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侯府嫡子 第277章

作者:弓翎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正剧 古代架空

夏枢顿了顿,良久,眼眶微红:“谢谢你!”

景璟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谢什么,我很喜欢你,你知道的。你做什么我都想支持,不叫你孤单一个!”

夏枢这下真被感动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一把抱住景璟,眼眶红红的:“有你真好!”

景璟有点害羞,不过还是开心地回抱了一下夏枢:“有你我也觉得很好。”

“你不知道,你天天叫我景璟,还把事务都交给我带人去办,我有多开心。”景璟看着他,眼睛亮亮地说。

夏枢有点懵。

事都交给景璟,景璟会开心,夏枢知道。景璟不喜欢待在家里,他是一个喜欢与外界打交道、处理各种事儿的双儿。

但叫他名字……夏枢只是下意识觉得能明确代表他,叫习惯了,没发现什么令他开心的。

景璟却道:“一般双儿嫁了人,都会被冠上夫姓,统称xx氏,尊称x夫人,家里有兄弟姊妹的,会称嫂子,称弟夫……基本不会再有人叫他本名,仿佛嫁了人,他就不再是自己一样。可我想做自己,我喜欢外面办事时,别人叫我景璟。他们说双儿被叫名字该羞耻,可我不觉得,世上x夫人、xx氏的太多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景璟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名字被一直清晰的记在各类合约书上,被各个商铺东家管事提起,被小枢哥哥叫着,担着各种责任和权力,我觉得很自豪,也很开心。”

夏枢惊讶万分。

对他这种从小被叫狗蛋儿,后来自己瞎起名叫夏霸王,再后来由堂弟翻书起名叫夏枢,一直过得挺糙的双儿来说,名字是很随意的,怎么称呼都行,但看着景璟提起自己名字时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再听他那么一说,夏枢觉得还挺有道理,第一次觉得名字确实有着特殊的意义,非常重要。

他思考着景璟的话,点头道:“那我以后就一直称呼你景璟了。”

“嗯。”景璟重重点头,露出一个大笑容。

两个人说完这个题外话,心情都轻松了很多,便开始商量怎么安置那些流民。

夏枢道:“那么多人,住的地方要立马找也不好找,之前的帅府我们不住还是空着的,可以腾出来安置他们。不说住的能有多宽敞,几个人挤一间,也算是有个遮风挡雪的地方了。”

“帅府房间多,耳房、厢房、后罩房……凡是能住人的地方都算上,一共五十二间。”景璟管家,对这些很清楚,说道:“流民们一共一百二十家,共计三百五十六人,耳房空间小,少住些人,厢房空间大,多住些人,整体凑合一下,平均一间房两家人或者五六人,也够了。”

夏枢算了算,说道:“吃食上一天两顿饭,到开春还有三个月,总共差不多得准备四百担的粮食。至于棉被、棉衣这些,可以采购些,给十岁以下的幼儿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免费发放。其余人可以发放,但只算赊账,后续得做工补上。”

景璟对这个很赞成,他道:“吃饭上,其实也可以让他们做工补上。”

然后解释:“住进帅府,免费吃喝,不说普通将士和平远镇百姓,叫那些曾经响应号召,帮忙守城的流民们怎么想呢?大家同样的身份,一些拼命才获得了些银钱犒赏,小家安置,这些什么都不做却可以吃住皆有,不劳而获,对比起来,旁人心里如何能平。倘若以后再遇事,大家会不会就都不愿去拼命守城,只等着不劳而获了呢。”

景璟说的这个,夏枢其实也想过。

不过刚刚翻册子他就发现了,那些流民里妇人和双儿们倒是有一些厨艺或者女红手艺在身,可以做做饭或者是给安排些针线活。男人们除了极个别会些木工,大多都是城镇商户,不事生产,要他们做工都不知道能做什么。这样的情况,总不能开个铺子,让他们去经营吧。

他揉了揉眉头,有些头疼,沉思了一会儿,看向景璟:“六十岁以上老人和十岁以下孩童饭食皆免费。其他人,先免费施粥三日,待得他们养出些力气,就有手艺的安排些手艺活,出的东西除去成本,五五分账,没手艺的,一部分去扫大街上的雪,一部分去城外打柴。打来的柴除了他们自己用的,若有多余,就送予镇上孤寡贫寒之家。你看怎么样?”

景璟也不是非要这些人干出些惊人业绩,战乱时候,各个家破人亡逃命到这里,都是苦命人,安排些活儿,不是想榨干他们,不过是不想这些人不劳而获,引起镇上其他人人心不平。

“扫雪可以。”景璟觉得这个安排很好,说道:“这边雪大,除了路上,房顶上也是没多久就积满了,有些老人家里没人,扫雪不方便,倒可以让他们一并扫了。冬天天冷,人活动一下,还会暖和些。”

两人就这个安排的意见达成一致,便开始商讨起了施粥。

“我今晚给他们每家划分房间,明日上午就让他们搬过去。”景璟道:“购棉衣和粮食以及施粥这些都可以交给我,之前有过经验,明日抽些侍卫丫鬟协助,不会有什么麻烦。”

他说起事务来,思路清晰,两眼发光,一副大势在握、胸有成竹的模样,夏枢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景璟好奇:“小枢哥哥,你笑什么?”

“想起了初见的时候。”夏枢神情突然有些感慨。

那个时候景璟还是个争执都会脸红的圆脸小可爱,软软糯糯的,还有些自卑,别说担负什么责任,就是争执几句,夏枢都怕他哭了。

而不过是几年的功夫,感觉都没过去多久,圆脸小可爱长高了,婴儿肥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精致到极致的脸,美得夺目。而他不仅争执时不会脸红了,还借着一张嘴时不时都能从各类商铺东家那里撕一块肉下来,还可以处理交给他的各类事务,担负起各种责任,精气神自信又昂扬,和之前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景璟想起过往,倒没有夏枢旁观者位置看得那么分明,感慨不多,平铺直叙道:“那个时候傻乎乎的,以为婚事对双儿来说是一生最重要的事,心思全在上面,天天担心忧虑,生怕继母作贱或者是双儿身份被人嫌弃,挑不到好人家。现在不纠结这个了,每天办着王府内外事务,管着越来越多人,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夏枢挑了挑眉,逗他:“没发现,我们景璟还有官迷属性呢?”

景璟倒没不好意思,坦诚道:“男人们做了官,手里有了权力,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我手下管的人越多,能为我所用的人就越多,做起事来也会更方便,不会动辄受人掣肘。细究起来,两者虽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但皆是靠牧民掌握做事主动权,确实是同一理。”

他笑道:“无权处处被动,有权四通八达,我想这大概也是男人们各个野心勃勃的原因。如果我是男人,能当朝做官,我也会拼命往上爬,不说千万人之上的风光,就是掌握权力,执行自己的政治理想,干一番事业,也是很舒畅快意的。”

夏枢从未想过“掌握权力”这四个字会从双儿口中说出,不禁一下子愣住了。

回过神来,他突然就有一种醍醐灌顶,打开了新世界的感觉。

和元州大吵之后的无力、孤独、压抑、苦闷、茫然之感一下子全消失了。

“我明白了。”他脸上出现一个明悟的笑容。

“你明白什么了?”

“你明白什么了?”

屋里屋外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伴随着话音,褚源敲了一下敞开的书房们,看到夏枢的笑脸,露出笑意,走了进来。

夏枢和景璟皆是一愣。

“你不是明日才回么?”夏枢嗖地站起来,笑容一下子变大,惊喜万分。

褚源张口欲说,眼神瞥到景璟,就是一顿。

景璟收到他的信号,低下头,面上老实起身,心里则骂骂咧咧,拿起书桌上的册子和银票,朝他露出一个假笑:“王爷回来了。”

然后看向夏枢,笑容真诚了些:“小枢哥哥,这么晚我就不打扰了,明日的事我会看着办的。你早些休息!”

“哎!你……”夏枢想说时间不晚,还想说书房留给你。

但话还没出口,景璟就几步蹿出书房,离开时,还贴心地帮忙关了房门。

“随他去吧。”褚源面无异色地握住夏枢的手,伸手轻抚他脸颊,不动声色地把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你沐浴过了?”夏枢闻到他手指上的冷香味,果然跟着他跑了,抬头打量他,发现他衣着干净,头发微湿,脸颊白里透红,微微泛着水汽。

俊美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褚源仿若没察觉他眼中亮闪闪的跃跃欲试,一边细细抚摸他脸颊,一边低低地嗯了一声:“骑的快马,一路未曾停歇,身上全是残雪泥点……”

语气微顿,话题就到了夏枢身上:“你怎么瘦了许多?”

“花花和圆圆病了快二十天,照顾他们……”夏枢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没去看过他们?”

若是去看,见到两个崽崽瘦了,问一下奶娘,自会知道了。

“嗯。”褚源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敢说心里惦记的都是媳妇,差点忘了两个小家伙:“先来见你,一会儿一起去看他们。”

夏枢不疑有他,笑道:“那现在去吧,你不知道他们现在多可爱,花花越长越像你,圆圆则像我,都白白嫩嫩的,可漂亮了。”

他拉着褚源的手,抬脚欲朝门口走,褚源却是没动,还胳膊一收,反将他拉回了怀里,然后一弯腰,手臂穿过腿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夏枢赶紧手圈住他脖颈维持住平衡,动了动腿,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

褚源没回答,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微调整姿势,把夏枢横放在腿上,手臂一圈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这才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轻叹:“想好好抱抱你!”

声音里的疲惫遮掩不住,夏枢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第319章

“圣旨下了!”良久之后, 褚源缓过劲来,闭着眼,说出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命我带着你与部分将领一同回京接受封赏, 随行人数不得超过两千, 回京后驻扎在京城外。”

“那北地军呢?”夏枢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褚源光滑微凉如绸缎般的头发。

战争胜利,回京受封是迟早的,夏枢心里早有准备, 不算惊讶。

而褚源在朝廷动荡,北地军士气大溃的情况下, 短短一个月内扭转局面, 重振军队士气,统帅北地军取得连番胜利,将异族人赶出贡山以南, 想来已经成功收服了北地军的人心。

朝廷会怎么处理呢?

“驻扎原地, 等待朝廷稍后安排。”褚源道。

夏枢闭眼, 头靠在褚源肩上抱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突然觉得有些冷,身体不禁有些发抖:“崽崽们就留在平远镇,交给景璟帮忙看着吧。”

“好, 听你的。”褚源感受到他的害怕,收紧胳膊,将人紧紧圈进怀里, 手轻抚背部, 待到他情绪稳定下来,才松了口气,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柔声道:“你放心,现在只是稍微分开一段时间,我们不会走阿爹阿娘老路,我们的孩子会平安健康地在我们身边长大。”

“嗯。”夏枢脸埋他肩膀上,死死的抱着他,就像抱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最终,夏枢是在褚源怀里睡着的。

褚源没叫醒他,起身将他抱进书房隔间,坐在床边静静地守了一会儿他,才起身去婴儿房里看两个崽崽。

崽崽们一天一个样,褚源时隔三个月再见他们,几乎没和自己脑海里的俩小猴子对上样。不过许是亲父子有感应,对他同样陌生的俩崽崽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就挥舞着小手,对他笑了起来。

褚源原以为自己不会多动心的,但看到颇似夏枢的圆圆瞪着圆碌碌的黑眼睛,朝他吐了个可爱的泡泡,露出一个傻呵呵的笑后,褚源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在圆圆震惊懵逼的表情里,再次笑出第二声。

与此同时,心里也软成了一团棉花,终于知道为什么夏枢那么喜欢家,喜欢小孩子了。

而花花的长相是有点像他,不过在发现自己的笑没得到他回应后,便转过头不搭理他,只看着自己的双儿弟弟乐了。

褚源看他人虽小脾气却不小,忍俊不禁,拿手指在他视线前晃了晃,小家伙瞬间便被吸引了注意力,也不高冷了,朝他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顺便给了他一脚。

褚源笑着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又拉着圆圆软乎乎的小手,陪着俩宝贝玩了一会儿。直到他们张开小嘴打起呵欠,要睡了,才起身,轻声嘱咐奶娘们今晚王妃不回来住,要她们守好俩孩子,然后离开了婴儿房。

回书房的路上碰到元州算是意料中的事。

元州不来找他,他也会去找元州。

两人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时候回京?”

“明日后。”

“哪条路?”

“经临远镇那条。”

元州不解:“时间这么紧,你直接南下临远镇就是了,折回平远镇,接下来岂不是很赶?”

“圣旨要小枢一同回去,我回来接他。”褚源道。

元州脸一下子僵住,同时眉头也不由得皱起。

气氛于是陷入沉默,俩人谁都没说话。

“其实……”一片静默中,褚源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就算姓元,也和你不一样。”

元州刚开始还沉浸在夏枢要进京,可能会遭遇危险的想法里没出来,等瞅见他眼里泛着的冷意,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当即火大,嗤笑一声,脸上的嘲讽瞬间就涌了出来:“平远镇被围困时,你在哪里,那些流民藏头缩尾的又在哪里?你张口一句话,好人倒是轻松做了。若不是平远镇将士和普通百姓拼死守城,以不到两千的军民杂牌军撑到最后一刻,让他命大躲过城陷,你还能见到他?”

“他被他养父养傻了,没有底线的乱做好人,乱发慈悲,还被你打着包容的旗号为自己行便利糊弄,什么人他都肯原谅,给予宽容,偏偏真正待他好的,他视而不见,待他不好的,无用的,他挨个上去舔,他……”

“请你慎言!”褚源厉声打断他的话,脸一下子冷了下去。

“他是你弟弟,不是你的掌中物,他有自己的思想,与你国公府的公子完全不同。你可以因他原谅所有人就是不原谅国公而怨怪他,但不代表你可以不尊重他,否定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