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白洋刚刚坐下,机舱后方刚好有一个小男孩儿吵闹起来,家长也不管,坐飞机最怕遇上的问题之一被他们撞上,真是不走运。
于是白洋朝唐誉偏了偏身体:“一会儿你把……”
“把助听器关了吧,这趟太吵。”谭玉宸已经从前到后看了一遍,眼睛还瞄着后面的熊孩子。
白洋再次闭上了嘴。
“嗯,我现在就关。”唐誉已经难受上了,回身和白洋说,“我耳朵疼。”
“那你关上呗。”白洋尽量小声地说,说得很慢。
“那空姐发饮料的时候你帮我说一下。”唐誉说完就关闭了助听器。
小孩儿还在闹,机舱里还有很多人没坐下,但这一切已经和他无关。没了声音,飞机发动机的动静都变成了0分贝,唐誉的视觉增添了“听觉”的功能。白洋刚想再提醒一句,只见谭玉宸拍了拍肩膀,对唐誉说:“你要是耳朵疼就靠着我。”
白洋的话又一次堵在喉咙里,默默地看向了窗外。
这可真是老六。
第20章
飞机刚开始爬升,唐誉的耳朵就非常不舒服了。
他不太理解什么叫“耳鸣”,因为他的耳鸣和正常人不一样。正常人的耳鸣是听到耳朵里有连续不断的声音,他只能感知到耳道里很堵,仅此而已。
谭玉宸又拍了拍肩膀。“靠我身上。”
“没事,我忍忍。”唐誉揉着耳朵,转过头问白洋,“飞机上是不是很吵?”
白洋的表情有一瞬间动容,耳边是熊孩子的叫声,其中还掺杂着机组人员的说话声、脚步声。有人让熊孩子安静些,还有人迫不及待问空姐要水。空姐耐心地解释现在还不能推饮料车,紧接着那名男乘客问有没有椰奶。
发动机轰鸣,所有的声音交织成立体的世界,很平常地进入了白洋的耳朵。
“不吵。”但白洋还是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不是很吵,其实关不关都差不多。”唐誉露出舒心的笑容,“我睡了,落地的时候叫我。”
“嗯。”白洋点了下头。
等飞机平稳之后唐誉把飞机椅座放倒,还假模假式地用飞机耳塞堵了耳朵,认真地闭上了眼睛。白洋趁机打量他,他的眼睫毛在眼睑上铺双层,柔软的嘴唇像涂了唇膏。
等到开始发饮料,耳朵才好受些,唐誉只喝了一杯白开水就继续休息了。他回来太匆忙,一直没来得及倒时差,现在时差倒是开始报复他,非要给他致命一击。他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道靠了谁的肩膀,等到飞机猛地往下一沉,唐誉立即睁开眼睛。
谭玉宸根本就没睡,一下子告诉他:“颠簸气流。”
唐誉马上安定下来,北京飞广州最颠簸的这一段到了。他再看向左边,白洋一副很习惯颠簸的样子,闭着眼睛睡觉呢。
他当运动员的时候东颠西跑,冬训夏训上山下山,确实已经习惯了。可唐誉不习惯没人陪,直接轻咳了两声。
白洋就被叫醒了。
唐誉在旁边一脸探究的表情,白洋以为他把助听器打开了:“你又听见了?”
“什么?”唐誉打开助听器。突然冲进耳道的噪音刺得他按住右耳,不解地看着白洋。
白洋连忙摇了摇头:“关上吧。”
于是唐誉又给关上了:“那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趁我听不见骂我傻逼?”
“傻逼……”白洋先骂了一句,从外套兜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
唐誉立即按下小本:“你骂我。”
“我骂你还新鲜吗?”白洋又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根圆珠笔,在小本上快速写出字来:[下了飞机你找公司要客户资料,发给我。]
“就知道工作。”唐誉笑着靠向椅背。
“对,我天天就想着往上爬,不择手段,越挫越勇。”白洋笑着继续写:[婉君给我的资料是邵弘给她的,不全。]
“邵弘算什么……”唐誉嘀咕着,唐砚修都没和自己提过邵弘这号人。
白洋又写:[你就帮我问问嘛,你是壹唐太子爷。]
“你俩聊什么呢?”谭玉宸听他俩聊起来了,探头过来看。
“聊晚上住酒店的事呢,酒店地址我查过,是一家四星级连锁酒店,底下有食街……”白洋还没说完,只听隔着一个人的谭玉宸说了:“水总不让他在外头吃东西,乱七八糟的小吃更不可能了。”
他在大学东食街又不是没吃过。白洋忍了忍:“请问,水总又是哪位?”
“水总就是……”谭玉宸刚要解释,右侧的走道有一个男人走过去。他立即保持安静警觉状态,等那人完全经过后,唐誉对着白洋的方向指了指自己的锁骨。
哦,知道了,那个中枪的二大妈。白洋目前对唐家人都对不上号,但也没打算对上,总归……他家的人和自己不会有太多交集。
1个半小时之后,飞机平稳降落在白云机场。
唐誉下了飞机先给二大妈报平安,在唐家他的安全牵一发动全身。等谭玉宸拿了行李,3人走出“到达”出口,白洋率先见到了接机的人。
“您好。”唐誉还没开助听器,白洋走到那人面前自报家门,“我们是壹唐。”
来人是一位30岁左右的男人,微微秃顶:“好靓仔啊!你好啊!是壹唐拍卖行的人,对不对?”
唐誉看着他的口型,把助听器打开了。嘶……耳朵疼。
普通话有着很明显的口音,但白洋能听懂。“是,就是我们,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接到你们啦!”那人开玩笑一样,“不说笑啦,免贵姓李,李志伟。”
“白洋。”白洋伸手和他握,再介绍,“这两位都是我的同事,这位是……”
“免贵姓唐,唐誉。”唐誉率先一步伸手,虚握了一把。
“不免贵姓谭,谭玉宸。”谭玉宸没有握手。
李志伟笑呵呵和他们打招呼,壹唐那边安排出差的人和他交代过,这一趟有一个关系户。原本只是找组长来,关系户想要跟着,公司也没有办法,看来就是这位谭玉宸。
“好!咱们先上车!”李志伟很热情,再看一眼,关系户一个人就带了两个箱子,两个组长都没有行李啊?
“你先请。”唐誉给李志伟让出了通道,“怎么,只夸一个人‘靓仔’?”
白洋飘过去一眼。
唐誉仿佛没看到,一意孤行地继续问:“我们就不靓仔了么?”
“哈哈,哪里哪里,您太谦虚啦,都是靓仔!好靓仔!”李志伟每个人都夸,“他靓仔,你靓仔,我们都靓仔!”
“咳咳,请问李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和您老板见面?”白洋上前一步,中止了这一场靓仔的争霸。
李志伟却不着急地摇摇头:“诶呀,不急啦,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怎么也要尽地主之谊。年轻人,别那么紧张,工作不是最重要的,享受第一嘛。”
“我觉得对我来说,工作就是最重要的。”白洋笑着说。
轮到唐誉飘过去一眼。
白洋也仿佛没看到,一意孤行地继续问:“所以什么时候能和您老板见面?”
“明天中午,老板专门找了一家走地鸡请你们,鸡靓,汤也靓!”李志伟比了个大拇指。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走出白云机场,坐上了李志伟安排的商务车。谭玉宸见到有司机,立马站在车边不动了,插着兜等司机搬行李箱。李志伟先请关系户上车,然后请白洋,最后才请唐誉。
“我们公司有山庄的,要不要去?”一上车,李志伟就提建议。
山庄?唐誉看了一眼老六。老六随口一般问道:“是纯私人的吗?”
“是。”李志伟笑呵呵地说。
“那不去了。”谭玉宸翻脸特快。
白洋抿了下嘴唇,这大概又是唐家安保系统的规定,纯私人的地方不能轻易去。“李先生,您代表的甲方已经给我们乙方订了酒店,您送我们过去就好。”
话都这样说了,李志伟也不便再邀约,和司机说了几句本地话。SUV顺着驶离白云机场的高速路前进,白洋看着窗外出神。
上一次来,还是在广州参加田径锦标赛。
“又想谁呢?”唐誉就坐在他旁边,“屈南吧?”
“你老提人家干什么?”白洋用胳膊肘戳他。
“你现在换地方住,他就没来看看你?”唐誉笑着猜测,屈南肯定去过白洋家的。
“对,去过,天天去。”白洋知道自己说“没去过”他也不信,“一会儿办理入住你别出什么幺蛾子。”
“我能有什么幺蛾子,我又不是屈南。”唐誉停顿了几秒,“我和老六住。”
路况比北京好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唐誉的错觉,这里的司机也比北京的司机师傅狂野,拐弯的时候都快把人掀出去了。等他们安全抵达下榻酒店已经过了凌晨1点,一下车,唐誉就禁不住皱了眉心。
还成吧,看着能住。
司机帮他们推行李箱,谭玉宸双手插兜开路,随后是出示身份证件,领房卡。李志伟把房卡递给他们:“真不好意思,是两个楼层啦。”
“怎么还分开了?”唐誉拿过一张,“公司怎么办事的……”
“旺季咯,不要紧啦。”李志伟把另外一张房卡给了白洋,特意多看了一眼。唐誉是601,白洋这张是305。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是来工作的。”白洋倒是无所谓,没想到等李志伟一走,唐誉就把他拽到后头。
“你真不和我一起住啊?”唐誉踢他皮鞋。
“陌生酒店,你跟我住合适吗?”白洋反问。
“有什么不合适的,公司出差不就是住一起么……”唐誉把他行李箱拉过去。
白洋又给拉回来:“陌生酒店你还是和六儿一起住比较安全,真有歹徒不至于团灭,我还等着你们救我呢。”
“有什么歹徒啊,早知道订广州瑰丽的套间,最高的塔景房还有游泳池。”唐誉嘀咕着上了电梯,谭玉宸按亮了6,第一次门开的时候白洋推着行李箱下去,特意叮嘱:“明天9点起床,别迟到。”
“我起得来。”唐誉看了一眼老六,“你上闹钟。”
谭玉宸比了个OK的手势。
等电梯门关上,唐誉先叹了一口气,直接问谭玉宸:“9点起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吧,你上班打卡也挺早。”谭玉宸知道他爱睡觉,话音刚落,电梯门开开,谭玉宸先一步出去,唐誉再走。
上一次住4星级还是上大学,那时候唐誉是学生会体育记者,到处跟运动会,体育生住什么他就凑合住,但住得不舒服。
601很好找,谭玉宸先检查了一遍针孔摄像头。
“我去洗澡,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叫个外卖。”唐誉从箱子里拿出毛巾和牙刷,先去浴室。他不确定这里面干不干净,咬着牙冲了个热水澡,吹完头发再出来,谭玉宸正在吃麦当劳。
“你点的?”唐誉顺了一根薯条。
“老大给我点的。”谭玉宸指了指隔壁。
“他们比咱们快啊。”唐誉又顺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