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上行歌
又已知,私密传言中谢启找了个......疑似不大“忠诚”的“情人”,据说其对谢启的态度若即若离,走经典的“此人冰清玉洁不落俗套,成功吸引我的注意”路线,大概率是想钓着对方。
圈里的确有人喜欢这一口,觉得这种性子的玩起来比较带劲,但谢启对玩这些从来不感兴趣,要跟谁交往大概就是同自己一样,是动了真感情的,且钱朗也不相信,谢启连半点看人的眼光都没有。
虽然考虑过纯情处男本质上就是这么让人大跌眼镜地容易被骗,但这比起一个“情感问题”,感觉更像一个“智商问题”,再加上这“情人”疑似指代的是闻绛,顿时就增添了更多的荒谬感。
事情发展到这里疑点就很多了,再已知,自己问闻绛的情感生活时,对方很淡然地回了自己“没有”。
最后,谢启临时反悔的那晚,也是闻绛和谢启“在一起”的那晚,自己干了件很丢脸的事,大概八成或许没准,错误地以闻绛的身份发了一些不太对的消息。
......不会吧?
但是谢启的头像也不红啊。钱朗在房间里转了一个弯。
可是自己对那晚上的事毫无记忆,万一自己就是看岔劈了点了个黑的呢,也不能说可能性为零吧?钱朗走到了墙面前。
但是这么算的话,他们这个误会持续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啊?这合理吗?这难道不是只需要谢启稍微表现得——钱朗脚下一顿。
啧,以谢启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字的德行,好像还挺合理的,什么“我爱你”啊,“喜欢你”啊,“亲爱的”啊,“宝贝甜心”啊之类的话他肯定一句都没对闻绛说过。
还有【绝对信任】在其中起推动作用,谢启好像对自己和闻绛交往这事深信不疑。钱朗转身,完美回避了撞墙惨案往回走。
自己的异能属于条件型异能,发动的效力和对象的内心意愿强相关,身为S级,对精神系异能抗性很高的谢启会中招,可见他的真实渴望有多强烈。
怪不得一“交往”就连夜反悔了,这逻辑推理着真顺啊,恐怕谢启现在要和闻绛在一起的心吗,都可以称之为一种执念了。
天呐,执念。钱朗闭眼,头疼地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要打电话问吗,给谁打,怎么说?
如果推理没错,谢启他真的承受得住这个事实吗?钱朗把屏幕摁灭。
但要是闻绛不喜欢他呢?总不能就因为谢启有执念,就要把闻绛的一辈子给搭进去吧?我还想问问怎么就给照顾成了这样呢!钱朗又忿忿不平地把屏幕按亮。
他又想到这乌龙的起因是自己,立刻又感到了阵心虚。
不不不,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不能太悲观。钱朗苦着脸坐回沙发上,这场沉默的个人独角戏终于落下帷幕,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拨通了闻绛的电话。
反正光在这儿想事情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总之还是先旁敲侧击一下他们的感情状况,钱朗酝酿了一下,待电话接通后摆出稳稳的监护人姿态,气势十足地深沉发问:“小绛啊,你现在有空吗?”
***
“没有。”闻绛坐在咖啡店里,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选了这个时间点。
“......哦。”钱朗的气势萎靡掉。
“那你什么有空啊?”钱朗决定换个路线走,他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悲伤又心酸:“你是不是长大了,开始嫌我烦了?最近都不愿意抽空和我聊聊心里话了。”
“晚上就有空了。”闻绛看了眼时间,冷酷无情地这口把从天而降的锅拿走,“是你选的时间不对。”
看来现在是铁了心不打算聊天了,“好吧。”钱朗妥协道,在挂电话前还是插进来一句话:“那我就最后问一个问题哈,你和谢启最近处的怎么样啊?”
钱朗的心微妙地提起来,闻绛在那头平淡地说:“挺好的。”
......自己到底该对这句话感到高兴还是唏嘘啊?钱朗的心情有些复杂。
闻绛坐的位置靠窗,他偏头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沉默了会儿主动说:“我也有一个问题。”
“啊?”难道说闻绛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异样......?!钱朗的心又往上提了提:“你说。”
闻绛便直白地问了:“你还喜欢霍夏彤吗。”
手机里一阵沉默,钱朗挠了挠头,有点茫然地在想怎么一句话的功夫,他们就攻守之势异也了。
他手腕上的红绳因此擦过他的耳朵,钱朗把手放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其实是个他们全都心知肚明,只是一直默契地避开不谈的问题,毕竟想彻底断掉一段恋情,就不应该老是回首过去,对吧?
不过那种特地一直不去想,反而因此永远留在了记忆里的情况也很多,难道说故意多提几次,进行脱敏治疗才更有效吗?钱朗也搞不懂。
他们也没谁是情感大师,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好像怎么做都可能是错的,钱朗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对闻绛说:“是啊。”
他又很快开口:“那我之后再给你打电话啊,你忙吧。”
“嗯。”
闻绛回道,放下手机后继续坐在原位,他检查了遍自己带来的东西,算着时间点点了两杯咖啡,又托着腮稍微盯了会儿咖啡上升起的淡淡白气。
店里的钟表指针走过一格,做工雅致的胡桃木门被推开,门旁的风铃因此发出串叮铃响声。
按照约好的时间,霍夏彤环视了一圈店内,很快就确定了目标,她坐到了闻绛对面,捋了一下耳边的鬓发说:“好久不见啊。”
闻绛和霍夏彤见面的次数不算多,但经由钱朗,彼此都对对方留有印象,在以前也可以说上一句关系好,不过“好友的对象”,“对象的好友”这种关系,总归会随着“对象”出了问题而迅速跟着断掉,在霍夏彤和钱朗分手后,她自然也不会再和闻绛产生任何交集了。
这还是闻绛第一次提出见面请求,霍夏彤既然选择来了,那眼下也不含糊,干脆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闻绛垂下眼眸,他之前认真思考过怎么开口,后来又觉得,其实也不需要做太多的话语装饰,他瞥了眼霍夏彤的右手手腕,仅有一个做工简单朴素,纯手工的红绳手串戴在上面,和另一只手上的几串亮闪闪的饰品形成鲜明对比。
他最后将一个薄薄的黑色笔记本递给对方。
霍夏彤歪了下头,边伸手接过来边问:“这什么......”
她的话头随即止住,翻开笔记本,在封皮和第一页之间夹着的,是用曲别针固定住的两张机票。
她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要去哪。
青池戏剧社不负众望,在延海艺术节的戏剧比赛中以压倒性的票数夺得了第一。凭此领到的丰厚奖金,再加上社长自己出的钱——因为戏剧社突然少了一个人,闻绛还比计划中分到的更多了些。
再加上他近期省下来的零花,谢启自愿帮他支付的另一半费用,以防万一,闻绛还有自己的压箱底的储备金作为备用支撑。
如此一来,来回的路费、住宿费、餐费,还有其它可能的杂七杂八的费用,应该就都负担得起了。
诸如和调理机构那边的申请联系,路上的行程安排,也都和谢启一同考虑过,一起弄好了。
只差最关键的人。
“如果你只需要动身就行,”闻绛平静地问道:“你愿意去见一次钱朗吗?”
第60章
本来是不打算做这些的。
钱朗和霍夏彤是和平分手,不是发生了八点档肥皂剧里的单纯的误会,两个人之前的情感关系,也不该由外人来随便指手画脚,闻绛亦不清楚霍夏彤怎么想,如今对钱朗还有几分情意。
出于爱去做的行为,不一定就是能让人幸福的行为。一段美好关系的诞生和维系,取决于两个人的共同意愿,如果只有其中一方心有不甘,瞧着可怜,就一头热的采取行动,那也只是场感动自己的表演秀,这是谁都该明白的道理。
所以钱朗在轮船那晚上跟自己呜呜咽咽,哭哭啼啼,难受得跟要死了一样,事后看着也明显未能脱离爱情苦海,但他和霍夏彤到底没再互相发一条消息,闻绛也什么都没做。
可是,和林巡在爱丽烘焙见面的那一天,闻绛透过窗户,意外见到了霍夏彤。
观察并思考对方的情况没有花费闻绛太多的时间,他做出决定也做得很快,论其缘由,大概是因为当时见到的情景,并没有超出闻绛的想象。
得知一个人的心情和想法,有时候也不需要非让对方当场说出来。思及此,闻绛摆出自己看见的第一件证据,“巧克力”。
霍夏彤当时牵着的浑身雪白的犬,在和钱朗交往之前,“巧克力”的散步路线不会经过这里,经常牵它散步的人也不是霍夏彤,这都是和钱朗交往后才养成的习惯。
散步的路线绕了个大圈,“巧克力”自得其乐,而钱朗和霍夏彤借此获得更多合理腻在一起的时间。
霍夏彤蹙着眉抱着胳膊,但给人的感觉也没有在生气或者厌烦,她移开视线硬邦邦地辩解:“我那是在健身。”
健身散步绕个远路不可以吗?
“你有专门的健身卡。”闻绛平淡地说。
霍夏彤转头震惊地看了他一眼:“这你都知道?”
闻绛无辜地回看她:“你们有段时间热衷发一起在健身房的照片。”
秀恩爱的回旋镖来得猝不及防,霍夏彤轻轻鼓了一下脸颊,闻绛进而推出自己看到的第二件证据,霍夏彤当时买的甜点。
“双鱼戏莲”,甜品店“夏茶一梦”推出的情侣蛋糕,在去年大受好评,但其实霍夏彤不怎么喜欢“双鱼戏莲”的味道。
那款蛋糕只合钱朗的口味,所以在尝了一次鲜后,这对情侣路过甜品店时就只会点单人款,霍夏彤的手机里,还存着钱朗一个人挖走一大半“莲叶”,边吃边茫然抬头看她的视频。
和男朋友分手后,每周走和前男友一起走过的固定散步路线,买只有前男友爱吃的蛋糕?
“那它,算不上多好吃但也不难吃啊……”又不是在自虐逼自己吃过敏食物,吃吃蛋糕怎么了,霍夏彤用手指缠着垂在肩旁的一缕头发,看上去已经放弃了反驳,没什么力气地哼嘟:“我那是口味变了。”
闻绛默默盯着她手腕上的最后一样证据。
没什么实际经济价值的,互相给对方编的红绳手串,两个人的戴法都一模一样,好像一只手上戴了手串,就再也戴不了其它东西了,其它所有的零碎环状物品都只能戴到另一只手。
“我那是——”霍夏彤抿住唇,憋了会儿后叹了口气,人的狡辩是有极限的,她一转攻势,坦坦荡荡地摊牌说:“哎呀好啦,这也很正常吧,我俩又不是假恋爱!”
那谈的时候真情实意地谈那么热烈,也没受什么情伤,一没谁出轨二没道德问题三没下头时刻,结果就这么断了,那分手后不都有个低谷期吗?还不允许给个走出来的时间哦!那也太刻薄了吧!
她气鼓鼓(也说不出在气什么)地偏头去看外面的街道,一眼注意到斜对面的书屋,她曾经和钱朗去过两次。
天呐。霍夏彤有些受不了自己地收回视线,转头又和闻绛对上,闻绛眨了一下眼睛,看准良机见缝插针地淡淡表示:“钱朗也这么戴。”
“......”
闻绛是“牛奶”吗?霍夏彤一时想起和钱朗合养的猫来。她不否认自己的心情会因为对方这句话轻易变好,好到又因此伴生出些微妙难言的疼痛,就像一株努力拱出泥土的幼芽,稍微碰一碰就会牵连到根脉。
其实“巧克力”也这样,钱朗从不吝啬于夸奖自己喜欢的人和物,他夸霍夏彤,夸闻绛,也夸家里的猫猫狗狗成员,自钱朗走后,“巧克力”和“牛奶”就变得有些蔫巴巴的。
它们也照常吃饭,照常喝水,照常玩玩具,但就是固定有一段时间精神头不好,霍夏彤有时候晚上回家,看看这只,瞧瞧那只,手里拎着不难吃但也说不上多喜欢的蛋糕,就会恨铁不成钢地说:“看看你俩,能不能争点气。”
“咪。”牛奶蔫蔫地应了一声。
“汪。”巧克力趴在旁边也蔫蔫地应了一声。
“......”面前的闻绛轻轻眨了眨眼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霍夏彤微妙地从那张冷漠的冰山面瘫脸里品味出了些情绪来,这可能是她被钱朗影响学会的技能。
......也是啦,钱朗又不会认品性不好的人当好朋友,那种人也做不出眼下这种事来吧。霍夏彤的视线落在那个黑色的笔记本上,又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霍夏彤缠了会儿自己的头发,接着往自己的咖啡里加了块方糖,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和闻绛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时针自顾自地往前走,街道上的人群来来往往,时多时少,风铃短暂地响了两次又归于平静,金色的小匙在深色的液体里一圈圈转着,让杯子中间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最后,霍夏彤看着漩涡的中心,忽然开口预告:“我要跟你抱怨了。”
“……”也行。闻绛配合地说:“你说。”
“我——”霍夏彤张了张嘴,结果很快又闭上,她似乎也没想好怎么说,霍夏彤上下打量闻绛,忽然皱起眉问:“他跟你说过他的异能......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严格来说,自己从钱朗那里听过的异能抱怨也就是不稳定之类的,但闻绛在这一刻福至心灵,想了想后和霍夏彤对答案道:“我有猜过,问题是指他对自己用异能骗自己吗。”
对自己使用【绝对信任】,相信自己是个更为普通的人,拒绝了过多思考,放弃了使用才能,由此变得“平庸”。
“对,就是这个。”霍夏彤点点头,然后有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补了句抱怨:“他也没跟我说过。”
闻绛毫不意外,喝了口咖啡推测说:“可能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