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渊
这段时间里,他经常会接到一些老上司贝尔摩德传过来的情报组任务。
考虑到自己的确需要靠多做任务来巩固地位、顺便搜集一些转行动组后不太方便探寻的隔壁组的情报,降谷零也没有多做推辞,很好说话地,在马提尼派发过来的属于冰酒行动组的任务间隙、帮贝尔摩德完成了不少情报组的任务。
也是因此,他在组织内网的贡献值涨得飞快。
不过,稍微令降谷零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几乎都没有在这间安全屋里,与现任上司矢目久司碰过面。
€€€€分明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矢目久司却仿佛从没回来过一样,降谷零只能偶尔能在月食的食盆里找到一些残留的食物碎屑。
除此之外,哪怕原本对方极其宝贝的月季花的土壤、干得都快要裂开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降谷零也完全没观察到矢目久司有给花浇水的迹象。
种种古怪累积到一起,隐隐让降谷零的心里漫上了一丝不安。
“也不知道矢目都在忙些什么……”
轻声嘀咕了一句,看着面前的彩色条漫上,面色苍白、身上各个伤处还缠着绷带的矢目久司出现在某个行动组的任务现场,降谷零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头。
€€€€带伤出任务吗?
思绪电转,他很快就记起,之前自己在蓝蝶会的任务里受伤之后、矢目久司直接替自己请了好长时间的伤假,不管自己怎么推拒都没有用。
在伤势还没痊愈的情况下出任务……
这似乎,不太符合矢目久司的办事风格啊?
按耐下心头不断翻涌的异样情绪,降谷零定了定神,按着漫画继续往下看。
【满地的血污之中,矢目久司神情冷漠地抬起手,一把掐住了奄奄一息、扎着精致马尾辫的猫眼女人,把人从地面上拎了起来。
“€€€€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水无怜奈?”
水无怜奈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抬起虚软无力的手、奋力推了推对方那只铁钳一般紧紧箍在自己脖颈上的手,但令人绝望的是,那双冰冷苍白的手却仿佛无可撼动一般,仍然纹丝不动地卡在自己的下巴上。
“我可是追踪着你的信号赶过来的啊。”
矢目久司那双春风一般漂亮的薄绿色瞳孔里,在这一刻,赫然流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残酷冷芒。
“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水无怜奈,”微微低头,矢目久司将自己的嘴唇贴近了水无怜奈的耳畔,“在工作时间,借口休息却跑来这种偏僻又可疑的地方,私自和坪内这家伙在这种地方私会……”
脚尖轻轻在面容被血迹糊满、看着有些模糊不清的中年男人胳膊上点了点,矢目久司垂眸,看着满地的血泊,嘴角缓缓咧开一抹含着些许兴奋意味的、血腥的微笑,将无力挣扎的水无怜奈松开、任凭对方趔趄几步之后,一个踉跄、跌进了那滩尚且温热的血泊里。
“€€€€你应该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被定义成什么的,对吧?”
“不小心露出行迹的小老鼠~”
水无怜奈挣扎着坐起,没有第一时间去抹掉脸上沾染的血迹,反而微微抬起头,直视着矢目久司那张有些陌生的脸。
“您……信任我吗?”
很诚实地,矢目久司摇了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像是告诫一般、微笑着说:“还真是个天真的姑娘啊……水无,在这个组织里,除了自己,你不应该信任其他任何人。”
水无怜奈于是不说话了。
€€€€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让她耗尽心血的事情一样。
咔哒€€€€
手/枪保险被拉开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黑洞洞的枪口,在下一秒,轻轻抵上了水无怜奈的额头,带来一阵冰冷而危险的战栗感。
“好吧,既然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了,那么€€€€晚安,我的好姑娘。有什么最后的遗言要说给我听听吗?先说好,我可不会帮你完成。”
嘴角蠕动,水无怜奈仰视着面前逆着光的青年,眼神很复杂。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思绪便被两人身后、那另一道低沉冷酷的声音所打断。
“€€€€放下枪,冰酒。”
大热天还捂着一身黑大衣的琴酒慢慢踱了过来:“她不是老鼠。”
有些意外地,矢目久司微挑了一下眉梢:“嗯?”
视线在地上那支已经空掉的针管上一扫而过,琴酒弯腰,捡起了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体,摆弄了一阵之后,从里面传出了一阵男人的逼供声和枪声。
音频很短,但信息量很大。
“放开她,老鼠已经死了。”
“哦,”矢目久司点了一下头,但完全没有要放下枪的意思,微笑着看向琴酒,“但……那又怎么样呢,琴酒?”
“我们是平级,我可不会听你的~”
这样说着,他笑嘻嘻地瞥了一眼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的琴酒。
“砰~”
嘴里发出模拟的枪声,青年英挺的眉宇舒展开来,望着琴酒、脸上露出了一个恶劣且满含嘲弄的笑:“我的行动准则是€€€€宁可错杀~”
“我才不管她到底是谁€€€€有老鼠嫌疑的家伙都要清理干净,这不是琴酒老师你教导我的吗?”
缓缓俯身,矢目久司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水无怜奈瞳孔紧缩的眼睛:“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从我上个月组建了行动组开始,死在我手里的人已经很多了……也不差她这一个,不是吗?”
琴酒沉默着,微沉的目光在矢目久司背对着他的身影上一扫而过,没有再说话。
在琴酒出现的那一格漫画里,一团小小的、象征着心理活动的文字泡,冷不丁地浮现在了他的头顶。
一行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出现在了文字泡里。
‘€€€€一个月前?这家伙的行动组……不是四年前就已经成立了吗?’
‘真狼狈啊,冰酒,连自己的……’
文字至此,戛然而止。
镜头转向下一幕。
就在矢目久司食指用力、准备勾下扳机的瞬间,在他罕见的、完全没有佩戴围巾的颈子上,那枚被主人大大方方展露在外人眼前的金属项圈里,忽然传出了一道声音。
“€€€€冰酒,我的男孩,把水无怜奈带回来,我很欣赏她。”
€€€€本章完】
进度条归零。
注视着官方区里仍有不少红点的、标记为未读篇章的漫画内容,降谷零抿着嘴唇,沉默了很久很久。
嘴唇嗫嚅,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脑海里的思绪纷乱极了,有许多他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的场景,忽然一下子重新涌入他的脑海、以霸道无匹的姿态强势侵占了他全部的注意。
恍惚间,他眼前一时是两人去年在川崎做任务时,对方靠在沙发上,用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直勾勾的注视着自己,口中,却说着“不敢杀人?这样也挺好”的矢目久司……
一时,又想起在雨山公寓的那次,注视着花盆里缓缓凋敝的纯白月季时、面上浮现出几抹莫名的挣扎与哀伤的消瘦青年……
思绪再一转,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原研二偷偷传给自己的、许许多多的有着矢目久司身影的旅行照片。照片里,高挑帅气的青年眉眼温润、面色柔和,仅仅只是隔着照片观看,都会给人一种岁月安好、时光静谧的错觉。
虽然与对方相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降谷零却已经见过了许多状态下的矢目久司。
无论是初时不管面对何时何事、唇角都要挂着一抹虚假的温润微笑的矢目久司,还是出任务时沉稳冷峻的矢目久司,又或者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再也不笑、眉眼间总是萦锁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沉郁的矢目久司……
但……总归。
降谷零想见、他见过的人里,不会,也不应该出现现在这个残酷且冷漠的冰酒。
€€€€对,那是冰酒。
那根本就不是矢目久司,不是那个外出旅行,还会忧心被自己留在家里的爱犬和盆栽、是否有得到精心照顾的温和青年。
降谷零一时有些迷茫。
理智告诉他,漫画里那个拿着枪顶在别人的额头上、满脸不在乎地说出“宁可错杀”的人,的确就是他认识的那个冰酒。
但……
在心底不断鼓噪、翻腾的情感却又让他忍不住地想要辩驳。
天人交战。
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降谷零这才勉强收拾好了情绪,清空脑海里乱成一团的思绪,翻动光屏、继续看向下一章。
不知道是光幕上时间与现实发生了错乱、还是构思这部漫画的漫画家突然良心发现开始爆更……总之,这部原本据说是一周更新一话的漫画,在他仅仅只有小半个月没有查看的情况下,一连更新了四五话。
而,在这四五话里,每一话都有着冰酒的身影。
无论是带着自己的行动组出没在各种任务场所、一脸冷漠地下达必杀的命令,还是被各种突发案件困在案发现场,用阴沉且满怀恶意的眼神、冷飕飕地打量着那些一脸信任地看向自己的警察……矢目久司的状态,似乎都和半个月前大相径庭。
以前的降谷零完全不能理解,性格温煦好说话的冰酒,在组织里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忌惮,成为令地下世界的人闻风丧胆的「上帝之眼」。
但……
看着漫画里,那个践踏着规则与秩序、满手血腥的疯子,在这一刻,降谷零仿佛才彻底见识到了,隐匿在温润青年皮下、矢目久司掩埋在灵魂深处的,那属于冰酒的一面。
【“早就提醒过你了,”冰冷的刀锋轻轻拍了拍穿着黑色西装的某个极道组织干部的脸,矢目久司抬手,轻轻抹掉了眼尾处被溅上的鲜血,笑吟吟地叫停了身后潘诺的杀戮,“€€€€乖乖配合交易不好么?”
那个干部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早已无法说话了。就在他倚靠着的墙角不远处,那满是灰尘和碎石的水泥地上,静静躺着一条血肉模糊的东西。
捂着还在不断涌出血液的嘴,干部看着矢目久司不断朝着自己的眼窝逼近的刀尖,面色瞬间惨白,止不住地拼命点头。
“唔唔、唔唔唔€€€€!!”
“你同意了吗?”
“唔唔唔!!”
矢目久司忽然挑起唇角,眉眼弯弯,露出了一个略带着一抹邪性的轻快微笑:“有一点晚了哦?唔€€€€我在你这里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再想达成交易,可就不是先前说好的价了啊?”
噗€€€€
令人寒毛直竖的闷响,在这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响起。
矢目久司微微回头,看着缩在墙角、一声都不敢吭的干部副手:“他好像死掉了哎?”
“€€€€按照你们真杉组的规矩,现在该由你来继承他的位置了……对吗?”
副手哆嗦着拼命点头,狂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的西装。
“好。”
笑吟吟地点了一下头,矢目久司松开另一端已经没入对方眼窝里的餐刀,优雅起身,在已经凉透的干部身上将沾染到自己指尖上的血污抹干净之后,这才挂着略显乖张狠厉的微笑,缓缓蹲在了副手的面前。
“那么,你来说€€€€这份资料,你能给出什么价格呢?”
不等神魂俱颤的副手给出自己的报价,猝不及防地,矢目久司的手机忽然开始了接连不断的震动。
眼里闪过一抹惊讶,矢目久司摸出手机,垂眸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