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子水
“噗咳咳咳——!”
袁博差点一口水没把自己呛死,他语重心长道:“Leaf,有时候有问必答,倒是也不用这么直白。”
“……噢。”
叶知丛没明白,这怎么了?
这不是每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吗?
他还苦恼呢,怎么他和陆放,和他看得教学视频里的不一样。
叶知丛垂着脑袋,琢磨不明白为什么。可是人类复杂的情感一直都是很难懂的,他经常想不明白,索性干脆不想,只找解决方案。
陆放不和他做,那就从别处入手。
袁博还在和他聊些什么,不过大部分叶知丛都没听进去。
他提醒他别忘了返校的日子,还可惜这次圣诞假没有机会回国,不然高低要将海鲜炫到饱。
“诶,对了,我家那边今年突然成旅游城市了,因为一个轮渡火了。”
叶知丛支着脑袋听,瞅着玄关被陆放挂起来的那副画,半晌没应声。
“听说是什么与世界失联八小时?嗐,不就是没信号,整得怪文艺的,还要看什么海上日落。”
叶知丛闻言回神,视线落在海平面与天际交界处的红色色块上,轻声反问:“什么日落?”
——从D市出发,经过八小时的航行到达H市的轮渡,在与全世界失联时,独自看一场海上日落。
这浪漫吗?
——给自己一场享受孤独的旅行,逃离世间纷扰喧嚣,置身空无一物的大海,在漫无边际中追随太阳。
叶知丛关掉红小书,在规划本中,将D市轮渡记载下来。
那里的游客评价很好,大多都在说不虚此行,体验感很不错。
在一大片打卡的帖子中,一组摄影图片吸引了叶知丛的注意力。
那是个冬日的夜晚,没有纷呈落日,没有明亮繁星。在空荡无一物的浓郁的黑色中,轮渡的灯光照亮零星一小片范围,无数雪花簌簌而落,在静态的摄影作品中留下残影。
像银河坠落尘世,消弭时间与空间。
颗颗银白星球破空而来,沉寂在寂寥海洋中消亡。
微弱灯塔迎着太空风暴,地球在流浪,不问你我。
叶知丛没有看到过这般景象。
他将那组照片存进手机中,查询江市到D市的航班。
在开学前可以去一趟,来回不过两三日,来得及。
另一边——
“决赛在半个月之后,年前,去吗?我一起拿票。”
陆放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日程表,语气淡淡:“不去。”
“嘿?”沈枫然换了个手接电话,“上次半决不是看得挺开心的,我还以为你重燃拳击激情了呢,怎么又不去了?”
决赛的时间在叶知丛开学之后,陆放扫了一眼,在1月22日那天画了一个圈。
“没时间。”
“半决就有时间?”
“他要开学。”
“谁?”
沈枫然反应过来,随即暗骂一声,“……靠,不是吧哥们?你这才刚结婚你——”
陆放没搭理他,兀自挂断电话,手中拿的是一份有关叶知丛幼年时期的资料。
辗转过多家医院,并没有明确诊断出他精神有异常的疾病。
反倒是他的母亲林岚熙,在他五岁那年,有过一段入院治疗。
双向情感障碍,躁狂发作时出现伤人行为,曾有多次自杀倾向,严重影响正常生活。
这段就诊记录被叶家极力抹除,很少有人能查到。
陆放却回想起叶知丛和陆时瑜发生冲突那日,似是执着于一个解释,反复重申,他的妈妈没有病。
叶知丛表面乖巧,实则不尽然,骨子里带着点儿犟,或许还带着大部分艺术生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的小毛病。
他十五岁就被丢在国外,一个人读书上学过了六年。
那副温柔听话的外表之下,或许压抑着无可排解的苦。
如果不是这样,那日……
叶知丛颤抖的身体掩藏在黑暗之中,可不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是那双目光灼灼的眼,和讨要索求的唇。
近乎无度的征战之下。
叶知丛整夜,没说一个‘不’字。
予取予夺,任由贪图摆布。
可他说不记得、没见过。
陆放搓捻指尖,心道好学生要装乖,陪他扮演出一副温柔人夫的模样。
很有意思。
有意思到他不知如何剥去自己的皮囊,展露出他嗜血的本性。
没有人见过那个样子的他。
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恶念一旦被打开,会是个什么可怖的后果。
除了被摘下面具的叶知丛。
清晨的时光太短暂,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点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没舍得欺负人,只好自己苦熬着。
片刻后,陆放联系费浪——一家拳馆老板。他察觉到叶知丛似乎对拳击是感兴趣的。
“哟,稀客啊,”
费浪笑着打趣,“有多久没见到过你打拳了?”
陆放和人约了下时间,挂断电话后,又在行程日历上扫了一眼。
在小朋友开学前,来得及。
他通知助理将后天的行程空出来,把必要的会议提前或推后。
-
叶知丛仔细研究了D市近几日的天气预报,在三日后有雪。
确定好行程安排,随后再次打开红小书,搜索——老公不喜欢做/爱怎么办。
排除错误选项,留下网友高赞回答:
[无性婚姻只有忍和离婚两条路。]
离婚?
热心网友随后贴心附上答疑:
履行夫妻义务是双方维系感情的重要方式,若一方患有疾病,且无法治好,导致无性婚姻,可以以此提出离婚。
叶知丛想,他和陆放没有感情需要维系,那些什么[你老公不爱你了]和[你老公外面有人了]的回答不在他思考范围内。
他将[忍]和[离婚]两条选项抄写在规划本上。
片刻后,将[忍]字划掉。
他需要这个,陆放也并不是说完全不肯给他。
可他贫瘠的生活经验,免不得令他无数次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掌控他所有感官的陌生人,所带给他的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他感受过烟花炸开的那一刻。就像主机拥有过最高配置的显卡,再换成低配的,那已下载的3D渲染游戏根本就带不动的。
可当他再看到[离婚]这两个字时,笔尖顿了顿,开始回忆。
和陆放的婚后生活,比他想象中的要轻松很多,他本子上记下的很多注意事项都不用完成的,陆放说不用他做那些。
而且,也不会有人允许他离婚的吧。
至少他的父亲,就很需要他维系好和陆家的这份关系。
好吧。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叶知丛回神,刚想将这两个字也划掉,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是Grave,收到了那副半成品的照片,打电话来询问他的近况。
叶知丛放下手中的笔,转头蹬蹬蹬跑向画室。
Grave提出不少修改建议,给他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路,还问他,“婚后生活愉快吗?”
叶知丛想了想,头一次没有回答是与不是,他给出了一个中间值,回答:“一般。”
Grave哈哈大笑。
“看来你的丈夫,并不能给你带来愉悦。”
“。”
叶知丛不明白,这么明显吗?
Grave又说,“你的声音告诉我,你并不快乐。”
叶知丛闻言微笑起来,笑得温柔,眉眼都弯起。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安静地点了点头,电话那边看不到。
快乐,是多么难得的东西。
-
陆放传来消息,说他临时有会议要开,在隔壁市,今晚赶不回去了。
叶知丛乖巧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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