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在今天 第74章

作者:绯色分析 标签: 近代现代

林惊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继续试图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没多想,我怕林沚……我就是……”

电梯门开了,张裕舒粗鲁地拽着他,用动作打断了他的话头。

他们来到了酒店的天台,这栋楼很高,引来的风也格外大,一阵一阵扫过来,林惊昼几乎有些站不稳。

张裕舒勒住了他的腰,他抱着他,站到了天台的边缘。

林惊昼下意识扯住了张裕舒的衣袖,他的嗓子发紧:“张裕舒!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里太高了,人行道上的树都缩小成了蘑菇,眼睛望下去,连马路都看不清,他们的脚下,是无数高楼的头顶。

林惊昼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张裕舒满脸冷漠地看着他,勒在他腰间的手再一次缩紧。

“你不是想要死吗?林惊昼,今天我陪你一起跳下去。”

第84章

林惊昼愣了两秒,回过神之后很生气骂了一句:“我是被逼无奈才跳的车!你有病啊!”

他想走,但推不开张裕舒,他深吸一口气,又说:“别闹了,我们回去了。”

张裕舒死死抱着他,风把他的头发完全梳起,俊朗的眉眼,冷漠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美术馆陈列的雕塑作品。

林惊昼不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疯,这里真的太高了,显得旁边的栏杆特别矮,风只要再大一些,仿佛就能把他们吹落下去。

三十多层的高度,一定可以摔个粉身碎骨。

林惊昼打了个冷战。

“我没说今天。”张裕舒的声音冰冷到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林惊昼,你在办葬礼的时候就打算好去死了吗?”

林惊昼错愕地抬起脸,正好迎上张裕舒的眼睛。

仿佛一口深潭,要把他吞噬。

风还在吹,林惊昼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极速下降,从头到脚都僵寒极了。

“你找人给你收尸,写了遗嘱,办了葬礼,你早就计划好了要去死。”张裕舒伸出手,掐住他的下颌,强行把他的脸往外侧扭过去,让他的眼睛迎着高楼的玻璃幕墙。

“跳下去一定能死,要不要一起试试?”

张裕舒的语调无比平静。

林惊昼左手吊在那里没法动,右手又被张裕舒的胳膊牢牢箍住,他完全丧失了自主行动的能力,他看着脚下排列整齐的城市,眼眶慢腾腾地红了。

“不要。”林惊昼说。

“没听见。”张裕舒又带着他往外挪了半步。

这下真的感觉快要掉下去了,林惊昼的不安地吸着气,他有点崩溃地喊:“我说不要!他妈的不要!张裕舒!”

风那么大,张裕舒抱他抱得很紧,可是眼神太过冷漠,拥抱反而像捆绑,林惊昼眼睛红透了,他挣扎着,但是没用。

“放开我。”林惊昼咬着牙,瞪着他,仿佛一头困兽。

张裕舒用指腹用力捻过他的眼角,眼睛里满是恨。

“为什么要死?”

他们已经走到了最最边缘,栏杆正抵着林惊昼的胯骨,张裕舒步步紧逼,问他:“为什么要死?”

太高了,栏杆都有种摇摇欲坠感。林惊昼心跳如擂鼓,他整个人都被动地交付在张裕舒手里。

如果张裕舒放手,他就会掉下去。

张裕舒今天铁了心要求一个答案,他的表情太过可怕,如果林惊昼不回答,他看起来真的能和他一起殉情。

林惊昼的身体悬在半空,他开始发抖,呼吸艰难,他的眼神近乎在哀求,可是张裕舒残酷地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林惊昼的眼泪充满了眼眶,他的心理防线被高楼的风和张裕舒的眼睛击垮,他受不了得大喊起来:“因为我懦弱!我他妈活不下去了!所以我选了死!”

张裕舒猛得退后几步,松开了勒在林惊昼腰间的手,林惊昼腿一软直接跪下去,他揪住张裕舒的衣服,很绝望地大口呼吸着,像一条脱了水的鱼。

张裕舒眼眶也红了,他颤抖着声音说:“林惊昼,我恨死你了。”

他早就怀疑过,这些天的奔波,也有无数证据指向这个事实,但听到林惊昼亲口承认的这一时刻,他还是难受得想要把这个没良心的人掐死。

林惊昼死死地拉着他的衣服,杜鹃啼血一般地撕扯出一句话:“我现在不想死了小舒,真的,对不起我………”

林惊昼说不下去了。

张裕舒还是不愿意拥抱他,他拽着林惊昼回到房间,脸上的怒意丝毫不减。

终于没有风了,林惊昼却觉得身体还悬浮在半空,那种失重感折磨着他。他下意识向张裕舒靠近,他渴望他的温度,这样才能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着的。

于是林惊昼跪在张裕舒面前,用颤抖的指尖,扒拉他的皮带扣。

张裕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缓慢地吸了口气。

先是皮带被扔到地上发出铛的一声,然后是拉链被拉开的细微声响,张裕舒微微仰起脸,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太生气,天台又带来另一份刺激,这两样东西都让他气血上涌,林惊昼的手一碰到他,他就立刻(应)了。

林惊昼跪坐在地上,张开嘴,无比迫切地,吞食下那份还没消散的恐惧。

张裕舒抓着林惊昼的头发,他看着面前的人,越看越生气,恨不得把他撕碎吃了泄愤。

他从香港那个神棍家里出来,刚走到楼下,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张裕舒打开手机,看到林惊昼给他发的消息,说他正陪着林沚来医院找他妈妈。

他发了消息过去,林惊昼却一直没有回。张裕舒没回酒店,他和私家侦探分别,独自去了维多利亚港。

张裕舒站在那里,感受着维港的风,看着完全暗下来的霓虹城市,一阵浓烈的孤独感朝他袭来。

张裕舒不知道当年的林惊昼,到底是以什么样的一种心情站在这里。

他站了很久,久到高楼的最后一点灯光都熄灭了。海水不断地扑上码头,和石阶撞在一起,张裕舒闻到那股潮湿的气味。

他想到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写,生命如此潮湿,寄生着各形各式的霉菌和藓病。

大概林惊昼的生命也是这样的东西,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内里全是虫子啃食的窟窿。

张裕舒最后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给林惊昼打电话,但是也没有打通。他没有林沚的联系方式,就给蒋图南打了一个。那时候蒋图南刚刚迈出家门,他说林沚和许惊洲被杨莫年绑架了。

“许惊洲现在没事,他跟承映传媒的许总在一块。”

张裕舒皱眉:“杨莫年还只抓一个吗?”

蒋图南如实告知:“他从车上跳下来了,正好碰上出门兜风的许培樟。”

张裕舒都没听到后面的半句话,这一瞬间,他仿佛被风打了个对穿。

“我恨死你了。”

张裕舒的手指穿插在林惊昼发间,他瞪着他,动作如同维港的潮水,猛烈地拍击着岸边的木桩,水珠四溅开。

张裕舒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林惊昼完全失神的双眼,恨都不够形容他的心情,那是比恨更浓烈的东西,让他痛苦,让他失控,让他变得不像自己。刚刚在天台上,有一瞬间,他真的想过,不如一起这么死了算了。

“把眼睛闭起来。”张裕舒哑着声音说。

林惊昼听话地闭起眼睛,张裕舒用手指碾过他被磨得通红的嘴角,最后按在他的泪痣上。

林惊昼有些不安,他的睫毛在微微打颤。他感受到张裕舒的愤怒,像水流那样,蒙住他的口鼻,让他窒息。

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到了地板上。

张裕舒又说:“张嘴。”

林惊昼被呛到了,但这种窒息感却让他感到安心,他终于从高楼上下来,可以跪在张裕舒的脚边。

最后张裕舒替他擦干净了脸,林惊昼忍不住开始哭,一开始是无声无息地流泪,后来控制不住地抽噎起来,他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张裕舒终于愿意拥抱他,林惊昼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他觉得好难过,不是因为回忆起了自己的死,而是他感受到了,张裕舒对他那份说不出的心痛。

第85章

这天他们很早就关了灯,但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睡意。

下午林惊昼大哭了一场,张裕舒一直抱着他,给他擦了很久的眼泪,甚至哄了两句。

林惊昼哭完,整个人都是一种游离状态,他的灵魂好像跟身体断开了,只觉得很累很累,无法思考。

自从从这个身体醒来,他就没有再感受过这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张裕舒也是一样,他看起来同样疲惫,他很沉默,都没有继续追问林惊昼为什么要死的事情。

两个人心不在焉地吃了晚饭,潦草洗漱之后,就上床睡觉了。

林惊昼实在睡不着,左手又挂着固定带,怎么躺都不舒服。他煎熬地在心里数羊,直到听到了张裕舒平稳的呼吸声之后,他才悄悄下了床。

林惊昼穿着睡袍,他手伤了不方便,其实刚刚换衣服都是张裕舒帮忙的。

但他相当正人君子,手指都没在他身上过多停留。

林惊昼觉得憋闷,好像他们之间出现了隔阂。

林惊昼离开卧室,想找根烟抽,但没找到,他只好去拿张裕舒的外套,从他外套口袋里扒拉奶糖吃。

他蹲在那里,一边嚼一边叹气,头顶仿佛有一朵郁闷的乌云压着。

吃完了糖,林惊昼脑袋稍微清醒一些,他决定明天找时间跟张裕舒谈一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回卧室,刚走到门边,就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

林惊昼被他吓了一跳,张裕舒面无表情的,简直像在梦游,他死死盯着林惊昼,像一堵墙壁。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张裕舒开口:“你去哪儿了?”

林惊昼有点尴尬:“我本来想去抽烟,但没带烟。”

张裕舒静了一会儿,才侧身让开一点,林惊昼重新爬上床,他心里乱,就背对着张裕舒躺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张裕舒的手臂从他胸前穿过,将他整个人抱住了。

林惊昼的心脏猛得一颤,张裕舒手臂收紧,抱得格外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