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断袖撩弯宿敌 第11章

作者:桑奈 标签: HE 古代架空

他去了昭狱,处理了一点琐事,就回了资事堂。

刚走到资事堂门口,他的护卫右夏从大理寺屋檐上掠下来。

他急匆匆道:“殿下,天工门跪了一地的学子,国子监、南山书院的学子均跪在那里,天工门前跪满了。他们请求圣上不要寒了钟台逆案逝去人的心,停止废太子移陵之事。”

祁丹椹送案件文书,正好走到资事堂门口,听到消息,抬眸看了宣瑛一眼。

四目相对,两人都知道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

国子监几乎是达官贵胄子弟,南山书院名气甚大,乃寒门子弟求学之圣地。

这两大书院代表了天下学子,将来的国之栋梁。

如今还有三个月就到了春闱,不少学子提前入京,京都聚集的学子只多不少。

海芦是大儒,是天下学子心目中的神,他口吐鲜血、卧病在床,如今这桩事八成被有心之人利用,激怒了天下学子。

若是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圣上为了平民愤,必然停止移陵之事。

宣瑛也没心思再同祁丹椹计较,转身朝着大理寺府衙外走去,道:“备马。”

祁丹椹连忙将文书交给小厮,一同跟了上去。

到天工门外,已经末时三科,早就过了用午膳的时间。

成千上百的学子跪了一地,他们神色肃穆,愤懑难平,声音因长久嘶喊喑哑,嘴唇苍白起皮:“求皇上停止移陵事件,让钟台志士以安息。”

皇宫侍卫掰开他们的嘴,让内侍喂给他们饭食与水,他们要么吐出来,要么绝不下咽,仿佛已经做好了活活饿死自己的准备。

这些学子要么出身贵胄,要么寒门大家,均身负功名或才名,若真出了事儿,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风波。

祁丹椹从怀里掏出一个牛肉酥饼,慢悠悠的啃着,道:“都是些大家族的学子,他们是家族未来的希望,家族不会让他们出事。但那些大家族能屹立不倒,绝非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的性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连市井莽夫都知道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宣瑛不置可否。

这些学子就这样跪一天,顶多饿晕脱水,正常人都能坚持下来,所以第一天不会有事。

等到第二日,就会有人浑水摸鱼,干脆弄死几个无关紧要的学子,乘机让舆论发酵……

到了那时,这些学子就可以回家去了,世家想达到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他们只有半天时间解决这件事。

鼻尖闻到一股香味。

他扭头看去,见祁丹椹咬着牛肉饼,腮帮子鼓起一动一动的,眼睛炯炯有神盯着那些学子。

本来十分不雅的吃相,因着牛肉饼的香味,看上去竟有几分可爱。

他有时挺好奇祁丹椹的。

说他出身乡野,粗鄙不堪,可他在任何大宴上都不曾失过礼节。

甚至一言一行都举止有度,君子儒雅。

再配上他那十五岁高中的才情,与二十不到就做到朝中四品官员的魄力,竟比那些世家子更具有世家风范。

若说他早就脱离市井风气、鲤跃龙门,是气度不凡、学识渊博的探花郎,是精于算计、城府极深的政客,或者是不卑不亢、明察秋毫的青天老爷……

可他从骨子里透着一股乡野市井习性,且他并不自卑自己出自乡野,坦然面对,从容处之。

两种特质完美在一个人身上融合,矛盾又协调。

祁丹椹见宣瑛一直盯着他,将手里剩下的一个牛肉饼递给他:“没来得及用午膳,路上随便买的。”

宣瑛闻到香味蠢蠢欲动。

但一看到祁丹椹那明亮黝黑的双眸,满怀期待的递给他东西,他立刻露出几分不屑,道:“本王都到皇宫了,还用得着吃你的饼?”

他吩咐黄橙子道:“让御膳房给本王拿点吃的来。”

他势必要同此人划清界限,让他无机可乘。

昨夜送香囊,今日送饼子,那明日送什么?

如果他接受了,保不齐哪日这人把自己洗干净送给他。

他绝不会给此人一毫一厘的希望。

祁丹椹收回饼,心道宣瑛果然厌恶他。

谁叫自己是个断袖呢?

接了这个饼,他怕是连手都想剁掉吧。

宣瑛见祁丹椹沉默收回,低垂着眉眼,默默吃着饼子。

一看就非常伤心失落。

毕竟被仰慕之人拒绝是难过的事。

他一时不知道是心疼祁丹椹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还是愤怒祁丹椹这不折手段的家伙色胆包天,竟敢肖想他……

黄橙子很快根据宣瑛的口味,搬来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

宣瑛席地而坐用午膳。

他甚至还十分好心、怜悯,招呼祁丹椹小酌了两杯琼山酿,清润酒香弥漫了整个天工门,久久散不去。

用膳时,宣瑛与祁丹椹暗中观察学子。

不少闻到酒香,纷纷吞咽口水舔干裂的嘴唇。

因片刻的走神,陡然跪得□□右斜,又像是怕被谁看到,立刻端正了跪姿。

这些人出身贵胄,自幼娇生惯养,就算有一腔热血,也不至于为了这热血去拼命。

他们绝大多数是迫于家族才来这里。

所以这些人是突破口。

“殿下,下官有个想法。”祁丹椹目光落在那些学子身上。

宣瑛看向祁丹椹,道:“好巧,本王也有个想法。”

祁丹椹回转眼眸,正好对上宣瑛那双漂亮的瑞凤眼。宣瑛的眼眸极其清亮,像是一汪平静的湖,却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他知道宣瑛的想法与他一样。

不知为何,他油然而生庆幸之感。

庆幸他此刻没有同宣瑛为敌。

否则往后余生,他该遇到一个多么可怕且难以应对的对手。

他得废多少脑子去同一个了解自己的人玩计谋。

宣瑛见到祁丹椹仿佛暗中松了口气,心中那翻涌澎湃的浪又掀起来。

我只是同他想的一样而已,他至于这么松一口气吗?

等等,我同他想的一样,是不是代表着,我同他心有灵犀?

娘的,这姓祁的色魔怎么老是胡思乱想?

他愤懑道:“本王与你只是英雄所见略同,仅此而已。知道吗?”

祁丹椹不知宣瑛发什么神经,大概是他这位昔日宿敌想他所想,让这位以聪慧无双著称的皇子不爽。

所以他非常愤怒。

皇室之人眼界怎么都这般小。

在宣瑛的注视下,他迫于无奈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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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西大街,行人来来往往,一辆华丽马车停留在街道巷角。

蓝衣云锦公子拄着手杖,被侍从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街道边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踢着毽子,一脚用力,毽子直愣愣砸在红梨木的脚蹬上。

宣瑜正要踩上脚蹬的脚收回,肃王府的侍卫立刻戒备,怒目瞪着那踢毽子的女孩。

女孩受到惊吓,立刻躲在扎着双髻女孩身后,她语带哭腔道:“阿丽,那是我吵闹了阿娘几个月,她才给我买的,如果我弄丢了,阿娘肯定会打我的。”

叫阿丽的女孩也十分害怕惶恐,她安抚性的握住马尾女孩的手腕道:“那公子一看就是贵人,不会跟我们计较的,我过去帮你捡回来。”

说着,她就松开马尾女孩,朝着宣瑜走过来。

侍卫横眉冷对,一握刀柄,阿丽吓得瑟缩一下,立在原地不敢动。

宣瑜下了马车,摆摆手道:“让她过来。”

阿丽没过一会儿就被带到宣瑜面前,她害怕颤声道:“贵……贵人,我……我只是想捡个毽子,那是我朋友的……求贵人把毽子还给她……”

侍从从马车后拿来一把铺着绒毡的椅子。

宣瑜斜靠着椅子,目光平视小女孩:“你不害怕吗?”

阿丽点点头,因害怕眼泪氤满眼眶,点头:“我怕。”

宣瑜阴柔的眼尾变得十分温和,看上去极有亲和力:“别怕,告诉哥哥,你这么怕为什么要帮她?”

阿丽道:“我家是游商,来这里被所有人瞧不起,孩子都不同我玩,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同我玩的。”

宣瑜不知想到什么,若有所思道:“是啊,第一个永远都是这么珍贵,何况还加上个唯一。可你家是游商,将来你肯定会离开这里,等你长大了,你就不会记得这个朋友了。”

阿丽听不懂眼前贵人说得是什么意思,泪眼汪汪看着他。

宣瑜追问道:“那个时候,你说她该怎么办?”

那人目光虽温和,但充满了压迫性,阿丽害怕得不敢回答,却不敢不回答,她只得喃喃说出心里话:“我不会忘记我的朋友的。”

宣瑜“噗”一声笑出来:“谁知道呢?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也对我做出过承诺。”

阿丽懵懂看着他:“然后呢?”

宣瑜莞尔一笑,将毽子递给她,道:“然后他失言了,也不认得我了。现在他成了我的敌人,坏了我很多事,如果将来有可能,他兴许会杀了我。我在想,该拿他怎么办?”

阿丽懵懂清澈眼睛里满是不解,好像在想大人的世界为何这般复杂,良久,她在宣瑜目光注视下,颤抖问道:“为什么要成为敌人,为什么不继续做朋友呢?”

宣瑛看了阿丽一眼:“我不知道。”

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从来不知道祁丹椹想要的是什么?

若说他想要权,自己给他开的条件更加丰厚,他可以给他太子不能给的权,也能让几大世家为他所用。

若说他想扶持明君,在他成为四皇子幕僚时,他也不曾对素有贤名的太子心慈手软,而且无论是有贤名的太子,还是敦厚温文的五哥,都应该是比四皇子更好的选择,而他一开始却选择了又蠢又没脑子的老四……

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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