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山堆
李玉珀下意识地护了她一下,摔得脊背和肩膀生疼,还没说什么,秦宝灵又嚷起来:“要死了真是,都几岁了还从沙发上摔下来,真是晚节不保。”
她伸手去抚李玉珀的肩膀,明明是关切的动作,还不忘逞口舌之快,只不过不是叫嚷了,她放柔了声音:“被我说中了吧,恨我恨得要死,是不是?恨我居然敢背叛你,敢把你的公章拿给李玉璋,敢在你不在国内的时候把你的筹谋破坏,事业拱手让人,是不是?”
“你错了。”李玉珀盯着她,冷漠地说,“我为什么要恨呢?你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你值得我去恨吗?你只不过是我的情妇,我对你的秉性早有预期。如果非要恨,我最恨的也该是自己,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秦宝灵没预料到她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怔怔地看了她几秒,随后低低地笑了:“天哪,恨就恨了,为什么不承认呢?是觉得承认了之后,我这个情妇就能获得什么超凡脱俗的地位,真的骑到你头上拉屎吗?”
她越笑越大声,前仰后合,几乎是忍不住:“你恨呗!再恨我在你眼里不也只是个情妇吗?你不恨,好,你不恨,我恨!”
她猛然大叫了一声:“李玉珀,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不能杀死你!”她呼吸混乱滚热,全数扑在李玉珀的面孔上,“好呀,你别来恨我,我恨你吧!我恨你道貌岸然,既然把我当情妇贱人,又何必强逼我做上流女人?我的耳洞是不对称的,丝袜是廉价的,前途是你赏赐的,我就该对你卑躬屈膝,忠心耿耿吗?”
“你也是女人,所以你没办法像男人一样玩弄我,我在你身边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而是个有热度,会叫出声的宠物,我真谢谢你的尊重呀,李玉珀,我对你的秉性也早有预期——”
“你现在有文化了。”李玉珀淡淡地说,“说话也用上排比了。”
秦宝灵复又笑了,一张美丽的脸在幽光中宛如腰肋上的缠枝牡丹一样烈烈绽放:“因为你对我的秉性早有预期,所以我对你的秉性也早有预期。公主,我的后路,我的将来,那些你不必考虑的东西,我也不必让您费心了。”
十年光阴如梭,面对这样的一个李玉珀,这样的一位公主,这样的一位金主情人,她什么时候会厌烦自己呢?秦宝灵不知道。
她只知道对方的那颗心缥缈难捉,即使捉到了,对于自己这种货色,也怀有一种深刻的厌弃。
她想李玉珀只是因为是女人而已。如果她是个男人,她早就找到了门当户对的一位青梅竹马结婚,自己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难以自处呢!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李玉珀说,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秦宝宝,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什么都要,要钱,要资源,要所有的好东西,要她全部的注意力,甚至连她的一颗心都恨不能剜出来吃掉。
十年光阴如梭,落到如今,原来只值一句不必费心吗?是啊,她还有什么心可费呢?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也不是贱人。”李玉珀说,话语中带着一丝了然,“你只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吻,狠狠地咬破了她的嘴唇,铁锈味比吐息更快地溢进唇齿间,茫茫世界,鲜血长流。
30欲情30
◎憎恨,怨怼,厌恶……爱慕,思念,期待……◎
比起唇上的刺痛,更痛的是一股情热火焰,恬不知耻地灼烧着她的身心。李玉珀含着对方作乱的舌头,舔过刚才咬的她鲜血淋漓的那枚尖尖犬齿,吞下一切的喘息和呻吟。
秦宝灵在她的怀里挣扎,好容易挣扎出一口新鲜空气,第一件事就是在她锁骨上咬出了一个鲜红牙印。
李玉珀掐住她的下巴,试图制止她的动作,被她攥着手腕往外拽,两人在地毯上滚过一圈,秦宝灵忍无可忍地松开手,一巴掌还没扇到她的脸上,就被李玉珀轻而易举地握住了。
公主率先忍受不了这种狼狈的场地,她抱起秦宝灵,对方和许多年前一样轻,明明她也很瘦,却无论如何轻不到秦宝灵这种境地,这女人好像骨头都像鸟一样是中空的。
秦宝灵不肯安分,在空气中也要挣扎着乱蹬乱踹,直到和她一起倒在卧室的大床上才算心满意足:“还没完呢。”
“当然。”李玉珀微微笑了,将那句话原样奉还,“宝贝,我们没完。”
裙子早被蹭着卷了上去,牡丹和广藿香的气味顺着大腿根柔柔地向外逸。秦宝灵就连喷香水都带着一股抹不去的媚气,她反复讲过很多遍,只涂耳后或手腕就够了,过犹不及。
秦宝灵像是乖乖地听了进去,实际上在胸口和大腿也洒了,每到晚上自己发现她犯规,她就笑盈盈的:“确定不要吗?”
“屡教不改。”李玉珀低声道,秦宝灵不笑,垂落的睫毛下露出一隙深棕的瞳仁,她捉住李玉珀一缕浓发往下压,对方投桃报李,在一片乳白和芬芳中,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什么毛茸茸的温热东西蹭了蹭她的手背,李玉珀悠悠醒转,薯条居然跳上了床,这会儿正慢吞吞地越过她,去蹭秦宝灵的脸颊。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显示九点钟,她没接裴爱善的电话,对方在微信上问她:李总,今天来公司吗?
“误事。”李玉珀发自内心地说。秦宝灵也醒了,完全睁不开眼,一边搂着薯条,一边窝到她怀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沁进来一点,好像昨晚的狂热和爱恨全都消逝无踪了一样,整间卧房只是静谧。
“说谁误事呢?”她嗓子发哑,李玉珀确实没办法把责任全推给她,平淡地说:“做/爱误事。”
秦宝灵嗤笑了一声:“怪我吧!”
李玉珀低头看着自己锁骨上的牙印和胳膊上的淤青,明明那些话语无比深刻地錾在了她心上,可大约正因为深,她要想起来,要沉思,便越是要拼尽全力。而这会儿她身体疲倦,几乎是伤痕累累。她没力气去咀嚼了。
秦宝灵这个没心没肺的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见她不答,自得其乐地顺着刚才自己的话讲:“这种事怪我我也很乐意的,因为我就是这么有魅力呀,要是到古代,我要做杨玉环。”
“杨玉环哪好?”李玉珀都没力气评价这个女人不想做武则天想做杨玉环,也不知道哪部分出了错,把胸膛里的大志换了种形态。
“被公公逼着出家,断了和寿王的婚姻,然后被纳为贵妃,最后还在默许下被高力士引到佛堂缢死。你只看得到三千荣宠集于一身,看不到她受了多少委屈啊?”
“我不是文盲好吗。”秦宝灵振振有词,“第一,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她是受了惊人冤屈,但于我而言,得到什么势必要失去什么,已经到了鱼和熊掌可以兼得的地步了,那么失去什么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第二,”她半真半假地说,“我觉得我的运气比杨玉环好,她遇到的是唐玄宗,我遇到可能是最后做了肃宗的忠王李亨,和我年龄相仿,甚至比我还小,不仅荣宠惊人,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做了皇后,你觉得这怎么样?”
“有文化的有限。”李玉珀言简意赅地给出评语,“那还做什么杨玉环,你直接做张皇后不得了。”
“那能一样吗?”秦宝灵不假思索,“张皇后是四大美人?她能羞花?”
李玉珀对于她的歪理是懒得反驳了,薯条乖顺地窝在她们俩人中间,这曾经是一只最活泼淘气的小豹猫,现在它乖顺沉默,李玉珀摸着它的脊背,情不自禁的思绪飘飞,飘到了这只小坏猫扒到自己手臂上扮手提包的时光。
“想什么呢?”秦宝灵问她,“对了,你的英文名是怎么取的?”
“取的一个我看着顺眼,读着顺耳的。”李玉珀说,这是实话,比起取,她的英文名更像是挑选,选了一个她还算喜欢的。
秦宝灵哦了一声,见李玉珀坐起身,懒洋洋地拉住她的胳膊,也被扯得半坐了起来:“都快吃中午饭的时候了,先别去了。”
她太清楚企业家这套了。哪有什么忙工作忙到不分昼夜,大部分是忙应酬合作和决策。李玉珀能安稳地睡到九点不被催命电话惊醒,就证明她今天实际上没什么必须的事情要做。
李玉珀扫了她一眼,秦宝灵身上的淤青红肿远不如她的多。不过她也知道,对方的大部分在一些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她抚了抚锁骨上的牙印,唇上的伤口倒是结痂了,不过这枚牙印和脖颈上的红痕,一定是要戴丝巾了。
“等着。”秦宝灵说,她披上一件睡袍,没一会儿,拿了一瓶红花油过来。李玉珀的膝盖和脚踝都有磕伤的青痕,她轻轻地环住那截清瘦的脚腕放到自己膝盖上,红花油气味扑鼻,她在掌心上倒了一点,缓缓地覆在皮肤上,一点一点,细致地揉开。
薯条窝在枕头边上安然地看着她们,李玉珀则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动作。
一片令人舒适的沉默之中,她忽地想,秦宝宝,你恨我。
你凭什么?
你怎么能恨我?
下一个转念,她又想,她这么恨我啊。
原来是这么恨。
秦宝灵擦完腿上的,很细心地又倒了一点在掌心,去揉她侧腰的一点瘀痕。雪白的睡袍带子松松系着,随着她的动作,丝绸料和里头袒露出来的鲜艳牡丹一齐珠光致致地发着柔光。
秦宝灵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地笑了笑,将睡袍带子彻底扯开:“好啦,现在给我抹吧。”
一道淤青藏在牡丹里,李玉珀耐心地把红花油揉进去,秦宝灵攀着她的脖颈,完全忘了昨晚自己昨晚是怎么掐着一样:“你比以前会照顾人多了。”
以前的公主全部心思都扑在学业和事业上,金尊玉贵的,自己都用不着自己照顾,更何况是别人。
哪怕还是有财产,有产业,到美国,对她而言无异于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秦宝灵确实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发癔症一样,真的竟然有点心疼这头小熊。但大多数时候,她甚至是淡漠的,地狱?天哪,全世界最大的笑话,美国是地狱!
李玉珀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真正的地狱,因为她出身优越,能力上佳,退路和进路都是天然的金碧辉煌。哪怕暂时跌到了尘土里,总会扬升到天堂上。
“不然呢?”李玉珀反问。除了反问,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干巴巴的一个嗯字吗?
问题的答案摆在题干中,秦宝灵清清楚楚,偏偏要来问她第二遍。
胸脯左侧有一斑小小的红,那不是瘀伤,是吻啜饮过去的痕迹。
秦宝灵随手拂过去:“这儿就不用擦了。”很快,她不免问道:“说真的,红花油能消吻痕吗?”
“不能吧。”李玉珀说,她也不知道,秦宝灵也不在意:“没关系,反正暂时露不到这儿来。”
她干燥的嘴唇贴了贴李玉珀颈间,握着她的手,让她也抚过那片嫣红痕迹:“别去公司了,你今天早上没什么事情吧?”
秦宝灵曾经有一套理论,人的欲望分三部分,一是食欲,二是睡眠,三是色欲。必须至少有一样得到满足,人才能高高兴兴,精神健康地活下去。
曾经她对这种事异常热衷,因为大部分时间不吃饭不睡觉。现在李玉珀肉眼可见,她睡得比谁都多!
“行了。”李玉珀说,她停了一停,好让自己的手顺利地收回来。“睡觉睡够了,还想着这事吗?”
秦宝灵当然知道她说的什么,自自然然地摇摇头:“有时间睡懒觉,当然睡,因为其他两样,我全都没有了。”
“你呢?”她问。
曾经的李玉珀,三样全有。现在的李玉珀——三样全失。她合理饮食,不纵情吃喝。她睡眠标准,绝不过多休息……她没有情人,没有毛绒玩具,床上空荡荡的,窗帘厚重,一片如霜似雪的冷月光都透不进来。
有一项需求终于能够彻彻底底地得到满足了。越是近在咫尺,越是沸腾狂热,昨晚的那些话,好像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和前几次截然不同,李玉珀绷紧面孔,咬紧牙关,前几次,她像摆弄雀鸟一样惬意自如,这次,她却反反复复地想:你凭什么恨我?
秦宝宝,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你怎么敢、怎么敢……怎么能恨我?
欲望裹挟着种种情绪,憎恨,怨怼,厌恶……还有一些,飘忽的,雪白的,杏粉的,斑斓的,朦朦胧胧映照出的,她不愿承认的。
嘴唇贴到一起,吃到的不是对方的舌头,是稠热的甘蜜,滚烫的顺着喉管流下来,粘密的包裹住心脏,将鲜红搏动的脏器,变成了一块硕大的琥珀化石。
爱慕,思念,期待……那些飘忽的,雪白的,杏粉的,斑斓的,朦朦胧胧的,原来都是琥珀里的小虫子,凝结成的影子,影影绰绰的,鬼影一样,纷纷繁繁地闪烁。
【作者有话说】
她俩说开的关键不在宝宝……有头熊什么时候愿意说开了才是真正的说开[抱抱][抱抱]
31欲情31.谢谢梧桐苑深水加更
◎还是因为……我?只是因为……我?◎
秦宝灵这几天尽职尽责,不仅陪麦考克转了许多景点,就连长城都爬上去了——爬前还穿了双细高跟,结果爬上去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换了双运动鞋。
这次豪大大鸡排不坏的照片首次得到了很多很好的评价。
@一口一个宝宝芹:谁懂看到足力健那一刻的救赎感[流泪][流泪]//@桃枝致爱:谁懂看到前两天还破口大骂的宝宝亲变如脸那一刻的救赎感//
李玉珀滑过这组图片,按熄了手机屏幕。汽车正驶往麦考克住的华声雅舍酒店,这次面试就安排在这里,这间酒店的套房这几天陆陆续续地被全订了,全部都是准备面试的演员订的,秦宝灵也订了一间,昨晚就是住在那儿的。
大堂里坐着好几位女演员,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早通过公司或者经纪人私下和她联系过,倒不是为了这个角色的事情,更多的是因为影展。还有一部分即使没有联系,见到她进来,也都第一时间打了招呼:“李总,好久不见。”
她和每个人寒暄了几句,刚到电梯前,电梯门打开,叶伶苏手里拿着一份剧本:“李总。”
“每个人都和你说好久不见,时间够长的了。”她笑了笑,“我就不说了。”
她生得相当柔和冷淡,做演员的没有眼睛不好的,她那双眼睛,欲语还休。
“最近怎么样?”李玉珀问道,她提前一个小时来的,不着急上楼。
“还和以前一样。”叶伶苏说,“你呢?和美国肯定和在国内不同吧。做影展真是个好想法,李拓应该和你联系了,想让我和你吃顿饭,只不过前一阵我回恩城去了,妈妈想看看孙女。”
李拓是她的经纪人,这一阵邀请雪花样的飞过来,李玉珀没时间一一去,但重要的都打了星号,总能排得出时间。
“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吧。”李玉珀道,“创投会想来的话,我很欢迎,或者等过两天,咱们一起和陶导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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