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继火炮之后,官兵张弓搭箭,破空声中,箭雨兜头罩下。
数名海匪未来得及躲闪,顷刻被扎成刺猬,钉在船板之上。
见此情形,徐船主和孙老三大惊。
“官兵怎会在此?!”
可惜,无人能给他们答案。
三轮箭雨,兵船更近。
遇小型贼船,压根不做闪避,如海里的鲨鱼一般,横冲直撞,碾压而过。
船上的海匪心魂俱丧,想保住性命,唯有跳海一途。
扑通几声,海面溅起十余朵浪花。
除两艘双桅帆船,余下贼船多被兵船撞翻。船上的海匪运气不好,来不及逃命,都会随船板一起沉海。
这还不算最惨。
最悲剧的,咕噜噜吞几口海水,扑腾不到两下,被兵船撞头,双眼翻白,直接沉海。
空有一身本领,水性极佳,能浪里搏杀,却霉运当头,淹死在海里。
骷髅船上,欧罗巴船长瞪大双眼,望着横冲直撞的兵船,仿佛看到神话中的海怪。
“上帝!”
船长颤抖着双腿,此时此刻,他成为最虔诚的信徒,只盼神明能大发慈悲,将他从噩梦中解救出去。
拥有火炮的匪徒,已让他恐惧万分。
穿着绯红袢袄,如狼似虎的卫军,更让他目瞪心骇,魂亡胆落。
这样的船,这样恐怖的士兵,这样……他一定是没能闯过暴风雨,来到了地狱!
十艘兵船碾压过后,多数贼船七零八落。仅剩两艘双桅帆船,还在苦苦挣扎。
徐船主的商人身份,成了催命符。
一旦被官兵抓住,查明身份籍贯,自己人头不保,父母妻儿乃至族人,都将落得身首分离,血染法场。
不想祸及亲族,唯有死在海上,最好连尸首都找不到!
这样一来,方能死无对证。
徐船主咬牙,知道自己彻底载了。
死到临头,他终于明白,悬赏告示,压根就是设好的局。沈岳的人头,根本不是财名两得的捷径,而是鱼饵。他们这些被财所迷,贪心不足之人,就是自愿咬钩的鱼!
鱼竿握在谁手?
卫所指挥,江浙官员,南京六部,亦或是北来的钦差?
徐船主想不明白,也没机会再想明白。
骷髅船曾遭受的命运,在双桅船上重演。
数不清的铁爪飞来,牢牢钩住船舷。
距离靠近,手持长刀的官军,直接从高处跃下,杀神一般。
船上的海匪早已惊魂丧胆,勉强反抗,挡不住两刀,即会鲜血喷洒,人头落地。
徐船主被官军包围,孙老三借机跳进海里,没能脱逃,也没有死,被铁爪钩住,生擒上兵船。
船上的官军越来越多,徐船主知晓大势已去,再无逃生之路。见海匪多已身死,一步一步退到船舷边,反手抹了脖子,向后栽倒,落入海中。
正德元年,八月甲戌,官军剿匪海上。
此役,杀贼三百余人,生擒八十九人,另有多人不知下落,应已沉海殒命。
毁贼船十二艘,获双桅大船两艘,尖头木船六艘。
大盗孙老三落网,依其口供,自尽之人即是福宁豪商徐诚。
“假商人之名,行盗匪之事。”
“岸上有田地千余顷,茶园三座,店铺十八间。名为丝商,实则同海匪勾结,走私货物,销赃金银。”
“家有双桅大船数艘,出入江洋,交通匪类,恣行劫掠,久为民害。”
“族中男丁,多为利益,供其驱使。发迹之后,结交官吏,贿-赂-盐课,以补缺之名,购买残引,兴-贩-私-盐,获利巨丰。”
“全族百余人,尽皆如此。其恶积祸盈,为害无穷。”
“罪魁枭首,从者戴枷,示众万民。如此,国法得正,鬼-蜮-肃-清。”
有了孙老三的供词,顾卿亲率人赶往福宁州。
抵达之后,发现赵榆竟在此数日,州中镇抚因私-交-奸-商,暗通消息,已被校尉擒拿,即将押往神京。
“徐诚?”
赵榆双眼微眯,令校尉取来镇抚供词,交给顾卿,道:“如没料错,此人在福宁的产业仅是幌子,其存金银之处,实在平阳。”
仔细看过供词,顾卿道谢,旋即领人往徐氏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