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偌
“镜流!”
她跃上瞭望阁楼,手握反曲弓,箭矢搭上弓弦,水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焦急。
“镜流!”
“镜流,停下,你堕魔阴了,你会毁了这里!”
“我是白珩,白珩,我……!”
镜流在街上横冲直撞,剑气几乎荡平了一百米内的商铺。
对于白珩的呼喊,她充耳不闻。
白珩心中一沉,她没见过镜流堕入魔阴时的情态,无法接受挚友落得如此境地,她咬紧牙关,拉满弓弦。
无论如何,这里的动静实在太大,很快,就会有云骑到场缉拿要犯,想保住镜流,只能抢先一步,控制住她……
控制谁——镜流?
谁来控制——她?一个连星槎都不在身旁的飞行士?
“该死。”
白珩暗咒一声,水蓝色的瞳眸满是决绝。
弓弦拉满之时,一道轻盈的、如流云般的气息在弦上溢散,吹动了她的袖摆和头发。
少女的狐耳向后折去,箭矢爆出光点,她一脚踩在屋顶最坚固的砖石上,松手,弓弦发出嗡鸣。
飞星垂落,气贯长虹。
三支弓箭刺破冰幕,向着镜流的必经之路而去,两支封住了对方前冲的方向,一支直冲肩头而去。
镜流双眼猩红,矮身一探,以一个近乎极限的姿势避过箭矢,反身,蹬地起跳。
白珩手持长弓,一个眨眼间,就见镜流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斩却一切光线,以置她于死地的威势,当头袭下。
堕入魔阴者,六尘颠倒,人伦尽丧。
此刻的镜流,无异于死去。
“镜流……”
深知这一剑无法避开,白珩攥紧手中的长弓。
她并没有害怕,或者怨愤,澄明的剑光吞没了周遭一切光线,使人只能在这恐怖的银白中屏息。
剑光已至,凌厉到足以冻伤内脏的杀伤力袭面,连思绪都在解离。
然而,就在白珩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领。
天地霎时倒转。
半月型的剑光从她身侧擦过,斩入汹涌的波月古海,海潮轰然高涌,迸溅的水花从天而落。
几秒后,白珩被人拎着,落到了不远处的平台上。
她怔了几秒,这才在死亡的余威中找回理智,离她几十米外,镜流单手持剑,剑尖平抬,遥遥指来。
战无不胜的剑首,竟然在戒备。
白珩赶紧抬头,一片熟悉的、青绿色的衣角在视野边缘飞旋,再往上,是穿着丹鼎司制服的金发青年。
白珩从没觉得郁沐的身影如此高大、伟岸、可靠。
她眼泪汪汪。
“郁沐——”
郁沐揉着手腕,目视前方,眉头微蹙,仿佛面前不是一个随时能将人斩成两段的魔阴身通缉犯,而是一个令人心烦的、上蹿下跳的狂躁病人。
“受伤了吗?”
他没低头,只是伸手,在白珩头顶上的耳朵揉了一把。
还好,毛发还在,没被削掉。
“没。”白珩恨不得抱住他的大腿。
“那就站起来。”郁沐的声音充满命令,“她要来了。”
第77章
镜流的下一波攻击应声而落。
她身如鬼魅, 双手持握昙华剑,剑身在短暂的霜凝后暴涨数倍,冰结般的利刃从天而降。
狂风扑面, 卷起的冷风击碎了天穹的流云, 砖瓦齐飞,白珩不禁抬手挡住面部,保证自己能在风中睁开眼。
忽然,她手中的弓被夺走了。
白珩一惊, 循着看去, 只见郁沐一脚踩住精铁打造的制式长弓,展臂, 拉弓, 坚韧的弓弦上闪烁着青绿色的光芒,在瞬息之间凝聚。
她看不清郁沐是以什么为箭。
一股极具压迫感的力量几近无形, 在他手指的前端卷成一个涡旋,风啸中,弓身与弓弦竟发出了因力大而崩溃的咔咔声。
这是何等的力量。
白珩瞳孔颤抖,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
郁沐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丹士吗?
一声铮然的音爆在耳畔炸响,青森的箭矢击穿长空, 与镜流飞下的身影相撞。
巨大的气浪掀飞了周围一百米的摊位。
叮。
弓弦彻底断裂,郁沐反手抓住弓身,向前探手, 几乎刹那, 一道苍冷的剑光自紊乱的能量场里冲出, 刺中了弓身。
金兵对撞的尖锐声响仿佛要刺破鼓膜。
镜流腾身空中,手腕一翻,削铁如泥的昙华剑瞬间削断了弓身, 紧接着,她落在郁沐面前,横斩。
“镜流!”
白珩顿时挡在郁沐身前,手中攥着一把短刃,用以抵挡镜流的攻击——这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了。
“醒一醒,求你了,不要再杀人……”
白珩悲怆地直视着对方被阴翳笼罩的赤瞳,在那之中没有任何熟悉的神情。
手中的短刃因相持的压倒性力道而节节后退,瞬息间,对方的冰刃抵在她的喉咙,鼻息间尽是那般刻骨冰凉。
“镜流……”
咔。
在短刃彻底碎裂之前,郁沐一把抓住白珩,将她扔到身后。
下压的长剑直冲他的面门。
电光石火间,郁沐后退半步,旋身,探手,锋利的剑尖自他颧骨擦过,削掉衣角,重重劈落在地上。
这场面如同一出危机四伏的三人舞。
白珩踉跄一步,仓皇地回头,只见郁沐面无表情,一手压住镜流的剑柄,回身一脚,将对方踹了出去。
一秒后,百米外的一座塔楼轰地一声,被镜流砸出个大坑。
白珩顿时头皮发麻,狐狸眼大大地瞪起来。
“你……”她欲言又止。
郁沐神色凝重,垂去一眼:“没见过?”
他语气一向冷淡,白珩知道,但眼下的他被周身兵戈的杀意与凌厉浸染,冷峻的神情十分令人畏惧,尤其是那双浅褐色眸子瞥下来时,有种看死物的漠然感。
“嗯……”白珩不禁打了个寒战。
郁沐:“没办法,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死在病人手里。”
白珩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正,她以前见到的丹士都不是这样的……
由于郁沐没使太大力,只是用巧劲将镜流抛飞,对方借助塔楼的缓冲,三两下跳上飞檐,长剑高扬。
“想救镜流吗?”
白珩顿时抬起眼,“有办法吗?”
“她刚堕入魔阴不久,能,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郁沐道。
白珩用力点头:“我想救她。”
郁沐深吸一口气,“那就想办法控制住她,我需要两秒钟。”
两秒,在不暴露己身、不动用丰饶的前提下,是合理的期限,依赖于白珩能完全控制住镜流。但显然,这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毕竟现在弓折剑断,她没有任何趁手的兵器。
“我来?”白珩一怔。
“不敢?”郁沐反问。
“……”
白珩望向远处的镜流,挚友于高塔倾立,长剑在凝结冰霜,这一剑的威势注定刚猛迅捷,足以劈开海潮。
实际上,她可以与郁沐勉力一战,尝试拖到援军赶来,景元、丹枫、应星,无论是谁,他们的胜算都会变大。但战局里的时机瞬息万变,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或许,等他们来了,救治镜流的时机已然丧失。
只是几个眨眼,她便下定了决心,“我来。”
她必须带镜流回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好。”
郁沐点头,将手边一根尖锐的冰凌抛向白珩。
“这是?”白珩赶紧接住。
“镜流剑技的伴生产物,很锋利,具体怎么做看你,我会为你开道。”郁沐拾起弓的残骸。
“你要用这个?”白珩担忧地看向他,却被郁沐单手捏住脸,掰向镜流所在的方向。
上一篇:我真不是警界之光
下一篇:柯学时差让我风评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