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sola
阮夜笙:“……”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电话那头,阮夜笙沉默了好一阵。
奚墨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一种直截了当的安排,因为她的目的很明确,她就是需要这样做。说这话之前,其实也早就料到了阮夜笙的反应。
阮夜笙没回答。
奚墨颇为义正言辞道:“我想提醒你一件事。一个人所有行为言语,都是由她的脑子,思想,也即灵魂掌控的。她内里的灵魂想要做些什么,她的身体自然会有所行动,大脑发出喝水的指令,手就要立刻端起水杯。也就是说我现在希望你阮夜笙去试镜新戏,那么我的身体是不是需要遵照这个意愿去处理好?不过我的情况有点特殊,我的身体并不在我这,所以我认为你现在暂时取得我身体的操控权,有必要也有义务替我代为处理。”
她这话乍一听是条理清晰的,还佐以科学依据,实际上却是各种强词夺理的悖论。也是,她从小养尊处优惯了,长大了更是星路畅通,即使不用修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大部分时间她所有的意愿也都能得到的满足。
阮夜笙听了她这通话,终于开口了:“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你是你身体的女王,拥有至高无上的命令权利,而我现在算是摄政王,你暂且不便,我必须替你代为处理事务?你想要阮夜笙去试镜,我就得照办去找路清明。”
这思路果然奇葩,奚墨乍听之下居然觉得阮夜笙的比喻说得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在里头。虽然很奇怪,不过比起交换身体,这世上再也没什么可以奇怪的了。
阮夜笙笑道:“可是我听说历朝历代,摄政王都是要谋反的呢。”
奚墨冷笑:“你要谋反?我手上可有你的身体作人质。”
她一面与阮夜笙唇枪舌剑,一面又为这样幼稚的争辩感到羞耻与愤愤。感觉跌进这个坑里之后,她的档次跟着她脑中一贯阮夜笙的既定印象一样降到看不见底了。
“哎呀,女王陛下,我真是怕得浑身发抖。”阮夜笙说:“好,我承认你灵魂绝对命令身体的这个说法,并坚决拥护。那么问题就来了,你对你的身体持有绝对命令权,我替你照做行使这种权力,而我的身体在你那里,请问我想要做什么,你是否也要坚决替我操控我的身体执行?”
奚墨顿时感觉不妙。
因为按照她的经验,阮夜笙是没下限的。
果然阮夜笙冷冷道:“脱衣服。”
奚墨:“……”
这女人果然没下限!除了良心,下限也被狗吃了吧!
阮夜笙在电话里重复道:“我阮夜笙,现在想要我的身体脱衣服。奚墨,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你待在我的壳里,是不是也要遵照执行?做人可不要双重标准哦。”
奚墨:“……”
哦!你还哦!恶心!
奚墨道:“行,我脱。”
阮夜笙道:“你没脱也可以说你脱了,我又看不到。”
奚墨:“……”
看!你还看!变态!
奚墨心里狂躁得能甩阮夜笙一脸,面上倒是不动声色,满不在乎来一句:“好,你切视频。”
阮夜笙照做了,看见奚墨端正坐在沙发上,背景是她新换的房子。
奚墨一手举着手机,一手伸到领口。她今天穿着修身衬衫,阮夜笙这副身子是十足的妖精身子,穿什么都漂亮得不像话,而如今被奚墨这一拾掇,就更加出众。
“愿遵你命。”
奚墨漠然说着,解开了第一粒扣子,手指缓缓往下,第二粒所在的襟口也在指尖下分开,像朵缓缓轻展的禁欲之花。
锁骨也终究在这种欲遮欲掩的层叠中欲语还休地展现了。
阮夜笙:“……”
长发依旧是微卷,散在肩上,脸还是自己的脸,腰还是自己的腰,阮夜笙看过自己的身体多次,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如今这一看,却发现有那么一瞬看的竟不是自己。
奚墨取得了她身体的掌控权,奚墨的魂住在她里面。
于是她的身体,也开始潜移默化地有了奚墨的特质。即使自己口头常说她装逼,但奚墨外在气质的确是疏离淡漠的,永远高高在上,连带着自己平素那双眼在奚墨的流转下,也渐渐涌出一股子让她措手不及的陌生。
那里像沉淀着无边静谧的一片墨色,只在最深处泛出些微墨的光泽来,这种视觉上的恍惚差点让阮夜笙刹那错乱,错乱到忽视了自己这本来的身体,脑海里直接闯进奚墨以往的那副模样。
时光倒流,回眸转身,光影静然。
恍惚的臆想蓦地让阮夜笙面颊滚烫起来,手也是烫的,好像手机里正源源不断地导出热源。
奚墨手指扣在第三粒扣子上,道:“你希望我帮你怎么脱,我就怎么脱。我坚决拥护你作为身体主人想要行使的权利。”
反正脱的不是我,丢人的不是我。
她这样自我安慰,那种当着阮夜笙面脱衣服行为所带来的羞耻与尴尬也有所缓和,甚至有了一种颇为微妙的作弄畅快感。
阮夜笙脸颊微微偏开,声音有点不自然:“可以了。”
奚墨慢条斯理地扣好扣子:“你以前洗澡的时候,看自己脱衣服也会脸红么?”
阮夜笙:“……”
“像你这样自恋的人,也挺难得的。”
阮夜笙:“……”
掐掉视频,阮夜笙转身坐在床边沿,低声说:“既然你这么辛苦脱衣服来践行你的论调,那我不替你去行使这个身体使用权就说不过去了,以后你想要你自己做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这回只当是你自己去跟路清明安排这事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你私下去安排是一回事,愿意不愿意接受,这是我的权利。你安排我接戏,怎么知道我就会答应呢?”
奚墨想起冯唐唐在车上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只是反问:“你不希望演戏,不希望重新回到圈子里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接过。”
阮夜笙没吭声。
奚墨道:“很多年前,学院某位知名影后筹拍自己的电影,重回母校为新片选角,试镜的人都挤爆了,你那时候看着她,说你以后也会是影后。”
阮夜笙一愣。
半晌,她颇有些讪讪说:“想不到你还记得呢。对了,那时候你的确是站在我边上。”
多少年了。
最难留住是青春,什么都变了。
也独有那么一点仅存的希冀还在,小心翼翼藏在最深处,捧着护着不能叫人看见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要想忘记也挺难。”奚墨冷笑道:“更加不要脸的是,是你硬拽着我在你边上。”
阮夜笙笑起来:“那时候我要不拽着你,我就要被那些人冲走了。你总是绷着张所有人都欠你几*千万的脸,旁边还有家里来的保镖,就你那一小圈没人挤,我不拽你拽谁。”
她又顿了顿,声音里有那么一点隐藏的无法企及:“而现在,你早已是影后了,你看我什么也不是。”
奚墨见她这条鱼上钩了,于是十分淡然地道:“所以现在我可以帮你。你答应下来,我可以暂时代替你重返这个圈子,到时候换回来,你还可以继续走下去。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林导那里的试镜,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个角色是囊中之物。”
她这样的笃定,不光是她对自己的演技的自信,也是她作为该片投资人之一的自信。她之前是带资进组答应出演女一号,有人有钱有大腿,这个圈子就认这个,安排一两个角色自然也并不在话下。
阮夜笙娇羞道:“这说话模式挺耳熟的,好多人都说过。所以你这是要潜规则我么?”
奚墨忍了那么久,这回终于在心底炸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忍。
还得忍。
“我得想想你有什么能让我潜的?”奚墨起身默默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口说:“身体?不好意思,你的身体现在已经在我手上了,你刚不是还视频模式近距离脸红欣赏过?”
阮夜笙:“……”
静了静,阮夜笙语气平和,慢悠悠地笑着分析:“比如你潜我,让我答应你的要求,并且代替你行使你身体的权利。你让我向东,我不能向西,你让我演好一点,我肯定不能丢你的脸,你让我去砸编剧那雷翻天的脑子,我肯定不可以去砸导演,要砸导演,那我肯定不砸制片人。”
“我比较想砸你这脑子。”
“那你现在就可以举起板砖朝你脑门狠狠拍两把。”
紧绷了许久,奚墨面色终于显出几分压抑的烦躁来,她感觉阮夜笙根本就是一直在跟自己绕着弯儿地打太极。
可是没有得到身体原主人的允许,她的确不能自作主张地去做些什么,大多数人挤破了头想进圈,但是也不排除有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暂时不方便,或者压根就不想。她现在和阮夜笙几乎是身体上相互牵制的关系,在这种制约之下,她不希望她自顾自去申请角色之后,阮夜笙也会顶着她的身体,不经她的允许去做下类似性质的举动作为回敬。
作为公众人物,她十分看重自身的形象,不愿自己的形象在阮夜笙手上出半点岔子。
更重要的是她虽自恃甚高,本质却并不是肆意妄为的人。相互尊重这个原则,一直严守至今,别人要真不答应,她也不能怎么样。
奚墨只好略微缓了缓口吻,说:“后面的行程我很清楚,剧组开拍在即,马上就会有一大波宣传。你到时候代替我去片场,片场很远,戏份非常重,这个档期我的工作重心也就在这了,所以后面这段时间你几乎都是要在片场的。只有我也跟着去片场,很多事情才好处理,我必须要和你一起进剧组。”
如果不这样,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和阮夜笙见面。
如今阮夜笙接纳了她曾经的所有,像个重点保护对象一样被隔离,依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靠近。
同时以前自己带给公众的形象,就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住,有朋友也不深交,只是保持着简单清淡的关系,正因为这样,一度让圈内人觉得古怪。以前天涯有网友扒皮,经常会扒出各种明星堪称糜烂的私生活,她虽然很多黑,却从来没有人会黑她这条。
因为她不怎么接触别人,仿佛谨慎到了一种抗拒外界的情况,从不私下与人结交外出,也从没有朋友真正被邀请到她家去玩过,私生活简直到了一种冷漠闭塞的程度,别说什么糜烂了,她简直是想闹个绯闻都闹不起来,同样的,娱记们拼了老血想挖她的绯闻也挖不到。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丢丢苗头,还能怎么挖?
没有绯闻还能炒作么?
还有大明星的逼格么?
人家沈轻别一有重量级新作就要在恋情上炒作一轮,越炒越热,越热越炒,可她什么也没有,当初公司在这点上简直为她操碎了心,差点下跪求她答应去闹个绯闻。
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她依旧还是私生活非常闭塞的形象,不过也因为这样,她私下这朵高岭之花也越发地坐实了,广大粉丝也因为她几乎不闹绯闻而越发狂热地痴迷她,当女神一样崇拜她,维护她,不容玷污。这种狂热势头要是到时候真闹出绯闻,估计那绯闻对象会被粉丝骂成二等残废。
公司后来掂量着这样的形象也不错,也就顺着她走这条路线了。
网友扒其他人皮的时候也不忘分析了奚墨的这种形象,有些人认为她这是性格缺陷,俗称装逼。也有些人认为她以前肯定有什么黑历史,从而变得不相信别人,挖绯闻挖不到,纷纷改去挖黑历史了。
现在这种既定的形象就给奚墨带来了苦恼。她以前生活圈子那么冷僻,现在她摇身一变成了阮夜笙,想要顺利又不被外界觉得奇怪地接触到“自己”,还真有难度。不知道这算不上某种意义上当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阮夜笙默默听着不说话。
奚墨强调:“阮夜笙,我不想跟你再多扯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必须要见你,之后每天都要待在你身边,与你进行接触。”
阮夜笙笑道:“这话怎么听着你好像爱上我了,离不开我。”
奚墨:“……”
忍!
要忍!
电话那头的阮夜笙似乎有点明知故问:“好吧。我想问下你为什么一定就这么想要待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