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溪未央
她冲她笑了笑,难得有了几分张扬的色彩。
“骜羽,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这么反抗的。”
“只不过后来学乖了。”
“现在发现,这种感觉还不错。”
能以一顿毒打换她们手臂上的那道伤,值得了。
第37章 心泛起一阵细细麻麻的疼,像是被几根针不轻不重扎了几下,每一次……
心泛起一阵细细麻麻的疼,像是被几根针不轻不重扎了几下,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微微的肿胀。虽不剧烈,却让人十分烦躁。
“蠢货,打架也是要讲技巧的,哪有人将人头直接送上门的。”顾骜羽狠狠地骂了许鹿溪几句,而后轻柔地拖着她的手臂将她搀扶起来。
“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回家我自己处理,不严重,上点药几天就好了。”许鹿溪轻轻摇了摇头,微颤的指尖紧紧拽着自己肮脏破碎的校服外套,裹住自己裸露在外渗着血的胳膊。
“上医院。”顾骜羽皱着眉头,眼眸一沉,直接堵在许鹿溪面前,斩钉截铁道。
“我自己的伤自己知道,不打紧,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明天还要上课呢。”许鹿溪轻声婉拒,见顾骜羽矗在那纹丝不动,侧身想要穿过。
她往左,顾骜羽就往左。往右,顾骜羽就往右,就是堵着不让她走。
许鹿溪抿了抿嘴,抬眸似瞪非瞪望了顾骜羽一眼,而后,她伸出手臂,飞速地隔空虚抱了顾骜羽一下。
“知道你心疼我,没事的。”几缕发丝轻轻地擦过顾骜羽的脸颊,像羽毛轻扫,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心脏毫无征兆地加快了一瞬,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顾骜羽下意识抬手想要撩开那缕发丝,哪知比她更快的是许鹿溪,如一阵风般消散在她身侧,虚张的手掌只拢住了几丝湍急的冷风。
顾骜羽难得愣了愣,飞速收回手,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劈头盖脸地往许鹿溪身上套。
拉链一路拉到顶,过大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罩在许鹿溪身上,竖起的领口罩住了许鹿溪的半边脸,唯留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像一团冉冉升起的野火,轻柔摇曳着,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不清又道不明。
顾骜羽的指尖像是被野火烫到般,猝然收回。她冷哼一声,双手插着兜向外走。
不去就不去,疼得又不是我,懒得管你。
夜,许鹿溪孤身一人躲在房门。冷汗从额头不断渗出,顺着脸颊滑落。许鹿溪咬着牙,强忍着颤抖,小心翼翼地给身上的刀痕消毒。
伤口处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许鹿溪轻轻颤了下睫毛,眼眸里一片波光粼粼,似疼又似麻木。
待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后,不知过去了多久,许鹿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湿漉漉的。全身上下所有伤口都打了跟顾骜羽一模一样的蝴蝶结。
细长的指尖顺着蝴蝶结而下,落在她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上。当时暴虐绝望的灰沉散去,只余下粉红色、略微凹陷的疤痕。像是无数条细长的蜈蚣,盘旋在她的手臂上。
这么难看的伤痕,骜羽会喜欢吗。
病恹恹的苍白脸颊下,是一望无际的阴沉死气。低垂的眼睑下,琥珀色瞳孔朦朦胧胧,诡异疯狂。
她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四处摩挲着,猝然抓起不远处静静躺在木桌上的小刀。尖锐的刀锋对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
不可以,这是不对的。
发颤的左手抵着右手腕,在空中僵持了片刻。她跌跌撞撞地来到木桌旁,猛地将桌上叠得如山高的书本推倒在地,在噼里啪啦声的掩护下,她紧握小刀,直刺向木桌,留下一个深重的痕迹。
她在密密麻麻的顾字旁又刻下了一个顾字。
这是骜羽在小混混手中救下我时刻下的顾。
这是骜羽刚睡醒时懵懵懂懂看我一眼刻下的顾。
这是骜羽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冲我笑时刻下的顾。
……
点点滴滴刻下的印迹,无数碎片化的记忆,许鹿溪趴在木桌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中的小刀无力地砸落在地。
次日,将许鹿溪护送到班级后,顾骜羽双手撑在许鹿溪的桌子上,冲许鹿溪扬了扬下巴。
“你先进去,我去处理点事,马上回来。”
嘴边银白色的唇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了一瞬,冷冽的金属光泽碎在暖洋洋的琥珀里,许鹿溪藏在桌下的左手猝然紧抓着右手腕,她乖巧地点点头。
顾骜羽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出了校门。
左拐右转来到一漆黑狭窄的小巷,她弯腰捡起了一根粗重的木棍,用手掌掂量了下,弯了弯眼角。
吹着不知名的小调,顾骜羽踩着上课铃顶着老头愤怒的表情踏进教室。
教室后排不知不觉空了好几个位置,在老头恨铁不成钢的谩骂下,顾骜羽歪头对许鹿溪眨了眨眼。
先前那些小混混在顾骜羽的拳头洗礼下依旧敢隔三差五地挑衅她,不过是她收着力罢了。
念着她们未成年,心智不成熟,平日里除了嘴炮挑衅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别的,跟她之前遇到过的那些穷凶极恶的混混有本质上的区别。
昨日一看,是她错了。如此恶毒狠辣,她就不必留手了。在家里躺着也好过出来祸害好学生吧。她们还应该谢谢她呢。
顾骜羽双手撑着脑袋打着瞌睡,一个纸团直冲冲砸在她的脑袋上。
顾骜羽猛地睁开眼睛,暴躁地搜寻着罪魁祸首。还没在教室转几圈,就撞上许鹿溪水灵灵的眼眸。
许鹿溪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她桌上的纸团。
顾骜羽想都没想,双手抓着椅子,朝许鹿溪蹦了几步。耳朵直接往许鹿溪身侧凑去。
都是同桌了,传什么纸条,直接说不就好了吗。
哪知许鹿溪眼睛瞪得滚圆,哗啦一声,握着笔的手一时没控制住,在笔记本上画了一道长长的黑痕。她慌忙地盖上笔记本,眼神瞟来瞟去就是不敢看顾骜羽一眼。精致的耳垂悄然染上了一抹粉红。给紧绷的侧颜添上丝不易觉察的羞涩。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顾骜羽的耳垂,瞧着许鹿溪无措的动作,细腻的鸡皮疙瘩悄然爬上顾骜羽的后颈,搞得顾骜羽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轻咳一声,双眼目视前方,将椅子重新挪了回去,板板正正坐在座位上开着小纸条。
娟秀的字迹端端正正写着:快要期中考了,老师复习的都是重点。
听不懂。不想听。顾骜羽在纸条上画了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火柴人和一旁端正认真的同桌。
重新揉成一团,顾骜羽身体向后仰做了个瞄准的姿势,朝许鹿溪头上砸去。
本以为许鹿溪看着她那么明显的动作会躲,哪知她竟一动也不动,任由纸团砸在她的脑袋上。
伴随着纸团的砸落,是许鹿溪眼中柔和的笑意。她揉了揉额头上并不疼痛的接触点,嘴角轻扬,盛着丝丝笑意。瞧那样分明就是明晃晃的纵容。
顾骜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扭过头去,趴在木桌上,一副我要睡觉了别打扰的姿态。
“啪叽”,小纸团再次落到顾骜羽的桌上。顾骜羽耳朵动了动,依旧没有动静。等了许久,瞧她那乖巧的同桌没有再传来纸团,顾骜羽眼珠子一转,蹭地一下如咸鱼翻身般从桌上窜了起来,打开那个小纸团。
纸条里并没有顾骜羽厌烦的说教,甚至什么多余的字迹也没有。唯画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q版小女孩揪着手指,泪眼汪汪瞧着她,顾骜羽眨了眨眼睛,身旁的许鹿溪做出了个一模一样的表情。
一大一小两个人睁着大眼睛水汪汪瞧着顾骜羽。
顾骜羽闷闷地用脑袋砸了下桌子,在许鹿溪担忧的目光下,挺直背脊,拿起笔,窸窸窣窣对着黑板上的板书就是一顿抄。边抄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许鹿溪抿嘴笑了起来。
“期中考试马上要开始了。希望同学们认真作答,仔细审题,严禁交头接耳,打小抄等作弊行为,再次祝福大家都能考个好成绩。”
老头照常在班级里训着话,原本低沉暴躁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夹杂着喜悦。他颇为愉悦地扫了几眼班级后排空荡荡的数张桌子。
那几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听说上学路上被人给揍了,揍得还挺狠,这些天都没不了学校。刚好碰上期中考,考不了试了。
他班的平均分总算能够上涨一点,不被拉得那么低了。经过他严密的推算,那分数还看得下去了,先前那点分数他都不好意思在办公室待着了。
刚好顾骜羽那小混混也没来,老头眼中又闪了闪,更加高兴。他拍了拍桌子,示意马上开始考试,将一干资料全部收起来。
就在考试铃响的前一秒,顾骜羽施施然地踏进教室,难得好脸色冲老头灿烂地笑了下,露出八颗洁白的大牙。
嘿嘿,没想到吧,她居然来考试了,还打算全考哦。
一个顶两。
在老头僵硬灰暗的眼神下,顾骜羽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头冥思苦想。
该死,她明明这几节课都大体听了,怎么就是记不住。老头课上讲的是这个题型吗。
顾骜羽绞尽脑汁在脑海里一顿翻江倒海,企图找到老头留下的一点残骸。
cosx=56?
它可以等于56吗?
不管了不管了,能算出来就好,管它是什么数。能得一分是一分,好歹有个过程分。
第38章 几场考试下来,顾骜羽宛若被榨干般,呆滞地趴在桌上,眺望着那死老
几场考试下来,顾骜羽宛若被榨干般,呆滞地趴在桌上,眺望着那死老头拿着一沓卷子离去的背影。
一只纤细的手指在顾骜羽眼前晃了晃,许鹿溪满脸关切地望着精疲力尽仿佛打了一架的顾骜羽。顾骜羽闷闷地将头转了个方向,没有搭理她。
“怎么了?”许鹿溪学着顾骜羽的动作,将脸贴在课桌的另一半上,与顾骜羽遥遥相对。
“要不是被你坑骗过来,我才不来考这些。”顾骜羽撇了撇嘴,本就凌厉的眉眼耷拉下来,一张脸臭得要死。
许鹿溪半点也没有被吓到,她眉眼带笑,弯弯如月。
“好了,这次的卷子是有些难度,你刚听几节课,不会也正常。哪里不懂,我讲给你听。”许鹿溪从顾骜羽的手下抽过卷子,垂眸认真看着上面凌乱的字迹。
沙沙的轻响下,顾骜羽耷拉的眉目不知不觉扬了起来,她瞄了几眼许鹿溪认真垂眸的面容。
肌肤白皙粉嫩,眉毛像精心勾勒的远山,柔和流畅,静静舒展在眼睑上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的翅膀,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垂眸凝神的动作平白地冲散了她眉目中自带的柔弱,染上了丝锐气。
顾骜羽歪了歪头,放在桌上的指尖微屈,点了下桌面。莫名想要戳戳她那张白净的小脸。
她想,她长的是极好看的。
顾骜羽自幼便如混世魔王般,天不怕地不怕,一身反骨。做事很少有所顾忌,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手指微抬,指腹轻轻戳了一下,像是触碰到了一团蓬松的棉花,将许鹿溪的脸颊戳出了个小酒窝。
许鹿溪抿了抿嘴,握着试卷的手指猝然收紧,琥珀色的眼眸淅淅沥沥氤氲出了层水汽。
顾骜羽没想到许鹿溪的反应这么大,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哪知许鹿溪就反常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初,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不留下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