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见山即北
片刻后,他伸出手将祁丹翻过身,面对着自己,将人拉进怀里,祁丹趴在祁嗣怀里,哭咽的声音渐渐停住。祁嗣低头,将下巴轻抵在祁丹的头顶。
祁丹和祁嗣已经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他惶恐的回忆昨晚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被祁嗣逼得急,什么都不顾了,今早醒来才惊觉他们到底干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哭?”祁嗣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祁丹稍微平静了一会,突然神经质般喊他的名字。
“祁嗣。”
祁嗣了一声,祁丹又叫了一声,“祁嗣。”带着哭腔,祁嗣心头一紧,祁嗣之前从来没听祁丹叫过自己的名字,眼下祁丹趴在自己怀里,叫自己名字的模样很是新奇。
“怎么了?”祁嗣拉开一点距离,正对上祁丹的眼睛,“为什么要哭,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祁丹泪眼朦胧的摇头,再次开口,“你。。。。。。叫祁嗣。”
祁嗣终于明白祁丹的暗示。他那一声“祁嗣”,不仅是名字,更是提醒,是哀求,是质问——你明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叫祁嗣,祁嗣,祈嗣。
祁嗣突然有一瞬懊恼,他硬拉着祁丹求一个回答,却忽略了他内心最害怕的,祁丹不想背叛这个家,不想辜负祁爸祁妈,没法心安理得地沉溺于此。
祁嗣开口解释,“祁嗣是他们的希望,我不要那些,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你不要害怕,本来就是我逼你的。”他说得轻,像是怕吓着祁丹,又像是在求他原谅。
祁丹明白祁嗣的言下之意,他想把所有责任都揽过去,告诉祁丹不是自己的原因,一切都是因为他。
祁丹低头抵在祁嗣的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愧疚与恐惧都融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在餐桌上,祁丹精神萎靡没什么胃口,眼神飘忽,脸色有些苍白。祁妈看出祁丹的不适,关切询问道,“丹丹,是不是没睡好?怎么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
祁丹本就惊恐,眼下祁妈的话像插入他心头的一柄利剑,他低头端起桌上的汤喝了一口,敷衍回答道,“还行。”
祁嗣把祁丹的一切表现都看在眼里。
他不是不爱,是不敢爱。
祁丹心里不是装着太多东西装不下他,反而恰恰是因为装下了他才要去承受那些可能带来的问题,祁丹他太懂得爱。懂得代价,懂得牺牲,也懂得他们这份感情意味着什么。
虽然父母疼爱祁丹的紧,但是祁丹也知道,他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他一意孤行的求一份感情,却把祁丹置于不忠不孝的境地。
祁嗣皱眉,心里已经在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他得快些做打算了。太慢的话,祁丹会先崩溃的。
第122章
报刊亭的老板记住了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出现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老板好奇,明明是正是青春年纪,眉眼清朗模样也是俊秀,偏偏游手好闲,每天雷打不动地过来买一份报纸。
他从来不用提醒,那人不拖沓,也不多话,一份晨报一份新近开社的军事专报。日日如是,从不更改。更怪的是,那年轻人付完前后并不急着走,而是站在报刊亭旁边,把报纸摊开。他读的极慢,每个标题似乎都能让他驻足。
有时他会因为看到某个名字皱眉,指尖在某页新闻停留好久。
老板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但是每天早晨,看着他拿着报纸的背影,总会想着,希望有一天,他能从那些字里行间找到答案。
今天早上,这个年轻人和往常一样,要了两份报纸,老板见他对前线战争局势感兴趣,忍不住和他搭话。
“你说这前线的事,哪能信得过啊?”年轻人抬眼看向他,眼神干净,目光却锋利的不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后生。
“上头说打得顺,昨儿街口传回话来,说十几个营都折在那边了。”
年轻人没有回话,嗯了一声,又继续低头看报。
后来的一天,报纸上登了一条战地通讯,说是在寒河岭死守三昼夜,最后全线突围。
年轻人将报纸捏在手中,老板这些天已经和他变得略微熟络些,看他那么关心前线局势,问他,“小兄弟你这么关心打仗的事,是有家人当兵去了吗?”
年轻人放下手报纸,转头看向老板的脸,眼神带着点落寞,却难掩在意。“对,我很关心他。”
后来的几天,战线的通报情况不容乐观,年轻人还是来,但老板觉察出几分不同,他读报的速度快了,目光游移得也少了,每天都直奔那几页战况通报——尤其是有关某番号部队的几篇通讯。
通讯简短克制,甚至带着点官样的冷淡,从中读不出分毫私情,也不能从里面看到至亲的一言一字,更别说从中汲取慰藉。可他依旧读了又读。
老板懂他的焦灼不安,却不赞同他的这份执着。这乱世去当兵,不能说没有几分生存的几率,但是实在渺茫。亲人上了前线,音讯全凭运气。能等来一封信、一段广播、几行字,都是福气了。
又过了几日,那条战线的通讯突然中断了。年轻人停在报刊亭前的时间,比往常更久。他没进早点铺,报纸翻了一遍又一遍,从头至尾,逐行逐段,最后站在原地。
“也许,是换了驻地。”老板安慰他说,“通讯兵跟不上,也是有可能的。”
但之后一连几天,那条战线依旧没有消息。
这一天,年轻人拿到报纸,眼睛扫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一字一句。
那一天,他迟迟没有离开,老板看他这样,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沉思良久,他才将那份报纸纸叠得极整齐,夹进怀里。
走之前,他第一次向老板道谢:“这段时间,多谢你。”声音很轻却不失郑重。
从那天开始,这个雷打不动早上准时过来买报纸的年轻人消失了。老板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像他这样的,倒是头一回。
他猜想,那人或许是撑不住了,也许是再也等不到了,又或是……终究放心不下,索性亲自去了前线。
报刊亭前恢复了往日的冷清,老板起初还会不自觉多备一份军事专报,他也曾留意过街角,看是不是那年轻人只是改了时间,或者偶尔路过,但是那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第123章
当时说过“有缘再见”,秦管家万万没料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
门口灯光昏黄,秦管家抬头,看到谢予的身影稳稳立在眼前。几个月不见,谢予的变化倒是让秦管家大吃一惊。
谢予面上不见之前的忧愁,剪去了略微过长的头发,整个眉眼都露出几分,状态和过去差别太大,更何况他们之间也没有交集,唯一的联系就是寒夙。秦管家不自觉脱口而出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恢复记忆了?”
谢予淡然摇头:“没有。”
秦管家年纪大了,自然知道谢予为何而来,但其中这摊浑水,不是他能蹚的。他在内心踌躇几分,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他虽是看着寒夙长大的,却也可怜谢予这个年轻人。
“他要是回来了,自然是会去找你的。”秦管家知道寒夙不可能那么轻易放下,就像当初他曾让自己也离开,都是一个性质,都是替他们提前做好的万全准备。
“况且前线战况惨烈,面对当初那些曾经的联邦战友,你忍心看着他们就这样躺在你脚下?”
“新旧转换总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他们。”谢予对着秦管家开口,声音确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要去找他。”
秦管家闻言皱起眉头,“你去那没有用,寒夙还要多出几分心神来在乎你。”
秦管家伸手抚上谢予的肩头,“听叔一句劝,先别冲动。”
“寒夙不会轻易放手,要是你还没考虑清楚就先别去找他。”
你应该比我更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秦管家想,寒夙他看上去对谢予用情至深,但是谢予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分寸。从前还能有谢崇勋压着,等过两天连谢崇勋也没了。寒夙就再也不会有任何束缚了。
谢予听明白了秦管家的言下之意。
他心头一热,感谢秦管家对自己的体贴入微,但仍然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秦管家与谢予对立。沉默良久,秦管家终于还是妥协了。
他迅速做好交接安排,第二天以战地记者之名带着谢予北上。
火车疾驶北行,窗外景色由从繁华热闹到萧条落寂,繁华渐疏,再到最后的荒凉。临近前线数百里时,火车停运,二人下车。
城镇的街道清冷,人员往来稀少,各个都步履匆匆,想是刚刚亲历过战争,还没来得及恢复元气。秦管家和谢予在这里稍作修整,前方就是战争前线了。
越往北,空气里渗满血腥,风中带着炮火轰鸣。谢予深吸一口气,目光紧锁前方,他终于并不是在报刊亭前看风云涌动的旁观者,他踏上了这片土地,成为了这段历史的亲历者、参与者。
安全区到前线的这段路,谢予走了很长,穿越层层哨卡和封锁线,他们踏进最后的指挥区。
军备物资,伤员,医疗帐篷,不断从前线上被担架抬出来的伤残士兵,目之所及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它们渗透出身体,紧紧贴在衣物上,和身下的尘土混在一起,变得肮脏不堪。硝烟的味道越来越重,前方的枪炮声激烈一会沉寂一会,好像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
物资运输的车辆不停进来,然后卸货离开,又继续迎来下一辆。
已经是八月份,北方酷暑难忍,极端天气对作战的影响也不容忽视,秦管家和谢予最后到达指挥部前的检查岗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空中吹拂着的闷热空气带厚重的血腥味。
还没来得及等守卡人向上通报,部队前方传来消息,敌军大规模撤退,我方乘胜追击成功占领地方阵地。
从指挥部出来一个人,大声呼喊着,“我们赢了!”营地气氛瞬间高涨,在欢呼一瞬后又投入新的忙碌。
刚得取得阶段性胜利,哨兵的脸上也洋溢着几分欢欣,仔细看完眼前两人的记者证和通行证,赶忙进去通报。
过一会,哨兵紧忙走出,让同伴放人进来,将证件归还给两人。指着近在眼前的指挥部向他们道,“你们进去吧,寒将军现在有时间接受采访。”
第124章
谢予再次见到寒夙,他已判若两人。
寒夙的临时指挥部搭建在战争的最前线,这场持续几天的鏖战刚刚结束,寒夙神色显得有些兴奋又憔悴,他点上一支烟,短时间沉浸在吞云吐雾的享受中。
山区的傍晚还有几分微风,可这宽阔的指挥帐内却密不透风。
一进门,闷热的空气夹杂着烟味,汗味,还有几分不透气的沉闷。
抬头看去,桌面上堆满了战报以及各种地图,寒夙坐在书桌后面,邱卉升坐在他旁边,刚好正对门口。
邱卉升最先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刚进来的秦管家,刚刚哨兵通报的两位记者。他心下一动,顺着往秦管家身后看去,刚好对上谢予的眼睛。
邱卉升停下来,伸手推搡了一下寒夙,寒夙也跟着他转头。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停滞。
寒夙收起手中还没有燃尽的烟,干脆利落地起身拉着谢予走出营帐。
邱卉升也诧异,起身来到秦管家旁边,疑惑地问,“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秦管家长叹一口气,“是他求我来的。”
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来,傍晚的山风吹过,带着几分清凉,但还是吹不散身上烦人的黏腻感觉。山区偏远,在此处安营扎寨,如今这场小战已经胜利,全军上下都在修整忙碌,为明天一早转换营地做好准备。
寒夙攥着谢予的手一直走,将他引到营地边缘的一片昏暗空地,没有人群的寂静空间,远处的灯照不亮这片朦胧空间,谢予看不清寒夙的脸,只能看见他的轮廓——高大、挺拔,感受到他握紧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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