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预告有雨
“有的,参考了过去两年的消费者分析报告,还有我们在OTA平台抓到的数据。”
“竞品案例太少了。”
“好,会增加去年的。”
“纸媒看不到效果和转化率,为什么依然选了20家?”
“业内和老派消费者对纸媒的认可度比较高,时总介意的话可以把预算再往社媒和线下倾斜一下。”
时晏会被99.9%的合作对象打上“难搞”的标签,虽然他有脑子也有审美,不会在看过八百版方案后选第一稿,也不纠结于logo不够大和五彩斑斓的黑,但当他有条有理地质疑你时,26度的恒温空调就变成了寒冷难耐的极端天气。
而贺铭无疑属于下的那0.1%,面对南极冻雨般的密集问题也笑得如沐春风,迅速作答后继续讲解后续方案,流畅得仿佛没有被打断过。
任谁看见这两人都要感叹,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甲方乙方。
会议进行到一半,Ryla领着秘书部的一位男同事来敲门,“打扰了,时总请大家下午茶。”
两人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Cindy忍不住“哇”了一声,点缀精致的甜点散发出奶油香气,每人还有一客冰淇淋。
Cindy和同事聚精会神地通过颜色和形状分辨着桌上的小蛋糕,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贺铭帮Ryla把咖啡纸托拿掉,整整齐齐码在桌上。
相比甜食,饮品要单一得多:两排茶褐色的液体里有大颗冰块浮动,清一色冰美式。
Ryla放了一碟柚子芝士蛋糕在时晏面前,看看专注挑选蛋糕的Cindy,怜爱地往她手边放了一个开心果挞,又问贺铭:“贺总要什么?”
“谢谢,我不用了,我在戒糖。”贺铭顺手把面前的冰淇淋球推给Cindy,“这也交给你了Cindy同学。”
贺铭只拿了一杯冰美式,递给时晏,对方却没接,转而把他面前那杯买错的拿铁拿过来,然后用手轻轻一推。
他的指尖刚好压在贺铭手指上,手心里的咖啡很冰,因而他指尖那点温热的触觉分外明显。时晏用刚好只有他们两个听清的音量说:
“贺老师,别将就。”
第5章 05 也要看是谁在追
贺铭浅浅地笑,说了句谢谢老板,尾音沙哑,说完猛烈咳嗽起来。
简声关心他:“贺总感冒啦?”
贺铭两侧都坐着人,低头以手掩着口鼻,稍微偏向远离时晏的一侧,又咳了好一会儿,缓过来才答话:
“已经快好了,别怕,SL目前还健康的各位同事都能证明,我是风热感冒,不传染。”
虽然是中场休息时间,市场部的人碍于时晏在场,没人多话,SL的员工却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议论着贺铭的感冒:
“贺老师前两天就感冒了,发烧烧得脸通红,哎呦喂我进公司三年就没见过贺老师脸红……”
“我当时跟他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哪口气喘大了给他吹倒。”
“所有人都劝他休病假,结果第二天他就生龙活虎脱胎换骨了,头天贺黛玉弱柳扶风,第二天贺智深倒拔垂杨柳。”
贺铭自在地喝着咖啡,仿佛处在讨论中心的人不是他自己,听到“贺智深倒拔垂杨柳”时甚至还笑了一下。
简声留意着时晏的神态,他不爱说废话,做他的下属,“察言观色”的重点在观色,Ryla当初送她的入职礼物是一套三册的《微表情心理学》。
此刻他双手放在膝上,身体微微前倾,释放出“愿闻其详”的信号,于是她笑着问:“真的假的?”
“真的,毫不夸张,第二天我下班,和朋友去逛园区旁边的翡湖公园,碰上贺老师夜跑,晚上回去一看微信步数,人家16000步。”
“年轻了吧你。”说话的是那位进公司三年的男生,叫李冠:“老板什么诱惑都可以抵御,唯独对深夜的翡湖无法抗拒,加班到两点他也要去环湖6公里。”
“曾经有实习生被美色所惑,决定来一场浪漫的湖畔偶遇,结果只能在冷风里看着贺老师的背影,一晚上都在被套圈,喜提酸胀的小腿肚和贺老师超过她三次的惊鸿三瞥。”
“第二天她辞职了,离职理由写的是看见老板就想到被体测支配的恐惧。贺老师一夜之间,从春风十里变成体测八百米。”
李冠讲到这里夸张地捂住眼睛,做出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众人笑起来,就连时晏嘴角都勾起了细微的弧度。
一直任人打趣的贺铭却打断了这个话题,半真半假地埋怨:“行了,当着时总呢,给我留点面子。”
会议结束后,简声和手下人拥着时晏出去,贺铭和他道了再见,没有跟出去。
“Cindy,把垃圾收了吧,一会儿带走。”
又对着心已经飞出去的众人道:“大家不用回公司了,一会儿直接回家吧。”
“老板万岁!”“贺老师今天也如此迷人!”
“嘘。”贺铭叫他们小点声,“还在别人地盘呢,都收敛点。”
Cindy把大家喝剩的咖啡收进纸袋里,另外两位同事先走了,只有贺铭还在收拾东西。
她要去收贺铭面前的咖啡,被阻止了,贺铭把她买来的拿铁放进手边的纸袋交给她,还剩一个杯底的美式仍旧留在桌上。
“还不走?能下班的时候就快溜,这是SL的企业文化。”
“对不起啊贺老师,”Cindy看着自己买错的咖啡,又跟他道了一次歉。“店员拿错了,我在店里没注意。”
“没关系,做好工作,别的事不用想太多。”贺铭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过,平时别一着急就跑,显得冒失。”
他笑得Cindy脸热:“腿这么长,快走两步也能赶上。”
贺铭和她一起走到垃圾桶旁,把没喝完的咖啡一饮而尽,Cindy刚扔进去的纸袋把垃圾桶填满了,他于是把手里的空杯子轻轻搁在金属盖上。
“在W大厦尤其注意,时总不喜欢。”
驶出停车场时,贺铭看见时晏独自站在路边,神色不耐地打着电话。
“嗯,还没,确定在停车场?”
几乎在他降下车窗的同时,时晏挂断了电话,“没事,不用查了。”
贺铭和他打了声招呼:“时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司机出了点问题。”时晏答他。
“这样。”贺铭点点头,时晏仍旧站在原地,没有走近的意思,他试探着问:“时总不嫌弃的话,我送你?”
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时晏却在他说完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坐进了副驾驶。
安全带的卡扣合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时晏抓住贺铭瞬间的怔愣,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副驾驶不能坐?”
“只是想问座椅用不用调。”
时晏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贺铭挂着那副通用的笑容,很快进入司机的角色,低头摆弄着导航,“咱们去哪儿?”
“澜庭。”
贺铭在导航里输入时晏报的地址,他知道那里,是长临市区一处有名的花园别墅区,据说栽种了两百亩垂丝海棠,号称“东风在侧,独卧春光”。
“路上有点堵,大概四十分钟,到家吃饭倒是正好。”贺铭启动车子,“要放点什么听吗?”
“不用。”
时晏靠在椅背上,环顾四周,贺铭的车里干干净净,玻璃和镜子都擦得光洁,看不到车载挂件、香薰等物件的踪影,仿佛刚从4S店开出来的试驾车,很难推测出主人的任何特征。
目光最后落在开车的人身上,贺铭进车里就脱了外套,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完全盖住手腕,唯一裸露在外的修长脖颈有种难言的性感。刀削斧凿的鼻梁上架着万年不变的银丝眼镜,和垂下来的眼镜链一起反射着冷冰冰的光泽。
“今晚请你吃饭。”
前方正好迎来一个转弯,贺铭瞥见时晏用拇指和食指按在眉心,看起来很疲惫。他把导航音量调小,“别客气,正好顺路。”
“不管我要去哪里,你都会说顺路。”车子稳稳当当匀速前进,时晏的声音懒洋洋的,给他下了判决。
“如果时总要搭我的车,确实东西南北都顺路。”贺铭丝毫不介意被戳穿。
“你住哪儿?”时晏仿佛不愿冷场,强撑着跟他说话。
“SL附近。”贺铭想到他没去过SL,又补充:“离湖滨商圈大概两公里。”
时晏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难怪凌晨两点还能在翡湖跑步。”
“别信他们的,嘴里跑过的火车能从长临直接开到川藏线,编排我呢。”贺铭没想到他真把会上的闲话听进去了。
时晏用手肘支在窗边,侧过脸看他,“那实习生的事呢,也是假的?”
“饶了我吧。”
如果不是在开车,贺铭大概已经把耳朵捂上了。
“我都不知道有这事,怪就怪实习生的离职申请不用我批,不然我肯定当场毁尸灭迹,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那条离奇的离职原因已经永远留在OA系统里了。”
“怪你跑得太快。”
时晏慢慢闭上眼睛,音量也低下去。贺铭被这句话逗笑,紧紧抿着上扬的嘴角,过了良久,他温声说:
“也要看是谁在追。”
他的尾音消失在落日余晖里,没有云层的天空蔚蓝纯净,只在视野可及的尽头染上了橘色的霞光。傍晚的风裹挟着车流和树影缓慢后退,一缕柔和的光线穿过前窗,披在他们身上。
时晏已经就着撑在车窗上的姿势睡着了,金色的微光在他眼睫上明明灭灭。贺铭一路用双手端着方向盘,即使等红绿灯的间隙也目不斜视,现在却忍不住频频侧目,怕他会被某次擦身而过的车辆鸣笛惊醒。
车停在别墅区门口,月亮已经换下了夕阳,低低悬在半空,高大乔木隐在夜色里,连成一片模糊绿影,时晏依旧闭着眼睛,睡得很熟。
被车窗隔绝而显得遥远的景观喷泉水声里,贺铭轻声唤他:“时总。”
“时晏。”
第二声比第一声更轻。
时晏的睫毛动了动,微微皱着眉头,仿佛被扰了好梦。
他不睁开眼睛时,整个人是好看多过凌厉的。
路旁的灯光透进来,在他身上划出一道明与暗的界限,他的脸陷在阴影里,散乱的额发落在纹理细腻的皮肤上,黑色针织大开领敞着,线条优美的锁骨和脖颈则暴露在光下,像一块搁置在绒布之上切割精致的宝石。
贺铭拿起放在后座的外套,双手握着前襟,展开要披在他身上。
衣摆垂落在在时晏小腹,他正要放手,时晏却忽地一颤,一缕发自耳后滑落,贺铭蜷起的指节碰上他锁骨。
贺铭也跟着一抖,猛然撤回了手,像梦中踩空了台阶后惊醒。
衣领被他揉皱,副驾驶座上的人呼吸均匀,一动不动。
他把外套重新叠好,放回后座,启动了车子。
两侧的路灯圈出一道河,前方空无一人,只有他和时晏在流动的光上航行。
车没有走远,环着别墅区,绕了一圈又一圈。
夜幕低垂,外墙高耸,昏黄灯光之上笼了一层朦胧月色,无从窥见那片两百亩的海棠花海。
他围着一片不得见的胭脂色春光盘旋,乐此不疲。
跑到第三圈的时候,时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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