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璧
好,太好了。
或许陛下并不全是因为郑玄的到来,才做出了在一月之后正式宣告太学招生的决定,但总而言之,这一天终于到了,也来得恰到好处!
那关中纵然是有卢植、荀爽等大儒又如何,洛阳的典籍曾在大火中消失又如何?有陛下在,洛阳才是文人心向往之的圣地!
他们也真的来对了。
只不过,既然郑玄就职太学之事已被敲定,恐怕前来竞争入学名额的人会在这一月之中陡增,若要从中胜出,他们还该更努力才好。
而在此刻的洛阳,压力不小的,何止是这些尚未学成的读书人。
刚完成了铺设翻车工程的工匠望着手中堆积如山的重任,就有些想要叹气。
早在他们被陛下召集起来的时候,就接到了一项长期的大任,那就是制作一批为数不少的军械。但此前因洛阳急需修缮与发展,才将其暂时压到了后面,只调出了约莫三成的工匠负责此事,用于供给函谷关守军所需。
可现在,农事都已步入正轨,需要考虑的,就只剩下军备了。
自青州动乱由公孙瓒平定,幽州乌桓入侵暂时终结于麴义之手,荆州南北交战落下帷幕,凉州马腾韩遂叛乱平定之后,洛阳朝廷真正回到十三州正统的位置,需要解决的敌人,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关中的董卓。
不趁着此时加紧打造军械,为大军出征关中做准备,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幸好荀彧知道此地人力吃紧,已让人向洛阳周遭各州发出公文,招募善于打造军械的工匠,也重新规划了朝廷的财政支出,提高了工匠的工钱,引得一批原本想要参军的壮丁先来此地干事。
还幸好,陛下没让他们顺手研究一下,史道人这巧夺天工的大作,能否在他们这批工匠的手中复原,只是让他们小心地记下了此物的图纸,与各个角度的大致构造,以防那指南针在荆州损毁,便再无这样的至宝存世。
虽然他们不知道的是……
陛下压根就没指望这东西能复原。
那哪里是什么史子眇送给他的宝贝,根本就是随同他穿越过来的手表上拆出来的,以现在的工艺精度,根本没这个可能打造出来,最多……
最多就是去试试,参考此物,能不能利用磁石做出精度更高的指南针,打磨白水晶之类的东西,又能不能做出类似的盖板。
不过反正最具象征意义的一枚,已经随着安排孔融,送到了最应该去的地方,剩下的也不必着急,以至于混淆了何为当务之急。
相信刘备既然能与孙坚联手,攻破荆州的宗贼联盟,也能如他的手下败将刘表一般,把孔融此人用好。
再想到郑玄已因这支援青州之事,赶赴洛阳,成为了朝廷的意外收获,刘秉脸上的笑意愈发真切了些,向着被马超带到他面前的太史慈问道:“我听闻,太史子义擅射?”
太史慈连忙答道:“不敢说百步穿杨,但也敢称一句射箭好手。”
“好,那就让朕看看!”
太史慈有些惊愕地看到,陛下已是雷厉风行地向外走去,走向了远处的校场,马超也自然地吩咐着,让人取来太史慈的弓箭。
当抵达校场后,在太史慈一百五十步外的地方,已摆上了往复移动的箭靶,弓箭与马匹也已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位青州义士也不怯场,眼见陛下示意,当即翻身上马,疾驰而出。
校场之上,只听得马蹄作响,马背之上弓弦接连发出了蹦蹦数声,再向远处的箭靶看去,三支出手的长箭果然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而那开弓射箭的青年面不改色,仍是一番游刃有余的样子。
刘秉大喜,赞了一声“彩”。
眼见太史慈已是翻身下马,将弓箭交给了一旁的侍从,重新走回到了他的面前,刘秉沉吟了片刻,问道:“朕刚回洛阳时,欲重建北军五校,为天子禁军,其中射声营校尉,由张辽张文远担任,但他在凉州战场上大放异彩,已由朕破格提拔为凉州刺史,这射声校尉的官职就空了出来。不知你可愿担任此职,为朕组建一支御前的弓弩手队伍。”
太史慈惊愕地看向了眼前的陛下,不知这等天降官职的好事,怎就如此轻描淡写地落到了他的身上。若只是算他在青州俘虏了张饶,协助公孙瓒击退黄巾,再加上他方才在陛下面前小露的一手,还远远不及此啊。
他也并未看错,在陛下说出这话的时候,一旁的马超顿时瞪大了眼睛,向着他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又在这羡慕之中掺杂着一份跃跃欲试,像是想要和他比个高低。
但陛下的下一句话,已先说了出口,让马超的神情随之一变。
“如今的御前,步卒有高将军的陷阵营,徐将军的白波兵,骑卒有赵将军统领,现在又多了孟起这凉州勇士,朕所缺的,就只是一批专职操持弓弩的队伍了,一见子义,怎能不当场交托重任?”
太史慈刚想开口,说他可以前去朝廷的一路将领麾下历练,就见陛下的笑容中,多出了一抹峥嵘肃杀之气。
“朕欲——御驾亲征关中,围杀董卓,这御前五校精锐,也该当凑齐了。”
第119章
御驾亲征!
昭示着决战将至的四个字,让马超顿时精神一振。
而那后面紧跟着的“五校精锐”四个字,更是让人即刻间热血沸腾。
谁能不为之热血沸腾呢?
马超被司马懿说什么“办事要聪明一点”不假,但他顶多就是没有那些文人弯弯绕绕的心眼,又不是不会算数!
不必掰手指来数,也知道陛下说的“五校精锐”是哪五路。
陷阵营高顺。虽然投奔陛下得晚,但实力着实不容小觑,若于御前戍卫,必是当中的中流砥柱。还已随陛下往凉州走了个来回,将这汉家天子的威严,呈现在了西凉诸羌的面前。
白波营徐晃。在陛下的特许之下,保留了昔日为贼的“白波”之名,却已经由过一番精简整饬,成了一路天子御前的精兵。当日荥阳王为逆贼袁绍劫掳,就是由徐晃前去接应的。
屯骑营赵云。早在陛下流落河东时便已追随的元从。虽因身居御前,少有独领一军作战的履历,但无论是协助陛下渡河时另走一路渡河作为策应,还是先后追随陛下前往河内疫区与凉州,都能证明他是何等可靠的将领,又受到了陛下怎样的倚重。
现在,再加上接掌射声营的太史慈,和他马超统领的御前金吾卫。
高顺,徐晃,赵云,太史慈和他马超!
陛下这番话一出口,他还哪里想得到,太史慈是刚刚前来投奔陛下的新人,满脑子都是——
他这曾为战俘的西凉小将,也有了大好出路了!
刘秉哪会看不出马超在想什么,生怕他因为这份器重直接飘了,一盆冷水泼了上来。“董卓不是韩遂,别当他是个可以轻易被我们围追堵截的人。”
马超连忙嘴角一敛:“陛下放心,臣自当稳重。”
稳重!
刘秉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马超的“稳重”承诺,但他既然交付了这信任,马超又正值满心建功立业的时候,何必再多规劝呢。
他只是继续说道:“先帝在位时,北军五校为三骑一步,外加一支轻装弓弩兵,但如今的洛阳,已无多少越人骑兵组成越骑营,改为两骑两步一弓正好。征讨董卓,大业在望,还望诸位助我。”
“这余下的二营精锐——”
马超与太史慈齐齐抱拳应声:“臣必当全力而为,为陛下备齐!”
虽说一个是骑兵,一个是轻装弓弩兵,但刘秉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错,当他示意二人退去的时候,在这两人之间,分明还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
但竞争好啊,不竞争,又如何能成事呢?
立下不世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但凡是有些心气的武将,就不会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
……
别说是马超和太史慈了,就连于夫罗都跳了起来:“为何我不算陛下的五校精锐之一?北军五校之中,就有咱们如今的长水胡骑营。人数凑不齐的越骑营确实可以不算了,但长水营只是没了个去养鸭子的司马,又不是人全都不见了,怎能让那西凉来的马超后来居上!”
他叉着腰,一想到方才见到马超时候对方的表现,就觉得格外来气。
那挺着腰板、精神抖擞的样子,说不是在挑衅,谁信啊!
但于夫罗这一转头,看到的不是儿子刘豹全力支持的表态,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说来就是。”
刘豹道:“您说精锐……这两个字您自己信吗?”
于夫罗脸色一黑,却仍是狡辩道:“陛下于洛阳振兴社稷,秣马厉兵,攻破险关进驻关中,就如,如……”
“如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刘豹一派小大人的样子,提醒道。
于夫罗大为窘迫地咳嗽了两声,绝不承认自己的汉话学得还不如自己的儿子好。“……总之,就是陛下必当取胜!那又凭什么说,我南匈奴部众不是精锐?”
他们打顺风局可有本事了!没见到吗?先前凉州的战场上,阎行想要逃走,还是被他拦下来的。
刘豹翻了个白眼:“您觉得是就是吧。”
可恨他年龄还是太小了些,要不然还真能与马超争一争那最后一个位置。
马超这最后一路骑兵,要短时间内速成,必不可能是从此番投军的寻常士卒中选人,而是从段煨那里借调骑兵,外加上马超从凉州带来的部众,组成陛下面前新的一路骑兵精锐。既是对凉州武将的态度,又确实是当下的最优解。
父亲的这点牢骚,真是不够看的。
于夫罗闷声坐在了门口,仿佛自己也知道这理亏,只是眼见陛下有意亲征,大显神威,各方部署闻风而动,御前精锐又已敲定妥当,对于自己的前途仍有几分担忧罢了。
这陛下外甥的头衔好用是好用,一下就拉近了匈奴和大汉的关系,但在论功行赏的时候,也派不上用场啊。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了一声呼喊:“长水校尉——”
于夫罗自门槛上跳了起来,飞快地整理妥当了衣着,就见一名有些眼熟的御前侍从找上了门来,手中……若是他没看错的话,手中捧着的,正是一份圣旨!
“陛下有旨,令你即刻带兵重返凉州,与吕将军会合……”
于夫罗恍惚了一下,险些漏掉了后面的话。
在这份圣旨到来的时候,他先前的沉郁顿时一扫而空,心情也重新回到了顶峰。
陛下没有忘记他,没把他们南匈奴人当作投靠朝廷的摆设。那他不能为御前五路精锐又如何?他去与文和先生和吕将军配合,自凉州出兵,说不定,就能立下首功呢!
毕竟,凉州曾是董卓的老家,也是他已经再也无法回去的故土。
从这地方打关中,必定最痛!
……
“太尉!”
李儒话音刚落,就知自己的这句提醒终究还是说出得太晚了些,只因董卓的手中捏着的那只杯子,已在他突然一个发力之间,被捏碎了开来,顿时碎片四溅。
董卓却仿佛仍不解气,狠狠地一个拳头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你听听外面的人说的是什么!说这关中四面险关,群山环绕,就如一只大瓮,而我董卓,就是这当中的一只缩头乌龟,洛阳皇帝麾下将领南征北讨,势力壮大,届时擒我,就如瓮中捉鳖,我怎能不气!”
“还有那首童谣,你听到了吗?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说我董卓以臣欺君,必不得长久!”
“……”董卓重重地喘了口气,又忽然怒目圆睁地盯着眼前,像是要透过此刻洞开的门扇,看到更远的地方,看到更多的人,“文优,他们……都想要我死。”
都想让他死!
李儒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个他们,可能指代着的,并不仅仅是关中被迫耕作、奉献粮食的百姓,不仅仅是此刻身在洛阳、身在凉州、身在荆州,向着关中随时逼近的敌人,也是董卓自己的部将。
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
此前,太尉想要借助向刘琦发难,让人以为他是因刘表叛变、出任冀州牧而大怒,却被卢植以自己负伤的代价拦了下来,就已落于下乘。
更别说,这数月间,吕布彻底在凉州站稳了脚跟,已不再满足于先前对董卓的来信挑衅,而是数次试探北部关隘。
虽因对面出兵的人数始终不多,并不足以突破关隘而入,但已足够将凉州易主,关中朝廷后路断绝的消息,让更多的人知道。
上一篇:二代罗宾从O50回来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