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由此可见,真正逼迫那些大蚂蚁退出洞穴生活环境的,是他们往另一方向异变的“同类”。且按照大蚂蚁们主动褪去,而不是驱赶敌人的选择来看,他们并不是那群小蚂蚁的对手。
哪怕是曾经相同的物种,一旦分出激烈的食物链关系,也难以再和谐共存了。
那三位少女各有思索,慕千昙则是在考虑,用什么样的理由把她们都带回去,以及要不要这样做。
当看到那些骨头基本都是人兽混合之后,她就已经知道这里的悲剧是由谁来引发的了。封家自然占大头,但是源源不断贡献受害者的,正式书中大BOSS伏郁珠。
这就是两家共同织就的阴谋。
由于伏璃的行动所多出来的黑泉任务,竟然会直接指向书中隐藏最深的秘密所在。
本来探查封家与伏家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应该排在裳熵泡完岩浆脑袋清晰的后期。那时女主的目标也可以顺理成章从师尊转移到伏家主线上,也有充足的理由变强。这样分配剧情点才是合理的,可现在算什么?
如果真让她们查出好歹,裳熵此刻如何与伏璃自处?她们之间那么早就演化为敌人关系的话,会对慕千昙自己的抉择有影响吗?如果伏家的秘密那么早曝光,伏郁珠会有反应吗?
考虑了诸多,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在告诉慕千昙,这个时候停止才是对的。她必须要把这三人抓回去,哪怕用比较激烈的方式。
“你们...”她刚说出两个字,就听见孩子们激烈又凄厉的哭声。
吗
四双眼睛转向同一个方面,目光集合点上,黑泉肆意沸腾哭泣着。自从下洞后杳无声息的存在,居然又出现了,并且看起来状态非常差,哭声格外刺耳尖锐。
秦河拔剑出鞘,一道雪光清亮:“怎么回事。”
伏璃手心也流下一条沾染毒物的蛇骨鞭。裳熵站到慕千昙右前方,试图辨别出引发黑泉崩溃的来源。
这时,哭声忽而停止,远方的黑暗里,传来牛的沉闷嗡鸣。
这声音让几个人都傻了,洞里怎么会有牛叫?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人惊疑不定。
只见一头苍老到无法形容的高大老牛,挪着颤颤巍巍的步子,缓缓走过来。
它身上的皮肉老到挂不住,一层层叠加褶皱,摇摇晃晃,几乎垂到地上。脖子后面的毛发很长,苍白又卷曲,几乎往前覆盖到了面部。它几乎站不稳,却还是走动着,身后跟着与它共享时间的数只老牛,像一只只蠕动的黑色沉重龟壳,发出哀愁的鸣叫。
突然出现在洞穴里的牛群,即使不是妖,也肯定不正常。秦河注意到他们身体边缘处几乎透明,且他们虽重,体型庞大,却没有脚步声,便道:“是鬼。”
老牛的后方,飞出数只蝙蝠,接着走出一群马儿,同样苍老,同样濡湿悲伤的眼睛。后面依次又跟着羊,鸡,甚至游动的鱼。由兽类鬼魂所组成的长河,流经几人面前,向另一边走去。
伏璃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老的动物。”
慕千昙道:“我也没见过动物过度衰老,但是经常看他们火葬。”
伏璃新奇:“火葬?还有这种?”
慕千昙看她:“你没吃过烤肉吗?”
伏璃愣了愣,大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意思的!哈哈哈....”
她笑了几声就笑不出了,因为说笑话的那个女人没笑,反而用一双沉静的眼看着她。伏璃想起自己说过把她安排给裳熵的浑话,浑身一抖,赶忙退下,暗恼自己插什么嘴,差点就被骗到她身边了,得保持距离才行。
看她在那碎碎念,裳熵安慰她:“你不用担心,她现在不揍你,以后也会揍你的。”
“喂。”
秦河道:“他们要去哪里?”
如果是人的鬼魂这样飘荡,看者只会觉得惊悚,可换成了兽类,却莫名有种悲怆感。
他们有着人所没有的顺从面容,仿佛接纳了一切不幸也没能换来善终,只好在消亡之际还苦苦寻找归处,最终迷失在充斥着毒与尸骨的地下,汇成游荡不息的亡魂河流。
黑泉跟随在他们左右,似在示意几人跟上。秦河似受到感染,下定决定要去看看。她问伏璃要了几个夜明珠,分给其他人后,自己走在最前方。
伏璃为了躲人,立即跟上。裳熵也往前走,慕千昙看着手心的夜明珠,觉得相当麻烦,但还是紧随其后,找合适的机会让她们知难而返。
跟随着它们,几人走到一座高大且破破烂烂的塔前。亡魂们从大门走进去,之后就无声无息,似乎消失了。
塔上处处是破洞,朽烂到这种程度还能立着,也是一种奇迹。它大门上没有牌子,只在塔身两边各插一支黑色旗帜,旗上写着同一个字,一左一右,却是镜像的相反。
那个字是:胃。
第201章 一句叹息
留在洞穴内的建筑,要么是地上广场搬迁的残留物,要么是和兽魂差不多的“屋魂”。前者好说,后者则是产生了灵性或妖气的房屋被强行拆除后,碎片不舍人间而凝聚出的幻影,和海市蜃楼相似。
想要分辨这两种,非常简单,只要摸一摸是不是真实存在就好。如今看那群兽魂进入门中就消失的样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等最后一只兽魂也进入塔中,四人才走到门前往里看。
和外面的残破相似,大门也朽烂了,门框内空荡荡的。没有视野障碍,可以清楚看到胃之塔内部,里头铺满了深色木地板,一眼基本能看到头,两根粗柱子,还有几缕悠悠漂浮的鬼火。
在她们走来时,还有几只兽魂没有消失,而是进入深处后,依次跳进了一大块黑色。由于塔内照明有限,外面人看不太清那黑色具体是什么。待所有兽魂都进入其中后,偌大洞穴不再有哀嚎响起。
难道那块黑色就是兽魂们哭泣到苍老也想找到的安息之地吗?
秦河从下到上不断用目光打量着这座塔,论高度很寻常,外形也是外界最为常见的楼阁式塔,在处处都是奇怪建筑的封家,居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而论外部,仿佛经历了数百年的风吹雨打,看者萧索而狼狈。高处隐没在黑暗里,吸纳了太多阴影,像是某个庞然大物在俯视。
虽说起着令人不解的“胃”之名,不过身处这片骨骼洞穴,且破烂不堪,会让人产生点不详之感也是常理之中,倒是无法证明这座塔本身有问题。
“地灵们又不见了!”裳熵凝视着兽魂跳入黑色后,就顺便寻找黑泉去了何处,结果塔内塔外都没看见他们的影子,这些家伙怎么神出鬼没的。
秦河把长剑压回剑鞘:“因为完全是由孩子们组成的黑泉,所以性情也会偏向于稚童。”
组成黑泉地灵最多的那一部分,就代表着这片黑泉所掌握的意识与经验,还有脾性。一群还没有开化的孩子,很难做到专心于某一件事,又爱跑爱闹,捧个铃铛都能玩半天,仅仅靠着本能去向她们求救,且带路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
裳熵道:“那他们还能找到我们,好厉害喔。”
伏璃道:“估计也不止向我们求助过,肯定也找过其他客人,只有我们同意了呗。”
秦河已走到塔下,伸手贴在门框边的墙壁上,潮热手心像是碰到块冷冰,有着真实沉重的触感。这不是屋魂,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座塔。
“咋样啊?”伏璃也凑过去,用手掰门框。本意也是摸摸手感,可或许是用力不小心大了点,竟然直接掰下一块门框,木头崩裂后的碎屑与空中飘飞。
“....这。”她把门框碎片横过来,断面一片苍白糜烂,被蛀出蜂窝般密密麻麻的空腔,边缘还有难舍难分的黏连漆片,看着还不如冻豆腐坚硬。
她扔掉门框,后仰身体往上看:“这塔也太破了吧?”
尽管从外表就能得到这个结论,但徒手就能掰断还是超出了想象。黑泉带她们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展示这座四面漏风的破塔?
“应该不是塔吧,”裳熵目光往门里滑:“是不是那个东西呀,我不知道叫什么,看着好像一口大锅。”
这一路上的遭遇已经让伏璃失去了耐心,她现在不想绕弯子,只想快点搞清楚黑泉背后的秘密,便大踏步走入门中:“让我去看看,真受不了。”
她才走两步,便突然停下,似浑身僵硬。秦河立即问道:“怎么了!”
伏璃伸手示意没事,下脚小心了些:“你们过来的时候注意点,这个地板好像也不结实,可别踩空了。”
她放轻脚步,慢慢走到那块黑色前,用夜明珠照亮自己能看到的那片区域,回头道:“这是一尊鼎!”
看她相安无事走到尽头,裳熵也迫不及待走进去,脚底刚踩上地板,就听到咯吱咯吱的木板挤压声。她赶紧同样脚下收着力道,小心挪动。秦河见状,也跟了进去。
慕千昙站在塔外,眸色沉沉。
她这具身体的修为不必多说,能被盘香饮承认,并给与殿主的身份,就说明了在修仙界能排上点名次。即使她因为不熟练而无法发挥出原主的全部实力,但潜意识里那些对于危险的感知与敏锐都还在,像个小雷达一样发挥作用。
如果前方藏着什么妖鬼异怪,她必然能够有所察觉,最起码也会感知到与她们不同的灵力气息,而她现在的感知告诉她,这座塔里没有任何会产生威胁的生命。
这应该是件好事,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像是随手把一样东西放在了哪里,事后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一样,她能感觉到不对劲,却找不出是哪里不对。
“要么爬上去吧?”
“有梯子吗?”
“不用,这里很多可以扒的地方,我来吧,我天天爬树都习惯了。”
那边三人已经在琢磨如何爬到鼎上,慕千昙抬脚踩上台阶,施加重力的同时,濒临崩溃的木板也发出哀鸣。她缓步走动,边向上边回忆从看到兽魂河流到上塔后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挖出那点不对劲究竟来源于何处。
不论是在村子还是在苍青殿,裳熵都住在木屋里,平日里更是常常化为猴子满树乱爬,所以此刻上个鼎丝毫不费劲。约莫两人的高度,她一手扒个突起,一个踩个凹陷,三两下就爬到最上方。
她用胳膊肘抵在鼎的边缘,往里瞄了眼,咦了声:“怎么是油?”
“油?”伏璃道:“你没看错?”
秦河一只脚后撤,抬手扣上鼎身的一块花纹,两边同时用力,身体像只燕子般飞起。她落在鼎的边缘,单脚站立,微微俯身朝下看,凝眉道:“似乎当真是油。”
伏璃着急了,也麻利爬上去。
只见鼎口是椭圆形,里头很深,盛满了一种浅黄色半透明液体,状态似乎较为粘稠,散发着略微酸涩的苦臭味。看起来像是油,但气味又不像,说不上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绝对不能用手去碰,可能会招来很糟糕的后果。
“那里有东西!”裳熵忽而指向鼎的底部。
几人同时看过去,视线穿过半透明液体,能看到底部放着一口金黄色宝箱。伏璃来劲了:“我就说嘛!果然有东西,那帮黑泉带路带对了。”
她差点下意识就伸手去碰了,指尖快接触到水面时才反应过来,快速收回。她思索片刻,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根棍状的法器,握住其中一端,把另一端扎入水中。
谁知,就在那法器碰到未知液体的瞬间,居然像是崩裂般即刻消融。伏璃一惊,赶忙抬起,看看断面,被腐蚀的凹凸不平。
她动了动喉咙,接着把那根法器剩下的部分直接扔进去,刚听到噗通的入水声,法器便被消解到无影无踪,如同融化。
三位少女的目光撞在一起,都充满了对这鼎中液体的惊异。裳熵把上面的情况汇报给迟迟走来的女人。慕千昙闻言,来到鼎前,给鼎身打入一道灵力,问道:“有结冰吗?”
裳熵摇头:“没。”
身处于这座塔中,被塔的名字所影响,很容易把这种具有强腐蚀性的液体与胃酸挂钩。但关于这东西,慕千昙知之甚少,同时觉得一尊装满了胃酸的鼎放在这里很奇怪,那会是什么呢?这样放置的目的又是什么?
短时间内,伏璃又试了好几种法器,不管是什么材质,只要碰到液体的一瞬间全都融化。看到这威力,她越发后怕起来,万一之前那会她的手碰到液体了,这下该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唉。”
裳熵耳尖微动:“谁?”
秦河看向她:“怎么了?”
裳熵环顾四周:“好像有人在叹气。”
慕千昙道:“你确定?”
这蠢龙的五感一向比较灵敏,经常能捕捉到一些别人容易忽视的细节。裳熵一手勾在耳边,试图捕捉尾音,可空荡荡的塔内只有几人呼吸的声响,那道叹息似乎只是幻觉罢了。
“不太...确定。”裳熵放下手。
伏璃又试了几次,彻底放弃了:“好可怕的油啊,根本没办法碰到里面的东西。”
裳熵眨巴着眼睛盯住底部的宝箱,脑中灵光一闪:“有了,咱们把鼎给推倒,把里面的油全部倒掉不就好了?”
伏璃嘿道:“你真聪明!”
裳熵跳下鼎身,叉腰道:“那当然啦!”眼神有意无意瞅那个女人。
伏璃还有些担心:“但万一推倒之后,油溅出来,弄到我们身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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