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李碧鸢道:“这就意味着,我们不能根据bug产生的破坏性,来定位bug是什么,就像...”她压低了声音:“就像你穿越过来之前,你也是bug,但你并没有对男女主产生破坏力,甚至还做了些好事....”
慕千昙打断她:“我没做好事。”
李碧鸢道:“哦,好吧,反正没威胁,所以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简而言之就是,就算那位灯仙把整个灯城都包裹起来了,看似是极有杀伤力的阴谋,但实际上可能和真实原因南辕北辙,灯仙的出发点其实并不一定是坏的。”
慕千昙想起了那神像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茫然无奈。
一只手臂横在她身前,慕千昙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眼,是裳熵的手,拦住她是因为一个人就睡在路中间,而她们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踩个正着。
那人看样子就是普通百姓,穿着粗布麻衣,浑身灰扑扑的,脸朝她们,半张都压在地上,睡得正香,眼皮一直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到他,再结合小泽的话,和她们方才的经历,慕千昙已经捋顺得差不多了。
愿意拜灯仙的人,就会被赐予灯帽,能正常看到灯城,所以不会察觉到生活出现了问题。而不愿意拜的,只能看见黑暗,且因为身处阵中,会被灯仙影响到,所以会一睡呜呼。
抬头望去,这样睡在地上的人还挺多,甚至桥上,房顶等一些刁钻的地方,也大剌剌得睡着不少,横七竖八,东倒西歪。看来都是没想到会有这般遭遇,在做事的途中突然睡着的。
将她们带到灯潮酒楼的人,无意间表达过对于无信仰者的鄙夷,估计是这个原因,连帮忙把他们扶到路边的人都没有,约莫是觉得晦气。
李碧鸢蹲下。身,尝试扒拉一下那人,扒不动。她体型本就瘦小,不被风吹走已经是老天仁慈了,任何年龄超过五岁的人对她而言都是愚公移不开的山。
她泄了气:“我刚进来那会,不小心摸到了一个,差不多就是这样睡着的吧。路上太危险了,万一被马车啥的撞一下,命就没了,得帮着挪一下吧。”
慕千昙道:“不用,你放心好了。灯城人愚昧得恰到好处,他们担心被不信灯仙者连累,会像避开智慧一样避开他们的。”
裳熵轻轻挥了下手:“我叫人把他们搬走。”
慕千昙看她:“你还带了人进来?”
问完她才想起,大傻龙是灯潮酒楼的老板,想叫点人手出来不是再简单不过。
谁知,那么好回答的问题,裳熵却奇异得犹疑了,仿佛她心里那个答案不方便说似的。
“不是灯潮酒楼的人吗?”
“....差不多。”
那就是差很多。
连这点事都要隐瞒?
慕千昙懒得再理她,抬脚跨过睡在地上的人,继续往前走。
迟钝如李碧鸢,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她不敢多看,也不敢多问,两位没有一个是她能招惹的,起身速速追上。
裳熵似有些苦恼,叹了口气,摊开手掌,一点金光闪过。她向身边道:“凡是暴露在外的,都搬去附近的客栈,钱去酒楼里拿。”
从阴影里出来的少女十五六岁,带着恶鬼面,一头波浪卷长发,穿着身补丁比衣服本体还多的乞丐装。她迫不及待冲出来,伸长脖子望向离去之人的背影,眼巴巴的看着,嘴里抱怨道:“烦死你了,都看不见正脸,为啥不让我早点出来呢?”
第259章 我在哪里呢
那条飘满灯盏的河贯穿整个灯城,走在城中的主干道上,也就基本是沿着河边在走,偏头就能看见河面上五花八门的河灯,在镜面般的河水上荡漾。晴空之下,是另一种耀眼夺目。
李碧鸢扫视着河面,忽而开口道:“说实话,这里和我想得有点不一样。”
慕千昙心不在焉:“有话直说。”
李碧鸢把手搭在眉间,踮起脚往河对面看:“裳熵说买下灯潮酒楼是为了看风景对吧,灯城最出名的风景就是这条河了,她要看的也肯定是这条河。我本来以为,这里会全部飘满昙花灯呢。”
慕千昙道:“你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
“因为裳熵是昙花脑袋,你也看到了,”李碧鸢指指自己的头:“她说过要给你种昙花,而昙花的花开很短暂,容易凋谢,所以做成灯是最合适的。”
“你离开了三年,挺久的,我以为她会搞出什么场景来给自己怀念,比如在常常出没之地铺满她喜欢的东西,让她能够睹目思人。这样就可以在重逢的时候制造惊喜。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慕千昙听懂了她的意思。
在她有限的对流行文化的理解里,的确有这样的场景。主要功能是体现出生者对死者的思念,被缅怀的故事主角嘛,肯定不会真的死去,所以在她们归来时,这份思念就有了具象化的体现,算是情感升温的工具。
河流静静流畅,灯盏飘向未知的远方。行走在道路上的人们,也与那些河灯的命运相同,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承载着什么样的愿望,就怎么漫无目的随波逐流。
慕千昙摇摇头:“你还不够了解裳熵。”
“啊?”李碧鸢不太赞成。是她亲自提取的魂魄送到这个世界,在此之前,她也观察了女主良久,同时跟着慕千昙的视线去见证了裳熵的成长路径,没道理有她不了解之处。
在她看来,现在的裳熵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慕千昙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道:“这条河是灯城百姓的河,想要把愿望放在这里的人太多。”
那条龙傻虽傻,霸道也有时霸道,但绝不会剥夺他人的权力,去满足自己的欲望。
“师尊。”裳熵跟了上来。
慕千昙转身欲走,忽而,她察觉到某个隐秘的视线,黏在了她的身上。
她迅速转头望去,街道上人来人往,连头都看不见,更找不到是谁的眼睛正看着这边。也许对面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那眼神可谓是肆无忌惮,给与她强烈的凝视感,但好在察觉不到恶意,仿佛专注凝望只是单纯为了多看她几眼。
目光一寸寸扫过街道,正当她想捕捉偷窥者时,裳熵突然向河面打出一道灵力。
水中炸开了浪花,声音巨大,吓退了周围的路人。纷纷用怪异的眼光看她,又因为惹不起修者,便悄悄离开,她们三人身边很快空了一大块。
水花溅上岸边,被裳熵随手捏的屏障阻碍。她灵力所激之处向四周推开的浪,把河灯也全部推开。待水花散去后,那一小片河面上只剩下了一盏灯。
那灯与黑暗时慕千昙看到的神像头颅一致,圆滚滚的,像个长南瓜,又像是普通百姓会在过年时挂在屋檐下的红灯笼,下方挂着金色流苏,颇有几分喜庆。
裳熵道:“睁开眼。”
居然要一个灯笼睁眼?真是匪夷所思。仅剩的几个想要看戏的路人,也满怀惊异地赶紧溜了。
裳熵走向岸边,举起手,蓝金色灵力绕在她指间。
方才那一击显露了她的实力,此举就是无声的威胁。对峙者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且没有能力从那人的手中逃脱,于是也放弃了隐藏,它抖抖身子,徐徐从河面上飘起,圆圆的灯笼上裂开两道长缝隙,透出火光。
“别冲动!我没有恶意!”灯笼下的流苏仿佛是它的手,抬高挡在身体面前,不断摆动:“我叫左腿,我只是帮我家主人看看你们的身份的。”
李碧鸢吃了一惊又一惊:“它怎么只有头,它的身体呢?”
慕千昙道:“灯笼本来就不该有身体。”
李碧鸢这才反应过来,是她们拜过仙人才有了这个灯帽。在异常中待时间长了,差点忘记正常是什么样了。
等下,会说话还长眼睛的灯笼,也算不得正常吧。
窥视者被揪了出来,那道视线也消失不见,答案空悬的问题应该得到了解复,可慕千昙还是瞥向街道,眉头微凝。
由于这具身体不用吃啥补啥时就是凡人状态,所以她的五感是要比之前钝化些许的,想要躲避她的搜寻,毫无痕迹的离开相当容易,但也许是视线的主人刻意留了什么,她还是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繁杂墨色。
熟悉的颜色。
慕千昙不动声色看了眼裳熵,昙花灯的花瓣颤巍巍的,似要滴下露珠。她正与那灯笼妖对峙:“你主人是谁?”
名叫左腿的灯笼于半空中翻了个身,甩去粘在身后的水滴。它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而是活跃道:“我这就带你们去见。”
裳熵望向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慕千昙,与依然在新奇观察的李碧鸢,隐在袖中的手按了按指节,将一点金光藏入手心,这才道:“我们跟去看看吧。”
慕千昙按下心中的疑虑,点点头。
左腿在前方带路,有了明确的方向,比她们漫无目的乱逛街般的搜寻要快多了。
不多时,几人来到一处巷口。
这一片地方都已经废弃了,破破烂烂,杂草丛生。巷口夹在两栋颇有些年岁的老房子之间,门口有个石刻的门洞,爬满藤蔓,鲜嫩的绿意驱散了那片荒芜感。
穿过门洞,进入红砖垒成的巷子,墙面上也覆盖着青绿,从中偶尔冒出几朵花。巷子上方是两边建筑探出来的屋檐,檐下挂着一溜红灯笼。
刮过巷子的风只有一个方向,那些灯笼却左摇右摆,像是在玩闹或威慑,显然与前面那个晃晃悠悠带路的是同一个物种。
左腿飘啊飘,时不时哼唱两句,歌词毫不押韵,也没有逻辑可言,纯粹是瞎唱一气:“月亮黑黑,太阳亮亮,一天一天,没啥烦恼。”
约莫走出十几仗的距离,即将要走到巷子的尽头,隐约能看到那是个宽敞的院子,摆放着密集的盆栽。被巷口所裁的有限视野里,已经能够看到数十种不同的花草植被。
一个竹藤摇椅背对着她们,上面躺了个人,头发花白,年岁不小,似在睡觉。
四周无人,摇椅晃动着。
即将走到巷口时,一只灯笼忽而飞到慕千昙面前,也裂开两条缝隙充当眼睛,瞳孔是火烧的红,上下将人打量,声音粗狂:“这里不欢迎心理阴暗的人进来喔!”
慕千昙感觉经历过那些事后,自己的耐心有了明显见长,不管是坑钱的小僧,还是没眼力见的小妖,她都能做到不立刻怒从心起,拍飞了事,而是先说上几句话:“为什么。”
灯笼哼道:“灯园的光是不允许被玷污的。”
慕千昙道:“光也能被阴影玷污吗?”
灯笼一时语塞。是啊,有光才会有阴影,光从来都是驱着阴影走,能被反过来玷污的,那还是光吗?它惊讶于世间还有那么难思索的问题,身体内火焰直窜。它怔愣在原地。
慕千昙抬手,一巴掌把它拍开,灯笼立刻失去平衡滚入草丛中。她惊讶于如此轻松,看了看手心,无语道:“至少得有拦人的能力再跳出来吧。”
这时,又有几个灯笼飘来,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真是没有礼貌的人,不知道要敲门才能进吗!”
除了拦路的灯笼,根本就没有其他东西挡在巷口,还说敲门,能敲的只有地板!慕千昙道:“行啊,你先把门搬来。”
最前方的小妖左右环顾,看向一个挂在檐下静止不动的两只灯笼,呔了一声,飞身而去,依次撞击,撞得火光乱飞:“左门,右门,快点起来,有人要敲门!”
被撞的两只灯笼都激灵一下,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飞到了三人面前,合并成一扇,打着哈欠道:“敲我吧。”
慕千昙:“....”
为了避免她脾气上来砸场子,裳熵先一步挽起袖子,曲指敲了敲灯笼纸皮。大门晃晃脑袋,一左一右,向两边侧滑:“有人来啦!”
与她们最初看到的一样,这是一片摆放着诸多盆栽的院子,多到甚至没地方下脚,全都包围着中间那个摇椅。椅子上的人没动,背对着三人,从她的位置传来一道苍老的女声:“你们知道我在哪里吗?”
这问题问得实在奇怪,她又不是隐藏了身体,也没施什么障眼法,就这么直白得在三人眼皮子底下躺着,却问知不知道她在哪?难不成问话的另有其人?
“你们想杀了我,还是救我,都是要先找到我的,”老奶奶忽而一动,接着慢慢直起身体,转过头来。她的眼睛一片火红:“那么,猜猜吧,我在哪里呢?”
第260章 你在向谁祈祷呢
那句尾音飘忽的话语结束时,她眼中的光芒倏而熄灭,身躯瞬间如同抽空了灵思一般,化为一层皮,啪嗒软倒进躺椅。
方才不断前后晃动的椅子,忽而停了。
未等三人有所反应,一阵风猛地刮过院子,花草与檐下的灯笼都剧烈摇摆。接着,数道清脆的啪啪声后,所有灯笼都离开屋檐,各自睁开眼睛,发出细碎悠长的笑声,向四面八方飞窜,如同朝天泼撒了一大片红色。
裳熵最先反应过来,脚下轻点地面,下一瞬,已化为一道流光直入天际,不时划过天幕,捕捉着萤火虫般的灯妖们。
三年以来,经营街道办,她什么诡异妖物都遇到过,什么险境也都去探过,自然养出了一手利索的抓妖经验,以她的实力,要捕捉那些小妖易如反掌,很快就回到了院子。落地时,她手中所拖着的网还飘在半空,那应当是某种法器,金光闪闪,网孔细密,里头牢牢禁锢着十来只灯妖,都在张口大叫,像是跑痛快了,又咯咯笑个不停。
裳熵观察着网中妖,轻轻摇头:“还差一些。”
她的速度更快,灵力也更为深厚,但它们胜在数量多且繁杂,还喜欢往角落里钻,饶是裳熵已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回,还是漏了一些在外,不知躲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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