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灯沦为阶下囚后 第73章

作者:付萌萌 标签: 天之骄子 古早 美强惨 古代架空

殿门从里边被人推开了。

李彧一袭明黄色睡袍缓步出来,眼色不耐而暴躁十足, 一看就是被人扰了清梦的模样。

“一个个的在这里大声喧哗做什么!”

禁军统领愕然立了半晌,紧接着“哗啦”一声跪地请罪:“陛下恕罪!今夜宫外二皇子府邸走水,本就人心惶惶, 再加上宫中当值的禁卫听到有脚步杂乱的声响,担心陛下安危, 我等这才着急忙慌赶来救驾, 不料却惊扰了陛下。”

李彧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开口打发道:“好啦,朕没事, 诸位可以回了。”

“是,臣等就在院外守着, 绝不让人近身!”

李彧依然维持着那个头痛欲裂的痛苦神态, 转身就要合上门, 下一秒他却步履一顿,只听身后有细微的挣扎声从床榻那边传来, 似乎是有人在艰难的呻吟着,想给殿外的人传递消息。

“李彧”的额头泛起了一脑门的冷汗。

不过那声音稍纵即逝,很快淹没在大殿重门关上时沉重的摩擦声中。

声音本就轻的细若蚊呐,被大门一闭, 就更遑论传进禁军统领的耳朵里了。

殿内裴玄铭收势回掌,尖锐的气流很快消散在他的指缝间,对面龙榻上的人刚醒神就被他隔着数米远的距离一掌打翻,再度晕了过去。

殿门口的“李彧”松了一口气,直到身后殿门彻底紧闭起来,他才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毫无方才镇定自若的君王之威。

“殿下,我刚才……算是骗过他们了么?”假李彧虚脱道。

李景辞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眼下就静待天亮了。”

裴玄铭低头问谢烨道:“能站起来吗?”

谢烨“嗯”了一声,被他从地上扶起来:“你做什么去?”

“去把皇帝的哑穴一点,再控制起来,不然我总担心会出岔子。”裴玄铭带着他走到龙榻跟前。

李景辞以为他要动手杀李彧,一个箭步上前就要阻拦,被裴玄铭冷眼一横,钉在了原地。

“别杀他。”李景辞忍气吞声的道,他知道此时打不过裴玄铭,方才一时疏忽,让他把谢烨带走了,手上也没个能威胁到裴玄铭的东西。

于是只能好言相劝。

“你要跟他争这个皇位,却还要留着他性命。”裴玄铭冷淡的嘲弄道:“二殿下是蠢的慌么?”

“不是!”李景辞怒道:“我是要这个皇位,可我还要这个皇位来的名正言顺!等到明日祭祀将宫中禁军一举绞杀后,我便要他给我自愿禅让!”

裴玄铭没再看他了,伸手一敲李彧的哑穴,顺手又定住了他的身形,将这一国之君彻底的做成了一副口不能言,也难以行动的木乃伊。

完了他语气轻松的对一旁的谢烨道:“我说阁主,你当年眼睛真没瞎么,竟会觉得他长得像我。”

“他哪里像我了?”裴玄铭将李景辞上下打量了一,然后质问谢烨:“你这样比对,有损我声誉,知不知道?”

谢烨:“……”

“此事日后再说,先忙手头的事。”谢烨耳垂通红,低声道。

“手头没事了,眼下就看天亮以后的祭祀大典谁输谁赢,反正无论他俩谁赢,应该都不会让我活的。”裴玄铭笑眯眯的吓唬他。

谢烨脸色果然苍白起来,颤声道:“你……”

裴玄铭所言非虚,李彧和李景辞相争,无论最后得成大统的人是谁,都绝对不会允许裴玄铭这个大威胁存在,何况李景辞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裴玄铭的替身,心中恼恨十足自然不必多说。

而他爹李彧昏迷前就打着除掉裴玄铭的主意,只不过裴玄铭的死讯来的比他的行动更快而已。

谢烨一把抓住裴玄铭的衣领,急道:“你还有心情笑的出来,还不快想办法?”

“办法那是真没有,但是你真的不打算在我临死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么?”裴玄铭搂住他的腰身,将他往自己身畔拽了拽,逼着他整个靠在自己身上。

“或者你当着我跟他的面,亲口承认,那个赝品远远不及我,也行。”

裴玄铭坏心眼的在他腰间乱动,逼的谢烨不得不分出心神去和那双大手角力,直被他欺负的气喘吁吁,裴玄铭这才稍微松开了一点力道,手心却仍然扣在他腰间。

李景辞在一旁已经气到忍无可忍了。

他抄起案上的烛台就砸过来,指着他便骂:“你个过不了几天就要蹬腿的秋后蚂蚱!”

裴玄铭笑的更愉悦了。

“殿下慎言,如今这殿里只有我们几人,臣要弄死你,还是不需要太费什么力气的。”

“你不敢!”李景辞冷笑:“你当父亲方才醒来的那瞬间没看到你么?你此刻已经回不了头了,你就算眼下杀了本王为父亲效忠,他恢复后一样要夺你兵权,送你进诏狱。”

“你若是敢在这殿里,将我们父子二人都杀了,那西北叛军的罪名你担得起吗!众兵马前来勤王你扛得住吗!你裴玄铭还真能自己做皇帝不成!?”

“李景辞!”谢烨惊喝出声:“你——”

他并没有将后边的话说完全,而李景辞已经被他这一声给喊的怔在原地了。

末了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转向谢烨冷声道:“你现在是护定他了,是吗?”

谢烨俯身呛咳两声,喉咙里的血气又涌了上来,裴玄铭将他扶在身侧,掌心含内力,慢慢的揉在他的后背上,手掌沉稳温热,让他慢慢平复了下来。

谢烨当然是站在裴玄铭身后的,但是他当着裴玄铭本人的面,是绝不肯承认此事。

裴玄铭从善如流的转过身,将他往起一带,柔声问道:“他问你呢,问你是不是护着我。”

“你赶紧回答他呀。”裴玄铭催促道。

裴将军那声音荡漾的都快泛起糖水了。

谢烨觉得这俩人简直有病,裴玄铭病的还不轻。

这都什么时候了,数千禁军守在门外虎视眈眈,明早天一亮谋反大戏直接拉开序幕,远处西北和裘玑战况不明,但无一例外正往京都赶来。

这两个处在政治中心风暴口的人物,居然在皇帝的寝殿里争论他到底护着谁?

他实在是没忍住,一巴掌打在裴玄铭脸上,怒道:“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分一下时机?”

裴玄铭挨了一巴掌,却丝毫不以为忤,握住他打来的那只手,扣住他的下颌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谢烨躲闪不及,被亲的嘴唇红润,脸颊上都是晕红的愠色。

李景辞一个猛扑跳过龙榻就要和他过招。

裴玄铭懒洋洋的将谢烨推到身后去,一手挡住李景辞,并未使出太多力气应付他,而是跟逗这二皇子玩似的,将他轻飘飘的一按,李景辞登时痛的手臂一颤,后退几步。

他完全不是裴玄铭的对手。

谢烨在他身后,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心。

他注意到裴玄铭和李景辞过招的时候,裴玄铭岂非是没用全力,他简直三成的力气都没用上,处处都给李景辞留了一线,好似舍不得下手一般。

谢烨略微有些不快。

心道你刚才自己说的,说你要让李景辞付出代价,这就是他的代价?

裴玄铭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京郊。

被追杀的仅剩一小队的裘玑骑兵慌乱逃跑,转眼逃到了京城城墙下。

身后箭矢煞风而来,为首的裘玑将领心里一凉,直到不好,自知今夜怕是要毙命于此了,他绝望的在马背上闭起了眼睛。

然而箭矢却没有插到他身上,直侧着他的肩膀而过,瞬间穿进了城墙入口处,几名侍卫的喉咙里。

其余岗哨和禁军分支还没来得及发现门口的异样,就见追在裘玑身后的那支队伍狂奔而来,为首那将领搭弓射箭,怒吼一声:“哪里逃!”

“我等捉拿裘玑要犯,还不快让开!”

那人正是王玉书。

他听从裴玄铭的指使,从西北一路追着裘玑打到了京城,自始至终不远不近的追着他们,也不彻底上去把敌人剿灭干净了,也不让敌人逃跑。

裘玑大军到最后被打的乱成一盘散沙,数名主帅轮扛着白旗往西北驻军面前递,统统都被王玉书给忽略了过去了,视而不见,一味的把这群人往京城赶。

活像是牧人赶羊一样。

没办法,他们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杀到京城,而裘玑人,就是最好的理由。

城门外的京师守卫被这山呼海啸的撼人场景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都认得王玉书,再加上那人一脸正气浩然的模样,似乎完全就是奔着捉拿裘玑人来的,坐在马上大吼一声:“开门!有外贼逃进去了!”

京都守卫忙不迭的将门打开。

王玉书率西北驻军几十万人浩浩荡荡一拥而入!喊杀声震天而起,乱成一锅粥。

此时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今日天子祭祀,各部早已准备妥帖,李彧一身黄袍坐在车辇上,眉眼微垂,不发一言。

当然他也用不着发言,此时此刻这位“李彧”还是说话越少越好。

长长的仪仗队很快行进到了山脚下,一旁的大太监弓着腰在车辇下对李彧道:“陛下,您该上山祈福了。”

意思就是为表心诚,就是连皇帝,也该下车走到祭祀之所,侍奉神灵了。

李彧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被两边的侍从搀扶下车。

他似是有所预料的朝仪仗队尾端的方向看了一眼,两边侍从安静默立,并没有别的异样。

不过掐指算算,也差不多该到时间了。

李景辞擦了一把嘴边的血,惨笑着对谢烨道了一声“阁主”。

“你当真一点都不顾我们从前在明渊阁相伴的岁月么?”年轻皇子俊朗阴鹜的面容上尽是不甘与疯戾,他指着裴玄铭高声怒道:“他十年都不曾来明渊阁看过你!”

“十年!”

“这些年中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我照料你起居穿衣,我给你鞍前马后!你同姜容醉酒人事不省的时候我抱你回屋!”李景辞声声控诉,瞪着谢烨活像是要从他身上戳个洞出来。

“后来我长大了,武功变高了,你被那些长老们刁难的时候我替你出手,明渊阁中对你虎视眈眈有想取而代之者,我替你绞杀!那么多年,他裴玄铭在哪儿!你告诉我,他错过了你十余年,他凭什么跟我争?”

裴玄铭闻言气的牙痒痒,冷笑出声:“我同他再怎么立场不合,分道扬镳,我从未伤害过他,如今谢烨这一身伤病都是拜你所赐,你居然还敢叫嚣着说喜欢他?”

“李景辞,你要脸不要?”

李景辞抓起一旁匕首,朝他猛刺过来,裴玄铭单手挡住他的攻势,一个反擒拿就夺了他的匕首,将他重新推了回去。

“行了。”谢烨在一旁不耐烦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拿我当个漂亮的物件来回推抵争抢,你二位要争权便争权,不必拿我做借口。”

“错了,阁主。”裴玄铭伸手笑着去哄他:“我不要权,只要你。”

“从始至终都是如此。”裴玄铭轻声道。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的心情很好,眉梢眼角都是喜色,谢烨也不知道此人在高兴什么,只觉莫名其妙的厉害,事态发展严峻至此,裴玄铭竟一点不担心的模样。

李景辞恨恨的瞪着他,又喊了他一声:“谢烨,你当真信他的话么?”

“他裴玄铭若是没权,早就被朝中人撕碎殆尽了,还敢在此地同本王大放厥词……”李景辞冰冷的嘲讽道:“此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你如今若是信了他,日后便和在明渊阁的十年一样,等着被辜负到底好了。”

谢烨笑了笑,低下头没答话,片刻后才回道:“没事,我活不过十年,不害怕。”

裴玄铭脸上的喜色稍微往下沉了沉,他阴森的看着李景辞,对方回以一个挑衅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