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韵小尸
早上起床, 黎尚就急忙来到了办公室,把睡梦之中与平时想到的,再记录下来。
他对贺临道:“我昨天想通了几个环节, 陈砚初有反社会人格,但是这个组织仅仅有他,是无法发展为现状的。这也从侧面上印证了袁工的存在。”
贺临听他说完连连点头。
黎尚继续道:“所以我们之前所预估的, 白葬的所作所为其实可能是两个人行为的最终体现。夏厌对白葬是从属关系,但如果袁工存在的话, 那个人和白葬的合作关系更为亲密, 有可能是一种共生关系……”
这倒是一种新奇的说法,贺临认真听着。
黎尚把自己的结论和人物关系转换写在了白板上。他的声音冷清,目光专注,仔细分析道:“现在, 警方把陈砚初抓住,双方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阶段。”
说到这里,黎尚低头道:“这两天省厅里有一些人有别的想法,有人觉得既然人都抓了,为了避免重判,陈砚初可能不会实施计划,应该掀不起什么更大的风浪;有人觉得,那些预言根本就是疯言疯语,危言耸听;还有,这两天看起来风平浪静,警方又加了不少的布控,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大大降低……”阐述完那些观点,黎尚稍稍一顿,抬眸看向贺临,“但是我却觉得,他的计划一定是会实施的。”
贺临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赞同黎尚的观点:“吕一尘的性格自负偏执,我们现在把他抓起来,尽管我们都肯定,他就是白葬,但是尚未有证据层面的有力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包括以前的那几起事件,他们做的非常小心,虽然逻辑链完整,但是从法律上界定为是他所做的难度很大。这时候如果出现了重大伤亡的事件,可能省厅会因安全隐患排查不利,履职不到位而面临问责,领导更换,人员调动会导致案件查办受阻,那反而是他的一线生机。”
黎尚点头:“陈砚初的缄口不言也是在等预言的发生,但是我们现在还有机会。”
随后他一边写着一边继续分析:“首先说,我们已经结合了那些教众的供词,总结了数次预言,初步判断出了几次意外,依次是沉船事件,花灯会事件,大巴交通意外,桥梁垮塌,餐饮街煤气爆燃事件。”
“这些事件发生在过去的两年间,每隔几个月就发生一起,有很多都发生在不同的城市,看起来是意外,其实其中有不少人为的因素。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各地警方并未深入调查,都是作为意外事故进行处理的。”
“陈砚初做这些事,是因为他的冷漠与麻木,是他病态心理的宣泄,正如当初的刑审一样,他通过这些来获得扭曲的满足感。”
“这些事件有着遇害人数逐渐增多,影响力逐渐增大的特征,所以这最新的一次事态可能还会更加严重。”
“再说回这个犯罪团伙之中的关系。”黎尚用白板笔在白板上点了点。
“在陈砚初的成长过程之中,他的父亲是缺失的,而对于袁工来说,他的女儿病逝,我觉得,这两个人在关系之中,是互相取代的父与子的关系。”
“袁工所在的位置是父位,是在后面运筹帷幄,提供技术支持,他更为稳重,是普赛的掌舵人和最终决策者。而陈砚初存在的是子位,他在台前,抛头露面,负责国外的外联,对一些恶人伸出橄榄枝,又组建了众生会。他们相互依赖,互相配合。”
贺临看着白板上的内容。
黎尚继续推理下去:“这样的架构再加上夏厌的武力,就组成了普赛的基础。”
把这些分析完,黎尚看着黑板上的关系图。他的笔着重在父子关系上画了一个圈。
随后黎尚又侧头看向了一旁桌上放着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他带着特警队做出来的应急预案,里面是他们能够想到的23种和预言相关,能够引起伤亡的可能方式,以及相关的应对措施。
可是他对此并不满足,原因是太过被动了。
他们不应该这么静待着一切发生。
无论是过去做龙炎队长时的容倾,还是现在做省厅指挥官的黎尚。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他要寻找机会,主动出击,调兵遣将,杀出重围。
随后黎尚看着满满一白板的分析,轻声说:“我现在有了一个方案。我们想要找到对方更多的破绽,可以逼着他们出手。”
现在的局势犹如棋盘上的黑白对弈,等对方落子之后,警方能够更好应对。
而现在,他找到了那把能够让对方出手的钥匙。
贺临知道,虽然黎尚说得轻轻松松,但是这绝对是一场硬仗。
他开口问他:“把握大吗?”
黎尚的目光变得坚定,他侧头,回望贺临:“既然事已至此,总得试试。”
.
预言日中午,警方的所有队伍都严正以待,城市的安防级别提高到了顶级。
市中心的各处街头巷尾,桥头机场,随处可见巡逻的警察。
城市的午间新闻做出了预警,企事业单位下发了通知,城市居民的手机上也收到了安全提醒,呼吁民众注意人身安全,非必要不要外出,更不要去人员汇聚的地方。
路上的行人少了一些,但也仅是一些而已。
城市里的人们为了生活,有各种的事务需要奔波。还有的人工作匆忙,根本没空查看那些消息。但是还是有一些人感觉到了城市之中氛围的紧绷,乖乖待在了家中。
时间的脚步从不等人,一分一秒,危机逐渐临近。
下午,看守所中。
这几日被关在这里,陈砚初睡得并不好,这两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而且警方不停派出各种的审讯专家对他进行审讯,少有喘息的机会,让他疲惫不堪。
随着预言时间的即将到来,他也开始变得紧张。
像是小孩子在期待一场过年的烟火。
脑海中的画面不断地在他的想象之中重复上演。
那将是他生命里最辉煌的一幕。
横飞的血肉,年轻的生命,想到那些,他就会感到快乐。
他需要这些刺激,麻木的心脏加速跳动,告诉他他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他要等,等到一切按照计划行事,那些难缠的警察,根本就为难不了他,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就难以抑制地扬起,眼睛也开始随之发亮。
等到一切发生后,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现在咬着他不放的这些警方都会被撤职,就算再有人来调查也是一样,他们会走进他设下的迷宫,都会被证据困死。
他像是一只在雪夜里行凶的野兽,茫茫的大雪之中,纷飞而下的雪片掩盖了他犯下的所有罪行,他吉人天相,总能化险为夷。
而且,在城市的另一端,袁实秋不会放任他被关在这里,还有夏厌,他们一定会尽力做点什么。
想到了袁实秋,陈砚初不禁感觉到了一丝慰籍。
他当初在百合园区时,为了园区的发展,曾向那对兄弟提议对园区的技术进行升级,他们最初选择了一个目标,按照计划绑架商亭,可是行动很快被暴露,那些人不顾一切地将她救走了。
在确定这是一条可行之路的同时,他也发现了,行事不能那么高调,他们需要寻找到更对的人。
他很快把目光放在了那些年龄大些,不在一线,而又拥有技术的人。
翻找资料时,一个叫做袁实秋的名字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有过傲人的成绩,辉煌的简历,但却只是个前专家,近年来已经不在一线工作。
他们很快就制定了计划,青烬那边也很给力,整个一条线路配合,把人绑到了园区。他亲自去见过那个人。
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头发略微秃顶。
袁实秋几乎没有太多的怨言,给他配备好了设备,他就开始按照他们所说的进行。但是他感觉得到,袁实秋不怕他,他只是喜欢做这些事。
他在他的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一样的野心勃勃。
开始,他们一直是在提防着他的。
系统提升了以后,证实他确实有用,他们才允许他接近更多的信息。
当金钱涌入,数字跳动,男人的眼神有了一丝的变动,他张开口喃喃说了一句话:“好多钱啊。”他顿了顿说,“自从从一线下来,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了。”
“是啊。”他听出了男人语气之中的一丝别有意味,他的手放在了男人的肩膀,微笑着说,“如果你好好做,你也可以拥有这么多的钱。”
随后,他看到了男人眼神之中有东西在跳动,那神情他太熟悉了,名为“贪婪”。
从那以后,袁实秋开始帮着他们制作普赛,也在配合着进行新技术的研发。
直到后来,普赛基本开发完成时,那些人把袁工带走。
那对兄弟暴跳如雷,把被抓住的贺临交由他来处理,那时候他却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
他一直觉得,普赛这样伟大的系统,放在那些简单粗暴的当地人手中,根本就是一种浪费。
几个月后,当他在家人的墓地前找到了袁实秋时,他微笑着邀请他:“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我们可以一起,获得那些钱……“
欲望终于击碎了最后的枷锁,合作开始。
他们再也不用顾虑园区,听命于人。
普赛开始运转,而他们也终于建立起了自己的罪恶帝国。
第230章 35
在一起工作时, 袁实秋依然是沉默寡言的,可不知为何总是会让他想起他的父亲。
袁实秋除了年龄,可以说和他本来的父亲没有一点共同点。
但是他也许更接近于他想象之中的父亲, 他话不多,技术一流,无论有什么难题, 到了他的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他比夏厌对他更加包容, 对他的很多想法都会支持。
表面上看, 很多事情出自他的想法, 但是陈砚初知道,如果没有袁实秋,这一切根本就无法完成,他才是普塞的基石。
回忆到了这里, 陈砚初却忽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如果按照往常,午饭后他很快就会被警察带到审讯室, 进行新一轮的审讯。
但是今天,下午仅仅审讯了一场,那些人似乎是放过了他, 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把他带走。
他在看守所里是被单独关押的,房间里没有窗, 他仅能凭着每天的餐食和被带出去审问室时沿途看到的阳光景色来判断时间。
陈砚初很快得出了结论, 今天的安排应该和往日不同。
负责看守的狱警比往常早些给他送来了餐饮,给他晚饭时还催了一句:“快点吃。”
陈砚初敏感地嗅出来了点不同的味道,抬头开口问:“有事?”
那狱警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匆匆地看了他一眼, 很快就出去了。
果然,那顿饭刚吃了一半,就有警员进来,把东西收走。
陈砚初把腿一翘:“这是用餐时间,我还没吃完。”
那些工作人员却不理他,很快又有人进来,给他戴上了手铐,还有人准备给他的头上罩上东西。
陈砚初问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狱警没有回答他:“我们也是按照领导的安排行事,你不要为难我们。”
陈砚初这才没说话。
根据面罩下透出来的光他可以判断出,时间应该是在黄昏。
他感觉到了,有人把他架着顺着看守所的走廊往出走,和平时走的路完全不同,他们带着他走了很远,然后将他扶上了一辆车。
很快,车启动了……
.
与此同时,那些人也注意到了看守所里的异动。
“今天就是白先生选的日子。”夏厌与对面的人通着电话,他说完了已知的情况,问对方道,“所以,你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