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惘然
已经被双手的疼痛折磨到两眼血红的许律一旦能说话,开口就是怒骂:“谭望你疯……啊……啊!”
一把扯下许律右脚袜,又拔去一个脚指甲的谭望抬头,平静道:“我还没提问,不要抢答。”
许律疼得两眼翻白,却是识时务地咬紧了唇,不敢再泄出怒意。
酷刑开头,让审问许律变得……很容易。
就像谭望之前猜测的那样,许律背后的人是当初在宫宴拉废太子下马,又劝皇帝将其流放的二皇子。而队伍中的赵七和陈刚,便是二皇子那边收买来让许律用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
许律他们的任务是磋磨废太子,给被废太子压了许多年的二皇子出气。
而谭望的作用,便是让身无分文的废太子她们“享受”以前那些刮不出钱的流放犯的待遇……即吃不好过不好,路上受尽磨难,但是不会被故意弄死。
听起来挺合理,毕竟当初二皇子在宫宴时能做出建议流放和给废太子赐婚的羞辱之举,会希望废太子在流放路上活着被折磨一路也很正常。
许律都招完了,开始求着谭望放开他,并且连连保证他绝不记仇,回去后还会将他推荐给二皇子送他青云路……
而谭望,却是看着许律尚全的九个脚指甲沉默不语。
太容易了。
“你们的人,用我在凛州的事威胁我办事的同时,派了人去凛州查我。所以,你们是怎么做到凛州还在查我,几千里外的都城就已经用还没查完的事来威胁我的?”谭望随手拔掉了许律一个脚指甲,在他的尖叫声中又道,“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事是你没好好说清楚的。”
许律真的要疯了。
他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主子手下的另一波人办的事儿好么!
对啊!怎么做到的!他们到底在怎么做事!
“快……二皇子的信鸽……快……”许律疼得涕泪交加,只抽冷气,却还不忘赶紧编。
凛州到都城,三千里路,便是用最优秀的信鸽,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最短也得四日才能将信传到。
便是凛州那边是刚查到些眉目就放了信鸽,也很难将两边进行的日期拉得那么近。
但是……
谭望没有纠结于此,抬手先又拔了许律的两个脚指甲,方才继续问:“那个孙喜娘,路上找了你很多次,她是不是也是你们的人。”
许律脑子一嗡愣了一下,却是很快顶着疼痛回道:“她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当我们的人?她就是找我抱怨待遇,哦……还抱怨了你逼她们买驴车,让我管管你。她就是个事儿特别多的……”
“知道了,她是你们的人。难怪你那时候让我松一些管理犯人,我刚松一些,她就去江芜那儿找事儿了。”谭望打断了许律的喋喋不休,“过会儿就让她来和你团聚。”
“不,她不是我们的人。她就是恨江芜……”许律忍痛反驳。
就在此时,特地原地等了一会儿以防两人串供的郑义和马大头也拖着陈刚来了。
陈刚是真的二皇子找的人,许律松了一口气。
只希望谭望审过陈刚之后能相信他,能……放过他。
酸馊的布被塞进了嘴里,许律老老实实没有反抗,只是谭望的下一句话,又把他的心一把揪了起来。
“把孙喜娘一家也带过来。”谭望抬头看向郑义和马大头。
马大头愣了一下:“那动静是不是有点大,他们会醒吧?”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营地里另外四个睡着的衙役。
“要不,孙喜娘她们就留到明日?”郑义也觉得不是很稳当。
在他们的计划里,今夜那两匹跟来的狼又咬死了起夜放水的许律和陈刚。
但是加上孙喜娘她们……就不太说得过去了。
谭望捏紧了拳,他已经忍不到明日了。
“马大头,你在这儿看着。”谭望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血,看向郑义,“我们去。没惊动人,孙喜娘她们就当是偷跑被我们发现,杀了。要惊动了,就当是我要仿了那赵七与崔武的行径。我就不信,他们赵七和崔武都不敢管,敢管我!”
事情开了头,手上沾了血,杀心一起,便是理智都无法按捺。
杜引岁闻着那道淡淡的血腥气回到营地,听着那两人去了右边不远处的树边,敲晕了孙喜娘家三人,连拖带抗地把他们弄进了林子。
所以……虽然说了让许律陪葬,但是陪葬品果然不止许律一人吗?
今日夜宿野地,各家绑着的位置似乎要比平日还隔着远些,是方便他们下手吗?
若谭望只想杀许律,杜引岁才不会管那种破烂事。
但是现在……
同一个夜晚,这是江芜第二次被捂嘴弄醒。
就在江芜迷迷糊糊想着刚才梦着了什么又被弄醒时,耳边杜引岁压低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
“谭望和几个衙役压了许律和孙喜娘一家进了林子,我要去看看情况。”杜引岁也是怕江芜睡一半醒了被旁边的空铺吓着,才叫醒人,见江芜听完就开始四处摸又要坐起,赶紧俯身压住人又道,“这次你别去,那边人太多,弄出动静容易被听见。我就去远远地看一下,不杀人。”
杜引岁说的是真话,她自己一个人去,不用很靠近,只需要稍微缩短一些距离,就够她的听力听见的。
江芜还要再动。
“我一个人更快。”杜引岁不想耽误时间,下了一记猛药。
至于小小伤人一下,空气中生出的更多酸苦,等她回来再哄不迟。
杜引岁很快解开脚镣,钻进了林子。
第52章 无毒且闻着香香甜甜的果子,摘回去哄人再好不过。
杜引岁本就能闻到尚在林中深处的许律等人的位置,自是无需紧跟谭望他们入林。
为了安全,杜引岁的脚步放得极轻极慢,且时刻关注着前方谭望与郑义的气味。
纵是谭望和郑义这种在队伍中身手数一数二的衙役,要想把一个昏厥的成年壮男和两个成年女子弄进林子,也非易事。
前面的人越来越慢,杜引岁也跟着放慢了步子,甚至还得了些空偏移了点儿方向,从旁边的灌木丛上摘了些小果子。
杜引岁虽不识这野果,但灌木丛边有不少小动物曾经过的气息,灌木上还有不少被小鸟啄去大半的残果。
无毒且闻着香香甜甜的果子,摘回去哄人再好不过。
揣着几把野果,杜引岁又往前跟了一段路,便在一棵大树边停下了脚步。
这处距离许律他们被拷问的地方,还有个大几十米,但已经是杜引岁能听着那边动静的位置。谭望和郑义甚至在杜引岁站定了一会儿后,才哼哧哼哧地把孙喜娘一家拖到了许律的面前。
孙喜娘被一巴掌扇醒,睁眼瞧着了对面手脚流血被捆成个粽子的许律时,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被馊布塞了一嘴的许律见人被打醒,挣扎着呜呜出声,一腔忠心却暗示不了一个字。
谭望,郑义,马大头……
当孙喜娘借着月色看清那三个穿着衙役服站着的人时,一颗心便死了一半。
以她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如果遇着的是愿意蒙了头脸藏一藏身份的人,那至少还有些活的可能。若是像这般不管不顾大咧咧站出来的,多半是不想留活口的。
许律是官啊,对官下这种手……无论是许律还是看见了这些的自己,都没有继续活着的理由吧。
孙喜娘扫过许律似被酷刑过了的手脚,剩下的一半心瞬间也死得差不多了。
不过,孙喜娘是什么人,是反反复复在死亡线上蹦跶了十几年的人,自是不会如此认命。
“谭大人……”孙喜娘攥紧手心,压下抖索,努力沉稳抢先出声,试图抓住主动谈判的机会。
只她刚开口,还没想好如何试探对方呢,就听得身后一声熟悉的含糊呜咽。
下一瞬,郑义从她身后揪出了挣扎的李小娟,扔在了她的面前。
孙喜娘瞳孔一缩,快速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有事问我,你们打晕她,她什么都没看……”
可惜,孙喜娘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却败于李小娟的好眼力。
随着李小娟摇着头蹬着腿做出了远离许律的动作,又抬头看清了谭望面容的那一刻,孙喜娘的话戛然而止。
“我问,你答。”谭望指了指如毛虫一般滚动的李小娟和靠在树上还没醒的李大勇,“老实点说实话,不要等你的儿女被我削下肉来,才知道该怎么说话。”
孙喜娘顺着谭望的手向左看去,这才发现被绑在树上的李大勇。
这谭望,究竟是什么人……
许律明明说,谭望也是受他们控制的人,怎么就……
孙喜娘的心中万千疑问,开口却只能颤颤问了最关键的一句:“谭大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说完……能放我们回去吗?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只想去凛州做个赎罪的流民……”
谭望抬起刀鞘,抵在还在惊惶挣扎的李小娟头顶,冷冷看向孙喜娘:“不要和我讨价还价。”
孙喜娘收了声,现在只能希望谭望问的事,不会让他继续对她们生出更多杀心。
只是……
他本也不该想杀她们啊!
为什么,是许律做了什么吗?
“你和许律是不是听命于同一个人?那个人是谁?”谭望话音未落,就听许律那边扑腾得更厉害了。
不待谭望下令,马大头上去一脚将原本还坐着的许律踹躺在了地上。
远处的杜引岁,在这一刻闻到了马大头清晰的恨意。
并不意外,因为之前谭望从不知道何处回来后,找完郑义,下一个找的就是马大头。杜引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晓十多年前的那次流放,那柳晚星发现泥石流将至,救下的人里也有马大头一个。
马大头这人也算知恩,后面跟着谭望走了这么多年的流放路,也有几分把柳晚星当正经晚辈看的意思。他在告老还乡前还要走这么一回,就是要去北地再最后见一回柳晚星。
结果,人死了……
谭望的提问,对应许律的境况,让在宫中多年的孙喜娘摸着了一丝生机。
只是,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是留住以后的活路,还是解下面前的死结……
孙喜娘有些犹豫。
换来的是郑义一剑鞘打在了李大勇的脸上。
嘴角被打裂开,鲜血都流出,人自是也醒了。
一块馊布塞过去,让他的愤怒与质疑都被堵在了嘴里。
“我说过,不要想着说谎。”谭望的眼里都是暴躁,没有耐心。
“是二皇子。”孙喜娘垂了眼,还是不敢说出那个一旦说出来,在场人迟早都没有活路的答案。
上一篇:凭什么你当主角啊
下一篇:顶级Omega的追A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