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当主角啊 第35章

作者:湮秋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正剧 GL百合

血气近在鼻端,混合昙花幽香。她下意识舔唇,口腔中还残留着血,在舌尖迸发出奇异味道,几乎瞬间勾起她深不见底的食欲。

察觉到身体的热度再次攀升,她立刻后撤一步,逃离那花与血交织的冷淡香笼。

慕千昙下巴轻点少女身后:“滚。”

裳熵捂住一边耳朵,转身逃离。

慕千昙站定不动,阖上眼,后颈处蓝光浮现,白色羽毛层层叠叠从光中突刺而出,化为巨大仙鹤,轻盈落地。

锁骨上刺疼如裂,就算刚把人教训一顿,也不能压制这疼带来的怒气,所以她想顺便干点其他事,把看不顺眼的全清理了。

白瞳想要凑上来,慕千昙道:“你先别动。”

白瞳歪着头,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慕千昙后退几步,对她拉开弓。李碧鸢惊道:‘卧槽,昙姐,你想干什么?’

慕千昙启唇道:“我知道你能听到,瑶娥上仙。虽然这是你的身体,但你已经死去了,本来也用不着了对吗?我接管以后,没打算干坏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你何必还留那一点残念,来折磨我呢?”

黑手咕噜转着眼珠,心脏没有任何反应。慕千昙继续道:“你重视你妹妹吗?你要亲眼看着她死在我手里吗?我数三秒,你最好自己出来,三,二.....”

数到二,那支箭便离弦而出,刺入白瞳爪边的泥土。

白瞳一惊,瑟缩起来。她感受到寒气,也知道是自己的姐姐在攻击,却没有躲开,全白色的眼眸眨动着。

“不小心射出去了,”慕千昙闭上眼,又睁开,再次拉起一箭:“不过下次,可不会射偏,三,二,一.....”

被丢在旁边草堆里的锈剑忽然爆发出光芒,锈迹如苔藓般全部褪去,露出光华剑身,一道缥缈女声传来:“住手。”

慕千昙偏头望去,收起孤鸿,走到剑身前单膝蹲下:“原来藏在这把剑里。你就是瑶娥?”

剑中女声道:“是。”

慕千昙道:“你怎么死的?”

女声没有回应。慕千昙又问道:“你平时也在剑里?”

女声道:“是。”

慕千昙道:“你还有抢回这具身体的能力吗?”

脾气顶上来了,她说话格外直白,也懒得绕弯。同时用手握住剑柄,时刻准备迸发灵力。只要瑶娥表现出一点不对,她便会将整把剑都摧毁。

女声道:“没有,你不必担忧。”

“嗯。”慕千昙收回手,拨开草叶,看着剑身:“前段时间,只要提到秦霜,我心脏便会剧痛,是不是你在搞鬼?”

“不是。”女声低沉下去:“会痛....也许是习惯。”

大概是前主人每次在想到秦霜时,便会引来心脏抽痛,久而久之,居然已经形成一种肌肉记忆。也许就算只剩一具没有魂魄的空壳,也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始终钝痛着。

锈迹从剑锋处渐渐爬上来,女声弱了许多:“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只有你叫我,才会醒。如果你不相信,或者不放心,杀了我也无所谓。”

“你也是可怜人,对我没什么威胁,便不杀了。”指尖轻弹剑锋,慕千昙眸现思绪,呵笑道:“不过,虽然就这么死了,你也不用可惜,就算你现在没出意外,以后也会注定被杀。谁都想要成神,这本无罪,但你比较倒霉,生来就要被人压一头。若有幸得知处境,还能搏一搏,但直到死,你都蒙在鼓里吧....”

她兀自说了许多,发现锈迹越来越深,光华淡去,似要重新沉睡了。

女声默然良久,最后道:“我...从未想过要成神。”

深色铁锈将最后的裂缝弥合,光芒像是风吹烛火般熄灭,杂草摇曳,恢复寂静。

慕千昙指尖抵在剑锋,注入灵力,却又顺着剑身逸散出来,无法输送进去。瑶娥上仙似乎陷入了休眠,灵力也无法将她唤醒。

看到只有等她自己修养好精力,才能下次对话了。

慕千昙收回手,掌心按在伤处,静静思索着。

本打算将她引出来后,就趁机消灭,以免夜长梦多。但现在来看,只是寄居在锈剑里的一片残魂,没有任何威胁性,也并不能窥探她的生活,那么是否清除掉,也就不重要了。

况且,如果将之保留,以后有需要用到的地方,还可以再叫出来。

毕竟,无论是书中还是记忆里,她这个身份的过去都是一片空白,而那道残魂,却有可能知道曾经都发生了什么。留作记忆储备,再合适不过。

将锈剑重背到身后,眼前投下一片暗影。慕千昙抬眸,就见白瞳来到她身边,用头顶蹭了蹭她的脸颊。又轻轻戳她的肩头,想把衣领扯上去,似在心疼那处流血伤口。

明明刚刚还被亲姐姐用箭指着,却完全不介意,还要亲昵凑上来。慕千昙这时心中才起了些微心虚,但观察白瞳神情,她并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姐姐还在剑内,眼前只是个冒牌货。

看来血缘残缺影响的不止是双眼,还有其他地方。意识到这点,慕千昙却轻松许多,抬手摸摸她的厚实羽毛,持续许久的心烦气躁终于渐渐平息。

她撑着地面盘腿坐下,开始调理伤处。还好在意识到自己容易受伤后,便准备了不少药品,此刻处理起来,也容易许多。

白瞳趴在地上,用柔软胸脯垫在慕千昙后背,头则转到前方,时不时用长喙蹭一下她膝盖,白茫茫的身躯反射月光,甚至让这一小片地方都散发着莹莹光亮。

慕千昙扯松衣领,倒了些止血粉在伤口上,忍耐着蚁噬般的麻痒,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古人都十分在意死后躯体的处置方式,讲究入土为安,而原主发现有人占据她的身体,随意使用,可反应居然这么平淡吗?

结合她方才所说之话,连魂飞魄散似乎都不在乎,仅仅是肉。体被人拿去,仿佛的确不那么重要了。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才自暴自弃到这种程度?

还有她说的,从未想过要成神,并不像撒谎,那么后面为什么还要献祭?

拿出伤药,敷上伤口,接着用纱布简单缠绕。做好这几步,那恼人裂痛也没能消退,甚至整条胳膊都微微麻木起来。

慕千昙后靠在白瞳身上,又意识到一件麻烦事。

由之前手上那道牙印可知,裳熵说的没错,她咬下的伤口也只有她能治好,否则用什么上好伤药都不能使之愈合,且会让人痛不欲生。

可之前伤在手上,又是在梦中无意识被治疗,后续想起来都觉得难以接受。现在这位置却更加尴尬,就算把她打晕,大概也会垂死病中惊坐起。

要不是这脑残龙,怎么会面临这种困境。慕千昙越想越气,问道:‘一定要用舔吗?口水只是**的一种,其他的行不行?眼泪什么的。’

如果能用眼泪,她必然会揍到那脑残龙哭个半死,以后也不用担心了。

可李碧鸢泼了盆冷水:‘不行的,我记得书中有个剧情,是女主咬了男主,尝试用眼泪治愈,却失败了,所以只能用舔的。’

慕千昙冷声道:‘什么恶心作者想出这种设定。’

李碧鸢道:‘恋爱小说嘛,肯定都会故意弄些能合理拉近两位主角距离的设定,就比如说经典的水下吻啊,摔倒吻啊等等。而且你想想啊,我咬你一口,我再舔舐你的伤口。我伤害你,我治愈你,一来二去,交换心意。还有还有,让我品尝你的味道,你的骨骼血肉都是我的....’

慕千昙脸色发黑:‘闭嘴啊。’

李碧鸢道:‘咳咳,不过原著中猫儿龙咬最多的就是男主,现在总咬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慕千昙正要说什么,身侧有脚步声传来。她侧首望去,是裳熵回来了,身边还跟着黄鼠狼,总是勾头往上看,似在担忧什么。

裳熵走到距女人三步之外停住,费劲笑了笑:“我回来了。”

“.....”慕千昙打量她脸色:“什么死样。”

这趟出去大概是经历过恶战,且没打赢那种。少女鼻青脸肿,一边眼睛红彤彤的充血,满头长发散乱如鸡窝,衣领袖口处都被划破不少。小蛇半死不活盘在她颈间,像条红链子。

果然,她道:“我没打过那个大猩猩,师尊说对了,他好厉害。”

慕千昙长睫微拢:“...蠢货。”

黄鼠狼紧张道:“大王,您真的没事吧?”

手背抹去唇角血丝,裳熵故作轻松:“我没事,一次失败没关系,等我再想想办法。”

黄鼠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慕千昙,似乎想说什么,临到嘴边改口道:“大王这是,怎么受伤了?”

慕千昙道:“被狗咬了。”

黄鼠狼奇道:“我们这山上居然还有狗啊?”

慕千昙没有回答。

黄鼠狼干笑两声,两只小爪子又指指裳熵:“这位大王也受伤了。”

慕千昙倚靠着仙鹤,没有分来一丝目光。

裳熵低头,和黄鼠狼对视一眼,挠挠耳朵,弯腰在杂草中摸索着,找出那半只在泥地滚过脏兮兮的烧鸡,坐在地上啃起来。

连皮带肉,连骨带髓,都在口中嚼碎咽下。插。入鸡身的那只冰箭被她拔出,握在掌心里,用力不浅,仿佛要用体温将它融化。

吃完鸡肉,她四下看看,找了片柔软的宽大叶子擦擦嘴,把油水和血污一并擦去,撑下巴思索着。

黄鼠狼溜到她身边,搓着手:“大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莫慌,等我想想,蛮力不行,我们得智取。”裳熵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小人,复盘方才为什么失败。

黄鼠狼眼珠子转转,小爪拦在嘴边,偷偷道:“为什么您不求那位大王帮忙?她看起来很强。”

裳熵歪着身子,也悄悄道:“她生我气了。”

黄鼠狼道:“大王做什么了?”

裳熵道:“我是狗。”

脑子转了个弯,黄鼠狼才反应过来:“是你咬的啊。”

“嗯,”裳熵扔开树枝,撑着膝盖揉下巴。片刻后,她拍了一掌,起身道:“有办法了,我们再去。”

黄鼠狼举起双手:“遵命!”

老母鸡举起双翅:“遵命!”

那一人两妖又雄赳赳气昂昂出发了,看起来有种不知死活的年轻气势。

慕千昙动也未动,在心中计量着时间,果然没过多久,这三位又灰溜溜回来了。这次裳熵伤得更严重些,身上多了几道呼呼冒血的伤口,脚还跛了一只,但脸上却是大大的笑容。

她怀抱着一只浑身是血的梅花小鹿,叫道:“师尊!我救了一头鹿回来!”

慕千昙分了点眼神给她:“赢了吗?”

裳熵道:“没赢。”

黄鼠狼也负了伤,举起手道:“但这次我们已经很接近了。”

慕千昙道:“一点失败就是彻底失败,没有什么接不接近。”

裳熵放下小鹿,拿起那把断了尖的匕首,帮她梳理着血糟糟的毛发,而后接过黄鼠狼递过来的草药,用石头碾碎,再贴于小鹿伤口上。

解下腰间水葫芦,拨开瓶塞,小心喂给她。大部分水漏下来,被裳熵用手心接住,又递到小鹿嘴边。

伤口得到处理,也喝完了水,小鹿恢复些精神,舔了舔少女手心。

见她无碍,裳熵松了口气,把剩下的草药都捣碎,糊在自己身上,又捡起树枝,复盘第二次失败。

慕千昙坐久了,有些疲累,支起一条腿撑着手肘,眼风扫过去:“猩猩抓捕其他动物,也是为了吃,为了生存,你为什么要救她呢?”

裳熵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杀。”

慕千昙嗤笑:“自然界本就遵循弱肉强食的默认规则,你自以为善良,却打破了平衡,难道就正确吗?况且,你平时不吃肉?自己吃却不让他人吃,不自私吗?”

火堆依然在燃烧着,但火焰已微弱许多。黄鼠狼掰了几根木柴填进去,用树枝捅开下面尘灰,火光涨起来时。裳熵缓缓道:“我会吃肉,但在我吃之前,不会活生生掏出他们的内脏,也不会故意折断他们四肢,就为了看她们痛苦狂奔。所以,我认为这两件事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受伤,她此刻说话格外冷静有条理。慕千昙望着她火光中的侧颜,问道:“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