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丛璧
反而是眼前的这位,若说一句实话,还更有可能是这朝廷未来的君主!
他向来不擅长说谎,此时也直接说了实话。
刘秉沉声问道:“那他如何了?”
吕布已被误导着有了些猜测,迟疑着回道:“我离开洛阳的时候,朝廷罢免了原本的刘司空,准备接受董将军部将的建议,拜义……拜董将军为司空。皇帝陛下也同意了。”
“荒谬!”
那一边,司马懿正在心中思忖着吕布给出的答案,猝不及防就被刘秉的一句震怒吓了一跳,连忙转而望去。
扑面而来的肃杀,令他不由心生一缕惧意,唯恐自己先前的刻意试探会被刘秉察觉,反而是得罪了他。
只见这青年的脸上已再看不见对于吕布尚存几分的欣赏,只剩了疾风骤雨一般的阴霾。
“董卓贼子,不过是违抗先帝旨意擅自入京的西凉匹夫,何敢僭越谋取三公之位!”
吕布不知如何作答,竟干脆破罐子破摔,接上了又一句真话:“我看,他可能不只敢做司空,还敢做其他事情呢……”
要不然,这个好像才是真皇帝的人,为何要躲避在外呢?
但这么一想,他被人俘获,落到对方的手里,竟又好像是在“弃暗投明”了。
是……是这样吧?
……
在此刻的洛阳城中,董卓也正在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自己的女婿牛辅听。
牛辅惊了一跳:“您说,您要换个天子?”
这是个什么说法!
“有什么问题吗?”膀大腰圆的董卓歪坐在榻上,支着一条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
牛辅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就知道董卓对他这个一惊一乍的表现必定极不满意,连忙腆着脸向岳父解释:“我不是说有问题,我就是觉得,咱们才来洛阳不久,就想换个皇帝,是不是也太快了一些。”
董卓却不这么觉得:“快?无非就是谁当皇帝对我们更有利一些,哪有什么快与慢的。我且问你,你觉得那小儿刘辩如何?”
牛辅不假思索:“先帝养出这么一个长子,也是要死不瞑目了。”
董卓都被这答案给逗乐了:“哈哈哈哈哈,你啊你……”
瞧瞧这话说的。
“但这说法倒也没错。这位先帝长子,现在的皇帝,实在是太过怯懦了。当日我们护驾回京,问他事态经过,他都能嚎哭不止,说得语无伦次的,真不知道当皇长子的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
“按说屠户女养出来的儿子,不是应该胆子更大才对吗?”
牛辅不解:“他胆子小,耳根软,对您来说,不是好事吗?”
“好事……呵,现在可能是好事。”董卓冷笑连连,“他现在怕我,将来就会怕别人!他现在必须依赖我,还愿意封我为司空,将来就会效仿先帝,大封那些宦官,说出宦官是自己父母的话!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觉得这是好事?”
牛辅一愣,随即摇头。
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不是。
董卓一拍桌案:“这就对了!既然如此,还不如选个和咱们沾亲带故的人当皇帝,我看陈留王刘协就不错,不如废了他哥哥,立这个做弟弟的当皇帝!”
牛辅连忙插话:“哎且慢且慢!岳父说沾亲带故?这刘协和咱们也没关系呐。”
董卓将眉一竖,理直气壮:“怎么没关系了?他不是那屠户女所出,被先帝交给董太后抚养长大,除了被朝廷敕封为陈留王,还有个别号,叫做董侯。这一笔下去,写不出两个董字来,你且说说,这叫不叫沾亲带故?”
牛辅:“……”
他第一次听说把废长立幼,甚至是废立皇帝说得这么直白的。就连理由也如此,如此……
他刚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董卓抬手示意牛辅暂且闭嘴,自己起身去看,就见李儒急切地走了进来,脸色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好看。
董卓忙问:“发生了何事?”
李儒紧绷着脸色,回道:“出事了!并州军来报,河东黑山贼作乱,迫使并州军退回大河以南,张辽本欲领兵接应吕布,却被黑山贼又抢先一步,将其俘获。并州军损失惨重,暂时无力渡河还击,请司空拿个主意!”
董卓脸色一沉:“将情况详细说来我听。为何说是张辽本欲出兵接应吕布?这河东贼子来袭之时,吕布他身在何处!”
李儒将前因后果快速解释了一番,说给董卓来听。
董卓越听,脸色也就越黑,李儒话音刚落,就听董卓怒火高涨地骂道:“那吕布认义父认得如此之快,我还当他有多少本事,为何如此无能!”
“……”李儒表情微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这话听起来着实古怪。
董卓似乎也发觉这话不妥,改口骂道:“我是说,那并州军自称骁勇,却为何如此无能,连一群黑山贼都胜不过!”
李儒又沉默了:“……”
董卓似乎也从这缄默中读出了个潜台词,当年他征讨黄巾的时候也输过,而黑山贼也是黄巾的一支。
这么一骂,就是把自己也给算在了当中。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那就不说吕布了,权且说说看,谁可为我平河东贼子?”
他刚坐上三公之中司空的位置,岂容贼子在此叫嚣。不将他们尽数剿灭,只怕人人都要觉得,他董卓也是个无能的废物!
打,必须得打!
第15章
“司空觉得,此战非打不可?”
“当然。”董卓战意高昂。
李儒背着手,转回头去疾走两步,深深叹了口气。
董卓出身西凉,有武夫习性,如今又初登高位,大权在握,很难说他此刻有没有意气用事。这个“出战还击”的决定,让人毫不意外。
他斟酌着,半回头来开口:“那将军可还记得,洛阳的自己人有多少?若是调往河东河内平叛,洛阳这边是否还能镇得住场面?”
董卓:“……!”
李儒这么一说,他还真算了起来。
距离他们带兵入京仅有五日的时间,后方真正的凉州猛士还未有机会被他调度前来。入京的兵马一共五千,都是他的亲随。
先前控制洛阳的乱战中,还有数百人的损失,再算上留守邙山孟津用于接应的,派遣出去当斥候提防其他人马的,那就只剩不足四千了。
就算勉强加上他弟弟董旻带来的何进部从,完全可以确定忠诚的亲随,也不会超过五千。
不会被其他人骗走,只听命于他的,就只有这么多!
洛阳和其周遭民户百万,北军五校兵马众多,也只是因为没有其他能够号令群雄的将领,才让他暂时拿住了命门。
若是他真在此时不顾代价,将旧部派出,会是何种结果呢?
李儒又问:“还有,司空觉得,黑山军早年间需有朝廷招揽,才暂时安分下来,若只让部下李、郭几位将领率北军出击,真能克敌制胜吗?”
董卓眼帘一动,虽未即刻开口,李儒已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
不能。
西凉将领和洛阳士卒需要磨合,匆促之间让部将领兵出战,只会和吕布一个结果。
“那若是拨给并州军少许助力,渡河救人……”
李儒打断了他:“或者司空还想说,让卢植、袁绍等人代为出兵,令他们和黑山军拼个两败俱伤,再由您来坐收渔人之利,但假使真给了他们这样的兵权,到时候头疼的就是我们了。”
他们只会带兵,掉头来进攻洛阳!
董卓紧皱着眉:“那按你这么说,我们就要硬吃下这个战败的亏,不管那些贼子了?”
这消息传到朝堂上,岂不是要叫所有人笑话。
李儒却语气坚定:“对,这个亏先认下了,至少不会有额外的损失。但不是真的不打,而是要等您将洛阳兵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拉拢到一批愿意支持您坐稳位置的朝臣,再来算账!”
“若是司空仍觉心中不畅快,那就将黑山贼作乱之事归咎到先帝,甚至是当今这位皇帝身上。说成是他无能,才有了叛臣为祸,至于吕布之败,也是并州军出师不利,与您何干……”
董卓听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且慢!你刚才说,让我将此事的责任推到谁的头上?”
李儒徐徐重复:“……当今陛下。”
“好!就照你说得办!”董卓刚才还因为不能出兵还击而产生的懊恼,顿时一扫而空。
牛辅在旁,顿时意识到了岳父要说的是什么话。
果然,董卓说道:“那文优你看,若是我给废天子,扶董侯上位的理由再多加一条,如何?”
他还是觉得,董侯才跟他有缘一些。
李儒沉吟,随后问道:“这件事,我看得先试探一番朝臣的意思。”
换一个天子,来确立自己权臣的威望,这件事可行,但放在董卓身上,又没有那么可行,起码还需要再争取来几个同路之人。
董卓会意:“我稍后就将人邀来显阳苑,探一探口风。”
他转头对牛辅说:“去,将司隶校尉请来。”
司隶校尉,袁绍。
这袁绍的“袁”,乃是四世三公之家,“汝南袁氏”的“袁”,在京中分量何其之重。
只因这四世三公,说的是汝南袁氏中,接连四辈都出了位居三公的高官,可比董卓这等西凉起家的“暴发户”令人尊敬得多了。
若要换一个皇帝,确实该问问他们的意见。
至于为何先找袁绍?
袁绍板着一张脸,踏入董卓暂居的显阳苑,就听到了董卓语气热络的声音。
“哎呀,算来真是要多谢司隶校尉相助,若不是你向大将军谏言,由我带兵逼近洛阳,迫使太后同意诛杀宦官,我现在还窝在那并州与河东的交界处,等着去边境之地上任,哪有机会像今日这般,还能得到一份救驾之功。”
哈哈,他可太喜欢袁绍了。
士人和宦官相斗,士人出身的袁绍等人,将那莽夫何进当作工具,诓骗得找不着北,也没将他这个莽夫当作一回事。
原本何进都没打算做出太偏激的事情,架不住袁绍等人点火在行,还拉上了他董卓当盟友,才有了今日的何进被杀,他董卓护驾回京。
都是多亏了袁绍相助啊。
好兄弟,真是好兄弟。
袁绍笑不出来,敷衍道:“……司空客气了。”
董卓一摆手:“什么客气不客气的,我这人行事粗蛮,向来不跟人客套,今日正好有事想请你相助,就让人邀你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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