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sola
“简茴姐,小舅舅,我想……”奚墨摩挲着简芫留下的那个本子,嗫嚅道。
阮夜笙没说话,下意识攥紧了奚墨的手臂。她当然明白奚墨要做什么,她自己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如果能去到贵州的那个村子看一看,是否会有新的发现?
还没等奚墨说完,简荪十分严厉地瞪向她:“不行。别说要去那个村子了,你这种想法都不能有。”
简茴也担心不已,忙道:“你们谁都不能去。”
简荪阴沉的目光瞥向阮夜笙,说:“阮小姐,我在调查科考队的时候,知道了你的存在。我和奚季都明白,这些年你确实为了你的父母付出了很多,我能理解这种心情,也敬佩你,所以这次你上门查到这了,我没有继续隐瞒你。但我告诉你这些,也是有条件的,不要去那个村子,那不是你们两能去的地方。”
阮夜笙眼圈微微泛红,没有言语。
简荪又对奚墨说:“姐姐当初选择独自承受这些,就是不希望你被殃及。你平平安安长大,就是她最大的心愿,我和奚季以前没有和你提这些事,也是不希望你被牵扯进来。如今你自己查到这个地步,我们拦不住,可是如果你去了那个村子,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姐姐怎么办?她所有的坚持和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
这些话语如同利箭,瞬间给了奚墨极大的杀伤力。
奚墨心如刀绞,说:“对不起……我……”
“奚墨,我接下来的话,会难听。”简荪目光冰冷:“我们在那种存在面前,什么都不是,你是像那些电影里演的那样,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和对方抗衡,还是说你能打架?别说那种东西了,如果没有保镖,就算对面冲过来一个有力气的普通人,你都没有还手之力。”
奚墨垂下头去。
简荪确实说得难听,却是不可反驳的事实。
“好了,你别说了。”简茴忙走到奚墨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看向简荪:“奚墨知道了,不会再去的。阮阮也不会去的。”
阮夜笙下意识往简茴和奚墨那边靠了靠。
“你去煮饭,把食材准备好,我待会出来炒菜。”简茴嘱咐简荪:“早过了饭点。”
简荪点了点头,打开书房的门,出去了。
“没事,没事啊。”简茴留在原地,安慰两人道:“今天这些对你们冲击很大,待会吃完饭,回去好好休息,慢慢就能想通。”
她说着搂过两个人,肩膀上一边趴了一个脑袋:“就把这些交给时间。平安最重要,出了事,伤心的只会是珍爱你们的人。”
两人轻轻回应了一声,话语都哽在喉中。
在简荪家吃了迟来的午饭,这个拜年在沉重中走向尾声。临走的时候,简荪给奚墨拿了一张卡,又递给阮夜笙一份礼物,简茴也给两人准备了新年礼物带走,两人拎着礼物在门口站着,与简荪和简茴告别。
“那我们走了。”奚墨低声说。
简荪只是点头,简茴分别抱了两个人一下,说:“路上注意安全,有事记得找姐聊聊,没事也找姐聊聊。”
她是生怕两人这次接收的信息量过于震撼,回头钻牛角尖了。
两人道了谢,站在门口说了些话,之后满腹心事地去取车。
上了车,奚墨和阮夜笙商量:“今天晚上我们在奚家庄园住吧?”
“好。”阮夜笙点了点头。
“后面几天回我家住好吗?”奚墨看着阮夜笙低垂的眼睛:“当然,白天的时候还是可以回去的,万一……”
……万一你妈妈回来了呢?
奚墨心里这样期盼,却说不出口。她怕阮夜笙难过。
“你这样安排挺好的。”阮夜笙知道她要说什么,攥紧了从简荪那里拿回来的那些资料。除夕夜楼下看到的那个人,她也是心有余悸,最近住在奚墨家是最安全的选择。
两人在车里相互看着,阮夜笙苦笑了下,轻拍了下她的手背,说:“开车吧。”
回到奚家庄园,两人去书房和奚季打招呼,奚季走过来端详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小阮,随时欢迎来做客,不用客气。”奚季看着阮夜笙,说:“我让人把奚墨旁边的房间收拾好了,以后过来你就住在那里,有什么需要,直接和奚墨说就行,让她给你添置。”
奚季对阮夜笙总是有种不一样的和气,哪怕是当初在花房里头一次和有着阮夜笙外貌的奚墨说话,也是这样。
那时候奚墨还不明白为什么,如今她从奚季看阮夜笙的目光里,仿佛看到了那么些微的同情。
阮夜笙追寻父亲被害,母亲失踪的那条轨迹,与奚季和简荪在追寻简芫身死的真相时,所走过的那些路如此相似,这其中的痛苦和艰辛,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谢谢奚叔叔。”阮夜笙感激道。
奚墨抱着简芫的本子,有些忐忑:“爸爸,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可以。”奚季说。
阮夜笙凑到奚墨边上,轻声说:“我先出去了。”
奚墨点点头,阮夜笙转身离开,奚墨的目光一直落在阮夜笙身上,直到她走出书房,才收回来。
“简荪给我打过电话了。”奚季低声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去那个村子。”
奚墨听了,明白这次的交谈可以到开诚布公的程度。
夜色降临,奚墨将简芫的本子摩挲了几遍,最后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这个晚上,她已经将这个本子每一页都反复翻过了,她看到了上面简芫当初为了提醒而不得不写下的那些记录。简芫孤身一人所承受的那些苦难,似乎都凝聚在这个本子的每一页,以一种跨越时间的记忆方式,向奚墨蜂拥而来。
尤其看到简芫总是在提醒要给年幼的自己打电话,不禁悲从中来,又怕将本子打湿了,只能合上本子放在一旁,趴在桌子上痛哭了一场。
奚墨洗漱后躺在床上,心间似被压着一座巨大的山,那座山仿佛是当年简芫去过的那座深山,奚墨深陷其中,怎么都走不出来似的。
门外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同时阮夜笙的声音传来:“奚墨。”
“进来。”奚墨坐直了身子,忙说。
阮夜笙拧开了门,将门关上,奚墨赶紧嘱咐:“反锁一下。”
阮夜笙将门反锁好,奚墨把身边的被子掀开了,阮夜笙上了床,顺势躺了进去,挨着奚墨坐在床头。
“我待会就走了,干嘛要我反锁?”阮夜笙问她。
“待会就走?”奚墨皱眉。
“是啊。”阮夜笙将脑袋靠在奚墨的肩上:“我怕你伤心得直哭呢,过来安慰你,安慰好了我就走。”
“……我没哭。”奚墨说。
“你眼睛都肿了。”
奚墨:“……”
“哭就哭了,不哭才不正常。”阮夜笙依偎着她:“我也哭了。”
奚墨的身子立刻动了动,想要去看阮夜笙的眼睛,阮夜笙却说:“看不到,我都处理好了才过来见你的。”
奚墨只好重新坐直了。
“你是不是还想去那个村子?”阮夜笙低声问她。
奚墨沉默了。
过了片刻,奚墨问道:“你呢?”
“……我也想。”阮夜笙叹了口气:“可是我知道,不能去。如果在电影里,咱们这样的情况,就像是那种看到草丛里有东西的人,明知道草丛里那东西在动,如果过去了,肯定会死的。”
奚墨说:“在电影里,主角脸探草丛暂时是不会死的。因为要演到结局,否则电影怎么继续,要死也不会死在脸探草丛的时候,而是大结局。”
阮夜笙愣了下:“你可真敢,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脸探草丛的一个路人。”
奚墨说:“我拍电影都是演主角。”
阮夜笙被她逗笑了,攥住了她的手,笑中含了些许似有似无的泪花,说:“看到你还能这么幽默,我好像没那么担心了,本来我真怕你陷进去。”
“……我很担心你。”奚墨却说。
第220章 假期
第二百二十章——假期
“……我知道。”阮夜笙攥她的手动了动,换成与她十指交握,低声说:“所以我来见你了。让你看看我。”
“我也知道你会来,在等你。”奚墨回握住她。
“难怪你没锁门。”阮夜笙见她对自己的到来这么笃定,故意说:“那万一你等得都睡着了,我还没来呢,这下就不止哭着睡觉了,得是睡梦中都伤心得直哭吧。”
奚墨:“……”
她被噎了下,依然还是笃定:“我就算睡着了,你也会来,在我边上躺下,和我一起睡。”
阮夜笙说:“我刚才都说了,待会就走,还一起睡呢。”
“你只是这么说了,你又没做。”
阮夜笙瞥了她一眼,立刻松开她的手,拧身就要下床去:“我这下做了。”
奚墨愣了愣。
阮夜笙一边下去,一边憋着笑:“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觉得我一定会留下来。奚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百分百的确定。”
奚墨直接凑过去,抱住她的腰,脸颊贴在她背上:“别演了。”
阮夜笙被她像大猫一样黏住,低头认栽,不再动了,任由她抱着自己。
“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如果哪天我不能这样仗着,就说明你没有那么喜欢我了。”奚墨低声问:“夜笙,你能……让我这样一直仗着吗?”
你能一直那样喜欢我吗?
那样浓烈的,从青葱岁月开始,非她不可的爱意。她如今尝到了,怎么舍得放开哪怕半点,她更后悔为什么如今才真正尝到,是以前的自己不识好歹,如果能回到大学时期,她二话不说先给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
别人可能会曲解奚墨的意思,可阮夜笙怎么可能不懂她。
“你每次的情话怎么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阮夜笙摩挲着她从后面抱过来的手。
“你能明白就行。”奚墨说:“我知道你明白。”
阮夜笙低低笑起来。
奚墨挨着她,又认真说:“你也要仗着我喜欢你,我们相互仗着。”
阮夜笙转过脸去,看向她:“所以我们相互仗着,彼此十分嚣张?”
“……唔。”奚墨蹭了一下她的背。
两人重新躺回被子里,挨着说了会话,奚墨将床边的灯关了,说:“睡吧。”
“你还没和我说晚安呢。”阮夜笙却说。
奚墨忙说:“晚安。”
“这个程序还要升级一下。”阮夜笙说:“你还没给我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