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在今天 第31章

作者:绯色分析 标签: 近代现代

他只希望他的朋友能快乐幸福。

杨逢安抬起手,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用拳头轻轻打了一下面前人的肩膀。

“臭小子。”

从泉州回来后,林惊昼也没见到张裕舒。

年关将近,各大卫视和视频网站的晚会层出不穷,林惊昼也接到了几个工作,虽然都是和别人合唱。

他唯一的独唱舞台在蜚声唱片的年会上。

蜚声唱片虽然是一个老牌唱片公司,但员工的平均年龄相当年轻,所以年会的整体氛围比较轻松,连张裕舒的致辞里都混进了两个谐音梗和一个冷笑话。

虽然知道这个致辞内容是别人写好给张裕舒的,但林惊昼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要笑出声。

现场气氛也相当热烈,张裕舒贴心地在中间加入了停顿,甚至露出了一点吝啬的笑意。

甚至有人在台下起哄,让张总也唱首歌。

张裕舒无视这句话,后半程语速加快,讲完稿子就下了台。

林惊昼的座位离张裕舒很远,他没法走到他面前,去调侃他,这么热闹的日子还板着一张脸啊?

以前林惊昼也说过这句话,张裕舒不以为意,他说:“为什么要笑?我就不喜欢笑。”

初次听到这句话时,林惊昼有一瞬间的惊讶。

不喜欢就不去做,好让人羡慕。

林惊昼很高兴张裕舒始终如一,到了今天他也不会刻意去迎合什么,不喜欢就不笑,多么自由。

林惊昼上台唱完珍贵的独唱,王颂过来找他,说有件事需要帮忙。

林惊昼唱完歌心情很好,让他尽管开口。

王颂翻了翻手机,说:“过两天有个公益演出,在重庆,是去给福利机构的孩子们表演。本来谈好是魏之洋去的,但他前天不小心从舞台上掉了下来,摔伤了腿。”

“快过年了,大家通告都很多,只有你最闲。”王颂直白地讲,“这个演出是没有任何酬劳的,但公司会报销机酒。”

“那管饭吗?”林惊昼问。

王颂点头:“记得开发票。”

“那我要去。”林惊昼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不就是公费旅游吗?”

王颂在手机上点了两下:“魏之洋为了表示歉意,说要把他的团队借给你用,我新建了群聊,时间紧迫,你赶紧把歌单决定一下,然后和乐队排练去。”

林惊昼有点苦恼:“这个演出要多久啊?我自己又没几首歌,唱别人的歌公司给买版权吗?”

王颂正在手机上飞快打字:“张总说了,你可以唱林惊昼的,林惊昼歌的版权都在他手里。”

第37章

听到王颂这么说,林惊昼下意识皱起了眉。

在他手里的那些歌的版权,基本分成了两部分。大部分的歌,在他去世之前,他就转手卖了出去。而剩下的小部分,他留给了自己的基金会,产生的收益是用来维持基金会的日常开支的。

“张总为什么有林惊昼所有歌的版权?”林惊昼问。

王颂坦诚地讲:“这也是一种投资吧,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林惊昼抿了下嘴唇,说:“算了吧,我不如选择唱儿歌。”

王颂摆了摆手:“反正演够一个小时就行。”

林惊昼回到座位,喝了口水,他的目光越过半个宴会厅,落到张裕舒的脸上。

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张裕舒小半张侧脸,他正在看舞台上的节目,但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林惊昼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做了个捏张裕舒脸颊的手势,然后把自己逗笑。

这天他没找到机会去跟张裕舒说话,年会还没结束的时候,张裕舒就走了。

林惊昼探头探脑半天,也没见他重新出现。

林惊昼估计是年底事情多,毕竟张裕舒最近也没找他吃饭。

演出的时间紧迫,好在魏之洋的团队都在北京,大家约着排练了两回,磨合得相当顺利。

公司给定了机票从北京飞重庆,作为主办方的福利机构也很客气,叫了车来接机。

上了车,大部分人都睡了,林惊昼戴着耳机在玩节奏大师,最近他对这个游戏有点上瘾,但玩得又很烂。

鼓手老师凑过来看他玩,一局又失败之后,他问:“小许,你怎么都不带个助理?”

“我都没钱给助理发工资啊。”林惊昼诚实地讲。

“你都拿亚军了还不赚钱啊?”鼓手有点惊讶。

“我们老板说了,十八线代言不如不接。综艺接多了又等于虚度光阴。歌手最重要的是潜心创作。”林惊昼耸肩,“而且我歌都没几首,接不到商演。”

鼓手笑了:“虽然张总不懂音乐,但他挺适合当老板的。”

“他口碑还挺好的啊。”林惊昼把手机关了,“脾气这么坏,居然还好评如潮。”

“因为他大方啊。”鼓手摊手,“蜚声唱片的合同分成比例在业内都是有名的好。而且张裕舒看不上那些歪门邪道,他从来不让艺人去应酬陪酒。”

“光是这两点,就打败百分之九十九的老板了。”

听到有人这么夸张裕舒,林惊昼感到一阵欣慰。

“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今天我们要去的那家儿童福利机构,背后最大的资助人就是张裕舒。”鼓手说。

林惊昼还真不知道张裕舒什么时候发展出了做公益的爱好。

但等车子停下,林惊昼站在大门口,看到“爱兰残障儿童康复中心”这几个字的时候,他从头到脚都僵住了。

几个月前那个不要脸的林惊昼纪念展上,提到的他出资建设的三家福利机构,面前这一家就是其中之一。

重庆这一家的创立时间最早,林惊昼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但一直没钱去做。

等到他二十七八岁,他手里有点闲钱了,加上有当地政府的支持,以及几个爱心人士的助力。第一家爱兰残障儿童康复中心在重庆落地了。

中心的服务对象一开始只有唐氏儿,后来陆陆续续也开始接收自闭症和听力障碍的孩子。

重庆这一家起步不易,面对的都是家庭困难的孩子。因为资金一直不充裕,中间还搬过一次家,几经波折,终于还是撑了下来。

林惊昼早年有空的时候,也常来做志愿者,给孩子们上音乐课。

后来他红了,再也不用为资金发愁,但也越来越难抽出空过来看望。

如今门口的字也有些褪色,树影摇曳间,时光如流沙般倾泻。

林惊昼站在原地,突然有近乡情怯的感觉。

大家都下了车,在后备箱拿行李的时候,有好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惊昼第一眼就看到了邓衍云,她看起来老了很多,也变得瘦小了。

林惊昼偏过脸,感觉难以忍受鼻腔中那一阵尖锐的酸意。

“抱歉出来晚了,大家在忙着布置会场忘了时间,老师们一路过来辛苦了,快进来喝口茶嘛。”邓衍云的普通话不标准,一句话说着说着就要切换回重庆话。

和以前一模一样。

林惊昼使劲眨了眨眼睛,又给了自己大腿一拳,这才调整好了表情,他露出一个笑容,对着邓衍云说:“你好,请问您是院长吗?”

邓衍云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她看着林惊昼,说:“你一定就是许惊洲吧,谢谢你来为孩子们表演。”

林惊昼被她这么看着,眼睛又开始泛酸。

爱兰康复中心刚开始筹备的时候,林惊昼没办法兼顾那么多事情,他就在报纸上发招聘广告,写得相当诚实。

“爱兰残障儿童康复中心火热建设中,诚聘院长,有经验者优先,没有也没关系。公益事业,薪资较低,但有地方住。”

林惊昼本来对招聘到靠谱人不抱希望,邓衍云找上门的时候,他正在门口拔草。

邓衍云在他面前站住,有些犹豫地问:“请问是这里招人吗?”

林惊昼赶紧站起来,手里还抓着一把草,他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头,上面只剩下残破的灯箱碎片,他尴尬地说:“不好意思,门牌定做了但还没送来,你是来应聘的?”

邓衍云点了点头,微笑起来。

她穿得很普通,但干净齐整,头发盘在脑后,露出秀气圆润的耳朵。

那年邓衍云四十岁,鬓边却已经出现白发。

林惊昼很抱歉地跟她讲了现状,事情很多很多,但资金比较紧张,院长工资会很低。

邓衍云看着他,问:“但这里是包住的,对吗?”

林惊昼点头:“宿舍比较小,但设施很齐全。也有厨房,可以自己做饭。”

邓衍云满意地说:“那太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入职?”

这个第一面,两个人都显得不太靠谱。林惊昼却下意识交付了信任,大概是因为那双眼睛。

柔和的,没有攻击性,是属于女性的,充满保护和奉献的,玻璃珠一般清朗的眼睛。

康复中心正式开始服务那天,林惊昼才知道,邓衍云曾经有一个女儿,也是一个唐氏儿,在三年前去世了。

她的丈夫一直劝她再生一个,她不愿意。丈夫对她的态度就日渐冷漠,甚至在亲朋好友面前大骂她不是个称职的妻子。

邓衍云来到中心那天,就是她决定离婚日子,和林惊昼签完合同,她就义无反顾地搬了出来。

她告诉林惊昼,她会一直待在这里,爱兰康复中心就是她的家。

邓衍云没有食言,她很有耐心,也是真的爱孩子们。

林惊昼一直觉得,邓衍云才是爱兰康复中心的灵魂人物。

如果没有邓衍云,中心根本走不了那么远。

“小许,眼睛怎么红了?”邓衍云微微皱起眉,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他。

林惊昼道了谢,他用手帕按住眼睛,勉强笑了笑:“好像是有东西进眼睛了,我没事。”

手帕上有淡淡的香味,这个气味让林惊昼的心绪稳定了一些。

大家拿着乐器走进去,林惊昼环顾四周,中心的外墙重新粉刷过,别的没有太大的变化。

今晚的演出地点在一个空教室,前面搭了一个小小的简易舞台,后面放置着几排椅子,看起来像个小宴会厅。

教室里有几位老师和志愿者在进行布置,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蓝色外套,工牌别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