮帮忙,叶县尉意下如何?”
叶县尉想也不想地拒绝道:“大人身边的人怎能做一个小兵,这如何使得,哪里有跟在大人身边有颜面。”
沈新眯了眯眼轻笑一声,“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小小士兵确实是委屈他们了,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就勉强去当个巡检队长吧。”
昭平县衙穷俸禄少,目前巡检队只有十几个人,分为三队,三队队长都以叶县尉为首。
沈新看向明见和唯志,笑了笑:“还不快谢谢叶县尉。”
“大人—”叶县尉眼里的焦急一闪而过。
沈新抬了抬手,打断了叶县尉未尽的话,“此事无需再议,明见和唯志跟着叶县尉去领士兵服,今日就上任归队吧。”
“是。”明见和唯志回答的特别响亮。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曾想这把火烧到了他这里,叶县尉面色稍显难看,他拱了拱手道:“下官告退。”
官服沉重又闷热,沈新自觉事情都交代完了,便回了内院正屋,换了身衣服又去了大堂。
秦宁正在看税收册子,二毛三毛靠在冰盆前下围棋。
“阿宁,我回来了。”沈新坐在秦宁对面,“眉头皱这么紧,是账目有什么问题吗?”
“明面上没什么问题,不过细究起来就不是这回事了,过往有很多支出的冗余杂项,而且县衙每月发的俸禄工钱加起来也得四五十两,只靠进城费和商税地税很难过活。”秦宁浅叹了一口气。
沈新没多思考,开口道:“开源节流,把这些冗余的无用杂项全部停掉,再找经济增长点。”
“放开胆子干。”沈新又说,“刚刚和冯典史说了一下明天的安排,他也没有异议。”
也可能是不敢有异议,秦宁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相公安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明日中午还回来吗?”秦宁问。
沈新摇了摇头,“不回了,昭平县下属七个村落,我争取三天内考察完。”
“那别忘了看看山里有什么果子和花之类的原料。”秦宁叮嘱道。
“好。”沈新补充道,“明日我会多带硝土回来。”
天气热的晚上都没法抱着阿宁入睡了。
秦宁“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册子,从旁边抽出一打红纸,小声说:“今日有不少人家给我送了拜贴,都是县里的富贵人家,想来拜见我,我要不要见?”
沈新说:“不忙的话可以见一面,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见秦宁点头,沈新翻开人丁户籍册子看了起来。
翌日,天清气朗。
卯时,沈新带着唯励到城门口时,许主薄几人已经到了,旁边还有一辆骡车,准备周全。
“大人好。”
“出门在外不必称呼官职。”沈新回了一句,“骡车谁准备的?”
“是下官家中骡车。”宋云风拱手答道。
“不错。”沈新夸了一句,“车钱先记账,找我夫郎要。”
宋云风迟疑片刻,沉声道:“多谢大人。”
昭平县地广人稀,四周群山遍地,唯有位于南方的珍渔村临近西南海,是个靠打渔出海为生的渔村,这也是沈新的第一个目的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按照他以往的理解,珍渔村的日子不说富足也是能填饱肚子的,但从历年的赋税册子和人口情况上看,珍渔村竟然是周边七个村落里混的最差的。
土路坑坑洼洼,骡车摇摇晃晃,沈新开口道:“几位身居昭平多年,对珍渔应当有所了解,诸位可畅所欲言。”
徐主薄笑了笑,主动开口道:“下官在昭平县住了十几年,还真的没去过珍渔村,不过听过往去过珍渔村的小吏说,不知为何那里的村民很少出海打渔,又没有码头不通商船,只能靠种菜和水稻过活,但产量也不高。”
海边大多为盐碱地,需要特定的农作物才能长得好,水稻是有些水土不服,沈新点了点头。
许主薄见状试探性地问道:“大人今日打算去几个村庄?”
“三个。”沈新笑了一下,“珍渔村,杏溪村,桂花坳,正好这三个村落挨着,还能节省点在路上的时间。”
宋云风嘴角微抽,心下一阵无语,三个村庄,腿都得跑折了。
叶县尉到是怀疑地看了一眼沈新的身板,心中不以为意。
烈日暖阳,青草干燥,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沈新一行人终于到了珍渔村村口。
没等进村,就见到一个身形瘦小的人跌跌撞撞地往村口跑,后面还跟着两个壮年汉子。
许是见到了骡车 那人边喊边往沈新这里跑,嘴里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第148章
“郎君, 人到齐了,已经安排她们在大堂坐下了。”阿谷快步迈进正屋,低声道。
“再等等。”秦宁拨弄桌上的算盘, 头也不抬道。
“是, 郎君。”阿谷说。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秦宁才放下手上的册子, 走进了大堂。
“我等拜见郎君。”左右两侧六个妇人和哥儿齐齐行礼道。
秦宁走到上首坐下,轻声道:“起来吧,临时有事来晚了些,还望各位海涵。”
今日来的这些人家中都是昭平县有些名望的商贾之家, 与昭平县的经济息息相关, 秦宁得严阵以待。
“郎君这话是折煞我等了。”坐在左侧第二个座椅上的女人谄媚一笑。“郎君刚来昭平, 家中事物繁忙, 等一等也是应该的。”
秦宁微微一笑,问道:“不知您是哪家夫人?”
女人身形微胖, 略宽的嘴唇露出更大的笑意,她说:“妾身名为吕刘氏, 夫家姓吕,夫君叫吕平山,他是专门从事卖盐生意的。”
盐属于官府垄断行业,商贾需要县衙下发的盐引才能售卖食盐, 自然要和官员搞好关系, 若哪里没了盐引就属于贩卖私盐,是重罪。
秦宁看过记录, 吕平山之前是昭平县唯一一个拥有盐引的盐贩,想必不会少赚。
吕刘氏旁边的女人见状迫不及待地接话道:“妾身是赵云氏,主街上的赵家布庄就是我家的生意。”
…
“妾身是何张氏, 家中做茶酒生意…”
等在场之人都自报家门后,秦宁点了点头,直接问道:“诸位今日来有何要事?”
“县令大人与郎君奔波多日初到昭平县,原不便打扰,但是快到了交秋税的日子,这才想着先来问问今年秋税的税率章程,大家也好早做准备。”
明面上赋税制度是由朝廷统一制定的,但天高皇帝远,只要给朝廷交够了定量税银,也不会有人来审查县令是如何治理县城的,这里面的可操作性很大,也是为什么有的地方商税繁重,有的地方农税繁重,地方县令在一定程度上是具有征收赋税权的。
“九月初才收各类秋税,如今刚过八月,时间还早了些。”秦宁不轻不重道。
卫李氏瞧着秦宁的脸色,小心道:“是有些早,但家中的银子大多都压在了货物上,一时之间可能拿不出大量的现银,大家也是怕赶不上交税的日子,这才想来提前问问。”
税银确实不能推迟,也是一项大收入,秦宁沉吟片刻道:“诸位放心,税收是重中之重,大人会好好考虑,尽快下发文书。”
底下几人对视一眼,掩盖住各异心思,赵云氏率先起身拿起桌上的盒子,往前走了两步,笑道:“这里面是妾身精心纺织的罗棉,这个时节穿最合适了,还请郎君收下。”
又让相公说中了,不要白不要,秦宁眸光微动,看向一旁的紫珍:“收下吧。”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其他坐着的女眷纷纷站了起来。
“郎君通身气度非凡,家中新得了两幅大家的字画,还请郎君喜欢。”
……
“这两坛子是自家酿造的荔枝酒,还望郎君品尝。”
林林总总的箱子堆成了一小堆,紫珍送人离开县衙,大堂只剩秦宁一人,他站起来拆开盒子,眼里闪过惊讶,好几个盒子里面都夹着银票,票额都是百两起,加起来得有一千两了。
昭平县的商贾之家都很有钱啊,秦宁小心地把银票放回原位,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又叫了门外的阿谷,两人一起把盒子搬进了正屋,打算等沈新回来再一起商议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珍渔村村口。
许弘溪、宋云风和叶超勇等人簇拥在沈新左右,正前方瘦弱的小哥儿正跪在地上抓着唯励的鞋子哀声乞求:“好汉救命,我是被人骗来的,他们逼我成婚,我并不愿意,求各位好汉带我走。”
追赶他的两个男人到了,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见沈新一行七八人,两人缓了脚步。
路大勇粗声粗气道:“我们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夫郎是家事,你们可不要多管闲事。”
“大哥,跟他们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路二勇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于木枣,快步上前,作势要把人拖过去。
“不要,不要,救救我,求求你。”于木枣凄厉地喊叫,紧紧抱着唯励的腿不放。
来活了不是,沈新看向候在一旁的叶超勇命令道:“把人留下。”
“是。”叶超勇一个眼神,两名衙差就上前一左一右抓住路二勇的胳膊,把他按在了地上。
宋云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东家,咱们就带了两名衙差,穷山恶水出刁民,为了东家的安危着想,还是小心为妙。”
“你们干什么,别人的家事也要管!?”路二勇被按在地上闷声叫嚷,衙差熟练地拿出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民不与官斗,斗则必输。沈新没有阻拦往村里跑的路大勇,反而笑了笑,“不必担忧。”
在场之人除了唯励都心梗了一下,宋云风更是后悔今日穿的是宽大凉衫,跑起来都不方便。
许主薄见沈新意决,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年轻,他看着地上的于木枣冷声道:“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如何被骗的,一五一十说清楚。”
于木枣被许主薄身上的气势吓了一个哆嗦,他结结巴巴道:“我叫于木枣,是双竹村于二头家人,前两日被后爹强卖到了路家,给路大勇和路二勇他们做夫郎。”
经过刚刚一遭,于木枣已经看出来沈新才是主事人,他往前膝行几步,爬到沈新面前,哀求道:“我真的是被强迫的,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什么活计都能干的,只求公子给我一口饭吃。”
双竹村也是昭平县下属的一个村庄,距离珍渔村大几十里地,于木枣靠自己跑回去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大人,婚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情况在村与村之间很是常见,宁拆一桩庙不毁一桩婚,既然是家事我们还是不管为好,别看他现在哭的要死要活,过两日等他愿意了,我们反倒里外不是人、吃力不讨好了。”许主薄苦口婆心地劝道。
显而易见的人口买卖被说成了父母之命的婚嫁好事,也难为许弘溪这张嘴了,沈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而问道:“一人侍二夫也常见?”
见许主薄不说话了,沈新吩咐道:“带上他们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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