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当主角啊 第23章

作者:湮秋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正剧 GL百合

吃喝玩乐,无所不作,又在青楼花光了钱,这才清醒,想起自己该干嘛。但兜内空空,只能去街上卖字画,以期能重新上路。

冬日天寒,他被冻的脚*趾僵痛,便去旁边戏楼凑热闹。就在这时,瞧见戏台上弹奏琵琶的年轻美人,心神大震,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人弄到手。

他蹲点多次,终于等到美人路过他的字画摊,便趁机卖弄学识,写出那般好诗句,谁不高看一眼?可这女人居然摇头拒绝。

他难以置信,幼时要什么便有什么,被全村人捧着,如何能接受这女人拂他面子?

同时,又在心中隐秘猜测,她必然是嫌弃他只是个穷书生,如果是位官老爷在此,恐怕定会满口答应吧。

这般男子总是如此,最喜欢以己度人,明明自己才是会为了钱轻易折腰的那个,却认为她人只看钱财。若是求爱遭拒绝,就认为对方贪图自己所没用的东西,并以此判定对方品性不佳,甚至要报复,坏极蠢极。

可怜美人心中只念着明年的鑫乐宴,只想着该如何更好的弹奏琵琶,还不知自己受着什么无端测念。

胸中郁闷的书生去喝酒,打听到了美人家住何方,便拎着酒壶醉醺醺走过去,在大门前放话:自己不日便要进京,到时定博个好功名!你若是有先见之明,现在出来给我道歉!

周遭不时有人嘲笑,说他痴心妄想,不知廉耻。他见房门竟不开,恼羞成怒之下,想在半夜翻墙而入,却被美人父亲抓住,立刻扭送到官衙。

县令抖着胡子,拿眼打量着书生,口中说这是今科试子,顾念他年轻且未来大有可为,便放过他吧。

父亲见他是位醉汉,女儿也没有受到伤害,便一时善心,答应了。

可谁知,县令并非为书生未来着想,而是观他眉眼竟与好友霍坊主相似,便找人来滴血认亲,竟发现书生是霍坊主多年前被拐走的亲儿子。

一夜之间,由撒泼醉汉摇身一变为最大乐坊的霍少爷,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他沉浸其间,想自己果真是有贵命。那个自己没孩子便拐走他的穷村民,害他少过十几年好日子,真是可恨至极。

赶考是为了以后出名,可有了这么一出,他也不再去考试。而拥有了鑫乐坊,也便拥有了差谁表演的权力。他再次寻到美人,骗她来乐坊参观,向她展示无数财富,可美人却依然摇头。

他幻想中的打脸场景没有出现,原来就算自己身份改变,也不会被她喜欢,这份现实让他无比羞怒,将美人关在屋中,大叫道:之前你不愿意,我穷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捏着你的命,你还敢作践我?

美人哭说自己无意,只是暂不想婚配之事。

他便道:不想?那就别走了,好好在这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你搞清楚,我手下有的是琵琶女,换掉你轻而易举!

这话恰被一位叫做珠环的琵琶女听见,信以为真,便夜闯霍少爷府邸,想取得宴会上的表演席位。

男人热气上头,一时答应,可第二日了解后才发现,原来这并非他能决定的,选择权在那十家戏馆和百姓手上。

他再去屋中,劝美人放弃,可她依然不肯屈服。数次被拒的新仇旧恨叠加之下,恶向胆边生。他放了把火,将整间屋子连人一起付之一炬。

面对火海,珠环惊倒在地,听见《飞鸟》的琵琶音律从火海中传出,如泣如诉。

整间屋子被燃烧殆尽,火焰熄灭,她站在灰烬中,发现美人常用的那扇紫檀木琵琶居然完好无损,流光溢彩。

鬼使神差的,她偷来了那扇琵琶。而听闻噩耗赶来的美人爹娘,只能面对被大雨冲刷的泥泞灰土与一片废墟。

霍少爷不敢露面,托人去说:本来美人能奏《飞鸟》是件大好事,可她还不满意,其他戏幕也想插一脚,就总来乐坊找我。我还有事要忙,哪管得了她,便叫她去旁等着,谁知会发生这种事情。

可惜啊,她弹奏琵琶真是叫人见之难忘。这般美色,就这么没了。

母亲难以接受女儿就这么死去,自此疯癫。父亲跪在泥中,颤声说着:我和你娘亲本以为,让你来这里,去更大的舞台,会让你开心自在,怎么就.....尸骨无存了。

他不知道那位霍少爷真实的身份,以为这场大火只是发生在女儿身上不幸的意外。最后,他抓起一把泥,带着母亲一同离去,再无消息。

裳熵听完全部,气得恨不得冲进窗影中,把那霍少爷揪出来揍一顿。只可惜能表述出来的故事,就已是既定事实,无法更改,她只得连拍膝盖:“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因为被拒绝就要谋害别人的性命!得不到就要毁掉!他以为他是谁啊!”

慕千昙语气平静:“屡见不鲜。”

裳熵大叫:“那个霍少爷现在在哪呢!我要把他抓起来!这种家伙凭什么还可以那么幸福的活着...”

所有窗影消退,歌女们再次出现,而前方不再出现岔路,有光芒隐隐约约漏过来。慕千昙轻呵:“别出声。”

门厅上垂下来的藤蔓如同珠帘,她用弓身拨开,光线骤然亮起。

这里依然是舞台大厅,但黑水直到门槛为止。平整光洁的地板上摆有十来排椅子,每把都坐着位被琴弦捆住的人。他们齐齐面朝舞台,从服饰来看,是乐坊的诸多表演者以及仆从。

而舞台之上,并没人在,却有数把乐器在各自演奏着。方才于水道中听到的乐曲,便来自于它们。

这曲声激昂,如同数只鸟儿振翅朝天上飞去,叽叽喳喳,欢快雀跃。可惜台下众人都垂下头去,显然陷入晕厥,无法欣赏。

慕千昙离开船只,走上地板,等后面人也上来后,便召回法器。一片叶子夹在指间,被她放回储物袋。

视线扫过众人,发现前排中间有位歌女还醒着,只是面色惨白,极度凄惶。她还没开口说什么,歌女已凄厉喊道:“救我!救救我!”

慕千昙细瞧她面色,居然和窗影上的那位叫做珠环的琵琶女差不多。怪不得妖物独独让这人醒着,该是故意让她恐惧且后悔吧。

复仇如果不让对方知道原因且诚心悔过,那就毫无意义了。

珠环还在嘶吼,慕千昙转头继续看台上,没有搭理。

裳熵将秦河轻轻放下,听见呼救声,本想去帮忙,可看清是谁后,便气道:“是你!你该死,我不会救你的!”

说完,她拿出方才那把匕首,给其他人松绑,却发现妖物似乎吸收了方才的教训,在琴弦里注入妖力,匕首已经割不断了,甚至还在渐渐收紧。

裳熵将匕首插回腰间,思索方法。慕千昙找了张空椅子坐下,两腿交叠,扫了眼众人:“人质吗?”

裳熵疑问:“什么?”

慕千昙道:“妖物把乐坊里所有人都抓来这里,还把我们也带过来,就是想用这些人威胁我们,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裳熵恍然大悟,接着回忆起方才所见,更是醍醐灌顶:“我知道了!秦河说得没错,妖物果然是乐器,并且就是琵琶!”

她转身面朝舞台,嚷道:“我知道了,你这么做肯定是想为你的主人报仇对不对?”

在原地转了圈,她又道:“你想报仇,可是那位霍少爷不在这里吧!要不然你放我出去,我帮你把他抓来,你就不要伤害其他人了!”

李碧鸢悠悠道:‘不愧是你徒弟,和你脑回路一样。’

慕千昙道:‘好歹目前还是女主,不能半块脑子都没有。’

李碧鸢道:‘什么叫目前还是....’

没得到回应,裳熵提高音量喊了几遍,都被曲声覆盖。慕千昙道:“她不会相信的,是不是忘记你们为什么而过来了?”

裳熵道:“来捉妖。”

慕千昙看着她,眉尖微挑。

裳熵也反应过来,她们就是受坊主之命来捉妖的,在妖物眼里,就是和坊主狼狈为奸的仇人。想让妖物相信她们的话,的确不太可能。

“不仅如此,”慕千昙看向台上那冷光阵阵的琵琶:“她已经走火入魔了,听不见别人说话。”

这句其实是瞎说,她可不知道妖物真正走火入魔是什么模样,只是为了接下来好办事,因为她不打算再耐心去等。

不知外头现在是什么情况,鑫乐宴最起码还有一天才能开办。现在与原著剧情不同,也不知那位霍少爷还会不会来。

再等下去不知道琵琶妖会变成什么疯魔样,还是趁现在还有机会杀死,赶紧下手为下。

果然,裳熵问道:“走火入魔?那该怎么办?”

秦河还躺在地上,旁边有那么多人质。短短时间内发生太多事,她没有应对妖物的经验,也担心自己冲动之下会犯错,只能去依赖这位不讨人喜欢的师尊。

“这位琵琶妖本想用大火来了结那对狗男女性命,所以要等鑫乐宴,但现在我们等不及了。”慕千昙站起身,将黄金袋解下来,丢在地上:“她提前妖化,我们也提前把这里点燃吧。”

裳熵捡起黄金,犹豫道:“她还没有复仇,就要把她烧死吗?”

慕千昙冷冷扫她一眼:“不要释放你无用的善心,琵琶妖无辜吗?她难道没害死其他人?”

在器魂阶段,琵琶妖没有能力杀人,只能蛊惑。但每日看着仇人生活滋润,恨意积累,她逐渐拥有了影响他人的能力,并用这力量去控制。直到一年后,才稍微强大起来,直到鑫乐宴当天成妖。

裳熵无话可说,她跟随秦河去见过被残害过的尸体,知道妖物的确不能算完全无辜。

慕千昙拿起弓箭,对准台上:“至于她从前的恩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裳熵低头,唔了声,第一次愁眉苦脸的吃下黄金。虽心中犹豫,但咀嚼之后,还是朝台上喷火。

乐器们仿佛暴怒,震动起来,曲声陡然拔高,凄厉非常,如同化作实质,在舞台边缘竖起一面气墙,把所有火焰向两边拨去,点燃了四周的地板房梁。

慕千昙射出一箭,扎在气墙上。她偏头确认方向,再次拉弓:“继续。”

裳熵紧蹙眉头,一口口吃下袋中所有黄金,不断喷出烈焰,四周已是片火海,连黑水都骤然褪去,藤蔓在火中狂舞拍打,热量使得皮肤都胀痛。

接连不断的冰箭在呼啸乐声中穿透了气墙,下一箭便射中了扑过来的二胡,弦断之声清冽震耳。捆住众人的弦却松了松。

裳熵扔掉空的黄金袋,再次拔出匕首,将所有人放下,并拉到一处,躲开肆虐大火。

木材被灼烧的嘎嘎声不绝于耳,已经开始有燃烧的碎块砸下来,大厅看起来随时会塌。裳熵跪在众人边,听着杂乱乐声,看向滚滚火海前那道冰蓝色背影。

女人毫不犹豫一次次射出利箭,舞台上的乐器接连死去,而她面无表情。火海烧人的热度无法传递到她身上,那只是块冷冰。

裳熵呆呆望着她,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悲伤。她不明白这情绪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挪不开目光。

又是一箭放出,这次命中的是古筝。慕千昙两指勾住弓弦,忽然察觉到身体开始出现疲累,动起来有些费劲了。

使用聚力金环次数过来,虚弱的后遗症已经袭来。

她微微昂首,放开箭失。其他乐器已死光,满堂合奏也只剩她的声音,这箭便正正命中了琵琶。

急促乐声如同不甘嚎叫,用妖力构建的虚幻世界逐渐消散。走廊,窗影,藤蔓,黑水以及啄木鸟都消失不见。唯有火海依旧,却已然变成了妖紫色,滚烫烈面。

通向大门的路已经畅通无阻,慕千昙道:“你先把人都带出去。”

裳熵擦擦额上热出的汗水,没有多说废话,背起秦河就往外跑。草鞋被火焰燎断,她便跳起来将之蹬断,继续往前,直到闯出去,清醒空气猛地袭来,浑身一凉。

她放下秦河,发现外面已经聚了几位修者,没有统一服饰,应当是危急时刻随便拉来的散修。

他们正在布阵,想要封印妖物,见有人出来,大吃一惊,可还没说话。就见那姑娘抓着几位值守官兵叫道:“里面有人,快跟我一起去救!”

几位官兵眼看着整栋鑫乐坊都陷入滔天大火,怕是进去就会被烤干,都退缩了。裳熵捋了把卷发,见他们犹豫,不再管他们,又独自闯入火中。

眼见这小姑娘都如此有勇气,几人互相看看,都脱去厚重铠甲,个个钻入水中,把浑身泡湿了,才进入乐坊。

见后面有人追来,裳熵跳起,叫了声这里。火后要走的路和之前不同,她光着脚底板在前方带领,来到舞台大厅。

看见躺在地上的众人,官兵们一手一个,开始往外搬运。

裳熵亦一去一回,脚被烫的通红,边叫着好烫边搬人。房顶被烧到扭曲断裂,如同流星般坠落,轰然作响。

慕千昙再次压制住想要作乱的琵琶妖,调转方向用冰填补裂缝,暂时把房顶稳固住。燃烧的黑烟让她喉咙干痒,她忍住咳嗽,偏头确认着。

来回几次搬运,外面彻底陷入火海,官兵们已经进不来了,而大厅内只剩下两人,一位是珠环,另一位只有几岁,该是哪位仆从的孩子。

还是没忍住咳出来,虚弱让慕千昙脸色发白。她缓了口气,道:“救那个小孩。”

裳熵绕过珠环,弯腰将小孩抱起,正要转身,头顶却传来可怕的吱嘎破裂声。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股推力让她摔倒在地。她下意识将孩子护在怀中,耳边听到呼啸风声,知道头顶塌了,心说糟糕,即刻闭上眼绷紧身体。

背后重击让她五脏愈裂,差点吐血,可却没感受到火焰的热度。

她疑惑睁眼,却看到方才还在火前搭弓射箭的女人正在自己上方,替她承住了熊熊燃烧的断木。

裳熵瞳孔皱缩,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火焰都无法热化的冷面染上艳红鲜血。步摇轻轻晃动,流转着光华。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拂动女人发丝,显出右边眼尾那粒细小的痣。在这样焦急的瞬间,裳熵却只能看到那里痣,点缀在雪肤上,在火光照耀下几乎熠熠生辉。

而下一刻她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推开那断木,看着伏倒地面的女人,手足无措道:“你怎么样?你...你流血了?”

眼边有刺痛传来,热流滚滚侵袭,该是被碎屑划伤的。慕千昙却无心在意,掌心中攥着被捏碎的小瓶子,多余的蛇毒从指缝间流出,滴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