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远
林棘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只默不作声的小狗,后背有些僵硬。
一人一狗显然陷入了僵持。
雪球是最有可能主动发起攻击的危险分子。
就在姜司意要开口呵斥雪球的时候,林棘想到照片里姜司意紧拥着小狗时的笑容,悬在半空不知所措的手缓缓降下,落在雪球的毛乎乎的脑袋上。
蓬松的头毛被她轻轻一压,立刻压平了一块。
手感很好。
比想象的还好,很轻很软,真像压在棉花糖上。
雪球的脑袋是它最喜欢的地方,每天都在用头顶姜司意的掌心,这会儿被一摸,轻轻摩挲的感觉让它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往两边垂,尾巴轻轻摇摆,舒服地慢慢伏下。
姜司意没想到雪球会被林棘一摸就软成饼。
第一次摸狗就这么顺利,也让林棘始料未及。
姜司意把衣服放到林棘身边,趁机把雪球抱到怀里,彻底遏制小恶魔作乱的所有可能性。
雪球正被摸得舒服,忽然被抱起,不满地哼哼。
刚哼了两声,脑袋就被姜司意点了好几下。
“趁我没注意越狱?不给你零食吃了。”
姜司意对雪球凶神恶煞,转向林棘时换了副面孔。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狗,没想到你会摸它。”
林棘说:“我没有不喜欢。而且你说了,它很乖,不会咬人。”
所以,姜司意随口说的话,她相信了。
虽然也不算是完全随意说的话吧……
姜司意想了想,把雪球放下。
雪球颠颠地在林棘脚边又闻了几下,大概是刚才摸头的动作释放了善意,让它知道眼前的陌生人对它没有任何恶意,所以也没有攻击的举动,反而乖巧地摇了摇尾巴。
姜司意松了口气。
小混蛋真是很会吓人。
林棘弯腰又摸了它一下,抬眸时看到了那件丝质风衣。
姜司意的目光跟着林棘一同落到风衣上。
“这是你的衣服。”
“嗯。”林棘拿起它,“我记得。”
林棘当然记得。
记得满城风雨的那夜。
记得心情跌至谷底,下定决心时天边乍响的惊雷。
三年前那场大雨一直伴随着她,从J城到海外。
每个失眠的深夜,她仿佛都能听到繁闷的声响,听见身后情侣间的细语,看见眼前的雨刷器不知疲倦地刮动。面无表情地感受心口蔓延着的酸胀。
连成水线的雨水一再侵袭,灰沉沉的天地连成一片模糊的浓雾,没有尽头。
到服务区时,宋缇和姜司意牵着手往便利店走。
紧扣在一起的双手,让订婚这件事更加具象化。
她看过无数个属于姜司意的背影,那夜的背影不太一样。
实实在在的远离感,是终将散场的穷途。
宋缇去卫生间,让姜司意去买水。
女孩被雨水打湿的单薄后背,在萧索的视野里不断摇晃着。
坐在车里双眸直坠坠的林棘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越界。
风衣套在女孩身上,遮挡了看笑话和不怀好意的目光,护住了她的尊严。
【作者有话说】
林棘:诱妻第七步,总有东西留在老婆手里[猫头]
20
第20章
◎体温隔着衣服焐在敏感的腰侧◎
姜司意回身时有些惊讶,闪烁的双眸里是清晰的受宠若惊。
林棘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她只是联姻对象的表姐,是个该永远站在正常社交范围之外的人。
眼前人需要的、想要的并不是来自于自己的照顾。
那时深受心理问题困扰的她,也没有靠近的资格。
一如既往冷淡,拒绝了归还风衣,是因为她已经决定彻底离开姜司意的生活。
不再打扰,不再让她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与此同时也放过自己。
……
在海外那三年,是彻底将自己沉浸在工作中的三年。
事业取得了比预料之中还大的成功,与此同时,也自愿与疲倦感日夜相伴。
想起大洋彼岸的那个人时,通常在万籁俱寂的午夜。
脑海中能勾勒出她身处幸福的画面。
那些与她无关的美满一次次宽解着她,强迫遗忘是正确的,甘愿的。
直到在机场看到本该一辈子呵护着姜司意、爱着姜司意的宋缇,在和别人亲密。
亲眼目睹这场背叛,林棘心底里亲手烧成灰烬的渴望死灰复燃。
原来姜司意需要的、想要的,别人未必在意,未必会给。
既然把自己发配远方,心中人没能得到应有的幸福,那她就回来。
她来在意,她来给。
……
当初以为最后一次的越界竟不是最后一次。
此刻正身处姜司意住所的林棘展开风衣,嗅到了淡淡的香味。
风衣没有任何褶皱,还保持着干燥,这一切都在预示着它被姜司意保存得很好。
林棘眸光微动,“你还留着这件衣服。”
姜司意倒是心直口快。
“你的衣服我怎么可能轻易丢掉,一直很想当面还给你。”
“我去换。”
“嗯嗯。”
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林棘说:“去浴室换?”
姜司意像个顺从的客人只会点头。
“好啊好啊。”
林棘进入浴室,开灯关门后,姜司意忽然意识到一个要命的问题。
她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现浴室的玻璃门居然这么透光。
肯定看不到细节,但成熟女人的影子若隐若现,曲线分明,连缓缓宽衣的动作都非常清晰。
当影子将衣扣解开到第三颗时,姜司意如梦方醒,赶紧转开直愣愣的视线,叫雪球去阳台。
今天雨下太大了,不方便出去遛狗,卫生间和阳台是雪球在家定点尿尿的地方。
姜司意铺了一张尿垫在阳台角落,往那儿一指,雪球就懂她的意思,颠颠跑过来背对着姜司意蹲下。
雪球其实很聪明,也很乖,从来不会故意捣乱。
它为什么会被上一任主人遗弃,没人知晓。只知道它刚被领养回来的时候身上人为造成的伤才好了一点,到现在左后腿还有点瘸。这世界给雪球的善意不算多。
姜司意想起刚才林棘有些谨慎地抚摸雪球脑袋的模样。
曾经林棘在她心里是能直接开车撞死竞争对手的人,还有更恐怕的谣言,称得上一声“心狠手辣”。
这些日子近距离的接触,逐渐稀释了关于她的刻板印象。
和印象中冷淡、高高在上的可怕形象有些出入。
现在的她,是个一直寻找奶奶遗物的孝顺孩子,对狗狗温柔,还会为别人倾斜雨伞。
当她的太太,应该很幸福。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姜司意心里一阵万马奔腾。
敲着自己的脑袋想着,浴室的玻璃门是不是该换个完全不透明的木门?
“姜司意。”
林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嗯嗯?怎么了?”
姜司意回应的语速有些心虚的积极。
穿回自己风衣,林棘表现得似乎没发现对方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