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灯沦为阶下囚后 第48章

作者:付萌萌 标签: 天之骄子 古早 美强惨 古代架空

姜容见此场景如蒙大赦,连忙转身出去,顺带给他俩带上了门。

裴玄铭这才放开他,目光沉静而缓和,他低声问谢烨道:“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谢烨冷淡道。

“姜容方才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谢烨浑身上下犹如被刺了一般,忍着痛跳起来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你,就算你给李彧当狗,就算你为了大统挡在他身前跟我为敌,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现在落到这种下场也是我应得的,与你毫无关系!”

裴玄铭不明白他又是哪根神经被刺痛了,莫名其妙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不是,你——”

“我喜欢你,所以我重用与你相像的李景辞。”他一把推开裴玄铭随时要伸过来搀扶他的手臂,眼神颤抖,却硬是不肯服输半分。

“他废我武功,逼我震碎内核,关我进地牢,断我双腿……都是我识人不清,我活该,李彧和我从年少起就不对付,因为诸允严的死要将我千刀万剐也是情理之中,这些我都认了,愿赌服输没什么不对。”

“只是裴玄铭,你当年既然选择了效忠李彧,现在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我要你中途跑出来横插一杠做我的救命恩人?”

裴玄铭喉咙干涩,拳心攥紧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李景辞……还对你做什么了?”他费尽力气,才问出这么一句来。

谢烨听见此话,仿佛自暴自弃般猛然扯开了自己的前襟,露出胸前一大片令人浮想联翩的红痕,眼睛里满是明晃晃的嘲讽,恨不得将裴玄铭的心彻底撕个粉碎才好。

“将军,我呢,从小就知道自己这幅皮囊长得好,以前有武功的时候,旁人忌惮我几分,不敢近身,可等你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阶下囚时,那处境就由不得我说了算的。”

裴玄铭呼吸蓦然一滞,只觉胸口仿佛有火焰喷涌,将他的理智撕心裂肺的灼烧起来。

“你做什么了,他也就做了什么,你们本就没什么区别。”谢烨嘲讽的轻声说。

“我怎会跟他一样!”裴玄铭已经顾不得去想别的了,他满心都是对眼前这人的心疼,偏偏谢烨毫不领情,偏要将他跟李景辞划到一处去。

“只不过我喜欢你,哪怕你当年背叛我,选择保护李彧。”

他的神思被谢烨蓦然打断,谢烨脸色苍白的看着他,眼底尽是苦涩的伤感:“是我贱,是我犯蠢,与你无关。”

裴玄铭怔在当场,他的眼眶终于被谢烨气的红出了血丝,张口结舌的站在原地,颤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谢烨……”

“现在知道小景是谁了,你满意了吗?”谢烨气喘吁吁的惨笑道。

“满意了就滚,我不想看到你。”

方才的这话耗尽了谢烨的全部力气,他拿起姜容闲置在桌上的匕首,往自己脖颈前一放,喘息着又重复了一遍:“滚。”

眼中神色冷厉如冰,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我现在是打不过你,但你再敢靠近我一步,我立刻死给你看。”

裴玄铭深吸几口气,眼眶酸涩,实在是想不管不顾上去强行搂着他说个清楚,但谢烨眼中神色实在是太决绝了,坚韧又破碎的可怕。

他不敢让谢烨真伤了自己,只得慢慢的逼着自己后退几步,跨出了房门槛。

门板被裴玄铭轻轻关上了,谢烨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筋疲力尽的枯坐在地,任由刀锋滑落,怆然坠地。

他麻木的将自己埋进膝盖里,身上还有裴玄铭抱他时沾染上寒铁冷刃的气息。

要是没有过去的一切从中作梗该多好,要是他和裴玄铭,从始至终就是两个相识于武林大会的普通少年,该多好。

谢烨疲惫的合上眼睛,将意识浸泡在无尽的酸楚中。

第42章

对于最开始成为明渊阁阁主的那两年, 谢烨的记忆变的很混乱。

一来是他那段时间实在杀人太多,新继任的阁主本就需要立威,更遑论明渊阁自建阁以来, 还没有过这么年轻的阁主。

好在谢烨武功够高, 诸允严纵然偏心, 但对他是从小严厉, 无论是烈日酷暑,还是三九寒冬, 练功从未懈怠过,年少时的严苛塑就了谢烨远超明渊阁这帮野路子的内功基础,才得以在明渊阁站稳脚跟。

二来则是, 裴玄铭那段时间跟他住在那个竹舍里。

谢烨白天与手下商议完刺杀李彧的计划事宜,晚上挥退众人, 也不要小厮搀扶, 自己慢慢的往竹舍里踱步。

走着走着他就弯下腰来, 额头泛起一层薄薄的冷汗,难以克制的扶着屋舍门前的竹竿, 将指骨捏的咔嚓响。

那日当众杀老阁主到底留下了内伤,他此时被老阁主用飞剑打过的脊椎和肋骨都涩然发疼。

但是如今位置未稳, 他不能在手下面前展露出重伤难捱的一面。

谢烨咬紧牙关, 指尖用力之大, 竟生生将竹身抠出了爆裂的纹路。

有人从竹舍的院落里缓步走出来,似乎是知道竹舍周围有人监视, 便不紧不慢的朝他躬身作揖,下一刻头顶便传来谢烨熟悉至极的声音。

清冷沉稳,分毫未变。

“在下已恭候多时,还望阁主进屋一叙。”裴玄铭按礼数躬身而起, 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谢烨抬头见是他,一时间喜出望外,连跨两步扑到他面前,裴玄铭伸手将他腰身一揽,自然而然的托起他因为受伤而略显虚浮的步履身形。

他若有若无的朝竹舍两边的树丛上望了一眼,少倾,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原先几个明渊阁内部长老派来监视新阁主的密探消失了身形,四周归于寂静。

“你怎么来了!”谢烨被他一路扶着进入里间,裴玄铭熟练的抱他上床,随即转身合上门。

确保彻底无人监视了以后,才松了口气,去查看谢烨刚才不太对劲的部位和伤口。

“陛下驾崩,京都大乱,父亲回京镇守大局,我来替他一段时间,正好熟悉西北,日后反正也是要在这里待一辈子的。”裴玄铭掀开他单薄的外衫,将掌心落在谢烨淤青未褪的脊椎上,汩汩内力流涌着运入谢烨体内。

“你抖什么?”裴玄铭笑道:“别乱动。”

谢烨难以克制的哆嗦了一下,裴玄铭的掌心比他的腰身要烫一些,他几乎有种错觉,仿佛自己能感知到那人每一寸掌纹的走向,无数热意在肌肤交合间肆意流淌。

谢烨猛然回身按住他的手,喘息着道:“好了!可以了!”

裴玄铭不紧不慢将手收回去,挑眉看他这异样的举动,紧接着他的目光上移两寸,看到了谢烨通红的耳朵尖。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了一下,开口道:“谢烨,你在害羞吗?”

明渊阁主险些没从床上翻下去,又惊又怒的回头瞪他道:“什么——”

“上次在温家,你也是这样。”裴玄铭提醒道。

谢烨知道他指的是那日为了躲避温家家丁,被裴玄铭推到墙上作势的那一次,他深吸一口气,辩驳道:“那次是你先冒犯!”

裴玄铭摊了一下手示意道:“我今天可没冒犯,正正经经的给你治伤来着,你怎么也脸红?”

谢烨一掌打在他肩侧,裴玄铭旋即格挡,两人你来我往的在榻上过了几招。

互不相让,互为制擎。

裴玄铭仗着他不敢真对自己下狠手,长臂一展,用虎口抵住了他的前襟,不偏不倚大拇指摁在了心跳的地方。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谢烨一下一下的心跳。

谢烨握起的拳头虚虚的垂在他太阳穴处,威胁性的朝他脑袋上晃了晃,但也终究没砸下去。

裴玄铭的手指抵在他心脏处,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谢烨,你是不是对我……”

谢烨倏然收回拳头,一把捂住了裴玄铭的嘴,阻止他再说下去了。

裴玄铭半张脸埋在他的掌心里,只露出一双清晰明亮的眼睛,只一瞬间,那双眼睛就柔和的弯了起来。

谢烨心如擂鼓,却仍坚定的冷硬道:“闭嘴。”

他感到手掌被柔软的触碰了一下,等他意识到裴玄铭方才干了什么时,已经为时已晚。

裴玄铭伸手拽开了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掌心,顺势推抵,将他半个身子压倒在床榻上。

谢烨掌心里握着裴玄铭吻过的余温,他一时间难以说出任何话来,只能呆滞茫然的看着裴玄铭,半晌呼吸颤抖道:“裴玄铭……”

“没事。”裴玄铭在黑暗里安抚着他,温柔镇静的声音充盈着安定还有某种引诱的意味在。

“没事,我也喜欢你。”

……

明明当年是你先说你喜欢我的。

谢烨迷迷糊糊的想,为什么后来在西北十年都再没来找过我一次的也是你?

他意识有点不清醒,朦胧中被人从地上抱到了床上,耳畔一片细微的杂乱,人来人去的脚步声。

有人脱了他最外层的衣服,用被子裹住周身,然后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怀里。

谢烨冷的瑟缩了一下,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的里衣几乎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只觉额头和躯干滚烫,手脚却冰凉的要命。

“劳烦你打个水,草帽大哥……老天,我们不进来,这人是打算把自己在屋里烧到自燃吗?”姜容慌慌张张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蹲在地上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药。

裴玄铭一手捞着他,一手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摸了片刻,他叹了口气,喃喃的道了一句“抱歉”,也不知道是跟谢烨说的,还是跟屋里姜容说的。

“我也不知道,他跟我生气,能把自己气的高烧不退。”

姜容急吼吼的在屋里乱窜,一边窜一边怒道:“你最开始为什么不直接上来就表明身份!”

裴玄铭:“?”

“下次打架之前自报一下家门好不好!你若是出剑前先大吼一声,在下西北驻军主帅裴玄铭!前来取药!我说什么都不会跟你动手的!”

“也说什么都不会把李景辞的事情跟你抖落出去半分的,我姜容此人,平生最重义气!而今在你面前出卖了谢烨,你简直害我啊!”姜容悲愤控诉。

裴玄铭:“……”

裴玄铭在床上抱着谢烨,呆滞的思索半晌,竟不知从何处反驳,只得认栽:“我的错,对不住。”

草帽任劳任怨的把水打来了,姜容示意他进来的时候关上门,自己在屋里烧起了火炉,一边煎药,一边将他刚打的凉水在火上烤温热。

他将布条用温水沾湿了递给裴玄铭,裴玄铭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接过来轻轻在谢烨脸庞上擦拭。

草帽看着他怀中那人惨白如纸的面容,在睡梦中都仿佛被病痛折磨着,俊秀眉心紧蹙,好不可怜的模样。

他终于忍不住对这个病秧子似的美人起了一丝恻隐之心。

“唉,这吵个架能把自己吵成这副德行,也是够没出息的。”

姜容一边烧水一边回头骂他:“你有出息,你们两个最有出息,裴玄铭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年少时候就心里有你,他现在没了武功,本就虚弱,你吵架的时候让让他怎么了?”

裴玄铭:“……”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没跟他吵架,光听他骂我了。

但是见姜容那副忙前忙后的模样,裴玄铭最终还是没辩解什么,他选择闭嘴。

草帽看看裴玄铭,又看看姜容,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道:“那李景辞……当真长得很像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