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香
船家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有那么多钓鱼竿。
他们回家在船上大半个月,赵淩就钓了大半个月的鱼,很是过了一把瘾。
赵辰、赵缙和田学智把几条大鱼给他腌起了咸鱼,不是吃不完,而是赵淩要带回老家炫耀。
米氏她们在边上看着,很是稀奇:“你们还会腌咸鱼?”
赵辰让她们站远点:“腥,小心别被甩到水。”顿了顿才解释,“这又不难。我们考试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
腌咸鱼就是用粗盐白酒涂在宰杀好新鲜的鱼身上,再晾干即可,没什么技术含量。
米氏想到之前常娘子给他们做的考试做饭培训内容:“你们考试做饭不就是一锅乱炖吗?”
为了防止作弊,带进考场的食物都不能藏东西。
饼子都得掰成碎末。
赵辰考篮里的东西米氏是看着准备的,也就是大米小米加上一些豆子鸡蛋,另外就是一些咸菜肉干之类的东西,咸菜切得碎碎的,肉干也是碎碎的。另外还有一些生姜和糖,防止晚上受风寒。
赵淩进考场的时候带了两盆豆芽都被没收了,后来他自己试图在号房里发豆芽,但是没有遮盖的布,温度又低,失败了。
“考试没法讲究。”赵辰觉得自己得露一手,才能更具说服力,“等着,一会儿晚饭我给你做蒸鱼。”
他不敢说自己做饭的手艺有多好,但那么多年看都看会了。
至于为什么会看会,根子还在赵淩身上。
就像赵淩小时候觉得家里条件不太好一样,赵辰的小日子能比赵淩好一点,也就一点。
尤其是在神都的冬天,食物匮乏,哪怕家里有金山银山,也变不出一颗新鲜青菜来。
兄弟姐妹几个人之间,赵辰的口味是最偏向于象州的,喜欢甜的,糯叽叽的,爱吃蔬菜爱吃鱼。
以前赵淩不折腾的时候还好,自从赵淩自己有了小金库开始就折腾各种新鲜食物,并且把这些新鲜食物教给大厨房后,赵辰就喜欢往大厨房跑,最喜欢盯着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食物,也自己上手做过一些简单的。
只不过平时课业繁忙,能够让他上手的次数不多。
赵淩觉得赵辰不行:“别不是人家给你处理好,你就往锅里一放吧?”
“瞧不起谁呢。我会杀鱼。等着,我去拿刀子。”
他们这里聊得热闹,赵缙也提着钓鱼竿过来:“杀什么鱼?我也来帮忙。”然后他低头一看一桶不足巴掌大的小鱼,顿时了没兴致,“都是给抹布吃的?给抹布吃的也得杀吗?”
赵辰说是去拿刀子,其实就是对船家喊了一声,回头见赵缙在探头探脑:“你一边去,里面有好几条昂刺鱼。”他伸手把赵缙要伸进桶里面的手给抓出来,“别乱抓,小心又要被鱼刺扎到。”
赵缙小时候有一次在桶里面和大鱼搏斗,浑身湿透也就算了,主要是手指被鱼刺扎到,本来不以为意,结果发起了高烧,还是请了太医给看好的。
赵缙至今对那次的事情记忆深刻,但对鱼的仇恨值(美味值)更加深刻。
“哪儿有昂刺鱼?”赵缙差点要把脑袋探到水桶里。
抹布觉得赵缙是在觊觎它的食物,不满:“喵呜~”
赵缙抬手摸摸抹布的脑袋:“不吃你的,我看看。”
抹布不相信他,继续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赵淩觉得自己两个哥哥都幼稚极了:“你们还是别杀鱼了,对人对鱼都不好。”
赵辰和赵缙都不听他的,还叫了田学智过来一起杀鱼。
田学智的新婚妻子魏氏脸皮比较薄,跟在田学智身后一起过来。
不过大家岁数都差不多,倒是比在家里跟一群长辈在一起要更放得开一些。
田学智捋起袖子,二话不说就是干:“都学着点。”他杀鱼动作不能说很利索,但也看得出来是熟手,“等回去了,来我家烧烤啊。”
赵淩觉得不一定有空:“时间上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总共就三个月的假,路上来回就得两个月。
瞧着还有一个月假期,但他这次中了状元,家里兄弟们也都考中了,各方面人情往来少不了。
他们还得去给王延拉出去炫耀一番。
田学智觉得能有什么来不及的:“说的好像咱们两家住很远似的,应该还没你每天上学远。”
这次他去了皇宫,才算是见识到了皇宫有多大。
他原来把皇宫想象成一个大号的赵家,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皇宫非常非常大。
表弟每天上学,从家里到皇宫就要好长一段路,进了宫门之后,到文华殿还得走很远。
赵淩想了想:“那我们中间隔了座小山。”
“你翻山过来更近。”田学智下意识说了一声,赶紧摆摆手,“算了,千万别从山里面走。里面沟沟壑壑的,难走的很。我小时候不懂,一个人想翻山去外婆家,差点摔死了。”
魏氏很乐意听他讲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一个人去?”
田学智也有些想不起来,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好像是有一次我爹娘带着哥哥们去外婆家,没带我。”
等船到了象州府城外面的码头,看到赵金娘和田德耀,田学智又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赵金娘也顾不上新儿媳在,要给儿子留面子,一巴掌就拍他背上:“还说呢!你刚退烧躺着,怎么带你去?让你乖乖在家跟奶娘待着,谁知道你奶娘只是去给你倒杯水,回来你人就不见了。要不是你四舅舅刚好看到,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田德耀舍不得教训小儿子,笑道:“好了,先回家。咱们别堵在码头这儿。”交代儿子,“学智,扶着点你媳妇,小心地上滑。”
说是回家,其实是先进府城歇脚,去的自然是赵淩的宅子。
这宅子位置好,赵淩不住,平时就是曹家人过来帮忙打理。
就像他在小湖村后来盖的房子那样,他们家人不去,魏家人就过去读书。
赵金娘做事妥帖,已经提前过去把房子重新收拾了一遍:“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辰儿去你们外祖父那儿一趟。学智你带着娇娇在府城好好逛逛。”
魏娇在路上已经知道这房子是赵淩的,听婆母这么说,眼睛就先带了三分笑:“谢谢娘。娘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
赵金娘赶紧把这个有些拘谨的新儿媳拉住:“说的什么话。咱们田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也用不着儿媳来做这些。你休息好了,自己想做什么新鲜吃食做一做也就罢了,平时家里又不是没厨子。”
魏娇感觉自己在娘家学到的怎么做儿媳的那一套,被一遍又一遍刷新。
之前住在赵家的时候,还能说赵王氏是小舅妈不是婆母,现在亲婆母竟然也是如此慈祥和蔼。
赵淩下了车伸了个懒腰:“别在家里做了,出去吃吧。我请客。”
赵金娘顿时就笑道:“行行行,咱们状元郎要请客,肯定得吃好的。状元郎过来,让姑姑好好稀罕稀罕。”
“也给姑父稀罕稀罕。”
赵辰就看赵淩没两句就把二姑姑和二姑父哄得喜笑颜开,沉稳地摇摇头,问:“咱们先去一趟曹家,不知道曹先生在不在家?”
曹家毕竟是他们大堂哥的岳家,他们来了,作为晚辈肯定得先上门拜访。
不能让曹家先过来,失了礼数。
赵缙先前来考试的时候,受到了曹家的不少帮助,也整理了一下衣冠:“咱们先过去,总不是错的。”
“等等,我也一起去!”赵淩把抹布放到屋里,出来的时候来福直接推了一辆车。
田德耀作为长辈,也跟着一起过去。
赵金娘就带着米氏她们先把家里门前屋后熟悉了一下,又说道:“已经在酒楼订了席面,一会儿那边送过来。这边地方小,住起来将就一些,不过离贡院和书院都很近,咱们算是占了淩儿的便宜。等回了县城,地方就宽敞了。”又说道,“茂儿他们都在县城。”
魏娇是魏学海的族亲,父亲是个举人,家里一套传下来的院子,日子倒是不算拮据,但在京城居住生活,平日里也不算富裕。
在她看来,赵淩的这个院子已经不算小了。
她有些好奇婆母说的宽敞究竟怎么个宽敞法。
好在赵辰他们在府城没多待,隔天拜访了一下王家,晚上又去逛了一下夜市,就回去泸阳县。
哪怕早就有心理准备,没来过的米氏等人还是被颠地有些猝不及防。
赵淩更是在车上抱怨:“回头把这段路修成水泥路!”
赵辰吐槽:“你哪儿来的本事搞那么多水泥?”
瞧瞧家里那么多琉璃窗,却连个水泥地坪都没有,就知道水泥有多紧俏了。
亏得赵淩是把水泥搞出来的,赵骅还管着水泥作坊的账。
赵淩对现在的生产效率非常无奈。
可能怎么办呢?
凡事不都得一步一步来的吗?
赵淩琢磨着是不是干脆把山给炸了。
哦,不行。
皇帝对炸药看得太紧,他可不能私自再瞎折腾,不然把他摆进火药堆里搞研究,几个石狮子都不够炸的。
他的目光又落在从山间穿梭过的河上面。
这条河跟府城的水系相通,但河床太浅,没法通船。
要不,把河给炸了?
赵辰看赵淩不说话,就觉得他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别想了。回老家总共就那么点时间,哪有空给你搞事情?”
“也对。”赵淩就心安理得地躺平了。
车马到了泸阳县城,田家和赵家就分开了两路。
其后赵家和田家各有各的流程要走,无非就是开宗祠,摆酒席宴请先生、亲戚乡里,和当地乡绅县令等交往。
赵家的根在泸阳县,赵骅再怎么厉害,也不在当地,有什么事情还得当地官府照拂。
虽说一般情况也用不着县令出面,但能够有个好交情,总不会错。
县令也不傻,甚至摆出谦逊的态度,请教赵淩一些实务方面的问题,又没有吝啬自己的经验,带着赵家和田家子弟们学习怎么当个县令,尤其是指点了一些实际工作中会遇到的坑。
这些事情别人可不会说。
所有人都对县令非常感激。
赵淩详细了解了一下泸阳县的水系,发现当地的水文记录很少。
地方志里只有很粗略的某年月日暴雨数日,涨水如何如何这样的描述。
他现在只知道水系相通,但对于河流的径流量之类的数据完全没概念。
泸阳县令跟着赵淩沿着河边跑,拿起一根树枝指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想过挖河。怎么没想过挖河?不过这里的河道里都是石块,非常难挖。”
赵淩在边上绘制地图又记录数据,忙得都没空给爷爷和大伯锻炼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