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服软啊 第11章

作者:浪山 标签: 甜文 HE 近代现代

“别折腾了,过段时间你就适应了。”钟悬捞起他,虎口卡着猫脖子,抓猫的手法粗暴无比。

晏尔很不甘心,前爪搭在他指节上,低头看见他手上淡青色的血管,随着脉搏微微颤动。

他盯了几秒,张嘴就咬。

拇指轻轻搓开了叛逆的小猫头,幼牙连皮都没有擦破,只有两颗小白点。钟悬把他塞回卫衣衣兜里,说:“不要惹我生气。”

晏尔晃晃脑袋,心想,就许你惹我生气?

他从口袋里探出头去,鼻翼翕动几下,突然嗅到一股中药的清苦味,是钟悬身上的。

他生病了?做魂的时候没有察觉,变成猫以后,晏尔才发现钟悬的手是冷的,抓着他的时候手掌有点冻肚皮。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晏尔不想多嘴,只问他:“这只猫哪儿来的?”

钟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偷的。”

……毫不意外的回答。

晏尔又问:“你为什么不偷大点的猫?这只路都走不稳,小小年纪就被迫离开了妈妈。”

“不是真猫。”钟悬告诉他,“只是个放魂的容器,我从我师兄那里拿来的。”

晏尔“哦”了一声,忽然意识到自己与钟悬对答如流,兴奋地问:“那我其实不是猫了?我现在跟你说的是人话吗?”

“你说的是猫话,全是喵喵喵。”

晏尔不信:“那你怎么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钟悬:“因为我是听得懂猫话的人。”

“……”晏尔不悦地喵了一声,猫头缩回衣兜里,“没劲,不跟你说话了。”

第12章

不想跟钟悬说话是真的,晏尔现在多的是事情要去琢磨。

被强塞进猫的身体里虽然让他很气愤,但凡事要往好处想,至少行动上是自由的,或许他可以换一种身份回家,比如宠物——就是会很丢人,而且家里那只笨狗人来疯,一碰到新鲜玩意就满地撒欢,以自己目前的身板很可能会被它含进嘴里,被口水淹没……还是延后吧。

钟悬说这只不是真猫,那还能长吗?

如果不能,这种小奶猫独自出门也太危险了,随便来几只麻雀都可能把他啄死——做这个的人到底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思弄出来的小猫,未免也太恶趣味了。

还是能长好,猫咪的成长速度很快,或许再过两个月他就是一只仪表堂堂的小男猫了。

身体被兜在口袋里,随钟悬行走的速度微微晃动。

眼前只有一隙光线漏进来,晏尔伸了伸爪子,听到车流的喇叭声,判断钟悬已经离开了平临中学。

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身体却疲惫不堪,困意席卷而来。

可能是被小奶猫高强度的睡眠需求影响了,也可能是变魂的这些天成日在校园里游荡,从来没有休息过哪怕一刻,总之,他困了。

在入睡前,晏尔模糊察觉到钟悬上了一辆公交车,正在刷卡,他四爪并用地爬出去,探出一颗小猫头,要求钟悬:“再刷一次。”

钟悬没理他。

晏尔的爪子扒着衣兜,喵喵地叫起来,大声捍卫自己的人权:“你给我回去,刷两次!我也是乘客!”

钟悬往公交车的后排走去,手指罩着小猫头把他推进口袋里,压低了嗓音:“别闹。”

晏尔不甘心,和他的手指搏斗,最终不敌,残余的体力也耗尽,脑袋抵着钟悬的手掌心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竟然错过了午饭,墙壁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下午四点。

晏尔环顾四周,他应该是被钟悬带回了家,入目就是客厅暖棕色的沙发和黑胡桃木的电视柜,样式都比较古旧厚重,至少是十年以前流行的款式。铺在木地板上的大号羊毛地毯和阳台的窗帘是这间屋子里少有的亮色,深蓝和橘黄织就繁复的花纹,带点珠光宝气的巴洛克风格。

和他预想的有些偏差,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钟悬是个艰苦朴素的穷学生。

可是这个人对小猫毫无关爱之心,居然直接把他放置在斗柜上,连块毛巾都不给盖。

下午天气转凉,晏尔冻得有些哆嗦,打了个喷嚏,起身要给自己换个暖和点的地方,低头就是一道深渊。晏尔从来没觉得一米二的斗柜有这么高过,默默往后缩,转头寻找钟悬。他被边柜挡在了另一边,从缝隙看似乎是在和一位女性交谈。

过了一会儿,对方离开了,钟悬听到小猫叫声,转身走过来。

晏尔问:“那是你妈妈吗?”

“钟点工。”钟悬回答。他来了却不忙着将猫救离孤岛,端详他此刻的姿势,好笑地说,“你现在是只猫,站得直挺挺的要去参军吗?”

晏尔很不高兴,想和他抗议自己是个人,没有哪个人类一进猫的身体里就能自如地切换成动物模式四肢着地用爪垫走路,可是刚喵第一声就被喷嚏打断。

于是,抗议变成了警告:“给我一条毯子,不然我要生三千块钱的病了。”

钟悬抓起他,似乎才意识到幼猫是需要保温的,从房间取出一条毛毯,对折铺在沙发上,把晏尔放下。

小猫摊开趴在上面,终于觉得舒服了些,毛茸茸的猫头蹭了蹭毛茸茸的毯子,爪子突然变得蠢蠢欲动,有股莫名的冲动。

晏尔克制住了这股冲动,抬起前爪好奇地看了眼自己的爪垫,粉色的,他有些失望地放下,随即想起什么,突然翻了个身。

钟悬倒水回来的时候,小奶猫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坐在毛毯上,低头研究自己的下半身。

“我没有养过猫,不懂性别怎么看。”他请教钟悬,“我现在是一只小男猫还是小女猫?”

钟悬放下玻璃杯,捏着他的后颈皮把他放正,说:“你没有那种东西,你是天生的公公猫。”

“公公猫就公公猫吧,也是小男猫的一种。”晏尔对此接受良好,主动跳到钟悬大腿上喝水,头埋进堪比小猫浴桶的水杯,第一口就呛水了。

钟悬抽了张纸巾给猫擦湿漉漉的脸毛,问他:“喝水都不会吗?”

“我第一天当猫。”前爪搭在钟悬手指上,晏尔喵了一声,命令钟悬,“给我找一根吸管。”

“没有,你学一学怎么用舌头舔水喝。”

“我就要吸管,你快去找。”猫气势汹汹,“塑料吸管就行,我又不是要纯金的,这个要求很难吗?”

十分钟后,钟悬给他下单了御用吸管杯、御用猫碗以及羊奶粉和进口猫粮。

因为猫少爷说他饿了,趴在钟悬肩头巡视了冰箱和厨房,这两个地方被打扫得锃光瓦亮,可是连颗葱都没有,冰箱里只放了几瓶纯净水。

“米总有吧?”晏尔问他,“你会煮粥吗?”

“不会。”钟悬说,“而且大米过期了。”

猫少爷困惑:“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粥都不会弄?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

猫少爷质疑:“这是你家吗?不会是别人闲置的房子你翻进来打扫一下就当成自己家住下了吧?”

猫少爷愤怒:“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提前准备,你学人家养什么猫?!”

猫气得又打了个喷嚏,钟悬把他端回毛毯里,拿出手机说:“我叫个跑腿送一下,晚上你想吃什么?”

晏尔说:“牛排烤肉大闸蟹。”

“好的。”钟悬低头点手机,“羊奶粉和猫粮。”

猫很不满意,但手机在钟悬手里,他抗议也没用。

而且他发现钟悬又换了身衣服,宽松的白色长袖和家居裤,两圈红绳从袖口露出来一截,若隐若现地绕在手腕上,黑发也更蓬松了些,俨然是刚回家就去洗了澡。

他低头观察自己的爪子,觉得有那么一两根猫毛毛色不够雪白了,提出新的需求:“我今天出门了,我也要洗澡。”

这次钟悬没有理会他,伸手按了按猫头:“别洗了,我怕你生三千块的病。”

猫大声说:“我要洗,我的毛脏了。”

“受不了的话你自己舔舔。”

晏尔不悦极了,努力维护自己身为人的自尊,强调:“我不舔毛。”

“随你。”钟悬收起手机,起身说,“正好不用给你买化毛膏了。”

晏尔:“……”

还未离开客厅,钟悬忽然回头:“要给你买猫砂盆吗?”

晏尔恼怒地喵喵叫:“我会用马桶!”

“那就好。”钟悬放心回卧室了,只嘱咐一句,“用的时候小心点,别掉进去了。”

晏尔从没见过比钟悬更没责任心的猫主人,而钟悬对他这样一只如此聪慧、机敏、英俊的小猫,居然也胆敢心存不满。

“以前别的鬼魂进容器里的时候,好像不会像你这样又冷又饿动不动就要生病。”钟悬泡好羊奶粉走过来,语气里的抱怨毫无掩饰,“你怎么这么麻烦?”

晏尔对这人倒打一耙的无耻程度简直叹为观止:“那是我的问题吗?你不乐意养你别把我弄进来啊!”

他低头嗅了嗅羊奶,还是不愿意喝,仰起脑袋问钟悬,“我都容器了,就非要按照小奶猫养吗?我觉得我可以吃肉的,你要不回去查一下?”

钟悬手指搭在骨瓷盘上,不耐烦地敲出清脆的两声,垂眸盯着桌上的小奶牛猫:“你可以选,要么喝奶,要么都别喝了。”

晏尔敢怒不敢言,将就着舔了两口,然后才听到钟悬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查什么?你觉得一个连营业执照都没有的破山头里弄出来的东西,能给你一份产品使用说明书?”

听得晏尔一阵绝望,内心拔凉,只觉得跟着钟悬的自己前途渺茫,不知何时才能平安回家,一不小心就把整盘奶都舔干净了。

深夜,小猫团在毛毯里,三角耳朵蓦然一抖,听到卧室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很快,钟悬从卧室走出来,他没开灯,无声无息地穿过客厅。

晏尔叫住他:“你去哪?”

钟悬顿了一下,黑暗里的身影不易察觉地侧过头,看到两盏小圆灯才想起家里多了一户猫。他没答,只说:“睡你的。”

随后,大门合住,他出去了。

晏尔满心疑惑,突然想到钟悬是个道士,脑子里不受控地播放起中式恐怖片的经典桥段。

三秒后,猫头拱进毛毯深处,将自己埋了起来。

第13章

或许是因为睡前惊悚的联想,或者萦绕房子的冷气,晏尔果然没有睡好,做了个没头没尾的噩梦。

梦里人影模糊,光怪陆离,情绪又无比抽离,就像在银幕上观看新上映的恐怖片,梦里的蛋糕、生日歌、孩子的童言童语都蒙了一层阴翳,后面不出预料变成惨叫与垂死前的喘气声。

就是自己的视角有点怪,要么是个小孩,要么是只猫狗,眼前都是别人的腿,直到“噗”的一声,什么东西溅下来,淋了他满眼的红。

那一瞬间,漂浮的灵魂重归躯体,心脏剧痛,晏尔感受到一股震颤的恐惧与恨意,如同烈火燎原。

晏尔惊醒,身体骤然失重,爪子勾着毛毯滚到了地板上。

好在被毛毯边缘垫了一下,居然不怎么疼,小猫翻身起来,仰起脑袋看有四只自己那么高的沙发,不知要怎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