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东西“哗啦啦”掉落一地,易恪原本都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见状立刻折返扶住他,把人打横抱回沙发,又拿来专用药箱。他对这一套照顾流程已经很熟悉了,药膏被仔细按摩进皮肤,辛辣感有效缓解了酸冷刺痛,庄宁屿在旁边的肉上捏了两下,说:“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易恪闷闷“嗯”了一下,用发烫的掌心继续捂住他的伤处,没说话。庄宁屿低下头,冷不丁在他手背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原本是想安抚一下恋人的情绪,结果易恪可能是因为按得太卖力,连手背上也是药,如同切过辣椒的手指,看起来没事,但揉一下眼睛就会知道到底有没有事。庄宁屿当场被辣得嘴皮过电,用湿巾擦了半天,痛感没退,红润翻倍,看起来有一种迷之性感,易恪又心疼又好笑,正准备远程咨询一下裴源要怎么处理,手机却先一步震了起来。

“易哥,救命!”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嗓子哀嚎,连旁边的庄宁屿都听得清清楚楚。易恪皱眉:“好好说,出什么事了?”

朋友万分崩溃的声音夹在山间震耳欲聋的雷声里:“裴铮不见了,他不会是被不法分子给绑架了吧!”

裴铮是裴源的亲侄子,今年刚满16岁,一直在国外上学,最近赶上学校放假,所以回来探望爷爷奶奶。打电话的朋友就是之前在庄宁屿被困新因生物规则区时,开着快艇在海上猛追游轮的朋友宋洋,他本身就是音乐节的投资方,和裴源关系又不错,这次一听说大侄子在家闲得无聊,立刻就自告奋勇,把孩子带上了山散心。

结果还不到两天,人就不见了,手机丢在营地里,身上没带任何定位设备。宋洋虽然报了警,但今天的音乐节会有重磅歌手登场,即便天气恶劣,也丝毫没影响观众和粉丝的狂热情绪,监控画面里到处都是穿着彩色雨披,撑着伞的年轻男女,压根看不清脸,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出裴铮,难度堪比登天,所以他才会急得火急火燎找上易恪。

明珠山的音乐节就叫明珠音乐节,已经连续举办了十年,算是锦城一个比较知名的活动。庄宁屿在上大学时也去过一次,他记得那处森林公园虽然位于深山,看起来古木参天好像很危险,和整座明珠山都连成一片,但其实景区四周都有三米多高的铁丝网围着,安全绝对有保障,不大可能存在游客自己散步,散着散着就误入深山的可能性。

“林叔最近在休假,我问问他有没有空帮忙。”庄宁屿说。

易恪点头:“好。”

林叔名叫林大观,是调查组的副组长,当年亲自跟钟平鹤学的行为特征分析,肉眼处理监控图像的水平一流。在接到庄宁屿的电话后,很爽快地就答应上山帮忙。

“山上太冷了,又在下雨。”易恪握着庄宁屿的胳膊,担心地说,“我送你去岳母那住,好不好?”

庄宁屿拎起自己的小药箱,整个塞进易恪怀里,叹气道:“裴院之前帮了我那么多忙,现在他侄子丢了,我哪能待家里不管,走吧。”

易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给他多套了一只保暖护膝。雨幕冲刷着整座城市,两人先开车接上了林大观,庄宁屿手机上是明珠山的48小时天气预报,雨看起来一时片刻不会停。

“多大的孩子?”林大观一上车就问。

“十六岁,学音乐的,平时很懂事,近期和家人也没有矛盾,应该不会主动离家出走。”庄宁屿说,“而且他在国外上的那个音乐学校就修在山里,对类似环境应该很熟悉,夜间山林会气温骤降,他不会不知道,但几件带上山的厚衣服全都留在帐篷里,所有线索都指向裴铮并不是主动离开。”

宋洋那一嗓子嚎得也算合理,毕竟就连庄宁屿,此刻也想不出除了“绑架”之外的第二个理由,根据秩序维护部的内网显示,那儿并没有规则区出现,所以暂时不存在被白雾吞噬的可能性。

明珠山距离锦城市区有差不多八十公里,路况好的时候都要开一个小时,更何况是下雨叠加音乐节。三人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半出的城,结果六点还堵在半路,天色黄得像是加了层滤镜,不过好在听宋洋说,山上的雨已经小了很多。

庄宁屿往后座递了水和面包,自己也拆开一袋饼干,擦干净手喂给易恪。虽然本意是为了能节省下吃饭的时间,让大家不至于饿着肚子干活,但林大观还是主动转头看向窗外,避免了直视这对秩序维护部第一小情侣喂饭,很有长辈的自觉。

雨滴“噼噼啪啪”打上窗户,林大观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灌了两口,视线习惯性落在隔壁一辆车上,跑车,价格不菲,驾驶座上是一个染着一半紫发、一半金发的年轻女孩,因为玻璃没有贴防窥膜,所以能很清楚地看到她此刻正在跟随音乐前后律动,张扬又肆意。

应该也是要去音乐节。

又过了一个小时,易恪终于成功把车开上了山。音乐节的晚场此刻已经开始了,饶是办公区的玻璃再加厚,也还是被音浪震得“嗡嗡”直响,不大不小的雨反而成了观众们兴奋的催化剂,庄宁屿站在窗边看向远处闲置的分舞台,就见原本干净的水泥地上,到处都是被扔掉的,七彩斑斓的雨衣,在大路灯的照射下,冷不丁的,还以为是什么美丽花田。

裴源因为一直在手术台上没下来,目前尚且不知道这件事。

“小裴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里,是上午十点。”宋洋说,“他起床后,先去景区餐厅吃了早餐,又去便利店买了杯咖啡,我当时在忙着对接商务,没顾得上他,下午才发现孩子丢了。”

女警放大了监控画面,画质有些模糊,可以看到裴铮在进餐厅前,穿的是一件蓝色的半透明雨披,出餐厅时,就换成了白色雨披。这也是令警察头疼的点之一,这种主办方免费发的雨披质量很次,根本没法二次穿,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在包里一次性装五六个,破了就换破了就换,换言之,基本不能利用雨披的颜色来进行第一轮粗筛。

天这时已经完全黑了。

宋洋坐不住,又带着保安出去找,易恪拍拍庄宁屿,说:“你在这里和林叔一起看视频,我带几个朋友去后山看看。”

庄宁屿点头:“注意安全。”

宋洋不止召唤了易恪,也召唤了其他十好几个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找人这种事,总归人多力量大。新一轮的山雨又落了下来,气温已经很低了,视频里的裴铮只穿了一件没有内胆的夏秋款普通冲锋衣,根本无法在外过夜。林大观把办公室里的油汀取暖器推到庄宁屿前面,让他顾着点膝盖,庄宁屿又把女警也叫过来一起烤着,三人继续看着电脑屏幕,裴铮在离开便利店后,就走向了东边,理应是回帐篷基地的路,而这条路也是他的消失点。

“路的前后都有摄像头,也没分岔,就这么一条道,所以按理来说,裴铮应该在十分钟至十五分钟之后,也就是上午十点五十分左右,出现在这个监控画面里。”女警指了指屏幕,“但他却不见了。”

“没带手机,用什么付的早餐和咖啡钱?”

“现金,他因为在国外长大,本身也习惯用现金,大额支出一般会刷他父亲的副卡。”

“在音乐节期间,有刷卡支出吗?”

“有,昨天买了一张Rex Dong的签名专辑。”

“专辑呢?”

“还在书包里装着,和其他行李在一起。”

女警把专辑拿了过来,Rex Dong本名董非凡,摇滚歌手,最近人气很高,也是今天的重磅演出嘉宾之一,许多粉丝都是专门奔着他来的。林大观接过专辑,看着半金半紫的新潮封面设计,立刻就想起了下午堵车时开着跑车的少女,一半金发一半紫发,她应该就是这个董非凡的粉丝。

“现在外面唱的就是他?”庄宁屿问,“怎么听着好像是个女声。”

女警叫来隔壁的工作人员询问,对方回答:“不是的姐,Rex下午已经演完了,其实按照他的人气,确实应该唱晚上八点半的压轴大场,但他最近的热歌不是叫《下午四点五十分的日落》吗,为了配合这个,所以就改了时间。”

“临时改的?”林大观问。

“早就改了,这首歌已经出来了一段时间,我们音乐节的宣传从一开始就是下午场。”

下午场?林大观心底涌上疑虑,又追问:“这个Rex在你们音乐节,一共要演出几场?”

“就一场,今天下午那场,他人气高着呢,我们也想请两天,结果最后没谈成。”

“怎么了林叔?”庄宁屿问。堵车的时候,他正在低头吃东西,所以没注意隔壁的跑车。林大观让工作人员先回去,把自己遇到女孩的事说了一遍,又强调:“她当时看起来非常兴奋,一直在跟着音乐跳舞。”

这显然有些异常,因为按照音乐节的流程来看,那个时间点,董非凡应该正在音乐节舞台上为歌迷卖力表演新歌,那么按照正常逻辑,堵在路上粉丝的情绪就应该是焦虑着急的,或者至少,不应该High得那么起劲。

庄宁屿微微皱眉,虽然这件事和裴铮无关,但听起来,确实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说:

本章摇滚歌手改名记:他刚开始叫吴非凡,结果看起来有点像真实的人名,换成大卫刘,又有读者说像美容美发(确实[笑哭]),童非凡又和童一帅撞姓显得我们的配角世界很匮乏,所以他现在叫董非凡Rex Dong了[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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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的购物清单:书,绿植,情侣电动牙刷,小易的袜子,小易的内裤,小易的睡衣,小易的……小狗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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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小庄把所有行李都偷偷搬走的小易:[爆哭][可怜][求你了][求求你了][心碎][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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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易隔空传输文件:老公很强.mp4

小易:老婆,你的强来了[墨镜]。

小庄:看了五秒钟后当场下单一个只能打电话的古董按键手机[好运莲莲]。

第140章 雨中身影2

明珠山森林公园主打一个“虽然原始自然但科技感十足”,占地面积很大,除去酒店区域、露营区域和音乐节区域,其余地方在入夜后都会有保安开着巡逻车检查清场,而且只要有路的地方,几乎每隔一两百米,就会有一根“综合服务柱”,集路灯、广播、紧急呼救按钮于一体,几十架无人机也会定时定线巡航,安全措施十分到位。

易恪和两个朋友一起去了裴铮失踪的那条路,是很普通的公园石子小路,弯弯曲曲一条,一头连着便利店,一头连着花园。路的两侧用一米多高的常绿灌木做围挡,警察此前已经来这里找了一次,没发现什么异常。

宋洋第十八次问:“确定附近没有规则区吗?”

“确定。”易恪停下脚步,打着强光手电到处检查,很快就发现在一处灌木丛后,有一片草地要比旁边显得更加稀疏枯黄,秃秃癞癞的。一旁的景区人员见状,主动解释道:“这儿算是一条近路吧,穿过去后,就能直接通往森林公园西区,那儿也有不少景点,还有个停车场,小吃摊什么的也有,所以游客们要是想偷懒,不想走正大门了,就会选择从这儿插过去。”

“插过去后有监控摄像头吗?”

“没有,都不是正经路,设计的时候压根没考虑过游客会走。这儿穿出去就是一条马路,过了马路,是另一片不太陡的林子,顺着坡溜下去后,就四面八方都能走了。”

怪不得警方找得费劲,裴铮的失踪地虽然只有一条正经路,但同时也有着不计其数条不正经的路,从理论上来说,孩子东西南北哪儿都能去。易恪顺着这条近道穿过秃草地,下面果然是一条双车道的盘山路,停车场就在不远处,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外面还有车在排队。

“从这儿下去,就是森林公园的西区了。”景区人员举起手电,强烈白光霎时照亮了一大片寂静深林,林间同样被游客踩出了一条不太显眼的路,腐木、枯叶和泥土此刻正在被细细的雨丝浸润着,不用踩都知道,地面肯定松软湿滑,一脚下去,人摔不摔姑且另说,但鞋必然是不能要了。

这种路,在下雨天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走,更何况是有洁癖的裴铮,而且也不存在赶时间的可能性,因为西区根本就没有任何演出。

易恪打着手电,独自下去找了一圈,预料之中没什么收获。西区晚上也会清场,没有酒店,没有其他商业体,所以要比东区冷清许多倍。

众人在外面找了将近两个小时,一直到晚场的嘉宾都快唱完了,裴源也已经接到消息进了山,也还是线索全无。钻出山林时,山道上闹哄哄的,听起来格外喧嚣,易恪握住一棵树跨回路面,就见有不少观众果然正从刚才那条近路钻出来,三五成群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

音乐节的观众,自然大多数都是年轻潮人,但潮人也分普通潮和一潮更比一潮潮。在熙熙攘攘的观众群中,最惹眼的无疑是个留着金色长发的女孩,高挑,白净,夸张大浓妆也遮不住五官的漂亮。易恪身为一个恪守攻德的当代好老公,对于美女只是职业性地扫过一眼,就准备继续往回走,但走了没两步,又反应过来,转头皱眉问道:“小田?”

“易哥!”田璐心见到他也很意外,“你也来参加音乐节啊,庄队呢?”

“在办公区,有个十六岁的孩子丢了,我们是来帮忙找人的。”易恪把手机上的照片调出来,递到她眼前,“见过吗?”

田璐心看了一眼,摇头:“没见过,不过我加了好几个音乐节的粉丝大群,这样吧易哥,你把照片给我,我发群里问问,对了,他是谁的粉丝吗?”

“他一直在国外,这次是回国探亲的,昨天买了一张董非凡的专辑,应该对他有点兴趣?”易恪把照片传过去,“有消息随时联系我。”

“好。”田璐心拉开自己的挎包,在最底下翻找手机,“放心易哥,董非凡的歌迷会我也有,我还认识他的后援会会长,他们今天来了好多人,各种活动特别多,说不定就有谁见过这个男生。”

她的挎包装得很满,又大又重,像杂货店。易恪不得不帮她托了一把,田璐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这是专门装的,音乐节的小偷实在太多了,包越乱,防盗指数越高。”

易恪认可了她的说法。田璐心费了半天劲,终于成功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击接收照片,又第一时间转发到各个音乐节的群里,还顺手把易恪也拉了进去,这样可以更及时地看到消息。等做完这一切,她这才重新把包背好,离开前不忘给易恪解释,我这个头发和纹身都是假的,等从音乐节回去,卸了妆,还是一条准公务员好汉!

一辆蓝色的跑车这时从停车场里开了出来,田璐心看到后,朝易恪挥挥手:“那我走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易恪笑笑,道谢后,目送她上了车,视线随意一瞥,驾驶位坐着的是个年轻男人,白皮金发,很帅,很明显的斯拉夫血统。

回到办公室时,裴源正在和庄宁屿站着聊天,宋洋一看见他就痛哭流涕,直言我对不起大侄子。长时间的手术和裴铮的失踪使裴源看起来有着无法遮掩的憔悴,他连轴工作,又一路堵车堵过来,整个人早就精疲力竭,还要反过来安慰宋洋,叹气道:“先别急,小铮都十六岁了,而且他有一定的野外生存能力。”

“这就不是野外生存的事。”宋洋搓了两把自己的脸,“小裴闲得没事干,他野外生存个什么劲,这里又不是什么美军基地,现在孩子失踪了,那肯定就是遇到困难了啊!”

易恪一边拍着宋洋的背,示意他冷静一点,别嚎了,一边刷着自己的手机,音乐节粉丝群里的刷屏速度很快,但没几条和田璐心发出去的寻人启事有关,这也正常,如果是个儿童,也许大家的上心程度会高很多,但照片里的裴铮看起来也和成年人差不多了,一个成年人,在音乐节这种狂热上头的环境下失联一下午,听起来实在不算一件多严重的事。

庄宁屿给易恪拧了条热毛巾,让他把脸擦一下。片刻后,景区工作人员送来两大袋盒饭,虽然众人都没食欲,但还是各自草草吃了几口。庄宁屿和易恪坐在角落的小桌子旁,他把自己饭盒里的大块牛肉拨过去,问:“你怎么会加音乐节的群?”

“碰到小田了,她看上去很喜欢摇滚乐,认识不少这个圈子里的人。”易恪看了眼电脑,“视频找得怎么样?”

庄宁屿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宋洋就“咦”了一声,他看着屏幕上被刻意放大定格的监控画面,问:“这个女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在来时路上遇到的。”庄宁屿把林叔所看到的情形大致描述了一遍,又说,“因为她的这些行为有些反常,所以就顺便查了查停车场的监控,想看看她上山是为了什么,你认识?”

“我还真认识,你也认识。”宋洋提醒易恪,“忘了?齐辉前女友,那个把齐阿姨气进ICU的狠人。”

易恪算不上认识,但提到齐辉前女友,他就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女方应该是东南亚那边的赌场放出来的专业掮客,专门伪装成各种身份的女性,骗一些家里有点小钱的富二代去境外赌博,齐辉就是着了她的道。当时这件事情在圈子里闹得不小,而邓纵云女士在初闻自家小儿子的惊天恋情时,第一反应不是喜悦含泪送上祝福,反倒迅速脑补了将来自己要抱着一个亿的现金去园区赎人的悲惨情形,根本原因也在于此。

“她叫什么名字?”林大观问。

“钦雅。”宋洋回答。

“如果她是赌场的掮客,那她之前的行为是不是就能解释通了?”女警放下吃完的盒饭,擦擦嘴问,“可能根本就不是董非凡的粉丝,只是想借助粉丝的身份,继续去骗下一个有钱目标?”

林大观点头:“有这种可能。”

“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回锦城这一带。”另一个朋友啧道,“这种不应该全国流窜作案吗?有了齐辉那一茬,谁还会继续上当受骗,她的照片当时可传得到处都是。”

虽然这位钦雅女士的事迹听起来很有查头,但和十六岁的裴铮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也骗不到小孩头上,所以女警只是向局里报备了一下,众人就又把重点落回了找孩子上。

雨已经停了。

锦城本来就湿,山间林雨后就更湿,床上铺着的褥子拧一把似乎都会出水。半夜三点多,庄宁屿坐在床边,看着易恪给自己的膝盖上药,主动说:“不太疼。”

易恪蹲在他面前,熟练地把绷带打好,免得药膏等会蹭到被子上:“都肿起来了还不太疼。”

庄宁屿笑了一声,扯扯他的脸:“有你照顾就不疼。快上床,抓紧时间休息两个小时,天亮了还要和他们换班,继续出去找小裴。”

易恪没有马上睡,他抱着潮乎乎的被子,蹲在油汀取暖器前一点一点地转着圈烤。因为音乐节的关系,景区没什么好酒店能安排,只能把空置的员工宿舍腾出来暂时让他们休息。宿舍的条件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小小的,不算太干净,好在床品是从隔壁酒店仓库里新搬来的。人高马大的易恪卷着棉被往门口一蹲,背影看起来和陈旧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误入了另一个图层。

而直到确认怀里的被子已经很暖很干了,盖在身上不会再诱发骨缝里的湿寒,他才把老婆塞进去,在额头上亲了亲:“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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