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当主角啊 第92章

作者:湮秋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正剧 GL百合

痛快收拢五指,把钱丢进袖里,裳熵喜滋滋道:“多谢老板!”

婉拒了高家留下吃饭的请求,三人走出门去,一路出了松果巷,日光挥洒下来,暖和身躯。

和清晨相比,街上终于有了点人星,不过与前几日一样,都走的很快,着急办事,不会停留。也有些手拿法器的散修,迷瞪着眼蹲路边,不时说几句话,估计在商讨晚上要去哪儿蹲艳尸。

往前行了一阵,江缘祈笑道:“我未曾想到,裳姑娘居然会要诊费。”

裳熵道:“这不是诊费,这是出工费。不过,你怎会想不到?要钱很奇怪吗?”

“并非奇怪,只是...”江缘祈斟酌字句,说道:“大多数人行走江湖,对于收钱除妖的态度就两种,要就要就很多,狮子大开口。不要就一钱都不要,就当积善行德,没见过裳姑娘这般,一次只要五文钱的。”

“恕你闻哥哥直言,这样既赚不到钱,也落不得施行善事分文不取的好名声。高家人善良不会多说,但要落入有心人手中,那过于便宜可不是件好事,反倒成了别人拿你消遣的理由。”

抱起压岁钱,裳熵脸贴上猫脸,歪着头道:“别人要消遣我,那不管我是收还是不收,收多还是收少,他们都会消遣,这与我可没关系,是他们自己坏。”

“我干了活,要钱那就是天经地义的。就像我捉老鼠,如果我都不要钱,那我怎么养活我自己呢?那些长了嘴爱说别人小话的,不也得挣钱吃饭吗?”

“并且,救了高叔叔的人是你,我就是跟在后头跑跑路。我干的不多,自然就要的少,我只拿我该拿的那部分就足够了,我不觉得我有错。”

江缘祈道:“裳姑娘,那不是错,那只是些为人处世时常用的小招。”

裳熵问:“那你不收钱,是为了得到好名声吗?”

她言辞天真烂漫,双眸澄澈,就算是有些冒犯的句子,从她嘴中说出,也只是单纯询问罢了,并没有攻击性。江缘祈哈哈一笑,摇摇头:“你这可让我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是吗?哦还有....”单手抱猫,裳熵晃晃袖子,那五枚钱币叮铃作响:“我要五文,也是因为这些钱就够用了。”

江缘祈勾唇:“够用?裳姑娘是要买东西吗?”

偷偷瞧了身后女人一眼,裳熵笑出小白牙:“对,要买!等抓住那艳尸,再去买!”

提到艳尸,不免回忆起方才屋中对话。裳熵疑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问温小姐会不会唱戏啊?”

江缘祈低头整了整黑铁护腕,眸光微沉:“那艳尸可能与她有关。”

裳熵拒绝道:“不可能,她不是腿断了吗?那个艳尸能跑能跳,特别灵活,还把咱俩甩掉了!”

江缘祈道:“腿断了,但不代表腿没了。她坐在轮椅上,是真断还是假断,没亲眼见过,都不能确定。”

确实如此。他们统共只见过温榆两次,还是隔了段距离瞧见的,根本看不出什么。若她是伪装断腿,也不是没有可能。裳熵道:“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诶,昨晚那个肯定是去世了。”

江缘祈笑道:“所以我只说与她有关。”

想起昨日于棺材铺前看见的蓝衣女人,那般柔美温婉,难以与夜间双眸血红的艳丽女人相挂钩。裳熵揉着脸颊,嘟囔道:“可她不是送人棺材吗?感觉她好温柔啊。”

像是想到有意思的事,江缘祈面上的笑意真诚许多:“夜晚杀人,白日送棺,未尝不可。不过,那艳尸应当另有其人,这位温家小姐却一定是要查查的。”

说查便查,三人先去了趟棺材铺,没看见温家小姐出来,今日不施棺,那便是在家中。又来到温家前,有昨日教训,几人不打算从正门进去,绕到宅院偏多的侧方,翻墙进入。

墙后是一处假山院落,繁花似锦,流水哗哗。

水里的金鱼比胳膊还肥,慢悠悠游动着,有人靠近也无所畏惧,甚至全拥簇过来,像是想要等待投喂,花花绿绿一大片。

院口有谈话声传来,有人再朝这边走近!

先跳下去的两人快速闪进假山后,裳熵双手笼在嘴边,做着快下来的口型。慕千昙立于墙头,不紧不慢跃下,如一片雪花轻盈。

她随手弹了粒冰渣入水,看见人影便聚过来讨食的鱼群顷刻散开,犹如巨大花朵绽放流窜。她抱臂走到假山后,向后轻靠,两人正从院口走进,有说有笑的穿过院子。

裳熵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双手盖在唇前,悄悄道:“师尊,你好聪明啊,把鱼都吓跑了,他们就看不出后面还藏着人了。”

一根手指把热烘烘的脑袋推走,慕千昙满目厌倦,心道:‘我只能这样跟着他们?’

李碧鸢道:‘咋喽昙姐?光看着不干活不是很爽的吗?’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她作为女配,本该老老实实做系统的摄像头,来观察男女主“探险”,却做了驱鱼这种应该由那两人注意,却没注意到的习惯性动作,只因她观察到了这点。

明明她有更好更有效率的方法去寻艳尸在哪,甚至她已经知道在哪,还要浪费时间演戏,同时看别人漏洞百出的表演,这哪里有爽?只有被迫困在原地,收敛实力而带来的无休止烦躁罢了。

李碧鸢道:‘没办法的啦昙姐,不亲眼盯着女主,万一她就在哪个细节不对,突变成黑龙毁灭世界了可怎么办。你再多点耐心,就当是上班成不成?’

慕千昙冷冷道:‘睁眼就打卡,闭眼才结束,谁家班这么上的?’

李碧鸢道:‘害,要么这样吧,我跟上面申请下,给你更多打工人最爱的东西,小钱钱!加工资,咋样?’

沉默须臾,慕千昙缓慢道:‘所以,你之前答应给我的那笔钱,并不是你能给我申请来的上限。’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李碧鸢磕巴道:‘啊...这,是的。’

慕千昙道:‘这证明你刚开始就给我压价了,还说涨工资,装什么好人。’

‘咳咳咳,’李碧鸢干咳几声化解尴尬。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你说你没事干嘛老跟她搭话呢?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嗯...那你要不要嘛?’

慕千昙干脆道:‘要。’

‘好的呢昙姐。’

那边人已走出院子,几人从假山后绕出。裳熵环顾这偌大院落,问道:“感觉这里会有很多间屋子,我们要一间间去找吗?”

“当然不。”江缘祈又拿出那个面纱,压岁钱自动跳到他身前,朝着低下来的面纱嗅了嗅,抬高脑袋歪头,再埋下去,如此来回几次,自信满满向某个方向走去。

裳熵道:“她好聪明,等结束之后,要请她吃小鱼干才行!”

“哈哈,那我先代压岁钱谢过裳姑娘。”

温家院落果然错综复杂,宅院都一个模样,跟着压岁钱一路七拐八弯,光是眼睛都要看花。没走出多久,眼前又有忙活的家仆,三人再次找了处假山躲避。

压岁钱极通人事,见他们都躲了,自己则扭扭腰,往原地一趴,尾巴如蛇甩来甩去。过来的家仆是女人,都捂胸惊呼,把它肚皮头顶呼噜呼噜摸了遍,才笑着离去。

斗笠猫猫眯了眯眼,朝假山望去,脸上的表情似在说:看吧,我都不用躲。

裳熵捧脸低声道:“我要把她抱回家!”

江缘祈哭笑不得:“这个....”

家仆渐渐走远了,三人继续出发,这次没走多久,便停在一处格外宽敞的院落。门前一排柳树垂下柔枝,旧绿飘荡,显得漆黑宅子略有些阴沉。

这里并无看守在,连个家仆都没有,寂静的仿佛没人存在。而走近之后还能发现门窗皆紧闭,像是从内部糊上了什么东西,不让一丝光漏进去。整体来看不像宅院,倒像是一栋阴气森森的棺材。

根据面纱的气味找到此处,基本可以确定,那艳尸就藏于其中了。

江缘祈缓步靠近大门,与裳熵一人一边,不发出任何声音,静静走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内部是否有动静。

厚厚门扇之下,似有女人哭唱着戏曲的声音,断断续续,悲哀婉转,凄苦痛楚。而这音律中,还夹着一道沉闷砰砰声,仿佛有人被捆住,挣扎时撞到东西一般!

第62章 捡了个人

面纱气味指向此地,屋宅处处阴沉,现下还有哭腔戏曲。种种都指向一个答案,那艳尸就在这屋中!

发现此点,裳熵双目微微睁圆,想到昨日见尸体惨状,顿时气上心头,就要破门而入。江缘祈抽出魔音,不紧不慢拉住她,轻声笑道:“哪能就这么进去。”

裳熵用口型说着:“那该怎么办?”

江缘祈把她向后拉了些,抬头看:“裳姑娘,你且听你闻哥哥一说。此时艳尸为明,我们为暗,艳尸在内,我们在外。确是瓮中捉鳖的好时机,但也要确定这瓮足够牢固才行。万一莽撞行事,叫她有机会出逃,打草惊蛇后,想再找到可就不容易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符咒,甩手入院中,金光四射,悬于空中,如飞动的钉子般均匀散开,又猝尔插入地底:“所以,要么忍而不发,要么一击必胜。”

慕千昙听罢,心中冷笑道:虚伪,看着是无微不至教学,要是真遇到什么事,会第一时间把旁人丢出去吸引注意,做断尾求生。

懒得再看这戏码,慕千昙溜达去其他地方。裳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站在门边等待。江缘祈撒完前院,又绕屋子走了圈,不要钱似的掏符咒,方方面面都补下陷阱咒法。

到后院时,他瞧见那位看起来很闲的瑶娥上仙竟不知何时绕到这边来,站在阴凉地最大的那片大树下,斜倚树干,翻出书本来看。

“...”太阳刺的他微微眯眼,伸手搭在眉间,笑意不变:“看来瑶娥上仙对自己家徒弟的实力,相当有信心啊。”

明明是她徒弟,却托管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由他去教去领,自己不管不问,也不知是太相信陌生人,还是太相信自家弟子。

慕千昙没理会他,兀自掌着书,复习着那日晚看到的咒法。

见她不睬,江缘祈笑了笑,将所有阵法布置完毕,才来到门前,递给少女一个绳索:“用这个捆仙索可以将艳尸勒住,待会我以魔音御敌,使她不能动弹,你便冲过去,勒住她脖子,便能将她制住。”

裳熵接过绳索,两手各绕了几圈,绷直中间,点头道:“我知道了。”

江缘祈横笛到唇前,两人对视,默念三声后,他抬起一脚以大力踹断大门,同时吹出一道凄厉笛音,声声入催。两片门扇向屋内倒飞出去,撞翻桌椅,裳熵执绳冲进去:“艳尸!”

屋内极其昏暗,开了门才又日光扑入,裳熵闯入更深的黑暗中。只见饭厅的纱幔之后,一把轮椅倒在地上,轮子还在不停转动。温榆跪在床边,被声音吸引的转过头来,面容毫无人色,泪如泉涌,那滴滴答答的眼泪黑暗中发着零碎的光,光是瞧着便让人心中揪痛。

而她面前,是一张藤木架子床,四角绑上锁链,此刻全部绷紧。一个身穿艳丽戏服的女人被捆在床上,露出的双手青白如鬼,正不断挣扎着。

原本许是被戏曲所压,还能勉强制住,这闯屋之声让她大受刺激,嚎叫一声,抬手扭断了所有铁链,翻身到床下,扑倒温榆,坐在她身上,扼住她脖颈,竟要杀人!

情急之下,裳熵抓住门边的大瓷瓶,倒出里头绿植,手掌瓶口,看准位置向前丢去,正好套在那艳尸头上。趁她蒙圈,少女飞身而至,反手将绳索勒紧她脖子。

笛声越发急促,艳尸的吼叫自瓶中沉闷又骇人,她用手去抓喉间绳索,身子便向下沉去,正压到温榆,女人低低痛叫一声。

这声痛呼精准飘进裳熵耳朵,唯恐将人压坏,她一惊之下手中松了力,艳尸趁机扯开绳索,把她掀开,就地一滚,撞碎窗户掉入烈日骄阳中。

扶起温榆,让她扒着床边。裳熵火速追出,就见趴在屋宅表面的无数小纸人嬉笑俯冲,如白色骤雨,与地上的鱼群影子一般朝漩涡中心卷来,紧贴艳尸身体,用蒲扇般的双翅抱紧她,拉扯她,限制她行动。

而艳尸全身暴露于阳光之下,关节处动作已迟钝许多,向前踩步时,被打入地底的陷阱符咒化为一只只金色小手,探出地面,抓住她的手脚。她瞬间向下倒去,套在头上的瓷瓶清脆碎裂,摔成一地瓷片。

裳熵立即上前将她捆缚。江缘祈未用双手,借着长腿优势侧身翻出窗户,笛音不断,魔音已成,那艳尸于多处禁锢之中,终于动弹不得了。

慕千昙靠着树干,抬头扫了眼,又垂下眼帘。

后院恢复宁静,树影婆娑。江缘祈疾步走到艳尸前,蹲下。身来,用魔音尾端挑起艳尸下巴,观察那张青白面容。

依五官可看出生前确是个美艳女子,方才挣乱间,鬓发已乱,散下几缕零碎,扫在脸颊边,是一副动人相貌。可那双眼却白如鱼目,遍布网状血丝,形容骇人。

被挑的抬起头,面朝阳光,艳尸像是受不得痛,口中呜咽几声,要闭上眼低下头去。裳熵不解问道:“秦河跟我说过,鬼物生于黑暗,与明亮相背,才会惧怕阳光,可凶尸是尸体的病变,为何也会害怕呢?”

江缘祈道:“普通凶尸自然不怕,只是这具尸体有所不同。”

裳熵瞅了半晌也未瞅出什么不一样,便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凶尸,我看不出哪里不同。”

江缘祈正要解释,就见温榆也从屋宅破洞中艰难爬出,依然是满面泪水,哭叫道:“银蛇!”

这称呼直让江缘祈浑身一震,笑意中融入不少锋利冷意,转瞬即逝。温榆向这边用力爬来:“你们不要动她...”

方才艳尸撞开屋宅,满地碎*片,混杂着柜上的杂物,碎到一块,无比锋利。常人走过去也要小心脚底,她却是用双手爬出来,不一会便小臂上血迹沁出。裳熵拔步起身,奔到温榆身边,将她扶起:“你不要乱动,要受伤了!”

温榆抓住她袖子,满目凄惶:“求求你们,别动她....”

江缘祈道:“温小姐,你窝藏这艳尸,可知晓她会夜半害人?”

温榆脸色苍白,嘴唇微颤:“对...对不起...”

那便是知道了,甚至可能就是她纵容的。裳熵微微张大嘴,看了看艳尸,又看了看怀中女人,皱起眉头道:“真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你还出去施棺,你不是看得到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有多痛苦吗?”

扑头盖脸的质问让温榆无言以对,她瑟缩着身体,浑身颤抖。裳熵牙关磕碰,压下心火,连声道:“你告诉我原因吧?为何要一边做好事一边害人,这样做会让你开心吗?!”

将魔音插回腰间,江缘祈微勾唇角,摇摇头道:“裳姑娘,你这样问,是问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