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水为湛 第52章

作者:边想 标签: 美人受 年下 近代现代

  他要成为郁泞川和郁大磊的港湾,总有一天他会和唐湛一样,长成鹏程万里的雄鹰,不再需要家人的照顾,而是换他照顾他们。

第64章

  万事俱备,郁泞川开始专心忙自己公司的事务,两头不得兼顾,因此辞了唐湛实习秘书的活儿。唐湛想着郁吉吉他们是头一回来海城,总不能让他们一个小孩一个老人自己瞎逛,便打电话给周晖,请他做地陪。

  周晖昨夜不知在哪儿过的,接到电话还有些迷迷糊糊:“啊?吉吉来海城了?”

  “前两天到的,老孙不是去欧洲做生意了吗,我只能找你了。”孙嘉然据说是去欧洲和哪家百年钻石品牌签供应合同的,已经过去有一阵了,该没这么快回来。

  “行!”周晖那头答应得挺干脆,“包在我身上,一定让他们把海城玩得翻过来。”

  两人说完正事,因着这些日子唐湛忙得脚不沾地,他们也许久没见着了,周晖便问起他近况。两家都在海城,商圈又这么点人,有些事就算彼此不通气,也是瞒不了人的。

  “还成,最近收购到19%了,我们已经是水杉兰的第一大股东。到30%,就能触发全面收购要约了。”

  按照香港《证券法》规定,收购者一旦持有目标公司股份达到法定比例,也就是30%,若想继续增持股份,就要依法向目标公司所有股东发出全面收购要约。

  超过30%未满50%,触发的是有条件现金要约,在要约函发出的一个月内,收购者可以有条件的以要约价收购小股东手里的股票。一旦收购满50%,则相继触发无条件强制要约,收购者必须以要约价收购所有接受要约的股东手里的股票。而如果在要约函发出的这一个月内,收购未满50%,则要约失效,不会触发无条件强制要约,就连30%以后有条件现金要约收购的股票,也不会成交。

  由此可见,30%是个界限,许多大股东若没有收购意向,一般不会超过这个线。

  而50%是收购行为的界限,一旦无法达到这根线,不仅会导致前功尽弃,收购失败,就连之前收购入手的那30%股份,也会变得十分尴尬。

  要约收购便是一场博弈,输还是赢,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你爸也真是个狠人啊。”周晖他们家以光学镜片起家,周爸爸成天泡在实验室里,一股子文文弱弱的书生气,生意全由夫人操持,和唐山海这种纯商人是不能比的。

  唐湛道:“水杉兰反应还是挺激烈的,看起来非常不满我们的敌意收购行为,不知道会不会有后招。”

  周晖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知道他也不容易,宽慰道:“尽人事听天命,你也做了你能做的了,剩下就看老天了。”

  唐湛这头刚挂了电话,那头助理匆匆推门进来,神情紧张道:“老爷子来了。”

  能在唐湛面前称“老爷子”的,也只有唐山海一人了。

  他病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进公司,唐湛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往外走去。

  他到电梯口的时候,唐山海正好上来,电梯门一开,严婧推着轮椅,身后跟着佣人,昂首挺胸地从里面走出来。而唐山海坐在轮椅上,面色黑沉,眼角余光都不给唐湛一个。

  唐湛一看这两人神情就觉得不妙,悄悄知会助理,让他打电话给唐玉芬。

  助理点了点头,找了个机会溜了。

  唐山海一路闷不吭声地进了唐湛办公室,叫严婧锁好门,拉上卷帘,一拍办公桌,瞪着眼睛好不吓人。

  “小畜生,你看看你做得好事!”

  唐湛被他骂得没头没脑:“我怎么了我?”

  严婧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轻咳两声,将它交到了唐湛手里。

  “别跟你爸犟,他身子不好。你认个错,保证再也不会了,这事儿就完了。”

  唐湛没吭声,从她手里接过那包东西。拆开一看,头一张就是他在车里和郁泞川接吻的照片,他又飞速往下看,张张都是模糊不清但又完全能看出是他唐湛的偷拍照。那唐山海今天来此的目的就很明确了,他得知自己儿子是个该死的同性恋,一时怒火中烧,这是要来棒打鸳鸯了。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唐山海沉着脸,面对这个从小就不亲近的二儿子,此时与其说失望愤怒多一些,不如说是羞耻更多一些。

  他唐山海在海城也算响当当的人物,两个寄予厚望的孩子英年早逝,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这唯一成年的儿子,竟还是个同性恋。这叫其他人怎么看他?怎么看他唐家?

  “没什么好解释的。”唐湛也不去问这照片是哪儿来的,既然被唐山海知道了,那这会儿追根溯源已经没有意义。

  他将信封放到桌上,大方承认:“照片里是我,和我男朋友。”

  唐山海被气了个倒仰,颤抖着手指对严婧道:“你看看,你看看他,还这么不以为耻!是不是还要我颁个奖杯给他?啊?”

  严婧赶忙过去给他顺气:“老唐你消消气,消消气,对你身体不好。”

  唐山海指着唐湛:“你这是要全海城都看我们唐家笑话啊!你这个孽子,你给我跪下!”

  唐湛站得笔挺挺的:“性向自由,都什么年代了,他们笑话唐家只能说明他们老派落后,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跪?”

  “你还有理了!”唐山海将手边的笔筒丢向他,唐湛用手挡了下,文具散了一地,还好他有经验,没受伤。

  唐湛整了整衣襟,正色对唐山海道:“爸爸,我喜欢他,是认真的。这世间,你们给不了的,他都能给我。我不求你们一定要接受他,我也不在乎,但如果想让我离开他?恕难从命。”

  如果人类必须经历的所有感情是一副七巧板,唐湛一直觉得,自己的那副七巧板从小就少了一块。

  可少了一块又怎么样呢?前二十几年,他觉得自己和正常人一样,缺了一块不还能拼成许多其他的图案吗?这世上多得是少了两块、三块的人,哪有那么多完美无缺?

  他已经放弃了完整,甚至认为自己不配拥有缺少的那块拼图。可就在这时,郁泞川出现了,他蛮横地进入到自己的生活,攻占了他的身心,让他整个生命都因为他而有了色彩。

  接着唐湛发现,自己少的那块回来了。郁泞川成了他缺失的那部分,补全了他的不足,让他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而只有经历了完整,才会明白那是种多么美好的滋味。

  郁泞川是他唐湛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打断骨头连着筋,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将人从自己身边夺走。哪怕要与亲人决裂,哪怕要被扫地出门。

  “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要不是你两个哥哥姐姐死得早,我又得了这个毛病,用得着来求你吗?现在唐家的重担落在你的肩上,整个贵禾天怡都跟着你摇摇欲坠,你也是过两年就要而立的人了,怎么做事情这么不用脑子呢!”

  在唐山海看来,再深的情谊都比不上家族的前程,再多的在乎……在乎是什么?有什么是只有男人能给,女人给不了的?又有什么是金钱能给,女人给不了的?

  一个商人之于他的商业帝国,就如一位帝王之于他的天下,如何能因为儿女情长就荒废了自己的正业?

  唐山海一辈子没叫情爱迷晕眼,便也看不起被一个男人迷晕头的唐湛。

  “咱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么吵没意义。您说吧,今天来想要我做什么?分手是不可能了,您就直接说我不分手的后果吧。”唐湛不想和他多吵,直接让他划出道来。

  唐山海气得脸都青了,粗着嗓子道:“你不分手,就给我滚出唐家。以后唐家和你再没有关系,贵禾天怡今后也不需要你操心!”

  唐湛望着他,面色平静:“您想好了?”

  他问唐山海可想好了,自己却是一秒的犹豫也没有,对他来说,这根本不是一件需要想的事。

  严婧大气不敢喘地围观这场父子对峙,心里别提多兴奋了。只要唐湛跟唐山海断绝了父子关系,以后贵禾天怡就是她儿子的囊中物了。

  她还当蒋青松有什么杀手锏,原来是这么个阴损招数。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叫人跟踪的唐湛,才拍到这么多私密照片。

  “我……”唐山海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哐哐”就被人拍响了。

  “哥,是我,开门啊。”唐玉芬来得再巧不过。

  严婧眼瞧着杀出个程咬金,暗恨不已。她知道唐玉芬一向是偏心唐湛的,有她和稀泥,这事儿说不定要有转机。

  唐山海收了火气,揉了揉额角,掀起眼皮向严婧示意:“去开门。”

  严婧乖乖去开了门,唐玉芬一进屋,瞧着地上一片狼藉,没有先问事情起因,只是冲唐山海道:“我正好在附近逛街,抽空就想来看看唐湛,没想到大哥你也在。你也是,自己身体不好,有什么事叫唐湛回家商量就是,干嘛亲自来一趟啊。”

  最主要的是,这办公室一大半都是玻璃墙,也不隔音,外面人来人往都听着,父子不和,闹这么大动静,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她与唐山海到底是亲兄妹,本质还是一样的,都觉得面子光鲜最重要。

  “能在家享清福,我何苦来一趟?还不是这孽子不争气?”唐山海鼻间喷着气,狠狠刮了唐湛一眼。

  唐玉芬这些年也惯会做和事佬了,嘴上说着:“正好下午我也没事儿,不如一起用个晚餐吧,我们兄妹也许久没碰头了。至于唐湛……”她暗暗给唐湛使了个眼色,“你要不要也一起啊?”

  唐湛心领神会,一抬胳膊,看了眼手表:“不了,我晚上还约了人谈事,我先走了。”

  他动作迅速,不等唐山海发难,拿了沙发上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前后也不过半分钟的事。

  走出贵禾天怡大厦,唐湛升了个懒腰,长长吐了口气。

  郁泞川这几日忙着面试招人,也不知道方不方便接他电话。为保险起见,他边走向车库,边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要我不再是少爷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唐湛不想把无关的烦恼带给郁泞川,特别是对方现在正在承受创业压力的时候。他也就是自娱自乐拿这事偷偷皮一下,过足戏瘾,当一回儿马丽苏男主。

  郁泞川不知是偷空发给他的还是这会儿没事儿,回的挺快。

  ——会。

  只是没等唐湛高兴多久,那头又补来一句。

  ——换你给我打工,叫我老爷。

  还老爷!

  “小兔崽子!”唐湛好笑地收了手机,坐进车里,开车往“欣创万想”而去。

第65章

  “你真的要硬碰硬吗?”

  唐湛握着手机,手里夹着烟,靠在阳台栏杆上同唐玉芬打电话。

  他知道这个电话迟早是要来的,唐玉芬虽不会像唐山海那样粗暴蛮横,但作为一名保守的中国女性,面对侄子是个违背伦常的同性恋,也做不出欣然接受的样子。

  她苦口婆心的劝着唐湛,甚至以眼泪为武器。

  唐湛心里有些不好受,但语气仍然坚定:“不是我想硬碰硬,这不是被逼急了嘛。要我分手,那是绝无可能的,您也不用劝了。”

  屋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郁大磊和郁吉吉正在沙发上看电视,郁泞川则在厨房忙碌。虽说是临时租的房子,可看着这一幕,唐湛还是从中品出了“家”的滋味。那是让人浑身慵懒,内心安定,忍不住露出微笑的所在。

  “你怎么这么不知道迂回呢?”唐玉芬说着说着也急了,“我知道过去你爸爸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你想报复他刺激他,姑姑都理解,但是叛逆也要有个限度,这是你人生大事,你不要拿这个来赌气!”

  唐湛一愣,有些好笑:“姑姑,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过几年都三十了,您不觉得这叛逆期有点长吗?”他也不想给对方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直接道,“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天生就这样,不可能改过来了。”

  唐玉芬那头静了一静,似乎也被唐湛刺激得不轻。

  夏夜的风吹拂着唐湛的发丝,夹在手中的烟缓缓燃尽,四周的空气中弥漫开薄荷的香气。

  他将烟蒂按熄在栏杆上,一抬头看到郁泞川隔门冲他比划,示意他菜已经做好,可以吃饭了。

  唐湛见郁吉吉和郁大磊已经上桌了,无声地给郁泞川比了个“ok”的手势。

  郁泞川转身走了,唐湛按住电话道:“姑姑,您别劝我了。真的,没用。”

  “要不……”也不知唐玉芬怎么灵光乍现,给她想出了个自以为折中的法子,“你找个女孩做做样子,给对方一笔钱,生下孩子再离婚。这样唐家的面子保住了,你也不至于绝后。你爸爸那边我去劝他,你私下要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就在一起,我们只当不知道。”

  唐湛瞬间觉得十分无力,那是种无法宣之于口的烦躁。

  他不想去和唐玉芬探讨什么是人权,什么是平等自由,他们各抒己见,顽固不化,这场辩论注定不会有人胜出。他知道自己再如何耗费口舌,唐玉芬也不会理解他,在她看来她的馊主意已是最大的让步,是出于爱的妥协。

  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唐湛彻底失去了耐心。

  “我不会娶一个我不爱的人,我也不会为了谁的面子生下一个无辜的孩子,伤害我的爱人。姑姑,我们这样说下去没有意思,就这样吧。”

  “欸小湛……”

  唐玉芬还待说什么,唐湛已经快速挂断了电话。

  郁泞川见唐湛进屋了,用汤勺给他盛了一碗排骨汤,等对方走到餐桌前时,汤也正好摆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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