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晒豆酱
唐基德:[我没遇上过这种情况……你怎么看?]
谭玉宸:[我觉得……特别像我爸妈吵架吵急眼了,说完狠话,想方设法往回找补呢。]
唐基德:[啊?那你爸妈一般都怎么和好?谁给谁台阶下?]
谭玉宸:[他俩不用台阶,我妈一般叫我爸吃饭,我爸就好了。老夫老妻就是简单,只要还想过,不用说‘对不起’都能好。我猜啊,他俩今天吵架,肯定是唐誉当众不给白洋面子,白洋又觉得唐誉不食人间烟火,他俩以前总这么拌嘴。]
唐基德:[唐誉哥不是那种人,他很侠义的。那几年他就是体院的金手指,虽然嘴上说最烦体育生,可体院所有大事他都兜着,还亲手给运动员做后勤。研一那年,学生会的新会长栽赃白队贪钱,唐誉哥特意飞回来肃清学生会。]
谭玉宸:[我知道,当时我也飞回来了。他俩其实都知道对方好,就是吵架吵急了。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他俩彻底绝交,你跟谁啊?]
唐基德:[我肯定跟白队。虽然唐誉哥把我招进公司,但这几年都是白队带我。唐誉哥还有很多人,有你,有朋友,白队不一样。]
谭玉宸:[我也是随便说说,唉,睡觉吧。]
唐基德放下手机,心有余而力不足,使不上劲,最后只能在翻来覆去中勉强睡去。
第二天,周日,白洋醒很早。
他没怎么睡,睡不着,也不饿。唯一不舒服的就是膝盖。为了吃止疼片,白洋囫囵吃了几口蛋糕,唐基德还睡着呢。他又回到卧室,愣愣地看了半小时电脑,直到工作手机响。
“喂?”来电人是张伯华。
“张经理,有事吗?”白洋问。
“我这边有一个出差的事,想问问你们组能不能派人去。广州有个收藏大户想和咱们合作,算SVIP组,可他有个条件,让咱们的人过去和他谈。邵弘也能接,可不愿意出差。”张伯华的意思很明显,两组要一起工作。
“我可以。”白洋打开电脑,开始打备注,“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就走,那边着急。公司会通知SVIP组,要是唐誉去的话你方便吗?”张伯华迟疑,毕竟这俩人水火不容。
“咳。”白洋清了清嗓,“我去盯着吧,他耳朵有问题,听不懂人话,我怕生意让他搅黄了。您去通知他们吧。”
事情一定,白洋就要紧锣密鼓准备出差。唐基德到中午才睡醒,醒来后听到这个消息简直要炸:“白队你扛得住吗?休息好了吗?”
“扛得住。”白洋继续吃蛋糕,“一会儿我给你打车回家,我下午4点就走。”
唐基德急得团团转,这样高密度的工作怎么吃得消?然而白洋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挡,下午两点就让唐基德回家了。随后他给小组安排工作,提醒汤萤和婉君别忘了本周举办的两场展览会,下午3点半他拉着行李箱准时下楼,公司说会派车来送他。
走出小区正门,白洋抽出烟盒,准备咬一根。
一声鸣笛打断了他。
白洋逆着光看去,不远处是他没开多久的奔驰GLE53,通体黑色,奢华耀眼。
车门一侧,唐誉静静地站着,正看着他。
这一回光束撒过来,蹭过唐誉肩膀,进入白洋眼底。
第19章
等白洋回过神,已经过了几分钟。
唐誉凝视着他,眼神像是要把白洋一把攥住,抬手扔了个东西过来。白洋是体育生出身,肌肉反应快,还没看清是什么就接住了那一道抛物线,捏在掌心定睛一瞧……
车钥匙?
“你开吧。”唐誉反常地没有气人。
白洋像被掐了一把心尖,这才将烟点燃:“我抽完烟再上车。”
打火机的火苗在空气里晃啊晃,温度出奇得高,烧得白洋嘴唇都滚烫了。点燃的烟在唇间沾湿,白洋猛吸一口,白烟平时总拢着他的面孔,这会儿被风揉成了一层柔纱。
不等这支烟抽完,他把烟捻灭在垃圾桶上,迫不及待地扔掉。他迎着光走向驾驶座,抿着嘴唇,隐藏弧度,然而到了车门前这笑容又消失了。
老六正坐在驾驶位里打游戏。
谭玉宸玩得很投入,车停了半小时,手机玩得发热。余光中有人站门外,不等他看过去,那人已经敲响了车玻璃。
铛铛铛,三声,白洋肃着淡漠的面孔,瞥了一眼后座。是你的车吗?六儿?
谭玉宸却没动,只是看向右侧正往上坐的唐誉。
唐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于是谭玉宸轻叹口气:“成……”
他打开门,下车,白洋把行李箱给他,而后如鱼得水般钻进车里。方向盘还散发着新车的味儿,皮质触感良好,白洋迫切地摸了两圈方向盘,光和笑重新回到脸庞,再也没法装作黯淡。
他发动车,一切都重新回到手里:“这车也就配我开。”
“就您那侧方停车……”唐誉哼了一鼻子。
“真停车我就让玉宸帮我停。”白洋调整着后视镜,“我车挂呢?”
“扔了。”唐誉拉好安全带。
白洋白了他一眼:“‘招财进宝’你都给扔了,以后没财运。”
“我怕谁啊?我家又包机送女明星又出国移民的,没财运也花不完。”唐誉打开了坐垫加热。
白洋倒是没再接话,只是说:“你拿手机给我导航。”
“不导。”唐誉摇了摇头,“你自己盲着开呗,全北京谁敢拦你的车,有本事你就开广州去。”
“你快点儿。”白洋虽然开车但是有时候不太认路,归根结底还是他开车时间短,不是老司机。这时候,谭玉宸把手机递了过来。
活爹们,再吵下去我怕咱们误了飞机。谭玉宸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同时提醒:“前方路口右转,上三环,在三元桥上机场第二高速,顺着开12公里。”
“还是你乖。”白洋把手机接过来,“不像某个人似的……”
“我助听器开着呢。”唐誉提醒。
“专挑开着的时候说。”白洋回答,“六儿你把安全带拴上,坐后头也栓。”
“拴上?咱又不是拖拉机……”谭玉宸正在系,不用白洋提醒他也会这样做。水总每年都搞安全培训,深刻铭记于心。等等,谭玉宸忽然反应过来:“你叫谁‘六儿’呢?”
“你啊。”白洋笑容温柔。
“是啊,白队多会笼络人心,给别人起外号都那么亲切体贴。”唐誉忍不住说。
“能不能不叫啊?怪怪的。”谭玉宸欲言又止。
“叫着啊,以后你俩出去别人都以为你是他保镖呢,亲亲热热。”唐誉用眼尾扫着白洋,扫来扫去。
然而这在谭玉宸眼里,就是眉来眼去。他坐在后头微皱着眉,真想不明白昨天还吵得天崩地裂的俩人,今天怎么就变得如胶似漆了。闹了半天,他和基德白操心。
等到奔驰开到首都机场的停车场,只听唐誉吩咐:“六儿,帮忙找个不需要侧着的位置。”
“我是千里眼吗?”谭玉宸问,但还真是,他受过这方面训练,眼神贼好,很快就定位了一个。白洋把车顺顺利利地插进去,下车之前还摸了把方向盘,临走时用手擦亮了奔驰大标,拍下停车位编号。
唐誉站在一旁等,没有催他。
7点半的飞机,白洋带一个能上飞机的小行李箱,唐誉带了个大的。
“以前我还觉得你是唐公子,现在发现你是唐公主,带那么多东西。”白洋忍不住说。
“白队就是喜欢呲登我,呲登我两句特有成就感吧?”唐誉看了下他的手,“谁跟你似的,体育生就是粗糙。”
不是唐誉嫌弃,体育生和他简直是两个世界。在上大学之前,确切来说,是大二之前,唐誉很不喜欢首体大里的运动员。体院男大的刻板印象深深扎根,乱七八糟的情感关系,没事就开房,更衣室的汗味,还有打球时发出猴子一样的叫声。
但是嘛,体育生也有很可爱的时候。
谭玉宸背着自己的小双肩背包,跟公司特训似的,左手推着小箱子,右手推着大箱子,跟在他们后头。
等到安检时,白洋先过去了。谭玉宸放好了箱子,把一个绿色的证件递给了唐誉。
那抹绿色往眼睛里一闪,白洋就转了身,一直没有再回头。
唐誉正在排队,拿着他的残疾证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走不走特殊通道?我怕安检人员问你‘小耳朵’。”谭玉宸如实地说。
公司特训内容之一,唐誉过安检时必须有人帮他准备证件,以防万一。必要时,可以走残疾通道。
“没事。”唐誉不怎么用证件,上大学时都没带过几次,就有一回学校要登记所以才带过去,放在包里也没人看到过,别人就算看到证件皮也不会知道里面是什么。绿色小本再次被谭玉宸收好,两人过检,白洋插着兜不知道看什么呢,很入神。
“走啦走啦。”唐誉到他身后。
“啊?”白洋才回神。
“走啦,赶飞机。”唐誉又说一次,不懂他发什么呆。
7点半登机,等他们抵达白云机场就晚上11点了,是今天最晚的航班之一。候机时白洋打开电脑,婉君已经把客户资料发了过来,但是不全。
“婉君对你可真好啊,都出差了还操心。”唐誉喝着老六给买的热咖啡。
“喝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你嘴里还想塞点什么?”白洋活动着手腕,“这次是公差,你和六儿出过公差吧?”
“我肯定有。”谭玉宸先说。
唐誉别过脸去。
“你把那张脸给我转过来。”白洋就猜到他没出过,半点工作经验没有,“落地后会有人接机,安排住处……”
“住什么地方?”唐誉生硬地说。
白洋耐心地吸了一口气:“按照公司的出差标准,肯定是四星级酒店。咱们3个人,肯定是两间双人商务标间。你和六儿住一起,我自己住,晚上有事他比我反应快。”
“哦。”唐誉的目光又转移到别处,生硬地将这个话题断然中止。刚好,登机时间到了,前头刚刚放出可以排队的消息,唐誉就站了起来。
白洋生动地皱了个眉头,调笑的意味特别鲜明。唐誉气定神闲地走向登机口,爱答不理的,半分钟后又慢悠悠地转回来,重新坐回了原位置。
“公司没给咱们买头等舱?”唐誉喝着咖啡,掩饰着刚刚站错的尴尬。
“公主殿下,我们平民出差呢,肯定都是经济舱。”白洋也喝了一口咖啡,把笑容压下去。唐誉的养尊处优不用特意显摆,而是处处藏在细节里面,就好比他候机时听到可以排队就会起身,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很少坐经济舱。
他的舱位,永远是最先开始通过,机票上的排队数字永远最小。
唐誉肆无忌惮地看回去:“我又不是没坐过经济舱,大学也坐过。”
“真是苦了你了,欢迎来到普通人的世界。”白洋合上了电脑,把没有度数的眼镜拿下来擦了擦,眼尾衔着明显的笑。
20分钟后他们开始登机,白洋顺着座位往前找。别看是最后的航班,人一点都不少,舱内满座,而他们的那一排位置非常不好。
肯定是急着买的,所以买在了靠近飞机发动机的位置,噪音很大。白洋转过身,刚要对唐誉熟练地开口,只听谭玉宸先说:“一会儿你坐我左边,离发动机远一点又不靠着过道。”
“好的。”唐誉点了点头。
白洋就皱了一下眉毛。
坐下之后,唐誉的眉毛已经皱得很明显了,他非常不喜欢坐飞机,不是因为经济舱,而是因为吵。密闭空间内绝大部分噪音都能被助听器捕捉到,给听障人士造成一定困扰。而上升和下降的过程里,他脆弱的耳朵也比正常人敏感,即便关掉助听器或人工耳蜗,还是会耳道胀痛。
有时候下了飞机要疼好一阵,不过唐誉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