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枕孤舟
他盯着裴砚的脑袋出了半天的神,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还是雪饼的时候, 每天早上起来好像也是这样。可事情到底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和易感期的alpha共处一室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他昨晚到底抽了什么风会心软成这样?
但事已至此,还是先回房吧。
昨夜一身的汗混在一起,又贴着睡了这么久,他现在浑身都粘腻得有些难受。更何况午后还要拍戏。
他刚一动,腰间的手就紧跟着收紧。
“别走。”那人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梦呓。
陆聿宁本来想张口骂他, 但想了想, 还是强压着声音诱导道:“又不是不回来。”
闻言, 那只手臂迟钝地松开一点, 陆聿宁眼疾手快地翻身坐起,粗暴的动作牵扯到后颈的皮肤,刺痛让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经过镜子时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腺体旁边的皮肤几尽通红,隐隐约约还能瞧见裴砚留下来的齿痕。
“属狗的吧。”他低声骂了一句,推门离开。
还好昨晚陆聿宁在混乱之间眼尖地发现了酒店房间里的自动售卖机, 哄着骗着用里面的抑制剂给自己和裴砚都扎了一针,不然今天《剑回》两位主演双双旷工都得闹上娱乐板块头条,万一剧组因为联系不上他们过来敲门或是查看监控, 那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
裴砚睁开眼,脑袋像是被火烙过一般地作痛着,连带着腺体也在一抽一抽地发胀。
他的易感期向来不算规律,这次更是因为陆聿宁的分化,来得比以往都要毫无预兆、气势汹汹。
意识还停留在昨晚回到酒店的那一刻,浴室里迎头浇下的水冷得惊人,仿佛置身于天寒地冻的雪夜,可是浑身的温度却事与愿违般地节节攀升,好似有一把火在身体里叛逆地作对。
他难受地翻了个身,手边已经空了,但还有一丝余温。
空气中残存着一点甜润的椰子朗姆酒气味,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一种无由来的空荡与怅然从心口悄然泛起。
剧烈的信息素波动被昨晚的抑制剂暂时按住,如今正悄无声息地反噬回来。裴砚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还在升高,腺体处发痒,骨骼像要裂开一样难受。他全身的感官错乱交织,每一丝声音、每一道光线都像被无限放大,偏偏嗅觉还执拗地在空气中找寻那个快要消失的味道。
他站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循着那股气味走出卧室,目光一瞬间地落在了茶几上被人随意丢弃的剧本上。
本能告诉裴砚,这不是他的东西。
《剑回》的封皮已经被翻得略显起卷,翻开内页,里面赫然是陆聿宁的字迹——与留在他家里的那张纸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某个“成了精”的小猫真自以为自己想的话术天衣无缝。
“……小骗子。”裴砚喃喃低语,拿起剧本便朝隔壁走去。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脑袋里想不起昨夜陆聿宁是何时过来拜访,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把剧本留在这里,他现在的状况不太正常,裴砚很少会在易感期时用抑制剂,市面上能轻易买到的普通抑制剂大多对他不起作用,他也没道理想不开给自己注射,所以会是陆聿宁吗?
想不明白。
此刻的信息素仍在他身体内部悄悄翻涌,像潮水一样退了又涨。他隐约察觉腺体下的皮肤又在泛热,几次试图压制都以失败告终。
走到陆聿宁房间外,他整个人轻轻靠上门框,深吸了口气。
他敲了敲陆聿宁的房门,与设想中不同的是,里面很快就有了回应。
房间里是朗姆酒和椰子的甜,被另一种极淡极淡的气味包裹——冷涩的、清冽的、陌生的,裴砚的神经骤然绷紧,嗅觉因为抑制剂迟钝又混乱。
是谁?是谁的气味?
他昨晚找过我后,又去见了什么人吗?
阴冷的念头从他的心底升起,本就蠢蠢欲动的信息素在体内肆虐得更加过分。
“愣着干什么,把门关上啊?”陆聿宁站在落地镜前,正低头擦着头发,发尾湿漉漉地贴在脖颈边,皮肤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沿着锁骨线蜿蜒而下,落入毛巾边缘。
不远处的浴室门虚掩着,热气还未散尽。裴砚一声不吭地带上了身后的房门,轻飘飘的“咔哒”声在他耳边炸开,连同着他仅剩的理智一同被关在门外。
手中的剧本微微垂着,眼神却被什么死死钉在了陆聿宁的锁骨处。
腺体边缘是一片尚未散退的泛红。
……还有浅浅的齿痕。
裴砚的瞳孔陡然收缩了一瞬,呼吸像是被卡在喉头。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空气中那股与令他陌生的alpha信息素也清晰起来。
“你洗澡了。”他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在刻意压抑什么。
陆聿宁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开口,裴砚又向前一步,像是快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谁的味道?”
他声音低得吓人、哑得吓人,像是从后槽牙里挤出的、故意压着情绪的质问,整个人都散发着风暴前的静默压迫。
“是谁欺负你?”他眸色阴沉,“我杀了他。”
陆聿宁一瞬间瞳孔放大。
这个疯子。
昨天晚上抱着他咬了那么久,一觉醒来又不记得了!
他之前洗澡的时候在浴室里左思右想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和裴砚的关系,不管是半推半就还是严厉拒绝,每一句话说出后对方的反应,自己又该怎么顶住压力回应都预演了好几遍,结果这人又跟上次一样白白浪费他的情绪!
陆聿宁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又气愤又委屈。
他扯开被扣着的手腕,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反手抓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劈头盖脸地朝对方砸了过去。
“这都要怪谁啊,你还好意思说?”
“是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伸手,”陆聿宁一把抓住裴砚的手臂,趁着他刚一脸茫然地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时,直接把那条被自己咬出好几个牙印的胳膊怼到他的面前,“被咬成不知道痛吗?”
裴砚顶着毛巾愣在原地,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你昨晚把我从门口拽进去,乱蹭、乱咬、甚至——”他顿住,眼角的红从愤怒变成了羞恼,“你易感期,我看你乱发疯,还给你注射了抑制剂……”
“但凡换一个人,我早就一巴掌糊上去,揍得他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裴砚错愕地垂眸看着自己的胳膊,几处青红的咬痕确实清晰可见,牙印深浅不一,有些地方甚至渗出点血,可他却不觉得痛,甚至生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
那些断裂的、零星的记忆片段终于被唤醒。昨晚近乎失控的情潮,陆聿宁的突然闯入,他托着他的腰把他抱在怀里,犬齿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他的腺体,却最终强忍着没有咬下去。
“……是我?”裴砚嗓音干涩。
“不然呢?你觉得还能有别人?”陆聿宁脸色依旧冷淡,但眼神却微微闪了闪,像是在极力掩盖什么,“你昨晚抱……咳,根本不撒手,我要是不帮你,你会这么轻易放我走吗?”
“自己的信息素都闻不出来,不用的鼻子捐了算了。”
他本想再骂几句,可一抬眼,裴砚脖子泛红,额上布满细汗,一滴汗珠悬在睫毛上要落未落,不由地怔了怔,问道:“……你现在又怎么了?”
“原来,是我做的……”裴砚轻轻地笑了一声,倏忽,捏着脑袋上的毛巾搓了搓,旋即又小声地呢喃道:“陆聿宁,你应该把我丢在那里就跑的。”
空气里开始弥漫出一种带着潮热的、压抑不住的气息。是属于Alpha的信息素,但此刻却带着兴奋与躁动,像火堆里迸溅的火星,噼里啪啦地昭示着它的存在感。
陆聿宁瞬间意识到裴砚的易感期还没完全过去,慌乱地捂住鼻子后退了一步,惊呼:“还来?你冷静一下……”
“冷静不了。”裴砚幽幽地看着他,“陆聿宁,你让我怎么冷静?”
他的眼神里像烧着火,暗红的、晦涩的、隐忍着深不见底的情绪。陆聿宁明明知道不能再靠近,却还是不争气地被裴砚的神情钳住了一瞬。他手指蜷了蜷,咬了咬牙,下一秒却还是按住了对方快要发烫的手腕,将人一把往沙发上摁。
“你给我坐着。”陆聿宁不敢看他,语速飞快,“不是已经打过抑制剂了吗,虽然是酒店里的,但应该不至于这么劣质吧?”
“普通的抑制剂对我不起作用。”裴砚说。
“你这什么先天言情男主少爷体质,事真多。”陆聿宁嘟囔了一句,然后他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裴砚坐在沙发上,汗湿的鬓发贴在脸侧,脖颈皮肉泛红,眼底情绪翻涌:“你去问我房间吧,不用管我,熬过去就好了……顺便帮我请个假。”
让你一个人留着还得了?谁不知道你在家的时候是怎么度过易感期的?
陆聿宁脑子里天人交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气恼地骂了一声。
几秒后,他终于还是妥协了,一屁股坐在裴砚的旁边,悄悄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走屁走,你请假我还拍什么?我等会就跟顾雪声发消息说我们两个一起旷工了,一起死了算了。”
裴砚倏地抬起头,眼里顿时亮了几分。
陆聿宁避开他的视线,几秒后,又故作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别看我,你要干什么快点干,但是只有一条,不准标记我。”
裴砚喉头轻轻动了动,灰色的眸子里涌动着狂热的、好似要将人吞没的侵略性,他不动声色地往陆聿宁的身侧压了一点,一字一句地问:“除了标记,干什么都可以吗?”
第65章 现在这样,算是在一起了……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陆聿宁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里也能被裴砚揪出漏洞, 耳根“腾”地一下红了个透,把脑袋埋进沙发缝里时,顺带踹了裴砚一脚。
只是这一脚着实没带多少力道, 偏偏后者还要得了便宜卖乖,故作吃痛地捂着大腿, 委屈地说道:“……好疼。”
疼死算了。
“我踹的是你小腿肚,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陆聿宁骂道。
裴砚弯了弯眼睛, 下一秒,他忽然把手挪到陆聿宁腿边压着,身子也凑了上来,在后者颈边轻轻嗅了嗅。
馥郁的信息素窜进鼻腔,甜腻的椰香混着灼烈的酒,如同烤化了的糖浆,黏稠地裹住他的呼吸。裴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灌醉了, 躁动的血液再次被点燃。
热汗顺着脊骨滑下去, 每一寸毛孔都在贪婪地张开, 一如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渴望甘泉, 囫囵地汲取着甜酒的气息。他的犬齿开始发痒,强烈的渴望顺着血脉疯长,迫切地想撕开这股香甜味道的源头,让醉人的椰酒彻底浸润他干涸的、被抑制剂暂时麻痹的感官,哪怕会溺毙其中。
抑制剂还在努力发挥它微末的作用,虽然没能彻底压制住信息素躁动,但足以让裴砚保持着一丝清明, 强忍着没有真咬下去。
“……你的信息素很甜。”他的唇在昨晚留下牙印的地方蹭了蹭,喉咙像是被烧着了似的烫。
“闭嘴。”陆聿宁小声警告,紧绷的后颈都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你哪来这么多话?”
“明明是你说什么都可以干,现在又是反悔,又是不让我说话……”裴砚的声音发哑,“陆聿宁,你怎么这么不守信用?”
陆聿宁咬了咬牙没说话。他心跳快得不行,但面上还是那副死撑的样子。
裴砚再次低下头,额前的碎发蹭过陆聿宁的脸,唇角有意无意地在他的耳根上碰了碰:“开个玩笑,我只闻闻。”
“你昨晚给我打的抑制剂虽然没有那么管用,但也勉强压住了一点易感期的反应,不用……也还是可以撑过去,再给我一点时间。”
陆聿宁用力拽着抱枕挡住脸,只剩下红透的耳朵暴露在外头。
他这副反应只叫人更想欺负,裴砚却强行停了下来,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聿宁的信息素慢慢安抚了他狂躁不安的神经,压着的那团燥热终于退了一些。裴砚呼出一口气,轻轻挪开脑袋,盯着陆聿宁微微泛红的脖子看了一会儿。
“所以现在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吗?”他忽然问。
陆聿宁猛地一愣,他心跳原本就因为对方靠近而乱跳,这一下更是直接被打了个结,连呼吸都噎了两秒。抱枕从脸上掉下来,他睁大了眼瞪着裴砚。
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小声说道:“你昨天突然冷处理我的事我还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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