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粥还是吃米饭
孙郎中每次来,程谷雨都毕恭毕敬地招待,沏茶摆糕点。
“大夫,少爷怎么样了?”孙郎中诊完脉,程谷雨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
孙郎中面露喜色:“大有好转,我将方子调一调,改几味新药进去。你切记着,让少爷一顿不少地喝,待明年春日眼内淤血散尽,便可施针通畅筋脉。”
他放下茶,一副医者的欣慰模样:“小娘子,你家少爷复明有望。”
写完方子,房嬷嬷来送人,孙郎中拉着她在院中说了几句话,朝厅里指了指,程谷雨看出来是在说他。见房嬷嬷笑的厉害,他心里觉着不对。
送完人,房嬷嬷来了一趟,程谷雨在偏房理衣服,她坐在椅子上,招呼程谷雨过来。
“刚孙郎中给我交代呢。”刚开口,房嬷嬷就忍不住又笑了。“说是这方子里新添的几味药材,不光治眼睛,也能补气通精,夜间有起阳之效。半月后待少爷身体适应药劲就好了,只是在这期间,叫院里这小娘子啊,多担待。”
“笑死人。”房嬷嬷斜着眼睛看他。“你能担待个什么?”
程谷雨听完,红着脸愣了半天。
新药包送过来,程谷雨默默地放在柜子里摆好。他拿起一包药往炉子边走,心里沉甸甸的,全因为房嬷嬷的话。
也不是气人家笑话,只是又觉着内疚。少爷对他好,喜欢他,可程谷雨用个男人身子在骗他呢,骗就是骗,有苦衷也不行。
“少爷。”程谷雨把碗放到桌上,“喝药了。”
听见声音不对,柳知问:“怎么,不高兴了?”
程谷雨催他:“没事,药快喝,凉了发苦。”
柳知端起药碗喝干净:“下午管家送月香梨过来,你尝尝喜不喜欢。”
少爷这又是给他寻好吃的,程谷雨笑了,点点头。
梨子送过来,是程谷雨没见过的品种,长得不好看,但是香味很浓。柳知说得削了皮才好吃,让程谷雨给他寻把刀。
柳知现在愿意自己做很多事情,他高兴,程谷雨也不拦着。程谷雨挑了把小刀给他,自己去玄关架上接着打扫。
柳知不紧不慢地削梨子皮,程谷雨听见他在身后自语:“心口怎么燥燥的。”
听见这话,程谷雨又想起房嬷嬷的调笑,心不在焉地手下一松,淡绿色的瓷瓶摔在地上砸了脚。
“谷雨!谷雨!”柳知听见一声脆响和程谷雨的喊叫,着急忙慌地放下刀起身寻人,又因着心慌失了分寸,一手按在刀刃上,割破了虎口。
“疼不疼。”程谷雨拿着纱布,一圈圈绕在柳知手上。
口子极深,血流了半天才止住。程谷雨心里后悔自己照顾不够仔细,嘴上起埋怨起他:“往后不许你拿刀子。”
柳知毫不在意:“行啊,听你的。”
入夜后,厢房里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两张床和往常并无区别,可房内的两个人都各有各的不安宁。
柳知心口的燥热蔓延全身,翻身的频次越来越密。程谷雨听着床上的动静,心口突突直跳。就好像是他给少爷下了药,把人糟践成这样。
倏地,柳知起身,坐在床边。程谷雨也坐起来,在小榻上抬头看他。
烛光昏黄,柳知满脸的汗,几缕湿头发贴在面颊上。他压着喘,嗓音粗重:“谷雨,你出去一下。”
程谷雨明白意思,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
亵衣凌乱,柳知神情烦躁,动作粗糙。程谷雨看得直抽凉气,那个力道定是很疼的。
左手不顺,柳知开始燥怒,脱下上衣扔到地上。他骂了一句,要换那只缠着纱布的右手上去。
“少爷。”程谷雨喊他,几步跑回床边,在柳知脚边蹲下。
“我......”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他往门口看看,卧房门关着的。正厅的门也是入夜时候,他亲手关上的。再往外,院里的大门也是栓的好好的。
程谷雨脸红得快滴血,柳知也乱了呼吸。时间久了,胳膊发酸,这事的辛苦压过了羞耻。
他找帕子擦干净手,扭头回来,柳知还在床边坐在,光裸的上身叫汗浸透了,亮泽壮硕。细一看,刚跟白忙活了一样。
他恼了:“你怎么......不消停呢。”
柳知搂住他的腰,汗津津的脸在他肚子上蹭,哀哀地喊:“谷雨、谷雨。”
“谷雨......”
“别喊!”程谷雨凶他。
柳知摸到他脸上,手在嘴边停下,撬开唇齿,两根手指伸进去捞起他的舌头搅了搅。
程谷雨被弄得直吞喉咙,兜不住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柳知收回手,轻柔地捧住他的脸。
烛火颤颤,程谷雨也颤,他心惊肉跳地抬起头,对上柳知发红的眼。
第7章
程谷雨啐在地上,腮帮子僵得合不拢,口水糊了一下巴。
柳知扯他起来,将人搂在怀里。程谷雨累得迷瞪着眼,心里还惦记着找茶水漱口,嘴唇就被柳知一口含住。
是那种不管不顾亲法,柳知像是要吃了他,亲得程谷雨气都喘不上。唇舌间刺激的味道渐渐就淡了,程谷雨拍打他肩膀。
柳知恋恋不舍地松开,胳膊却不放:“让我再抱一会,就抱一会。”
他正骑坐在柳知大腿上,眼前是一片精悍的胸膛。程谷雨怕自己身下又像上次一样起来,赶紧换了个姿势,并腿侧身重新坐下。
“那你,这样抱。”
次日醒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这是程谷雨第一次睡过头,他迷茫地在塌上坐起来,四下看看,卧房空空的。少爷大概是已经在厅里喝茶了。
程谷雨打了个哈欠准备起来,一低头看见地上那块干涸的印记。他彻底清醒,慌张地找了块帕子,蹲在地上擦得干干净净。
往后的十来天,程谷雨害怕天黑,又期待天黑。跟少爷偷偷做的事情,见不得人,可他对少爷孟浪的情话和亲吻上了瘾,总是戒不掉。
纱布一圈圈解开,新换的伤药见效很快,虎口上那个极深的口子长好了。程谷雨摸摸粉红的疤痕,吹吹气:“不疼了吧。”
柳知说:“早就不疼了。”
“那晚上。”程谷雨小声又坚决,“你别闹我,自己弄。”
柳知捏着虎口,斯哈着:“哎呀不行,这仔细一摸,里面骨头还疼呢。”
“谷雨,你瞧瞧。”
程谷雨不搭理,朝他手上轻轻甩了一巴掌,转身走了。
入了夜,柳知坐在床榻边,程谷雨远远地站在一旁,不肯过去。
身体逐渐适应了药效,柳知也不似刚开始那样躁动,见程谷雨这回真的不过来,柳知一万个不乐意。
“谷雨。”
“谷雨。”
喊了两声,程谷雨没动静。晚上光不好,眼前又是黑漆漆的一片,卧房里静悄悄的,柳知忽然就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只想听见程谷雨的声音。
”谷雨。“他站起来,摸索着抬起手。“我不闹你,保证不闹。”
“谷雨你过来,别站那么远。”
程谷雨蹬蹬跑来,柳知抱着他坐回床边,一口亲了上去。
柳知喜欢亲他,没几下程谷雨就五迷三道地哼哼,一副任人拿捏的样子。可柳知稍进一步,他又吓得厉害,怎么都不答应。
一身邪火起了只能自己灭,柳知哪里受过这种憋屈。凶又舍不得凶,权当是程谷雨年纪小胆子也小。
两个人都火燎撩地热起来,那块贫瘠的小胸脯没什么看头,可柳只总忍不住想碰。刚一伸手,就被程谷雨捉住了腕子。
“你说了,不弄的。”程谷雨生气了。
“不弄不弄。”柳知忙举起双手,“不诓你。”
他又笑了,一副正经打商量的语调:“谷雨,我让你舒服好不好?”
程谷雨羞恼地要站起来,被柳知死死按在腿上。
“你不喜欢我?”柳知带着几分威严问他。
“不是。”程谷雨脱口而出。“不是的。”
柳知无奈:“那,你害怕?”
程谷雨点点头:“我害怕。”
他知道少爷嘴里的害怕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怕的是另一回事。少爷对他越好,他就越愧疚。在这后院里,一天天高兴地过,心思也越来越重。
“没事。”柳知说道,不知道是哄程谷雨还是哄自己,“等我眼好了,就都好了。”
中午,太阳正烫。柳知在榻上睡下,程谷雨却一点不困,精神的很。
西院方向传来笑闹声,程谷雨痒痒一上午的心按不住了。今天一早就热闹,二奶奶院里的小少爷过生辰,请了会变脸的戏班子过来给他助兴。午饭刚过,西院就开演。眼下该干的活都干完了,程谷雨掩上院门,一溜烟跑了。
他到的时候,戏已经唱了大半。他也不敢靠太近,远远地站在假山旁边看,黑脸的将军呜呀呀一声吼,嘴里喷出条火龙,下边一片叫好,程谷雨也跟着激动地拍巴掌。
估摸着二少爷快起了,戏正好也散了场。虽说没看上几眼,但程谷雨很满足,这是他头一回正经看戏。
三少爷柳宣,十五六岁,跟二奶奶一样穿的华贵,项圈玉佩戴了一身。他手里拿着好些戏班子留下来的刀枪面具,吵吵嚷嚷跑过来,身后追着三两个丫鬟小厮。
程谷雨在假山里盯着地上的面具,犹豫半天后走了出来。他四下看看,周遭确实没人,这才蹲下身来把东西捡到手里。那是刚刚柳宣跑丢下的,下人们忙着追人,东西都不捡了。
面具画的是那个会喷火的黑将军,程谷雨罩在脸上比划,装模作样地呼气,学人家喷火。估计是摔得狠了,面具眼角处裂开个挺大的缝隙,好东西坏了,程谷雨跟着心疼。
他没想着偷拿,只是忍不住想看看。程谷雨放下面具,起身要走。三少爷吵嚷的声音传过来:“一群废物,我东西都看不住。”
“那人谁啊!抓住他!”
程谷雨没干亏心事,可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过来,他还是吓得不轻,拔腿就往后院跑。他腿脚快,飞一样地跑回院里,回头探探,人好像没追上来。
心头刚泛起一点庆幸,院门被哐的一脚踹开。柳宣身后的小厮冲进来,一人一边按住程谷雨的肩膀,压着人跪下。
“敢惦记我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柳宣人不大点,训起人来一脸戾气。
程谷雨忙解释:“三少爷,我没敢惦记,就看了两眼。”
柳宣轻蔑地笑了声:“看?看两眼就坏了?”
“不是的!不是的!”程谷雨慌张着,“我捡着的时候就已经坏了。”
“爷,我看着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甩她两个巴掌就老实了。”身后的丫鬟说道。
“那多没意思。” 柳宣把面具摔到程谷雨面前,“戴上,绕着这院子学狗爬三圈,小爷我就饶了你。”
程谷雨昂起头,气得大喊:“我没弄坏你东西,我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