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当主角啊 第197章

作者:湮秋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正剧 GL百合

冷哼一声,慕千昙把手里的草药摊开在床边,垂眸道:“不爱吃猪饲料。”

裳熵想了想,道:“我那间房漏风诶,你的会漏吗?”

慕千昙道:“你在苍青殿睡得那个木屋连屋顶都没有,漏不漏风你在意吗?别装。”

“哦,”裳熵低头扒饭,复又抬头,晃动两只脚,嘿嘿笑道:“师尊,你洗完澡了吗?好漂亮啊。”

说着,整张脸都慢慢涨红,眼珠熠熠闪光,头顶也飘出阵阵白烟,竟是又脑袋着火了。

慕千昙警告她:“给你最后一次发言的机会。”

“好吧,”裳熵拍拍头顶,把烟驱走,嘟嘟囔囔磨叽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其实我想见你,这才是最十万火急的事。”

手下正忙着把药草分类,此话入耳,慕千昙动作微顿,抬眸对上那双丝毫藏不住感情的眼,启唇道:“我晚饭是和鬼吃的吗?”

裳熵委屈道:“可是会有一整个晚上见不到,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慕千昙道:“多吃几顿猪饲料调理一下就好了。”

“我不信,师尊骗我。”

少女撅起嘴,眼眸还是亮晶晶的,慕千昙没有回话。

以前从来不觉得异样,可现在与那少女对视,总能轻而易举解读出这大傻龙的心意,这反倒让她觉得奇怪,这么毫不遮掩的情感,她竟然到如今才察觉,迟钝到难以想象。

她看了须臾,没说什么,继续自己手上的活计。裳熵道:“原来你也没睡呀。”

“我睡了,”慕千昙着重念这三个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进来之后放不出什么好屁,起都起了,当然要做点正事。”

裳熵伸长脖子往床边看:“你在干什么呀?”

“瞎吗?”

从仙岛上才来的草药种类很杂,有些适合服用,可以留下。有些适合炼丹,可以售卖。有些适合送给别人,赚人情,可以赠与。所以,分门别类这一环是少不了的。

早做晚做都得做,反正这会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便开始了分类,就依照刚刚按个标准,自留,售卖,赠与。不算很难,还能整理下心情,一箭双雕。

“为什么要分开三堆呢?”裳熵嚼着蟹腿,啊了声:“我知道了,这个今天吃,这个明天吃,这个后天吃。”

慕千昙深吸口气,字正腔圆道:“滚。”

裳熵慌张埋头吃饭。

等了一会,师尊似乎没有追究她失言的意思,甚至没有后续,就这么揭过了。少女悄悄抬头,看见女人神色不变的干活,不由得笑道:“师尊,你真好,都不骂我了。”

慕千昙淡淡道:“我以后都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的。”

幸福来的过于突然,且没头没尾,裳熵忐忑不安地开心道:“为什么呀?”

最后一支草药分好,慕千昙沉默片刻,掀起眼皮,笃定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第164章 比起欺负我,你保护我的时间更多

想要理解这句话,需要点门槛,裳熵头脑空白,对此一无所知,不禁疑问道:“什么意思呀?”

慕千昙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个圈子存在,没有详细了解过,试图解释才发现自己也说不太清,含混道:“就是...喜欢被骂,享受被打...这种,叫什么...”

裳熵还未发声,李碧鸢先急急道:‘你是说M吗?我去啊昙姐,你还知道这个,我大开眼界!’

'm?‘慕千昙迟疑道:‘快餐店吗?’

满腔交流知识的热情顷刻散去,李碧鸢干巴道:‘没事了昙姐。’

察觉她语气里的失望,慕千昙不满蹙眉:‘就算听觉共享,你至于闲聊也听吗?穿越者没有人权是不是,基本的隐私问题,你说过不会随便窥探吧。’

‘...错了错了,我泡泡面去了,你们聊!’

她那边忙不迭摘了耳机,声音远去。慕千昙无语凝眉,望向床下,少女还支棱着一双圆眼,见她看过来,才噘嘴道:“没有喔,谁会喜欢被打骂呀。”

“是吗,”慕千昙保持怀疑:“我看你挺享受的啊。”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裳熵气呼呼吃了两口蟹腿,嘎吱嘎吱像是在嚼脆骨,半天才继续道:“只是我跟你讲话,你老是不理我,我很难过。和这个比起来,你骂骂我,至少也算是和我说话了,所以我才会开心吧。”

慕千昙冷冷道:“要是这么说就更奇怪了,你自己回忆回忆,我们刚见面那会,我烦你烦得要死,就没讲过几句好话,这种前提下你还想要接近我,你不是...喜欢快餐风格,是什么呢?”

从初次遇见直到到现在,她们已相处了一年多,就算慕千昙并不想承认,也得说一句,与刚开始恨不得对她杀之而后快的态度相比,自己对这大傻龙已有了很大变化。

至少,大部分时间内正常交流是可以做到的。

若说她们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那正处于青春期的裳熵会对她产生些许不太正确的感情,还能理解一下,毕竟小辈的确容易被成长中经常见面的长辈所影响,不管是哪种方面。

可看大傻龙这幅样子,结合之前种种不对劲,这种情感分明从很早就开始了。

早到很不合理,倒回头看,无论想多少次,她都不能理解这份喜欢究竟是从哪里诞生的。

须知,世上不存在没有目的的好意,也不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感。如果找不到喜欢的源头,她总有一种不知道被觊觎哪些东西的不适感,就像肉里硌着沙粒,难以忽视。所以必须要搞清。

她这边还在揣测此人有什么阴谋,那边裳熵嚷嚷道:“反正就不是!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骂我,而是你除了骂我的时候,都很好,你不要误解我,怪怪的。”

慕千昙抬眼看她,目光未明。

裳熵动了动唇,已说出一句,刹不住闸,又竹筒倒豆一股脑说道:“之前在我们村里,要是有人敢欺负我,我一定会打回去,一点都不留情的。我讨厌那些不对人友好的人,还有很凶的,但是如果她们愿意知错就改,还会和我交朋友,那我也会答应。每个人都会改变,由好变坏,由坏变好,我不会用老一套的眼光看人的。”

“这都是一样的嘛,你也是啊。你会欺负我,我当然生气,但我也咬过你,都流血了。你身体那么差,应该也很难受吧。却还是把我留在身边,其实我很感动,我只是没有说而已。”

“而且啊,你还帮我解决了好多事,教会我超级多的道理,让我变得像现在那么厉害,还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用你的方式。还有啊,你每次说不管我了,最后都会来帮我,我都记得呢。”

“我可不是分不清好坏的蠢小孩,你做了很糟糕的事,我也会很讨厌,但我自己也有很多毛病,我为何要求你完美呢?你对我有那么多的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被你的打骂吸引的呢?”

“所以说,比起欺负我,你保护我的时间更多,”裳熵凝望着那个女人,嗓音越发柔软:“你真的很好,你不知道吗?”

慕千昙低头梳理着草药,快把药上的弯须须理直了,良久才低声道:“确实新鲜。”

裳熵抽了抽鼻尖,把头扭到一边,嘟囔道:“当然,我也很好,错过猫官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床上人没理会她这句话,只是垂着眼眸,几缕墨色长碎发从耳后滑落,映上长睫的点点烛火,显得安静又温和。

少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转头看了。这才发现,虽说女人长着副薄情相,哪都冷冷的,但当她不做表情沉静下来时,竟也能用温柔一词来褒奖。

她凝视着呆滞的人,也开始发呆了。

慕千昙沉默着。

她面前摆着一面镜子,照出她的过往,里头尽是她的丑恶。她不会给人看这些,也就不屑于伪装。某天有人路过,居然说这镜中景色柔美,还被深深折服。她理所当然的怀疑,那个人会有特殊喜好。

好?哪里好?

还真能说出那么多。

在这大傻龙的形容里,她俨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师尊,不仅教导良多,还对弟子颇为爱护。这已经足够荒谬,而她接下来说的那一大串,更是让她恍然间觉得是两个世界,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以那傻子的角度来看,居然是这种解读吗?

来自小辈的崇拜,其实很容易让人有成就感,更何况是出自一个傻到根本不会编撰谎言的人。

老实说,心情不算糟糕。

只是,被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辱骂的经历,慕千昙有过,但这般连贯的夸赞,还真是从未体验过。

她善于应对恶意,却对热情喜爱难得无措。

不过脑中想来想去,认为这种事棘手的同时,也会觉得讽刺。

她一向羡慕的被造物者万千宠爱的女主角,居然对她怀有特殊感情,还卑微至此,祈求怜爱,甩都甩不开,像是眼里再容不得其他似的。

对于她注定为配角的命运,裳熵这种明明拿到最好的牌,还要对“配角”折腰的安排,也说不上有多好。对于荒谬的这一切,她最终也只能说一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你过来。”

抛去杂七杂八的思考,慕千昙把草药都收起,召唤人:“来这边。”

视野中安宁的美人忽动,还说出梦境般的呓语。裳熵仿佛欣赏画作的人,还沉浸在画卷之中,听到画中人叫她过去,便心神微荡,绕过木桶,就这么缓慢爬到床边,眼眸深处跳跃火星。

“师尊...”

慕千昙装没看见那满眼柔情,轻抬下巴:“把你手伸出来。”

裳熵就交出手心,不过手背挨着床单才回神,发觉满手全是腌蟹腿的汁水。她知道师尊是个爱干净的性子,便赶忙转身去擦干净了,才又把手交上:“怎么啦师尊。”

“复习一种咒法。”

手掌铲到那只手下方,托住她手背,另一只手移到唇前,牙齿刚想咬上食指,慕千昙又觉得这种痛何必自己承受,便收紧了手掌,牵拉着把少女的手挪到她自己唇边:“咬,弄点血出来。”

“哦。”裳熵毫无反抗意愿,点点头,张开嘴把食指垫在犬齿下,刺出一串红珠般的血:“这些够吗?”

慕千昙估算需求量:“差不多。”

她指尖沾了沾血,于脑中思索回忆,片刻后,指尖点下,在少女掌心绘制起符咒。

来自心悦之人的主动触碰真是要人命,控制不住想动,又怕耽误了事,裳熵死死咬住嘴,迫*使自己化为一截木头,动也不动。

写下几笔后,慕千昙问道:“还记得这个吗?”

一笔一划间,逐渐有熟悉的影子。裳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看几次,认出原型,激动道:“我知道了!你曾经画过的,这个叫‘泰山压顶’之符,画上去我就动不了了,对不对?”

慕千昙专注于回忆符咒走向,边写边添,随口道:“是了,我考你作甚,你记性可是好得很,记仇也是。”

“哪有!”裳熵否认:“我没有记仇,我们之间哪有仇。”

“是吗。”慕千昙道:“之前说以后一定会报复我的人是谁?”

裳熵嘀咕:“这明明是你记仇。”

手背传来不妙的冷感,像是马上就要被冻住了,她慌忙道:“是我是我啦,当然是我。我那个时候太生气了嘛,你干嘛计较这个,我能怎么报复你啊,我没胆子,你可放心好了。”

慕千昙道:“你还没胆子,知不知道长幼之间,师徒之间,同性之间,都是禁忌,你一下就占了三个,还这么没心没肺,全天下谁还能比你胆大。”

裳熵道:“我没有想那么多,难道喜欢一个人要先看条件合适不合适再喜欢吗?”

“如果是碰了就会生病,或者得诅咒什么的,我能理解是禁忌,那我喜欢你不会伤害到任何人,这为什么会成为禁忌啊,我不懂。”

说着说着不免激动了些,就没控制住音量,慕千昙凉凉扫她一眼:“再大声点,昭告全天下。你敲窗不是怕被别人听到的小秘密吗?还在这不知收敛。”

裳熵缩了脖子:“那是我说错了,我不怕被别人听到,我只怕你听不到。”

默然少顷,她又接着发言,只是声音小了许多,像是气声送来的耳语:“还有啊,我记住泰山压顶那天,是因为你对我笑了,所以我有特意去记。像这样特意记住的,还有很多天。”

说完后,她又否认补充道:“不,不是很多天,是每一天。”

慕千昙道:“是吗。”

裳熵昂首挺胸:“是!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说的,我只是敬重你,不,敬重您。”

每一次落笔都引地人轻颤,慕千昙把她按住了,没有抬头:“都说了别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