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渊
小朋友死死扒住他的腿,像一只抱紧树干的小考拉,他一使劲,小朋友眼圈就开始泛红,瘪着嘴、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声的样子。
千野幸:“€€€€!”
他慌忙挂着崽站起身,一把抄起桌上摆着的奶糖、剥开之后火速塞进了小朋友嘴里。
€€€€读条打断成功!
望着小朋友眼底迅速消退的水光,千野幸格外心累地长舒了一口气,做回了沙发上。
小朋友扭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风户医生,犹豫了一阵后,果断爬到了千野幸的怀里坐好。
“ma……妈妈!”
一口气还没舒完的千野幸:“……??”
他扭头看向缩在房间角落里的风户京介:“风户医生,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称呼可不能乱喊啊!
风户京介扶额,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就……你还记得箱根那起[蛇神复活夜]的案子吗,千野?案件的主犯、那个精神出现问题的女人一丸里绘,之前不是一直在我任职的米花药师野医院里住院接受治疗吗?”
一丸里绘……
对于这个特殊的名字,千野幸稍微有点印象。那是一位命途多舛的年轻母亲,因为遭到家暴失去了一个孩子的关系、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了自己的混蛋丈夫,最后在好友三尾大辉的安排下,以精神病人的身份,带着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进入了米花药师野医院接受治疗。
“这孩子……”
千野幸低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腿边小朋友的五官和面容。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惊觉€€€€这孩子的长相,竟与她的母亲有着七分相似。
“……这是一丸女士的孩子吗?”
风户京介点了点头。他沉默了一下,看着孩子的眼神稍微有些复杂。
“这孩子出生在我的医院里。刚出生不到两个月,她的母亲就因为违规吞服大量镇静药物,抢救无效、当场去世了。”
“那这孩子……”
风户京介垂眸,看了一眼窝在千野幸的怀里、一下一下荡着小腿的人类幼崽:“她原本应该被送进福利院里的,但她实在是个很特别的孩子……我稍微有点担心她……”
“€€€€你把她留下了?”
风户京介没吱声。
千野幸叹了口气,把怀里胡乱蛄蛹、一口一个“妈妈”叫着的小朋友端了出来,端端正正安放在自己身侧的沙发上之后,问:“那你现在把她带过来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管她了?”
风户京介都不敢直视千野幸的眼睛了,低垂着脑袋,小小声道:“我之后有个培训,可能要出国……”
“培训多久?”
“快的话……一年。”
这叫快???
千野幸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很快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带孩子吧???”
“……”
“€€€€我不行,我不会,我带不了!”
千野幸果断拒绝三连。
但,就在他话音刚刚出口的瞬间,下一秒,原本含着糖果、乖乖巧巧翻着绘本的小朋友,忽然小嘴一撇、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呜呜……妈妈、妈妈不要我……呜呜呜呜呜€€€€”
千野幸虎躯一震,慌忙摆手往沙发的角落缩,一边缩还一边满脸惊恐的大喊:“你你你、我警告你不要乱喊啊€€€€我可不是你妈妈!!你看清楚了,我有喉结、我是男人!!”
小朋友一副完全没有在听的样子,依然呜呜咽咽哭得伤心:“呜呜、妈妈……妈妈不要生气……我乖的,别扔掉我……”
千野幸:“等一下,你先别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千野幸:“……”
眼见小朋友哭得小脸都憋红了,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怜,千野幸抹了把脸,心头有些不忍。
€€€€这叫个什么事啊……
他沧桑叹气。
一旁陪着他一起赶回警视厅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试图帮忙哄一哄孩子,但还没等靠近,小姑娘就睁着一双湿漉漉黑黝黝的眼睛、一猫腰躲到了千野幸的身后,满脸惊恐和无助,看上去可怜极了。
“……”
诸伏景光一时有些麻爪了€€€€他以前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面。
有些无措望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同时还要用警惕的眼神偷瞄自己的小朋友,诸伏景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组织了好半晌措辞,但最终却竟然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口。
一旁的降谷零见状弯下腰,试图跟小朋友讲道理。
……无果。
小朋友攥着千野幸的衣角,哭的更加伤心了。
降谷零:“……”真不给面子啊,这孩子。
正在三人抓耳挠腮、无计可施,最终绝望地打算把这个略显冒昧的要求先答应下来再说的时候,冷不丁的,他忽然听见笔录室的大门锁舌轻轻响了一下。
咔哒€€€€
很快,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就从门外晃了进来。
€€€€真的是晃。
望着对方那副两手插兜、拖沓着脚步,通身气质轻佻又懒散的模样,千野幸条件反射地蹙了蹙眉。
……新来的警员?
这精神风貌,未免也有些太松弛了点吧?
视线下滑,眸光久久凝固在对方那大开到胸前、露出大片白皙肌理的衬衣衣领,千野幸终于感觉自己有点坐不住了。
“€€€€你、”
“哟,这是谁家的幼崽啊?哭的声音好大啊,啧啧,吵到我的眼睛了都。”
刚溜溜达达晃进笔录室里的高个青年眯起眼睛,凑到沙发跟前,仔仔细细端详着还在掉小珍珠的小姑娘。
盯着小朋友看了一阵,青年摸了摸下巴,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孩眼前晃了晃。
“这是几?”
“……1?”小姑娘怯生生地回答,吸了吸鼻子,眼神看上去有些无措。
“那这个呢?”青年竖起两根手指。
“……2。”
“哟,还不错嘛,真是个聪明的小崽儿,”青年将两根手指弯了弯,冲小姑娘飞快道,“下面进行快问快答环节,请听题€€€€这是什么小动物?”
“兔、兔兔?”
“这个呢?”
“……小狗!”
“我想这个你一定猜不出来!”
“我知道、这个是小鸟!”
青年叉着腰,一副“可算让我逮到把柄了吧”的表情,得意扬扬地大声宣布:“错了!这个是€€€€鸽子!”
小姑娘闻言一愣,随即据理力争:“鸽子也是小鸟!”
“鸽子怎么可能会是小鸟呢?鸽子是鸽子、小鸟是小鸟,它们两个根本就是两码事!”
“一样的!”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却很倔,“它们就是一样的!我没有猜错!”
没成想这个看似成熟轻佻的青年却比她还幼稚,用标准的犬科蹲、蹲坐在沙发跟前,大声嚷嚷:“我说不是就不是!你都没见过鸽子和小鸟,你怎么知道它们上一样的!”
“我……”小姑娘愣住了。从小在精神疾病康复区长大的她,似乎的确不知道鸽子长什么样子。
青年登时露出一副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的表情,骄傲地一抬下巴;“哼哼€€€€你看,我就说吧!”他斜睨了小朋友一眼,“哟,你表情看上去还挺不服气?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鸽子长什么样?我敢打赌,你绝对不知道鸽子和小鸟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小姑娘当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努力回瞪着他:“去、去就去!我就是知道……鸽子和小鸟本来就是一样的!”
这样说着,一大一小吵吵嚷嚷、你推我攘地冲出了笔录室的大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局势变化太快,眨眼间,原本还喧闹不已的笔录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被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那个……”诸伏景光略有些迟疑,他看向风户京介,“你家的孩子被人带走了,你……不跟过去看看吗?”
望着门口的方向,降谷零愣了半天,扭头问千野幸:“那是谁啊?”
千野幸也一脸懵逼。
“不认识啊€€€€我以为你刚才不说话、是因为他是你认识的熟人呢!”
“等等……你也不认识??”降谷零额角的冷汗瞬间就淌下来了,猛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你不认识你就让他就这么把孩子带走了??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现在去追应该来得及!”
一把拉住闷头就要往外冲的降谷零和千野幸,风户京介连忙开口:“那个……如果是秦警官的话,你们不用担心,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x3
“你认识?”
“见过几次,不过不算太熟,”风户京介抹了把脸,满眼敬畏,“秦警官是个、呃……很会和孩子相处的人。之前我加班的时候也帮我暂时照顾过两三次孩子,他这会儿应该是带蕙子去附近遛弯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是吗?可你的语气听上去,可不像是和他不熟的样子啊,”降谷零一脸狐疑,“既然他这么会带孩子,那把那孩子交给他照顾不是正好吗?他是警察、你们彼此间又有过交集,这样一来,你在国外也能安心一些了吧?”
“我也提过这件事,但秦警官不同意……”
“昂?”千野幸歪头,有些好奇,“为什么啊?”
风户京介叹气:“他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回去了,留下新的羁绊在这边,对谁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事」……我之前请求他的时候,他是这样跟我说的。”
回去……?
真是个奇怪的措辞。
千野幸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多想,从沙发上站起身后、冲风户医生摆了摆手:“既然现在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去办公室处理堆积的工作了€€€€有事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