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师也是法医 第16章

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都市异闻 玄学 近代现代

彭芸的手背冰凉得发紫,她强忍着颤抖,用手抱住孙晓丽,冰凉的温度让孙晓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眼泪不断从彭芸的眼角涌出来,而她只是不断喃喃重复着:“晓丽,你快走,你快走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孙晓丽又急又气,伸手想为彭芸擦去眼泪,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吱嘎——”

卧室的门在吱嘎一声响后,缓慢地向内打开,紧接着卧室里原本关闭的投影设备突然自动打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远远地从投影仪中传出来,这声音似乎被关在了柜子里,闷闷地听得不是很真切。

孙晓丽只感觉自己心口一麻,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然而她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用力咬了咬牙,伸手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彭芸,闭着眼睛说道:“我不会走的,我还要等你变成小富婆回来养我呢!”

彭芸抬起发紫的手臂,挣扎地想要从孙晓丽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也不知道孙晓丽哪来的一股牛劲,无论彭芸怎么挣扎,孙晓丽只是咬牙死死抱着她。

这种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彭芸在挣扎中抬起头,她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开了暂停键。

她怔怔地看着那被投影仪投影到白墙上的画面,那是尚在母亲腹中的婴儿,可连接在婴儿肚脐上的脐带却像是淋巴结一样,鼓突着大大小小的肉球状组织。

这个婴儿的模样甚至都无法用“怪胎”来形容,浑身的皮肤就像久旱开裂的土地,而在那些开裂的伤口之间则挤满了类似于眼球的器官,那些“眼睛”自上而下、欣喜地打量着她,向刚出生的孩子天真无邪地打量着自己的母亲。

婴儿开始用沾满黏液的手掌撕扯着自己的腹部,在那被撕裂的腹部中竟然生长着类似于扁桃体的下垂状肉瘤,腥红的肉瘤兴奋地震颤着、摇晃着,发出始于基因深处最原始的呐喊:

“妈…妈……”

这个声音经由网络信号、路由器、电线,再伴随着沙沙的电流声一起传出。孙晓丽背对着卧室的方向,她并没有看到投影仪里的画面,但是那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喊声却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里,距离近得就像是贴在她的耳边低语。

她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只是凭借本能紧紧抱住彭芸。就在这个时候,被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就像是一道闪电劈开她混沌的神识。

孙晓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怀希望的抬头。她松开抱着彭芸的手,抓住了正在震动的手机,来电人果然是程名。

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再也忍不住害怕,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你们到了吗??”

电话声中夹杂着很重的电流声,但刚才那位大师的声音还是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

“开……开门……”

孙晓丽虽然表面上还能勉强维持镇定,但其实也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听见柳安木的声音,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块大石头重重落地,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冷汗浸湿,凉飕飕的泛着一股寒气。

“开……开门……”

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的原因,电话里的声音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

“小芸你别怕,程名他们到了。”孙晓丽此刻大脑里就像是塞进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思考。她一边低声安慰着彭芸,一边用尽全身的力量站起来。此刻她只觉得小腿软得像是面条,每挪动一步都需要调动全身所有的力量。

她踉踉跄跄地朝着防盗门的方向走去,可就在她的手指碰触到门把手的一瞬间,指尖却忽然像是碰到了一道电流,“啪!”的一声被重重弹开。

孙晓丽愣了半晌,有些茫然地盯着发麻的指尖,听着手机里沙沙的电流声,她的眼神突然清醒。再看向手机上的画面时,她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出——手机上此刻根本没有正在通话的页面!

“真的假的?怎么会这样……”孙晓丽喃喃自语,她翻开手机的通话记录,吃惊地发现手机在这期间竟然胡乱拨出过很多电话。

这些号码遍布全国各地,有的电话甚至已经接通,最长的一通电话甚至足足通话了五分钟。

就在她翻看这些聊天记录的同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差点把她吓了一跳。她几乎下意识地接通后,立刻按下了免提键:“喂?”

程名气喘吁吁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晓丽,你电话刚才怎么一直占线啊?我们已经到单元门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孙晓丽抿了抿唇角,说:“你真的是程名吗?”

刚走进单元门的程名一头雾水,他忍不住挠了挠头,莫名其妙道:“什么叫我真的是程名吗?不是我还能是谁?”

刚说完电话就从后面被柳安木拿了过去,他顺手打开免提,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刚才遇到了什么,有东西来敲门吗?”

电话另一头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只有急促的呼吸声证明对面的人还一直拿着电话。

白猫被柳安木抱在怀里,此刻它正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拱在柳安木的胸口,用两侧的尖牙咬着他衬衫的纽扣玩。夏季的衬衫材料本就轻薄,被小猫又咬又舔,很快就湿了一大块,湿漉漉的贴在柳安木的胸前。

柳安木揉了把小猫的脑袋,又从兜里拿出一块猫饼干,放到白猫泛着粉红色的嘴边:“吃吧。”

白猫也不客气,张嘴就将饼干咬掉了一大半,末了似还有些意犹未尽,又用湿热的舌头卷了一下柳安木的手指,舌头上的倒刺尽数划过指节,带来有些粗粝的触感。

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孙晓丽有些沙哑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只是那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颤抖:“我刚才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你们打来的电话。”

第22章

程名额头上的冷汗“唰”的冒了出来, 一路上他的确给孙晓丽打了不少电话,但却没有任何一通电话接通,绝大部分时候孙晓丽的电话都是占线状态。

此刻他也顾不上太多, 迈开腿就朝楼上跑去。孙晓丽租的房子在五楼,是老式居民房那种一层四户的户型,出租屋的面积很小, 所以大部分住户都会在在自家门边支一个简单的鞋架。

程名看见面前贴满黄符的防盗门,抬手就重重敲了几下:“晓丽, 你别怕,真的是我!”

柳安木跟在他后面走过来,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什么, 他转过头, 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405房右侧的鞋架。表面上看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制四层鞋架, 只是鞋架的上方多了一根杆子, 上面挂着藏青色的布帘。

鞋柜上的布帘被拉开了一半, 里面摆放着不少女士的鞋子。柳安木单手抱着白猫,走到鞋柜边蹲下了身体,程名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他就已经把手伸进了被布帘遮挡住的半边鞋柜里。

程名敲门的手一顿,不禁悚然:“三哥,你这是干什么?”

柳安木没搭理他,在鞋柜里摸索了一阵后, 他突然从鞋柜里拿出了一个做火锅蘸料用的小碗。这个碗的尺寸要比平时火锅店里的蘸料碗还要小一些,里面还装着半碗已经发霉的米饭。

“这、这是什么东西?”这下连程名都懵了,他定睛细看才发现米饭上那些灰色的东西并不全是霉菌,还混有不少类似于香灰的粉末。

“应该是在给饿鬼施食,不过仪轨不对, 这种东西不该放在家门口,否则就会把周边的饿鬼全部吸引过来。”柳安木顺手从旁边的垃圾袋里抽出一根筷子,将碗里的米饭扒开一个角,露出下面已经干成块状的香灰,随着表层的米饭被扒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顿时蔓延开。

程名抓了抓脑袋,有些犹豫地说:“晓丽最近在网上学了不少偏方,可能是不小心弄错了。”

话音刚落,防盗门就被从内打开,还没看见人,孙晓丽有些急切的声音就先传了出来:“不对,这不是我弄的!”

柳安木和怀里的白猫同时抬起头看去,入目的是一个身材高挑、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蓝色提示框浮现在姑娘右侧:

姓名:孙晓丽,职业:法律顾问,年龄:24,性别:女,爱好:健身、旅游,与宿主关系:好友“程名”的女朋友。

小助手点评:朋友妻不可欺!

孙晓丽连拖鞋都没有换,就从屋里快步走出来。她心里焦急,说话的声音难免大了一点:“这几天我和彭芸的确想了不少的办法,但我们根本就没有在鞋柜里放过这东西!”

柳安木闻言又用筷子把米饭翻起来了一点,下层的米饭已经开始发黄,碗底还积了不少馊臭的恶水。夏季的B市平均温度都在30℃以上,楼道里虽然比室外阴凉许多,但毕竟也没有空调,米饭放在鞋柜里两天左右就会彻底腐烂出水。

“送鬼?”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瓷碗,脑中出现了一个念头。

向饿鬼施食原本是积攒功德的好事,但如果仪轨不对,就容易引鬼上身,那些徘徊于人世间的饿鬼长期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一旦有人给它们喂食,就会像饿狼一样围过来。正确的仪轨就是为了在向饿鬼施食的过程中,保证布施者的安全。

但是如果布施者没有使用正确的仪轨,就很容易会把另一个世界的好朋友招惹过来,如果数量太多,这些“好朋友”就会损害布施者的运势和健康,甚至有可能会让布施者遭遇不幸。

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找特殊的人进行“处理”,行内也把这种法事叫“十方超度”,也就是在法事中设坛把附近一定距离内的各类孤魂野鬼全部招过来进行统一的超度。

正规的“十方超度”必须开坛做法事,将事主身边跟回来的魂魄全部送走,所有流程下来的花费也不是一笔小开销。所以行内又渐渐衍生出了一种不入流的办法,行内又叫“送鬼”,即由事主提前准备十个小碗,向每个碗里放入米饭和香灰拌匀,再将这些小碗分别放到十户人家的门口,事主回家前再准备两个火盆跨过去,并在嘴里默念“快走吧,快走吧”。

如此一连做三日,就可以把跟在事主身份的鬼魂分散,留在这十户人家的家门口。

柳安木把瓷碗放下,抱着白猫站了起来:“这些符咒具体是什么时候贴的?”

“就是前天。”孙晓丽很肯定的说:“小芸这几天都没睡好,我就请了半天假,去白云观求回来的。”

“这碗饭是‘送鬼’的手法,应该是有人注意到了你门口的黄符,猜测你最近运势比较低,或者正遇到了什么怪事。所以就打算用这种办法,把跟在自己身边的小鬼送过来处理掉。如果我推测的没错,你们最近半夜的时候应该经常会听见门口有很多人走来走去的动静。”

孙晓丽越听脸色就越难看,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她一向浅眠,这几天更是为了闺蜜彭芸的事情经常性失眠,每到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习惯性地坐起来玩一会手机。

这几天她确实觉得有些奇怪,晚上的时候门外经常会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就像是很多人在门外走来走去,不过一层楼住着四户人家,她还以为是邻居带朋友回来玩,所以也没有往更深的层面去想。

“好险,我们差点就被人给害了!”孙晓丽想起这几天半夜听见的声音,只觉得一阵后怕,咬牙说道:“要不我们报警吧!把这个害人的混蛋给揪出来,省得他再去祸害别人!”

“警察哪会管这种牛鬼蛇神事,你就别去占用公共资源了。”程名及时制止了她的想法,左右看了看,次啊压低声音说道:“你赶紧把小芸喊出来,拿好东西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孙晓丽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毕竟彭芸的事情更着急,于是她用力点了点头,又踩着拖鞋跑回来屋里。彭芸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失神落魄地坐在地上,孙晓丽叫了她几声,她也没有答应。

孙晓丽只好先蹲下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孙晓丽顿时瘫坐在地,直接失声尖叫了出来。

卧室里的投影此刻正打开着,一个极其惊悚的画面被投影到卧室的白墙上。画面里是一对被开膛破肚的男女,两个人倒在画面的正中央,腥红粘腻的肠子流了一地,在两夫妻尸体的周围还散落着不少摔断了头的佛像。

听见屋内的尖叫声,程名脸色一变,立刻冲进了屋里。

柳安木也把手里的瓷碗放下,在白猫的背上轻拍了两下。白猫也极通人性,两三下就窜到了他的肩膀上,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幼兽,审视地盯着防盗门的方向。

先冲进屋内的程名很快也看见了白墙上的画面,他同样也是一愣,随后下意识就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两个姑娘的面前。

柳安木此刻也走进了屋里,他顺着几人的目光看去。

投影仪投射出的画面十分血腥,两具尸体的死状极其惨烈,几乎有一半的肠子都被从身体内拽了出来,腥红的鲜血在两人身下形成了两片血泊。左边男人的尸体正瞪着眼睛,瞳孔缩小,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程名咽了咽口水,法医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准备先拿手机把这个画面拍下来。但也就在他拿出手机的同时,卧室里的投影仪却突然发出“嘭!”的一声响。紧接着,投影的画面骤然消失,空气中也弥漫开一股电路烧焦的味道。

程名只觉得脊背发凉:“这怎么回事?”

柳安木思考了片刻,说:“地上的断头佛像是‘梵天’,这两个人有可能就是被地童杀死的牌商。”

牌商,顾名思义就是从事阴牌生意的人。这些人经常往返于中泰两地,倒卖一些阴牌、古曼童之类的东西,再从中赚取高额的差价。从事这一行的人大部分都不是玄门术士,充其量只是在某些方面比普通人更敏感而已,很多牌商虽然在外面吹的天花乱坠,但自己也就是半吊子水平。

行内有不少人都与这些牌商有联系,一旦从牌商这购置阴牌或古曼童的买主出现问题,牌商就会把自己认识的大师介绍给这些买家,再从大师手里拿走一部分介绍费。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些半吊子的牌商自作聪明,以为靠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就能替买主解决问题,最后反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但刚才那冲击力极强的血腥画面让程名也有些犯怵。他看了一眼两个明显被吓坏的姑娘,想了想还是说:“三哥,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再留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柳安木自然没有异议:“把必要的东西都带上,这房子恐怕短期内住不了人了。”

孙晓丽抬起头,似乎想说了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把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个女生的东西早就打包好了,孙晓丽搀扶着浑身发软的彭芸走出了屋门。门口的鞋柜上还放在那只发黄的瓷碗,孙晓丽抿了抿唇角,将门上的黄符扯下来,盖在瓷碗的表面一起拿下了楼。

第23章

想要彻底解决掉地童, 就必须找到当初制作地童的黑衣阿赞,拿到阿赞那里保存的脐带。

柳安木将地童的八字报给了几个他认识的牌商,这几个人经常在中泰两境跑倒卖生意, 在泰|国那边颇有些人脉。不过要追根溯源地追查一个古曼童的来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大部分的古曼童仅仅在泰|国就经过多道转手,上面恐怕还经过了不少小阿赞的手。

而柳安木要找的是最初制作出这个古曼童的大阿赞, 这种人往往是修为高深的黑衣阿赞,平时少与外人接触, 只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想要找到他们,难度可想而知。

一连几天, 牌商那边都毫无音讯, 彭芸和孙晓丽只好先在程名的房间住了下来, 而程名则抱着一床空调被跑去睡了沙发, 有了两个女孩子同住, 餐桌上的菜品都要丰盛了不少。

说来也很奇怪,自从搬到了这里,发生在彭芸身上的怪事仿佛都消失了。眼见闺蜜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孙晓丽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也打心底里替她高兴,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了三天。

第三天早上四点多钟,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柳安木就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

怀里暖烘烘的白猫从他衣领中拱了出来,用有些粗粝的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程名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三哥,出事了,局里喊我们赶紧回去!对了,队长刚才还在问你手机怎么还关机了?”

柳安木打着哈欠, 摸黑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按果然没亮,这才想起来昨天没给手机充电。

敲门声还在继续,程名简直就像是个操心的老妈子,恨不得冲进来替柳安木把衣服穿好,再把牙刷塞进他嘴里。

白猫跳到床头柜上,伸出肉垫将电灯开关打开,又从柜子上跳下,叼起椅子上搭着的T恤回到了床上。它微微歪着脑袋,碧绿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向桌上用手臂挡住眼睛的青年。

片刻后,它松开嘴里叼着的衣服,毛茸茸的小脑袋拱进青年的颈窝,很轻地“喵”了一声。

门外的程名明显已经有点着急了:“三哥,你不会又睡着了吧!王队刚才三令五申,一定要我把你给带过去,你可千万不能睡啊!”

床上的青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发尾都睡得有些翘边,他闭着眼睛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才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如行尸走肉般从乱糟糟的床铺上坐了起来。

“干!”柳安木不由低声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