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戈银盾
第122章
坐在右侧的杜明凌给柳飞虎递了一杯热茶, 才挽救了沈新这场无法逃脱的社会性死亡。
柳侯爷住了嘴,喝了一口茶,咂巴了两下, 一脸嫌弃道:“这什么茶?一点味都没有。”
尹川先生叹了一口气, 卖了卖惨, “人老了, 喝不了浓茶,不然睡不着觉。”
柳侯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面上缓和不少,“圣上赐了我十两龙团凤饼, 等会送你一半。”
“那就多谢了。”没给柳飞虎反应的时间, 尹川先生立刻应了下来。
见柳飞虎还想回嘴, 沈新连忙站起来, 弯腰作揖道:“尹川先生好,我叫沈新, 字子和,曾就读于南山书院, 柳无信柳夫子门下。”
尹川先生适时看向沈新,面容和蔼,“仲达最近还好吗?”
柳无信,字仲达。
“还好。”沈新回答的简略。
“坐上来。”尹川先生指了指对面, “与我手谈一局。”
程尹川的棋艺在整个上京都是数一数二的, 柳侯爷内心紧张了一下,也不知道沈新能不能应对。
二人边下棋边聊天, 大多是尹川问,沈新答,有问时局见解, 有问文章解读。
知道这是程尹川在考验自己,沈新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尽他所能回答问题。
屋里剩下的人都专心致志听着二人的谈话。
角落的银丝碳沉默地燃烧着,给屋子带来源源不断的暖意。
局终,沈新站起来施了一礼,“晚生承让。”
“后生可畏。”尹川先生站了起来,裹紧身上的裘衣,同样还了一礼。
这一礼敬的是棋逢对手。
尹川先生下了逐客令,“今日就到这吧,诸位饱读诗书,皆为出类拔萃之人,老夫还要多斟酌几日。”
和这些人寒暄过后,沈新独自回了家,吃完秦宁给他温的午饭,便把明长叫到厅前,打算问问今天他打听到了哪些消息。
他今日让明长去的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醉白楼,来往客人大多出身富贵出身,应该有不少货。
明长瞧了一眼沈新,又瞧了一眼秦宁,表情欲言又止。
沈新笑了一下,和秦宁对视一眼,问道:“怎么了?你说。”
明长憋了一上午的话终于能一吐而快,他有些兴奋,故意卖了个关子,“东家可知当今瑞王妃是何身份?”
前前后后打听好几日,也该打听到想要的消息了,沈新和秦宁对视一眼,假装不知地问:“他不是相府三郎君吗?”
“是也不是,瑞王妃是相府的三郎君不假,但他不是秦相爷亲生的孩子,他原是孤哥儿,五岁那年被秦相爷收养的。”
秦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明长的话还在继续。
“秦夫人因刚出生的孩子被偷了,整日郁郁寡欢,相爷便收养了瑞王妃,希望能减缓夫人的丧子之痛。”
“更奇的是,相爷被偷了十几年的小哥儿于前年找回来了,据说相爷一家对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千百般宠爱,他成亲时的嫁妆仅次于瑞王妃,足足七十二担。”
“可知这个小哥儿夫家是什么人?”沈新问。
“是杜侍郎家的三公子,杜明凌,据说此人风姿卓越,文采斐然,三年前殿试的第五名,无论家世还是天赋都是一等一的,正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明长回道。
原来秦华旁边的人叫杜明凌,沈新暗自记了下来。
见秦宁愣神,沈新打发走了明长,牵着他的手回了主屋,默默等他回神。
“相公,你说我爹娘会不会还活着。”秦宁整个人窝在沈新怀里,好似这样就能获取足够的安全感。
沈新沉默了一下,如实说道:“他们还活着,阿宁已经猜到了是不是。”
“我没猜到。”秦宁把脸往沈新胸膛埋了埋,沈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部。
好半响见人还不出来,沈新不得不道出事实:“秦华被带去了相府,他现在的爹娘是你的血亲,那日你见到的公子是你大哥。”
秦宁身躯一僵,他默默把脸从沈新的怀里拿出来。
见眼前的人眼圈红了,眼泪从眼眶一点点下落,沈新轻叹一口气,抬手拭去秦宁的泪花,“别哭了,我心疼。”
“阿宁,你想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拿回你的…爹娘。”
沈新不想再以他的上帝眼光,以他读过的那本书来衡量秦宁应不应该认亲。
他想错了,他应该以秦宁的想法为先,他要做的是变得越来越强大,让秦宁无论进退都有路可走,有人可依。
秦宁用袖子擦了擦沈新胸膛被泪水沾湿的外衣,犹豫了好一会儿,小声道:“不知道。”
他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继续说:“如果他们真的像明长说的那么好的话,我想要。”
“好。”沈新贴了贴他的脸,暗戳戳地想,等他殿试考个状元,不比杜明凌那个第五名强多了。
秦宁认真道:“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要多看看。”
这人倒是不怀疑他能不能做到,老婆对他如此信任,沈新心里舒坦的不行,吻了一下秦宁的唇,“奖励。”
秦宁面色茫然地问:“什么奖励?”
“奖励你遇事冷静会思考,而且哭的很好看。”沈新回答的一本正经。
秦宁轻轻拍了沈新一下,跟挠痒痒一样,微嗔道:“不正经。”
沈新嗤笑一声,捏着秦宁的手指把玩,意有所指道:“更不正经的我还没做呢。”
又过三日,杜明凌来了,这人生的一副好相貌,任谁来了都得夸一句仪表堂堂。
沈新故作不识,打量完拱了拱手问:“请问兄台是?”
杜明凌放下手里的茶,薄唇微翘,“沈兄好,我是杜明凌,师承尹川夫子,今日是来恭喜沈兄的,夫子有意收你为弟子,不知沈兄意下如何?”
“承蒙垂青,沈新荣幸之至。”
杜明凌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三日后是吉日良辰,夫子定在那日行拜师礼,还请沈兄于巳时前抵达东南斋。”
“多谢杜兄。”沈新站起来,弯腰作揖道。
草长莺飞二月天,距离沈新拜师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可谓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笔耕不缀,不断地阅读文章和构思文章,竹纸都写了好几叠。
沈新可算是知道为何尹川先生座下弟子会试中榜者多了,从古至今,题海战术都是过梯良策。
熟不知另一边的尹川先生也在心里纳闷,他主张因材施教,每次招收新弟子都会先探出新弟子的天资、勤奋与欲望的上限,好进行下一步的教导。
没想到这一次却跌了个跟头,程尹川试了一个月还没试出来,他一度怀疑是不是他年纪大了,该推陈出新新的教学方式了。
明日放假,沈新终于得到片刻喘息,饱暖思□□,他洗漱完,确定身上都是皂角的清香,便洗了灯上炕搂住了秦宁。
北方冬日天冷,上京城的宅院都是炕床,往火道里烧柴火炕就会热。
被窝里暖洋洋的,秦宁身上的香气不断往他鼻子里钻,沈新低头在他脖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秦宁等了好久,迷迷糊糊的已经快睡着了,感到身边的动静,他习惯性的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置,声音软糯:“相公写完啦?睡觉吧。”
上京城天气干燥,对沈新来说,更是燥上加燥,阿宁已经十八了。
他是不是不用在做一个严守清规戒律的苦行僧了。
想到这,沈新喉结微动,低头吻向秦宁,声音带着诱哄:“阿宁,还记得那日我跟你说的,借你手一用吗?”
秦宁的思绪已经迷糊了,他努力的发出了“嗯”的一声。
二人本来就贴的紧密,秦宁的同意更像是打开水枪的开关,点燃火箭筒的助推器,沈新心里猛地收缩一下,眼睛在黑夜中冒出幽幽绿光。
他低头加深了这个吻,揽过像个面团似的秦宁,带着他的手逐渐往下,二人的手穿进绵软的里衣,直达目的地。
秦宁手掌一缩,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沈新发出一声闷哼,此刻秦宁凑在沈新的颈侧,呼吸间都是对方的味道,他结巴了一下,“相…相公。”
沈新顿了一下,空着的右手抬起秦宁的下巴,又吻了上去,吻前低喃了一句:“阿宁。”
暗哑又充满欲念的声音让秦宁一下子软了腰身,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只能任由沈新为所以为。
沈新让他往上他就往上,让他往下他就往下。
沈新沉迷欲望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克制,因此结束的时候沈新衣襟大开凌乱的不行,而秦宁连里衣的系带都没乱,只是红唇微肿,眼里水光潋滟,勾心夺魄。
沈新移开目光,压制住内心诸多想法,心无杂念地给秦宁擦了手,又把角落的水盆端到炕边,“阿宁,洗洗手吧。”
上京冬日过于干燥,秦宁自小长在南方很不习惯,他每日都要在屋里放盆水增加湿度,如今倒是排上了用场。
秦宁两只通红的手心在水里更加明显,刚刚经历了那种很亲密的事情,他有些害羞,草草地洗了两下便拿了出来。
沈新把水盆放回角落,拿了绢帕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秦宁的手。
他有些出神,按照他之前的设想,欲望这道口子不能开,开了就刹不住,要从源头堵住,他要做一个圣人君子。
现在。
去他妈的圣人君子。
他都不敢想象以前错过了多少快乐。
别问,问就是感觉自己错过了十个亿。
欲望被浅浅疏解,沈新心情爽朗不少,第二日起来,眼尾都是如沐春风的笑意。
另一边的秦华就没那么好过了,他要避过相府和杜府做事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找一个只在除夕夜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经过了识人不清被搪塞、被坑骗、银子有去无回好几次后,秦华终于找对了路人,他痛快付了五百两银子。
到了约定日子,秦华来到接头点,声音压低问:“可打听出来了?”
第123章
微光会的成员遍布上京大街小巷,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上京城就没有他们探听不到的消息, 找不到的人。
对面的人简单地“嗯”了一声,
“那小哥儿春节前五日到的上京, 跟着他夫君一大家子十多个人乘顺风号商船在西平码头下的船, 最后租了东五区杏花巷137号宅院,日前…”
秦华打断了他未尽的话,着急地问:“我要的是他的身份来历,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
庆金银顿了一下, 继续说道:“小哥儿身处内宅不好探听, 不过他夫君的身份我们打听清楚了, 他的夫君叫沈新, 南江府人士,去岁中了乡试解元, 这次来上京是参加会试的,而且已经被程尹川先生收为弟子了。”
秦华的眼睛一瞬间瞪大, 呼吸急促:“望江县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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