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湮秋
李碧鸢道:‘差点忘了你不玩游戏,就是给别人加血的角色。’
铃铛拥有的治愈能力从飞龙崖就可见一斑,东西客栈时也出现过。本来这是个没什么好说的,绝对正面的能力,但她的治疗方式却让人难以忍受。
慕千昙每次看见她那条粉色长舌,总是控制不住回想起曾经某个冷泉中,被迫治愈锁骨上伤处时发生的一切,手指不由得抽了抽。
都是变态,动物也是,一整本书就找不出几个正常的!作者脑子有病!
李碧鸢宽慰她:‘不过无需担心,等她能进入主角栏,那是在很后面很后面了,昙姐你那会应当已脱离这个世界,在享受大笔money了,不要在意啦。’
裳熵作为主角,成为世界之巅的必经之路是发展个人势力,收纳天下英才,这里面就包括后期强盛的谭雀与铃铛,而这些都是在瑶娥上仙已死的剧情后。所以,按照李碧鸢的说法,她确实应当看不到这点。
慕千昙没有回答,拇指一一揉过指尖。
忙活大半天,终于完成了阵法,足有六尺宽度,耗血无数。绘制过程中需要集中精力,还要输出灵力。完成最后一笔后,裳熵损耗过多,面容苍白,身形晃晃差点没站稳,唇边笑容却依然在。
她直起腰观看自己的作品,鼻尖是浓郁到无法挥散的味道,深绿色草地见暗色鲜红隐隐约约,在阵法落成时颜色更鲜艳了些。看着没那么好看,不过作为初次画阵之人,她已经很满意了。
就算知道也许不会得到夸赞,她还是立即转头问道:“师尊,我画的怎么样?”
慕千昙道:“惨不忍睹。”
裳熵堵住耳朵:“我也觉得很好!”
谭雀道:“虽然俺看不懂,但就是很好!你没事吧?你脸色好白啊,快来让铃铛帮忙看看!”
“好!”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等她们倒腾完。裳熵重放下衣袖走过来:“接下来只要等就好了吗?”
“嗯,想办法藏起来,不要惊扰可能过来的妖物。”慕千昙刚起了个头,脚尖轻点,已飞身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树,最后一个字隐没在枝叶间。裳熵紧走几步跟上,头一昏差点摔倒,双手向上捧着:“能把你的护身符给我吗?”
一枚护身符从树上丢下来,正好掉进少女掌心里。她握紧了,拉着谭雀绕去树后的灌木丛蹲下:“咱们在这等,你的护身符也给我吧。”
谭雀摸给她:“你要干嘛呀。”
裳熵把三个护身符全捧在手里,对着它们小声道:“潇仙快来,山上有妖怪!”说完之后才耸耸肩笑:“三个放在一起,会不会声音更大呀,这样让潇仙听得更清楚。”
谭雀只看到她毫无血色的唇,不开心道:“等俺们办完事回来,俺带你去吃点大补的。”
裳熵胡乱点头:“好喔,咱们可以叫上那个丘水姐姐一起吃点,感觉她好柔弱啊,比我师尊还柔弱。”
谭雀道:“她说了是身体不好嘛,你师尊还能修仙呢,应该比她强点。”
铃铛:“呱。”
树上掉下两颗松果,一人脑袋被砸了一下。
过了会,一颗小很多的松果掉下来,又砸了铃铛。
三颗松果滚入杂草堆,谭雀捂住铃铛的头,不敢再吭声。裳熵抬头望,就见树干边流下的那一截黑色衣摆,看起来颇为无辜。她看了片刻,被满眼浓绿花了视线,倒头往地上栽。
谭雀吓道:“你咋啦!”
躺下后目光扎实许多了,裳熵瞧见树叶间那张毫无表情望向远方的冷脸,像是心里踏实了,阖上眼道:“我睡会,辛苦雀小妹你看着了....”
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入睡了,谭雀紧张兮兮的盯着她,唯恐她下一瞬就翘辫子。但还好,这人的生命力大概非常旺盛,呼吸无比平稳。
裳熵睡得迷迷糊糊,又梦见那猩红一片中的苍白,以及被砸到书架上脸侧的钝痛,还有唇齿间忽然被塞进来的冰凉。每一种感触都如此真实,如此让人沉醉,身体轻飘飘的,血液却在血管中横冲直撞。
可是不该的,她的血不是用来画阵了吗?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身上散发的味道让人着迷,也让她异常...异常的...
饥饿。
裳熵猝然坐起,口中焦渴如干裂大地,她艰难动了动喉咙,心跳如擂鼓,强烈到快要跳出胸腔。
她抬手捂住胸前,舌尖在口腔里寻找,那枚冰球已吃完了。
怪不得会这么渴。
“熵大姐,来了!”谭雀压低着声音叫道:“你快看!”
裳熵舔了舔唇,耳边心跳骤然远去。她依言越过灌木去看,只见阵法之上,一只憨憨笨笨的独眼小陶妖正在阵法边试探触碰着,似在好奇这是什么。
“咦?”裳熵低声道:“这不是我们昨天抓的那只吗?”
很快这答案就被推翻,因为很快就走来了第二只,第三只。原来不止一个,她们都聚在阵法周围,好奇的摸来摸去,彼此走路时会碰撞到一起,又晃晃脑袋
搞不清这妖怪到底从哪里来的,但既然出现了,裳熵就抓紧对着三个护身符重复道:“有妖怪!潇仙快来!驱妖小仙快来!”
她紧紧盯着前方,接连说了几遍,话音突然顿住。只因远方丛林之中,走来一个背着箩筐的女子,看装扮应当是来采药的,而她行走的方向正是召邪阵法!
万一让她碰上妖怪,那可就糟糕了!裳熵心中一惊,想赶紧起身,但失血状态还未恢复,动作又太急,眼前白炸了下,又蹲下来。
她一手捂着眩晕的头,另一手拨开灌木,就要出声吓走那些妖怪,却听得身后轻轻一响,是慕千昙落地了。两手各抓住谭雀与裳熵的后颈,阻止她们跳出去,声音沉沉:“别动。”
两人挣扎着要救人,接着就见采药女笑起来,摸了摸一位陶土小妖的头顶。
那女子并未走到法阵前,她所抚摸的,是另一位陶土小妖想往阵法走,但还没走到就被采药女吸引过去的。裳熵放下手,疑惑道:“她们这么亲近人啊。”
几只陶土小妖发现采药女,都开心的凑过去,一跳一跳,等待女子摸头,全然没有一个妖物该有的凶狠,更像是求安抚的小猫小狗。而她们被摸够了,用两只圆圆的手夹住女子裙摆,拉着她转向另一个方向。
采药女把她们摸了遍,指指后背背篓,意思大概是自己要去忙了,不能再玩。陶土小妖们挥手与她告别,这才回到阵法边,继续左看看,右摸摸。
这些小妖...是因为担心这不知来源的阵法会伤到那位采药女,所以才把她拉去了其他方向吗?
他们居然在帮助凡人!
慕千昙松开两人。裳熵满心疑惑得不到解释,脱力坐到地上。
就在这时,电光忽而从天砸下,咔嚓一声,重重撞上地面,灵力激荡爆开,方才还在探寻阵法的几只陶土小妖瞬间破碎。一位女子飘然落下,也戴着宽檐帽,直筒长裙,裙上绘制着与护身符上同样的三层天地。
女子降落在还在灵力流动的地面,踢开陶土小妖的碎块,看向那道鲜血阵法。而后,转头向灌木丛望来!
与她对上目光,裳熵瞳孔骤然缩小,这是丁香!另一位驱妖小仙!
丁香一甩袖子,走到灌木前停下,开口道:“望兰上仙,壶神请您去天上一聚。”
第95章 庞然巨兽
灌木后没人出声,也没人露出马脚,可丁香等待着,仿佛知道那后面有人藏着,像是眼睛生在天上。
裳熵死死盯着压在血红阵法上的碎片,胸中憋着一口气,极其缓慢的吐出。
上一秒她眼前还是那满地蹦跶,带着采药女远离危险的陶土小妖,正猜测着她们来历,下一秒就听得咔嚓脆响,陶壶碎成一地,再也动弹不得。
她收回拨灌木的手,撑着膝盖站起:“那几个小妖怪是从哪里来的?”
尽管在宗门时,上课时间为数不多,她也知道虽有小部分妖物可驯化为灵宠,但更多是与人天然为敌的凶残猛兽,需要时刻提防,见之极灭,但刚刚那些,显然不是!她们很有可能是一种非常亲近人的有益妖兽!
裳熵意识到自己昨天无意间害了一只,今天又害了许多只!一股凉意在血管里乱窜,叫她四肢都麻木了,失血使得嘴唇颤抖,重复问道:“她们从哪里来?”
丁香并未看她,脸色阴着:“地狱。”
裳熵摇头:“她们看起来不坏,为何那么轻易就动手了?”
丁香道:“既然是妖,就需奸除。”
裳熵握紧藏在袖中的瓷瓶,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肩上传来按压力道,她被推开。慕千昙走过她身侧,声音很轻:“少说两句。”
丁香望过来,微抬下巴,似要把方才邀请那句话再讲一遍,就见黑衣女人摆摆手,简短应道:“好,知道了,带路吧。”
一刻钟后,几人回到登天入地生灵宝台。
丁香站*在石碑正前方,确保每个人都在院中后,抬起手来,掌心对着石碑,一圈圈白色灵力蔓出。碑文有所回应,从刻痕中射灵光。接着众人脚下轻飘飘的,低头望去,就见地砖之上浮起一层浅蓝色阵法,应当是通往天宫的入口。
裳熵站在几人最后,低头摊开掌心,望着一枚陶土碎片。这是她方才跟着回来时,顺手去召邪阵法边捡的,翻来倒去看,试图找到这类小妖怪的秘密。
碎片呈现半月形状,用手捏着有些硬,边缘锋利割人,色泽褐色微黑,是随手打河边一挖就一大堆的陶土,最为普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甚至连妖气都没有。
上齿磨着下唇,她琢磨不通。之前文物试炼那会遇到的泥妖身上掉下碎片,可不是这种毫无生命迹象的死土,干成这样子,她们不该能那般活蹦乱跳,还会争抢着想被摸头?
问题出在哪里?
头越来越疼,也晕眩不止。裳熵猛敲脑袋两记,手腕被攥住,她侧过视线,从手臂夹缝中看到谭雀在摇头。
阵法初起时,谭雀捂住嘴巴,正踮着脚稀奇瞧着,余光注意到身侧之人的失落,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便向旁边垮了一步,抓住她苦恼的手爪,又和她肩并着肩,还要撞她一下。
裳熵笑道:“我这脑袋,要打几下才清醒。在这方面,我师尊是专业的。”
谭雀生硬得转移话题:“你看,到勒!”
蓝光阵法自脚下消失后,周遭已变了景色。
和想象里与护身符上的场景不同,这壶城的天宫并非金碧辉煌,宽阔宏大。而她们之前猜测地址会在山顶,也是错误的。
往上多看两眼,能根据与天际的距离,推测出这里是距离顶部不远的高空山洞,四周山壁和外面看起来的差不多,皆为暗红色,透着股腥死气。脚下坑坑洼洼仿佛狗啃,墙壁上也如蚕叶般被蛀出数个长而歪曲的洞窟,洞口则斜斜摆放着数尊或金或银或铜或玉雕刻而成的盘腿矮像。
那些矮像,有的面容如十几岁孩子,有的如耄耋老人,有的是壮年女人,只有从额头的与眼下的另外三只眼可以看出是同一人。而它们脸上表情也并不相同,有惆怅,有威严,有茫然,有痛苦,风格如此多变,仿佛雕刻者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像,只好什么都尝试,又什么都不满意。
她们被丢弃在各处,明明没动,却又有千万双眼睛盯来,有种说不出的阴森诡谲。整个天宫深红漫泼,极为压抑,是个歪歪斜斜扭曲暗红的世界。
几人的脚步声在山洞内回荡,显得洞内空旷异常。谭雀抱紧铃铛,脑袋转了一圈,缩了缩:“你瞅这里,咋看不像是神仙住的,更像妖怪老巢。”
裳熵用气声道:“也不一定,你是没见过我们宗门的几个殿主,那住的地方都可奇怪了。我师尊在海上,有老烟鬼在白色池水里,还有在骨头架子里的呢。”
谭雀小小惊异:“骨头架子?”
裳熵道:“嗯,我和师尊过去那边,是住在头骨里面的。”
住在这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肯定也会做些不同寻常的事。谭雀兴致勃勃问道:“那你都干嘛了?”
“干嘛了?也没干嘛...”裳熵用手摸着碎陶片,回忆几分。那会是跟着师尊去的,大部分时间要么吃要么睡要么修炼,要说有那么一件不一样的,就只有那个了。她道:“我在头骨额头上,贴了张双喜字。”
谭雀下巴快掉了,喉间小舌头都摆出震惊姿态:“啊?你和你师尊成婚了?”
那俩字让裳熵心里突突跳了下,连忙否认:“没有,是我搞错了,本来想贴福的,因为那会在过新年,但是我突然忘记福怎么写了,脑子一犯傻,就写了双喜。我老干这种事,师尊气得狠了,让我把囍吃了,还骂我一顿。”
“果然是这样,俺猜到了,”谭雀点头,一副很有见解的样子:“每次说你和你师尊的事,都以你师尊教训你作为结局。”
铃铛:“呱。”公主惜字如金。
裳熵无声笑起来,脚底踩到东西,咯哒一声。她低头望去,是一枚金光灿灿的金币。
这地上怎么有金币?
疑问刚出现,她就被更强烈的香气吸引着抬头,眼前金光满涨,心中震惊不已。她们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一个高而宽大的洞内,顶部开口向天,白云飘过,风呼呼吹进。洞内处处堆满金银器物,东倒西歪,几乎铺满地面,光芒四射。
数十位与驱妖小仙同样打扮的小仙在洞内游走,有人端茶有人扫地,都服侍着一位坐在主位上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件宽袍大袖,生着张与官府画像七分相似的面容,但显然更成熟些,或者说更苍老些。她坐在黄金打造的神台座椅上,脚踩着小山般的金币,脚尖随意拨弄着,不断有金币滑下来,叮当响动,她并不低头看,已习惯这种声音。
她紧闭双眼,却另有一只眼从额头睁开,还有两只在闭着眼睛的下方,共有三只,十分怪异。而她额头那只眼的周边,留有红色残迹,虽然因为睁眼动作而扭曲,却依然能看出是弑神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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