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步澹
稚婢与侍立的宫婢都在步障外面,隔着薄薄的丝面,甚至能看到稚婢头上的珠花,在一上一下的飞舞。
萧夷光嗔了她一眼,在这温柔的攻势下,心底的欲望被彻底勾起,她的手由推搡变为紧紧搂住元祯的背,情动时,喉咙也不可避免发出了细碎的喘息。
稚婢耳朵动了动,从床边抬起头,奇怪道:“这是什么声音呀?”
宫婢们羞红脸颊,互相笑看一眼,堵住稚婢的耳朵,将她与羡婢都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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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红日刚钻出薄薄的云层,正是将明未明的时候,椒房殿便被甜丝丝的香味环绕。
萧夷光先睁开双眼,偏头一看,元祯还趴在枕上酣然而睡,于是笑了笑,悄悄拉开罗帐,披了件中衣下床。
怕木屐发出响声,她赤足踩上不染纤尘的地板,轻轻穿过主殿的正堂,隔着道珠帘,隐隐看到侧殿里的傅姆们恪尽职守,用团扇为两个孩子扇着凉风。
羡婢乖乖躺在木床里睡觉,睡颜宁静而美好,没有因为阿母不在身边而哭泣。
惦念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来,萧夷光欣慰之余,又有些空落落的:羡婢才出生一个多月,突然离了阿母睡觉,晚上竟然也不想她!
难道真的要遵从宫里的旧规矩,试着将孩子多交给傅姆们抚养?
胡思乱想时,殿里的胡傅姆发现了萧夷光的身影,忙屈身要给她打起帘子。
萧夷光怕珠帘乱动,吵到羡婢,便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过来,转身回到主殿。
主殿的长案上摆满了时新的瓜果和乞巧果子,都用两尺长的大圆瓷盘盛了,罗列在格子窗下,被初升的晨日一照,颜色格外鲜艳可爱。
盘子边,站着绿油油的荷花瓶,里面插着几株并蒂莲,也不知他们是从哪费尽心思折来的,粉嫩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
至于黄蜡做的各类水上浮,就更是精巧了,有鸳鸯、丹凤、凫雁和一条威风凛凛的长龙。
这都是元祯吩咐人提早备好的,还玩笑说她们成亲后还没有过过乞巧节,今年再不准备,就是牛郎织女不怪罪,皇后也要委屈得咬着被子哭了。
刚调侃完,她的耳朵就遭了殃,差点就要抱着被子哭唧唧睡在地板上。
萧夷光依次欣赏过水上浮,走到案尾,发现宫婢们还捣好了凤仙花,做了几盒鲜红透骨的汁子放在案上。
乞巧节有用凤仙花染指甲的习俗,宫婢们这是怕她一时兴起,到时来不及准备,于是就提前捣好送了进来。
萧夷光的容貌光艳逼人,一双柔荑也如软玉削春葱,柔和中带着珠泽,就算不染凤仙花,就已是极美了。
但她偏好美服华饰,并不介意用胭脂水粉为自己换番颜色,加上今日又是乞巧节,万一街上的小娘子都有一双红指甲,独她不染,那有什么意思呢?
染得指甲如花红,萧夷光又拨开床帐,俯身到元祯枕边,想教这人看个新鲜。
“陛下?”
“再让我……睡会。”
元祯呢喃着翻了个身,没有睁眼,搭在肩背上的薄被却滑到了腰际,洁白的脊背上满是划痕。
萧夷光回想起昨夜的事,脸蓦地羞红,她向上拉了拉薄被,想遮住红痕,元祯的雪白的脚却又漏了出来。
看了看自己的红指甲,萧夷光唇边浮起狡黠的笑,她也不再叫元祯起床,而是下床取过凤仙花汁子,坐到床尾鼓捣起来。
元祯梦到自己又重新坐回了那辆四轮车,双腿像灌了铁似的,任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挪动半步。
她惊惧之际,突然从远处跑出来一只小狗,长得又小又脏,毛发都纠结到一起了,竟伸着满是口水的舌头,一口一口舔着她的脚趾。
“朕的鞋呢?走开啊!救救我,明月婢!!!”
忽的坐起来,元祯大口喘着粗气,她惊魂未定的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踝被人紧紧抓着,所以才动不了。
元祯松了一口气,又瞥到萧夷光只松松垮垮披着件中衣,也不怕着凉,于是皱起眉:“明月婢,你在干什么?”
萧夷光已经涂完最后一个脚趾,大功告成,她盈盈笑道:“臣妾想陛下的脚劳苦功高,今日过节,就让它跟着高兴高兴。”
“什么?”
元祯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掀开被子一看,原本粉嫩可爱的脚趾改头换面,全被明月婢染成了血红色!
堂堂一国之君,平日穿着都是挑大气端庄的样式,如今涂红了脚趾,坐在巍峨的皇宫内处理国事,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朕还怎么有脸穿木屐。”
元祯欲哭无泪,将脚深深埋进被子里,随后感觉面上无光,就把脸也藏了起来。
萧夷光望着床上的小山,颇感好笑,她觉得元祯是受天子身份禁锢太久,平日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模样,所以才连打扮自己都觉得羞耻。
凑到她的身旁,萧夷光拿出对待羡婢时的耐心,循循善诱道:“陛下的脚涂上凤仙花汁子,很好看呢。”
好看是好看,可是……
元祯紧紧咬住后槽牙,还是觉得臊得慌,她已经能想象出待会更衣时,宫婢们看到鲜艳的脚趾忍着笑的模样了。
这教她难以忍受,声音闷闷得从薄被下传来:“把阿柔叫过来,朕要洗了去。”
萧夷光劝道:“又不是染在手上,陛下若是喜欢,只消穿上暑袜,就没人能看得见。”
白日里,穿着暑袜的确能遮掩,可晚上呢,万一宫婢进来盖被子,发现黑暗里她的十根脚趾猩红,像猴屁股似的,还不得笑出声?
没办法,为了维护天子的尊严,元祯只能忍痛牺牲自己:“算了,让阿柔端水过来。”
萧夷光无可奈何,只好出去单单叫了苟柔一人进来。
“噗哈哈哈哈。”
元祯猜得没错,当苟柔看到被里伸出的一双红脚趾,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
“人家都是涂在手指甲上,陛下好兴致,拿汁子往脚上抹,到时人家炫耀着一双巧手,您炫耀自个的巧脚。”
“……快倒水过来,朕要把它洗掉。”
第105章
元祯认真搓了一盏茶的时候,期间用上了丝瓜瓤、陶搓石,铜盆里的水还是清亮亮的,脚趾上的指甲在清水里泡着,愈发红艳起来。
苟柔提建议:“要不然用锉刀试试?”
萧夷光不同意:“锉刀会把指甲刮坏的。”
元祯直起腰,后襟已然被汗水浸透,她扔开手里的丝瓜瓤,沮丧道:“凤仙花的汁子多久才能消失?”
“大约一年——半年才行。”苟柔见她的脸色不好,忙变了口风,夸道:“陛下,您涂这个虽说是艳了点,其实看久了,还挺好看的。”
“真的吗?”
苟柔点头如捣蒜,煞有其事的胡诌:“真的真的,像石榴籽,不,就是十颗火红的玛瑙,不掺一点杂质,一看就价值连城!”
听了她的马屁,元祯肉麻到用红脚趾在盆里抓来抓去,还起了一身恶寒。
萧夷光从柜中取了双新罗袜,笑吟吟的递到元祯面前:“是臣妾不懂事,只能先委屈陛下一阵了。”
元祯抬眼,恰好撞见她眸里闪过的戏谑,便反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到怀里,咬牙道:“你是故意的,你在报复朕。”
“臣妾没有,陛下不要不识好人心。”
“嗯?别狡辩了,是谁昨晚叫嚣着今天要给朕好看?”
还不是你贪得无厌,要了一遍又一遍!
萧夷光气得扭了把她,昨晚闹腾到深夜,自己在床上软得跟没骨头似的,手抵住了元祯的肩膀,立马就又垂下去,除了说几句言不由衷的狠话,还能做什么呢?
“陛下,臣妾的指甲也染上了凤仙花汁,只是一时兴起,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挨了一顿扭的元祯:“?”
我看你就是在携私报复。
这件事可不能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去,必须要给明月婢一点颜色瞧瞧,否则就凭她胆大包天的性子,下回肯定还敢先斩后奏。
手探入松垮的中衣里,元祯慢慢描摹着她柔软紧致的小腹,在那若隐若现的线条上画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皇后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明月婢想要什么惩罚?”
萧夷光攥紧床单,虽然绷起了神经,但依旧看穿了她的坏心思,哼声道:“怎么罚,陛下心里早有主意了,为什么还要来问臣妾?”
罗帐里面响起一阵翻腾,苟柔见状不好,端起铜盆就要退下。
萧夷光深陷在元祯的禁锢里,瞥见苟柔要离开,忙挽留:“苟女史,你不要走。”
元祯强按住她的双臂,警告道:“就是寿春姑姑来了,也救不了你,阿柔,你若还想留下来,就过来帮朕——”
皇后娘娘,陛下不打算饶过您,奴婢就是帮得了您初一,也帮不了十五,您自求多福吧!
苟柔听了拔脚就走,溜得比兔子还快。
眼睁睁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消失在眼前,殿内只剩下她和身上的登徒浪子,萧夷光没有认命,而是重整旗鼓,干脆利索的谴责:
“陛下罚人也该有个章程,臣妾犯了《大周律》的哪一条?滥用刑罚,强逼坤泽,这是昏君才会做的事!”
元祯像一头机灵的小鹿,可不会轻易掉进她的陷阱里,反而问:“你是朕的皇后,《大周律》哪一条又写着朕不能白日亲近皇后?”
萧夷光扶额,从前元祯病着的时候,床榻中的情事都是由她主导,而今不知是因为间隔了太久,还是元祯身子骨好了,竟连白日宣淫的事都能干出来。
她嗔怒:“昨夜加今早,你也不怕累死在榻上。”
元祯吻上她圆润的肩头,闻言嗤笑:“朕可一点不累,怕是明月婢累了,所以才会这么说吧。”
萧夷光暗中咬了咬牙,格挡的胳膊用了七八成力气,就轻松把元祯这个小鸡崽掀到床上,她居高临下的反坐上去,轻笑道:
“陛下好大的口气,那就让臣妾试试您的体力吧。”
边说着,她边用自己的衣带牢牢捆住了元祯的手,又求知若渴的从枕下取出本春宫册,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这个姿势陛下一定会喜欢,您昨晚在臣妾身上用了两次。”
元祯:“……”
趁明月婢在学习,元祯尝试挣扎一下,却发现无论是被衣带缚着的双手,还是被明月婢压倒的腰部,都纹丝不动。
好像是被角抵的大力士控制住了。
她不禁怀疑,昨夜柔柔弱弱,趴在她肩头娇喘着的人到底是谁?
该不会是明月婢装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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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邺多是纵横交错的河流,其中横贯东西的御河是最宽阔笔直的一条。
它紧挨着朱雀大街,南面是坊市,南边则是达官贵人的住处,地理位置极其优越,每逢元旦、七夕佳节,这里都会举办盛大的节会。
有头脑的商贾买下了河岸两边的地契,临河弯弯曲曲建了不少墨瓦白墙的河房,专门卖给玩弄风骚的文人墨客,或是趁着佳节租赁出去,赚一笔不菲的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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