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在今天 第18章

作者:绯色分析 标签: 近代现代

林惊昼冲回家,飞快地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找出一个背包,塞了几件衣服,换洗内裤,口琴,充电器,一把零钱和一包烟。

杨逢安还没有睡,他穿着睡衣探出头,问他:“你干嘛呢?”

林惊昼把身份证丢进夹层,熟练地给自己扣上一顶鸭舌帽,说:“躲债。”

杨逢安呆了呆,使劲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哎呀,我输了比赛心情不好,想去散散心,刚好看到特价机票,决定现在就出发。”林惊昼压低帽子,说,“我不会离开太久的,我经纪人要是找我,就说我回家探亲了。”

杨逢安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哪,林惊昼又像一阵风似的,拎着包跑了。

林惊昼买的是北京飞大理的早班机,到机场的时候,天还没亮,机场大厅略显空荡。

北京机场最不缺的就是站姐,二十四小时在线,林惊昼把卫衣兜帽也戴上了,单肩挎着包,脚步匆匆。

他从头到脚一身黑,这样也被人认出来了,那两个女孩应该是别人的站姐,但知道他的名字。

林惊昼听到有人在喊他,他回过头,朝她俩笑了笑,就挥手离开了。

林惊昼获得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了飞机,他就把帽子盖在脸上,开始补觉。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因为气流颠簸,机上广播响了四五回,最厉害的一次有几秒钟明显的失重。

机舱里挤满惊呼,林惊昼下意识从梦里醒来,他握着手机思考几秒,在持续的颠簸中,他想他是不是该写遗言?

隔壁坐着一对情侣,看起来年纪不大,男孩安慰女孩说,云南是高原,遇到气流很正常。女孩眼睛睁得很大,也笑着在安慰他,我可不想跟你这样殉情。

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互相鼓励着,说,没事的。

机上广播再次响起,乘务长的声音布满雪花点,她说了第五遍同样的台词,只是把颠簸换成了剧烈颠簸。

林惊昼看向窗外,他们在云层上方,大团的云聚拢在一起,像一床柔软的棉被。

颠簸终于停止,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下来,林惊昼心里变得很安静,他看着空白的手机备忘录,没来由地想起他刚刚在候机的时候,看到的一则新闻。

某市的高架突然塌陷,发生重大交通事故,造成七死十伤。其中包括著名演员林沚。

那张报纸的日期陈旧,林惊昼拿手机去搜,发觉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最后飞机平稳落地,报纸上不会出现新的空难新闻。而林惊昼的备忘录里多了三个字。

他先写了“对不起”,又删掉。最后留下张裕舒的名字。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离死亡很近的时候,林惊昼就会下意识想到张裕舒,像是一种本能。

大理比北京温暖许多,林惊昼定了古城附近的一家民宿,步行八百米就能走到洱海边。

民宿门口是一大片的菜地,林惊昼蹲在路边,抽了根烟,然后走进去,办理入住。

到了房间,林惊昼立马扑上了床,什么都没顾上看,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他没拉窗帘,阳光照进来,明晃晃的,晒得他半边脸发烫。

林惊昼把脸整个埋进枕头里,缓了半天,才伸手去摸手机。

他选择性无视了一些消息。

下方导航栏第二格有好几个红点,提醒他有几个新的好友申请,他看了看,都是工作相关。

林惊昼不情不愿地开始点同意,划到某一个手指一顿,这个人的备注写的是:去哪了?

林惊昼盯着这三个字看了两遍,又看他的头像。

这个头像主体是一块绿色的草甸,中央一汪清浅的不规则的水,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一座巍巍耸立的雪山。

林惊昼点了同意,然后进入聊天框,发送:“张总,你终于愿意加我了啊。”

附赠一枚黄兔子吹口哨糖表情包。

张裕舒回得很快:“你去哪了?”

林惊昼把手机扣在胸口,没有马上回他。

看来张裕舒的酒已经醒了,林惊昼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昨晚他俩说的话。

好在他现在是山高皇帝远,隔着手机好像没那么心虚。他做好了心理建设,再次拿起手机。

张裕舒又发来一条消息,是一条微博的截图。

@四海为家见谁都喊爸妈:机场偶遇许惊洲了!脸小腿长好漂亮!

这个人发了一段视频,林惊昼正冲他们挥手。

林惊昼估计是在机场碰到的那两个女孩之一。

于是他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赤脚踩在地板上,他走到阳台上,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晴空万里,门前的菜地欣欣向荣。

林惊昼把照片发送,然后打字。

“早上好[太阳],我在大理很想你。”

下一秒,张裕舒的视频通话就弹了过来。

林惊昼还没接起来呢,张裕舒又挂了,然后他又弹了一个语音通话。

林惊昼趴在栏杆上,懒洋洋地让阳光敷在他脸上,他眯着眼睛,姿态像一只猫。

他把手机按在耳边,笑着说:“怎么了?”

“你去大理干嘛?”张裕舒问。

林惊昼看到院子里走过两个女孩,裙摆和披肩一同飞扬,门外停着一辆车,应该是要出门去玩。

林惊昼不太走心地说:“我没拿冠军,我心情不好。”

张裕舒并不相信:“我看你天天没脸没皮的,以为你内心非常强大呢。”

林惊昼笑了笑,继续忽悠:“跟你说实话吧,我只是突然看透了这个黑暗的娱乐圈,你看我费了那么大劲,使劲浑身解数,不还是比不过余深有个牛逼的爹地吗?所有人都说我唱得好,也没用。所以我觉得好没意思。”

张裕舒刻薄他:“所以你就跑去大理逃避现实?你走得可真着急,前一天比赛刚结束,后一天大清早就跑路,我以为你欠债了被人追杀呢。”

林惊昼干笑两声:“万一我真是要躲债呢?”

张裕舒沉默一阵,然后说:“你可以跟我们公司签个卖身契,努力赚钱还债。”

林惊昼弯起眼睛:“张总您不是说拿冠军才愿意签我吗?”

张裕舒“嗯”了一声:“因为你只是亚军,所以分成比例我要多抽五个百分点。”

林惊昼深吸一口气,他觉得大理的空气比北京的好闻多了,他可以闻到植物的气味,是清淡柔软的。

“谢谢你啦。”林惊昼半真半假地讲,“不过我现在突然不想闯荡娱乐圈了,我决定在大理,做一个流浪歌手。”

“那你的合约怎么办?”张裕舒的语气变平了,感觉不太高兴。

林惊昼嘿嘿一笑:“债多不压身嘛,欠多了就无所谓了。”

张裕舒有点轻蔑地“哼”了一声,说:“你很快会后悔的。”

“你怕我找不到工作吗?”林惊昼问。

张裕舒淡淡地说:“你低估了你现在的人气。”

说完,张裕舒就挂了电话。

林惊昼看着手机,眨巴了两下眼睛,嘀咕着:“不就是可能会被人认出来吗?这有什么的。”

很快,林惊昼就明白了张裕舒这句话的意思。

林惊昼言出必行,当天就在大理古城的一个酒吧找到了工作,做特别临时的那种驻唱歌手。

好消息是老板没认出他来,坏消息是老板很黑心,说他太年轻,借口要考察他,开的工资特别低。

林惊昼既来之则安之,想着先干几天赚点钱补贴一下生活。

第一天晚上还好,第二天有零星几个人认出了他,到了第三天,他就被粉丝围堵了,小小的酒吧里挤满了人,手机举成一片海。

林惊昼头皮发麻,也没法下台,硬着头皮继续唱歌,好不容易唱够时长,想出去抽根烟,酒吧门外排着两排蹲他下班的粉丝。

林惊昼吓得把烟盒塞进口袋深处,尴尬地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粉丝像蜜蜂一样聚拢,围着他,七嘴八舌开始说话。

“洲洲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录节目呀?”

“我特别喜欢你!明天你还在这里吗?”

“老婆!老婆!你的黑眼圈好重!”

“洲洲我爱你!”

“你今天怎么不唱自己的歌?”

“……”

林惊昼感觉自己脑袋上扣着一个不锈钢盆,嗡嗡作响。

他勉强应付完了粉丝,好不容易抽身回到店里,经纪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林惊昼精神恍惚,不小心按下接听。

经纪人发出狮吼功:“许来你翅膀硬了要死了!谁准你接私活的?你知道影响有多恶劣吗?现在全网都在发你在那个破酒吧唱歌的视频!还唱魏淮依的歌!你付得起版权费吗?明天马上给我回北京!”

林惊昼赶紧把手机拿远点,他有点委屈了:“不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知道我在这里啊?”

“你个傻逼,现在网上随便一发,浏览量就上万,你刚比赛完热度高,还敢自作主张跑去酒吧唱歌?你知道现在追星的人本事有多大吗?总之老板特别生气,你赶紧回来认错!”

林惊昼眨巴两下眼睛,有些懵地讲:“时代真的变了。”

经纪人听了更生气了:“你他妈不是零零后吗?”

第23章

这天林惊昼回民宿的时候格外小心,他在那块兜了好几圈,确认没人跟着他之后,才进了门。

这家民宿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很大的公共区域,会客厅,前台,餐厅一字排开。

会客厅放置了两张宽敞的皮质沙发,中间的茶几是一截树桩,看起来很古朴。

上午办入住的时候见过的那两个年轻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戴眼镜的那个在抽烟,所以他们把玻璃移门完全打开了,晚风灌入其中。

不在抽烟的那位戴着一顶深蓝色的鸭舌帽,他看到林惊昼回来了,就仰起脸露出一个笑容,说:“回来了呀,今天去哪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