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胡唐
“我、我是这个意思,”谢明琼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可是拥抱和拥抱的意思不一样,你懂吗?”
吴杪摇头,“我不懂,我以为你现在只会这样抱我。”
谢明琼:“……”
“我什么时候说过只会抱你啊?”
怎么就这么突然被剥夺拥抱权了呢。
吴杪猛然将车停在路边,她指责道:“所以我对你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谢明琼:“……”
好吧,这句她说过。
就是这句话,让吴杪前几天还小心翼翼不敢问自己是不是谢明琼现在最重要的家人,今天就敢蹬鼻子上脸,理直气壮指责她了。
“你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拥抱不是,”谢明琼试图解释,但接触到吴杪的眼神时她突然愣住了。
吴杪眼眶边泛红,这绝对是谢明琼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模样,总有一种她不认同,这个从来就冷漠到近乎冷酷的女人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感觉。
执拗得不行。
谢明琼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拗,可是此刻只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她有些暴躁的止住话头,承认了她的无理取闹,“行行行,你是独一无二的,拥抱也是独一无二的行了吧?”
“那你今后不可以再这么轻易让别人抱你,”吴杪认真说道。
谢明琼今后估计对拥抱都快有心理阴影了,她这两个月就和两个人抱过,整个人都快被她们俩拆了就算了,还要被吴杪追着指责,今后谁要和她抱抱她都要狠狠拒绝。
她都快想对着老天奶喊一声,请苍天辨忠邪了。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吴杪就以为她故意不说话,再次重复道:“你说过的,只有家人和亲近的人才可以用拥抱作为安慰,不要故意听到不回话。”
谢明琼扭头冲她大声说道:“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可以了吧?”
吴杪与她对视,点点头,“可以了。”
谢明琼:“……”
好熟悉的烦人感,好久不见的烦人感,虽然心底很气,但是好久没被吴杪这么气了,反倒还有点亲切,起码比她这几天动不动就不开心,情绪那么复杂多变好。
她抽了张纸递给吴杪,“擦擦你那眼泪吧。”
吴杪:“?”
吴杪接过纸,满脸疑惑,“什么眼泪。”
“你眼眶都红了,我以为你要哭了呢。”谢明琼指了指她的眼角。
吴杪闻言用纸巾擦了一下,觉得眼角有点刺痛,她将纸张丢进了车载垃圾袋,这才云淡风轻的说:“好像是沙眼,以前得过,每年都有复发的可能。”
谢明琼:“……”
合着她刚刚白紧张了?她还以为自己有这能耐,把吴杪给气哭了呢。
这么一想,谢明琼忍不住生起闷气来,她在车上翻了个身,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吴杪太纵容了。
“你演我?”谢明琼终究还是忍不住指责道。
“什么?”吴杪没明白,“我做了什么?”
“你装哭博得可怜和心软,”谢明琼愤愤不平的说道。
“可我没有哭,”吴杪回答道,随即若有所思道说:“原来你觉得我哭了,就会心软?”
谢明琼:“……”
她嘴硬的说道:“没有,别多想。”
吴杪却已经了然,她就说谢明琼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答应了这件事。
下次她可以试一试装可怜,如果她挤得出眼泪的话。
从吉林开回湖北少说也要三天,这一次吴杪没想停留太久,准备把来时三天的行程缩短成两天,谢明琼没什么意见,她们出门已经快半个月了,从北向南走,又从严寒的零下变回了零上十几度,那几个大羽绒服都被丢去了车后,改换了轻薄的卫衣。
以前谢明琼还对着装有点儿要求,这种秋季很适合搭配背心牛仔裤还有风衣,看起来就会很酷,也可以穿毛绒外套和半身裙搭杏色打底袜,这样能显得人暖融融的,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了吴杪的习惯,把羽绒服卸下之后,转头就拿了件卫衣套在短袖上,头上戴着棒球帽,穿搭简直和吴杪如出一辙。
当然,这不是她主动剽窃吴杪的创意,实在是在路上这么穿太方便了,又方便走路又方便跑路,让她几乎觉得自己能够运动鞋牛仔裤卫衣棒球帽走天下。
而且她现在被吴杪气到不想说话,就能把棒球帽往脸上一扣,假装自己听不到。
不过她的棒球帽是吴杪的,在这之前她对棒球帽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买过。
这顶每次扣下来能闻到肥皂的香味,这是一种还挺耐闻的味道,和小时候她奶奶谢华林给她洗衣服的味道很像。
小时候谢明琼逛超市时最喜欢的就是在摆放肥皂的那一块货架边嗅来嗅去,她很喜欢闻各种肥皂的香气,总觉得仿佛对自己有什么诱惑力似的。为此她还以为肥皂里一定有秘密,说不定只要她找出来就可以打开异时空的大门。
晚上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她奶,第二天她奶就带她去医院检查了,检查一看,身体里缺铁。
那时候的谢明琼是不怎么想信的,她觉得庸医害人,把她梦想整没了。
直到后来她奶给她用铁锅做了半年饭,她发现超市的肥皂真的对她没这么大吸引力了,小谢同学妄图用想象冲击科学的第一次尝试失败,她终究还是败给了可恶的现代医学。
但是这些味道还是留在脑海里的,只要闻一闻,她就能知道这是哪一款老肥皂的味道,可能换了包装和品牌名,但她就是知道。
就像吴杪这顶帽子上的味道,其实她家里也存了,不过被她切割之后丢去衣柜做香氛了。
两人就这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湖北,刚刚回家她们俩就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早上的阳光穿透澄澈的窗户洒在谢明琼脸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家了,窗外不再是飞驰而过的车辆和高速公路,也不再是山顶呼啸的风和看不到尽头的雪。
她的床头摆着和吴蔺如曾经一起出门买下的棉花娃娃,那是她们俩自己做的,谢明琼做了个吴蔺如,吴蔺如做了个谢明琼,后续这对娃娃就一直摆在床前。
吴蔺如离开的那段时间,谢明琼只要看到她们都会控制不住的流泪,可现在她也能在床上翻个身,用脸蹭一蹭代表吴蔺如的那一个,笑着在一片阳光明媚里说:“早上好。”
她的话音刚落,她的门口就传来一阵挠门声,爪子扣在门上,某只胖咪在外面发出喵喵大叫。
谢明琼慢吞吞过去开门,大白果然正蹲在门口,她坐得很端正,仿佛刚刚发出恐怖巨响的不是她本猫。
谢明琼弯腰抱起她往客厅走,果然,吴杪已经买好早餐在桌子上吃了。
吴杪的作息比谢明琼夜间的作息更加规律,她早上七点前后一定会醒来。
谢明琼抱着大白走到桌子边,然后把自己的大胖猫放下,“是不是要送大白去洗个澡?”
在东北大白能可劲的放飞自我,山上山下都多得是人哄着她,每天出门在雪里打滚都没人管,哪怕是钱姥姥都偷偷投喂过她煮熟的鹿肉,回来一称,起码胖了五斤。
谢明琼能明确感受到自己抱她费劲了许多。
吴杪对此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但是她提醒道:“你教练说你报名之后就跑得没影了,让你下午去练车。”
谢明琼撕开一个皮包肉厚的包子,嘴巴鼓起来,像只仓鼠,闻言有些社恐起来,“那你和我一起去。”
吴杪:“?”
吴杪无法理解为什么谢明琼练车还要她跟着去,她也问出来了,“为什么?我送大白去洗澡,你去练车不是正好吗?”
“那大白洗澡也不用你陪啊,”谢明琼强词夺理道:“你看我第一次去驾校练车,那教练很凶怎么办?你带我去报的名,你是不是得负责?”
“你有的时候比教练凶,”吴杪沉思片刻才说道:“上次在云南你踹我那几脚我腰上都青了。”
“那不是我踹的,是你自己撞的,”谢明琼觉得她越说越离谱,她那几脚能踹多重?明明是吴杪自己躲的时候没躲好,磕床边上了。那刚认识的时候她还生怕自己脱离视线选择自杀,这才多久?居然就能放她自己去驾校了,果然世态炎凉啊,“你就说你去不去!”
吴杪点点头,“去啊。”
谢明琼瞪了她一眼,“那你说这么多。”
她原来在东北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社恐治好了呢,看她和关佳芝王小宝玩得多好,结果一回湖北又被打成原型,只要想起来自己可能要独自去面对陌生人,她就浑身刺挠。
但是最终经过协商她们还是决定先陪谢明琼去练车,再送大白去洗澡,这是大白第一次洗澡,谢明琼也怕万一应激呢?万一洗澡的员工趁她们不在虐待她呢?还是去盯着比较好。
于是便干脆两人一猫一起去了驾校。
安排给谢明琼的驾校教练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染了一头红发,戴着墨镜,脸上满是轻松闲适,等走近了,看到谢明琼身后的吴杪和大白之后,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棕黑的眼睛,眉头轻扬,调笑道:“哟?练车还要带家属啊?”
吴杪在谢明琼身后挺直了腰,点点头,“没错,我是她的家属。”
谢明琼:“……”
这是重点吗?
谢明琼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妹妹陪我一起来看看,练完之后顺路再一起回去,免得她来回往返了。”
教练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们一眼,“懂,我都懂。我们这里的老师很有职业素养,从来不骂人的。”
谢明琼:“……”
毁灭吧。
本来以为带吴杪来就没这么社恐了,结果现在社恐得更厉害了。
第45章 嫂子坏水
谢明琼从驾校练完车出来已经快下午四点了,她觉得自己踩离合的脚好疼,坐在车上时都忍不住频繁伸腿,缓解腿部肌肉。
她预约了上一次给大白做体检的宠物医院洗澡,两人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焕然一新并且满脸闷闷不乐的大白,她被员工小姐姐抱在怀里,嘴巴都气得嘟起。
见到了在外等候的谢明琼和吴杪立马发出一阵凄厉的大叫,仿佛在指责她们为什么要送她去洗澡。
大白活在草原上长大,泥潭里打滚,草地上奔跑,向来对水敬而远之,只有这一次,三个人按着她洗澡,气得她要命。
员工小姐姐笑着把大白递给谢明琼,“大白有点不开心,不过是只好猫猫,再讨厌水都没有伸爪子。”
谢明琼接过毛茸茸香喷喷的小猫,掂了掂重量后放去了一旁的体重秤上,大白八公斤的体重立马浮现,员工小姐姐忍不住笑起来,“还是要控计一下体重,不然下次来要按超级大胖猫收费了哦。”
大白闻言把脑袋埋进谢明琼的颈窝,不愿面对这个笑得十分欢快的女人。
谢明琼和吴杪结账之后就带大白回了家,刚一落地,大白就喵喵叫着跳上了沙发,然后开始疯狂舔毛,吴杪想过去摸一下她都被她毫不留情用爪子狠狠拍开,顺带发出喵喵大叫。
整个夜晚大白都展露出一种十分生气的模样,甚至坚持用屁股面对两人。
在此之前毫无养猫经验的两人甚至一度怀疑大白是不是洗澡的时候生病应激了,但在排查了一系列应激表现后,这才发现她应该就是纯粹的在生胖气。
谢明琼为此还特意发帖去询问了自己养猫的粉丝们,小猫咪生气了该怎么哄,评论区里立马认真讨论起来不同的哄猫方式。
谢明琼将里面有些不堪入目的方式递给吴杪看,两人在里面挑挑选选,最终谢明琼选定了一个方式决定先由自己试一试。
她在客厅酝酿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靠近大白,往她已经被养得非常宽阔并且毛茸茸的胸口靠,脑袋蹭来蹭去。
大白被她蹭了一会儿,转过身去,没有理她,谢明琼于是开始干嚎:“呜呜呜,大白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不和姐姐玩了吗?你生我的气了吗?可是我晚上还准备给你开罐罐吃,还有好吃的生骨肉冻干,这些你都不喜欢了吗?”
大白闻言耳朵动了动,谢明琼每报一个菜,她就忍不住嘴唇舔舔鼻尖,大概是在思考这样子值不值得原谅谢明琼。
可是姐姐在哭诶。
不原谅的话,看起来她会哭很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