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付萌萌
少年终于冷了脸,眉目间再不见一点笑意,抬手重重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将裴玄铭本就滞涩的内力彻底封死,裴玄铭双眼恨的几乎要喷出火来,正当又痛又难捱的间隙,又忽觉肩颈处骤然一痛。
嗓子也彻底出不来声音了。
谢烨点了他的哑穴,裴玄铭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嘶哑的低哼。
恰好此时破庙外风雨大作,他犹如案上鱼肉受制于人,张口难言,孤立无援。
裴玄铭绝望的心想,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我这个人治病,就喜欢听病人惨叫,原本看小公子容貌俊俏,甚合我眼缘,想让你舒服些的,谁料小公子这般倔强不给面子,那我只好用不那么温和的手段待你了。”少年说着,一记刀尖扎进他的胸膛,另一手翻抓为掌对准裴玄铭的背脊猛锤一掌。
裴玄铭只觉周身筋骨都要给他这一下震碎了,眼冒金星。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但是他低头的瞬间电光一闪,看见自己胸前被少年扎出的那个口子里,有带毒的黑血狂涌而出。
裴玄铭的大脑有片刻怔愣,这什么情况?
他来不及细思其他,少年抛起匕首,凌空割断了倒吊他的绳索,裴玄铭猝不及防仰面直接摔趴在地上,痛的他想嗷呜乱叫,奈何哑穴被点,他只能低低的呜咽一声,终于忍无可忍的淌下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滴眼泪。
模糊的视线里,少年缓步朝他走来,黑靴银袍站定在他眼前,然后蹲下身来翻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
“唔……应该是差不多了。”他听见少年自言自语的说:“好厉害的毒,我从前竟没见过。”
裴玄铭心神一颤,他仔细运转自己周身内力,然后他瞬间感觉经脉活络了起来,脉中内力如潺潺流水,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似乎比之前更为充盈,轻巧。
胸腔处郁结的毒也随之化开,被越来越汹涌的内力冲淡了下去,裴玄铭伏在地上,任由内力冲破了哑穴的禁锢。
片刻之后,裴玄铭终于攒足了力气,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咕咚”一声,朝眼前的少年磕头下去:“多谢少侠化毒解救之恩,原先是裴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少侠,还望少侠大人有大量,能宽恕裴某先前的无理。”
裴玄铭少时也研习过医术,其实将经脉之术和草药医术稍加结合就能想通,将他吊起来是为了将全数毒血逼至上半身,封住穴道是让毒素不随经脉流转而扩散到身体各处。
点住哑穴的目的裴玄铭暂时还没想明白,也可能是少年本身而恶趣味。
少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忽然抬起黑靴踏在他肩膀上,语气怨怼的说:“我方才一边盘算着如何救你,一边听你骂我,我可是很伤心的。”
裴玄铭抢声道:“在下愿做牛做马,以还少侠恩情!”
少年擦了一下匕首上的毒血,似乎得到了很满意的回答,弯起眼睛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裴玄铭的声音铿锵有力,毫无犹豫。
少年擦干净了刀上残血,目光流转:“我要去华山派参加这一届的武林大会,身边刚好缺一个侍奉的书童,不如你陪我走一趟?”
裴玄铭一口应下:“我这就乔装一回客栈去,给师父留封书信,明日便随少侠启程,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我叫谢烨,不必介绍你自己,从你进入那个客栈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裴家独子了。”
……
裴玄铭自梦中倏然睁开眼睛,军营帐外仍然风声阵阵,转眼已近天明。
“报——将军!”
裴玄铭披好衣服掀帘而出,从远处狂奔而来的骏马被人勒紧缰绳,拼尽全力在他面前挺稳了脚步,下一秒便口吐白沫,喘着粗气,像小山一般轰然倒地。
“裴将军,京中圣旨,陛下召你即刻回京。”来报信的将士翻身下马,上气不接下气的宣读。
裴玄铭一面跪下接旨,一面不免心生疑虑。
李彧这个时候喊他回京做什么?
与此同时,皇城中有件大喜事,陛下的头痛之症被治好了。
虽说未能根治,但起码大有缓解,原先一众战战兢兢的太医一家老小的脑袋都保住了。
这神医原是二皇子李景辞府上的幕僚,前些日子揭了告示,自称能治好陛下的头痛,于是经过层层搜查后被带进了宫。
一副草药下去,李彧肉眼可见的眉心稍松,昏睡半日后再醒来时神清气爽,已大有缓解。
圣上龙心大悦,当即要赏,并在恢复神志后亲自召见了这位年轻的神医。
姜怀远恭敬的等候在槅门外,四个铜火炉分别立在东南西北四个角,雕花镂空的炉盖覆在上面,飘出丝缕白烟。
槅窗内还笼罩着一层薄纱,纱后是精雕细琢的檀木硬榻,隐隐约约能看清一个靠在上方的人影,那便是当朝皇帝李彧了。
皇帝在榻上轻声咳嗽了几声,开了口:“你这药方子,是何人给你写的?”
姜怀远万万想不到,初见圣颜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他下意识就要开口说真相,又想起来李景辞对外宣传谢烨已死的事情,于是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紧声道:“回禀陛下,臣自小随祖父学习医术,祖父多年苦究得此药方,此乃家中秘法,始终未曾外传,今日为陛下龙体安康,这才将此秘法拿了出来。”
皇帝依靠在榻上,仍然不曾睁开眼睛,只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你祖父是姓谢么?”
姜怀远张口结舌:“陛……陛下。”
“欺君之罪,来人,拖出去斩了。”
两侧内侍立刻上前,反锁住姜怀远双臂就要往外带,姜怀远大惊失色,连声道:“陛下饶命!陛下!此方子确实是旁人给臣写的,只是臣也对其稍作修改后才呈给陛下,故而——”
皇帝一抬手,旁边的人立刻将姜怀远松开了,姜怀远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半晌瘫软在地难以起身。
又惊又惧间,只见皇帝从榻上起身,掀开帘子缓步走到他面前,姜怀远立刻低头,不敢直视圣颜。
只听一个声音自头顶响起:“能解此毒者,天下唯那一人而已。”
如果此时姜怀远有胆子抬头看看,就能发现皇帝此时的神情非常古怪,眼神中狂喜至极,面部表情却因巨大的仇恨而微微扭曲,眸中闪烁着一抹几近怨毒的光。
他示意侍卫将姜怀远再次拖拽起来,扭住双臂,按到他眼皮子底下。
“谢烨没死。”他自言自语道,然后又重复了几遍:“他没死,没死……”
状若癫狂。
姜怀远颤抖的看着皇帝这幅模样,然后骤然被身后侍卫摁的更紧了。
“来,告诉朕,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
“朕这就去,把他拿回来。”
第14章
今年的最后一场雪落下了,谢烨的身体比刚搬来厢院时好转了些,李景辞虽然在床上折腾了些,但好在从不吝啬往他这里送药送补品。
大病过后,谢烨双颊上的血色比前些日子都要多了,尽管在旁人看来他还是一副病骨支离的模样,但是谢烨自己清楚,在牵魂草的作用下,他已经逐渐恢复了一点内息的底子。
李景辞推门而入时,就见那人裹着被子,手中端碗,将血红的药汁往口中送。
谢烨见了他并没有多余的表示,只轻轻一点头:“殿下。”
他这声殿下叫的懒散而随意,跟当年在明渊阁喊李景辞“小景”时的姿态一般无二,仿佛下一秒就要像往常一样,颐气指使的对小景吩咐着帮他干这干那。
李景辞也不生气,他缓缓在谢烨床前坐下来,伸手揩去他嘴角的药汁:“苦吗?”
谢烨单手端着碗冲他笑:“苦不苦的,殿下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他说这话时嘴角洇出被药汁晕染的红痕,纤长如玉的手臂裸露在被子外边,谢烨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他这副皮相何等勾人,笑时明媚秀丽,情动落泪时氤氲而又柔软。
李景辞箍住他的手腕,就着碗喝了一口苦涩的药汁,紧接着抬手扣住谢烨的后颈,直接将汤汁渡了进去。
谢烨“唔……”的一声,被他压着将药咽进喉咙里,口腔里满是苦涩,他忍不住想要咳嗽,却被李景辞极其凶狠吻的更紧,每一寸的侵占都勾勒出李景辞浓稠的情意,蜜糖似的缠绵在床榻的一方天地里几乎化不开。
他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掀开被子,冰凉的掌心贴在谢烨修窄而单薄的腰身上,冻的谢烨一个哆嗦,忍不住伸手推拒他。
“药……药还没喝完……”谢烨尽力挣扎了一下,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无济于事,李景辞从不给他逃脱的机会,手上动作一路向内。
谢烨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哭腔。
他无助而难受的攀着李景辞的肩膀,十指紧扣进他的脊背里,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李景辞身上,他能感觉到熟悉的贯穿和失重感。
水声潺潺,黏腻的不可开交。
谢烨眼圈一红,泪水再次簌簌而下,他再也忍不住,从嘴角溢出崩溃的泣音,李景辞偏头去吻他眼角的泪珠,床褥间湿热的一塌糊涂。
“我们就这么在这里待一辈子,好不好?”李景辞一边为难他,一边放柔了声音问他。
谢烨衣衫散乱,露出来的白皙身段上落着漂亮的薄红,他眼神几乎聚不起来焦点,神情涣散而茫然,李景辞一弄他,他就哆嗦着闭上眼睛,咬紧了嘴唇不说话。
“回答我。”李景辞不满道。
过了很长时间,谢烨才从昏沉起伏的萎靡中缓过神来,气息虚软的笑道:“那我岂不是要被你弄死在床上了,那是多丢脸的死法。”
李景辞吻着他,黏黏糊糊之间反复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谢烨哽咽着睁开眼睛,抬手勾住李景辞的脖颈,他那一瞬间的姿态几乎是温柔到极点的,但说出的话却隐隐含着叹息。
“可是我想。”
李景辞动作一顿,越发用力的将他抱起来深入,谢烨断断续续的继续道:“我曾经发过两个誓,一是若是有一天,我武功全失,只能像个废人一般活在这世上,那我便毫不犹豫,与尘世做个了断。”
“那阁主可失算了。”李景辞恶意的向上捣弄,试图以此打断他的话音。
然而谢烨只是很艰难的喘息了片刻,用手肘勉强支撑着床榻,任由李景辞索取。
“二是,我就算死,也要将害我失去武功之人拖下地狱,血债血偿。”
李景辞闻言稍微顿了一下,不觉好笑。
“可如今害你失去武功的人就在你面前,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还在肆无忌惮的干/你,阁主这两个愿望可都落空了。”
窗外北风大作,又卷起一层深重的风雪。
谢烨被他拦腰扛起来,一路扛到桌子上坐好,冰凉的桌檐很快被温热的液体濡湿了,谢烨在颠簸中轻轻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李景辞的大手拂过他的后背,按在他微微颤抖耸动的蝴蝶骨上,感受着他隐忍的叹息。
“小景……”他喃喃的道了一声。
他并不抗拒李景辞的动作,到了后面甚至还有些迎合,仰着头去吻他。
缠绵间李景辞听见他含混的问自己:“你觉得我都落空了么?”
“那你可真是太不了解我了,小景。”谢烨疲惫至极的笑了一笑,散开的青丝与肌肤交缠,汗水淋漓的从眉梢间淌落。
“我这个人,此生想做之事,想杀之人,还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他的指尖自李景辞脸庞上滑落,汗津津的脸上带着些许绯色的勾引,眉目间的情/欲黏稠浓郁,魅惑的惊人。
李景辞就是再沉溺,也终于察觉出一丝异常来:“你……”
“有时候人的年纪并不是白长的,你知道我比你年长十几岁的好处是什么吗?”
李景辞不知道为何情事过半,他还能有这么多力气说话。
“就是我达到目的的手段,比你想象的要丰富些。”
李景辞骤然察觉出不对来,翻掌便要抗衡,奈何他和谢烨离的太近了,再要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方才还在颈边缠绵悱恻的人仍然很温柔的捧住他的脸颊接吻,然而一只手掌已经贴到了李景辞的心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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