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凡范er
“是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非要等人死了才回来,现在回来有什么意义,自己还要搭一条命!”
“当初曹真多喜欢他啊,可怜那姑娘遇人不淑,孽缘啊!”
此时冷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狄烨打来的,他喘着气接起来。
“你在干嘛,怎么这么喘?”狄烨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里飘出来。
“德子要跳楼,我正在往那边赶。”
“你跑过去?”狄烨有些心疼,以至于尾音有些上扬。
冷宁下意识的认为狄烨在责备他动作慢,“嗯,民警和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不会耽误救援。”
狄烨也没想解释,“他现在怎么样?”
此时,冷宁已经站在了粮食厂下发,正抬眼看着德子,“他坐着没动,不过随时都有可能跳下来!”
“听着,”狄烨说,“一定要想办法拖延时间,我还有五分钟到!”
“好。”
冷宁挂了电话,视线落在了粮食厂的入口处。
德子静静的望着夜空,丝毫感受不到大家对他的关注。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他今晚没看到月亮,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要下去和他们团圆了。
他坐在顶楼的窗台上,往下望了一眼,粮食厂明明只有八层楼,但下面的人看上去都好小,掉下去应该会很疼吧?
他的腿已经开始发抖了,但只要想到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饭的场景,想到曹真纯洁无瑕的笑容他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曹真是因为他才拒婚的,是他害了他们,他不配活着。
德子陷入内心的自责时,冷宁已经悄悄的潜入了顶楼。
就在即将抓到对方的时候,德子忽然回头看见了他!
“你想干什么?”德子十分戒备,似乎随时都会往下跳。
“你要是跳下去,曹真不会原谅你。”冷宁尽量保持冷静,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说,“曹家当年救你,就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你要是死了,他们就白救了。”
“你又不是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死了,谁给他们烧纸钱?”
德子忽然愣了一下,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冷宁尝试继续给德子分析原因,“救你积的那点德也没了,你是嫌他们还不够倒霉吗?”
德子咬紧了腮帮子,他第一次遇到这样劝人的人。
虽然没什么道理,但又好像有点道理。
“你以为跳下去就没事了吗?”冷宁爬上另一侧的窗台,和德子隔着一段距离坐着,继续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你再决定要不要跳楼。”
“你想讲什么?”
“你猜我是做什么的?”
“你是警察吗?”
冷宁摇头,“我是法医。”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之前解剖过一个男孩的尸体,他是坠楼死的,那个男孩和你差不多大,也是二十来岁,他因为和女朋友分手想不开,从天台上跳下去了。”
冷宁讲故事的时候,狄烨已经带人潜入了粮食厂,救援已经到了,楼下正在准备充气垫。
“他应该没想过自己死后会被人解剖,所以才死得那么草率。”
“他是自杀的,为什么要解剖?!”德子有些不能理解。
“万一他被人下药了?万一他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跳楼的呢?人死之后就没有肉体的掌控权了,全凭别人处理,你见过解剖吗?”
德子没说话。
“解剖的时候要先褪去死人身上的衣物,把人扒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再从颈部划一刀下去,一直划到小腹,再把内脏都掏出来检查、称重,化验……
死人是没有隐私的,你的所有秘密都会被拿出来解读,你的通讯记录、手机短信、社交账号、邮箱内容,甚至是你的DNA都会被人拿出来研究。
你要是跳下去了,我就会解剖你。”
德子的背脊一紧,腮帮子绷着,仿佛眼前的人是个大恶人。
“我只想平静的死去。”
“你以为死亡真的这么简单吗?”冷宁看着德子那双通红的眼睛,“死并不能解决问题,人只要活着才有希望,一切都会过去的,比起愧疚的死去,活着赎罪不是更好吗?”
“赎罪?”德子的眼神晃动了一下。
“至少你现在可以给他们守灵,逢年过节给他们烧纸,给你的后代讲他们的故事,不让他们被人遗忘。
只要你还记得他们,他们就不算离开,你必须坚强,带着他们的那一份继续活着!”
德子听着冷宁的话,陷入了沉思,丝毫没有注意到朝他扑来的狄烨。
第27章
狄烨趁德子神情恍惚,一把抓住了德子的肩膀,将人拽下了窗台,紧接着何乐也冲进来,按住了德子。
楼顶响起了德子的尖叫声,楼底却响起了群众的鼓掌声。
冷宁交织在这两种声音中,耳朵里传来了一阵耳鸣,于此同时,脑子里也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哈哈哈,他肯定不敢跳!
—他就是做做样子,以为我们会同情他吗?
—你跳啊!狗才不跳!
—把那个装模作样的小子踹下来!
—哈哈哈……真可怜……
狄烨把德子控制住了,直接交给了何乐,“把人带回去做笔录。”
他一转头,看见冷宁还傻愣愣的坐在窗台上,“当心点,别掉下去了,把手给我!”
耳鸣声响起的同时,还伴随着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以及一些不连贯的陌生画面。这让他一时间搞不清楚那些画面是曾今发生过的,还是潜意识中想象出来的。
冷宁听不见任何声音,耳鸣声已经占据了他的所有听觉,他只能从狄烨说话的口型里猜出了最后四个字——把手给我。
他脑袋很混沌,但他还是听话的把手递了过去,随即,他就被对方惊人的臂力拽了回去,贴上了坚硬而滚烫的胸口。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啊,跟念小作文似的,要是教授讲课都像你这样,我还打什么瞌睡?”
在狄烨的声音里,冷宁逐渐恢复了听觉,随后往后退了一步,“别开玩笑了。”
狄烨的手落了空,有些不自在的揣进了兜里,他的视线扫过冷宁,将眼前的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衣服怎么回事?”
冷宁低头去看刚才被小推车挂破的衣服,“哦,刚蹭了一下。”
“这叫蹭了一下?衣服都蹭破了,有没有伤哪儿?”
“没。”
狄烨想说: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他还没说出口,突然想起了那晚不小心瞥见的那一抹细腰。
于是,这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冷宁拍了拍手掌上的灰,打算摸黑下楼,身后忽然闪过一道白光,一闪而过之后,天边就响起了天崩地裂的雷声。
冷宁条件反射般的抱住了头。
“还怕打雷呢?”狄烨调侃道,“你爬窗的英雄气概哪去了?”
狄烨还想再调侃两句,忽然发现冷宁不太对劲,“你不会真怕打雷吧?”
冷宁捂着耳朵,肩膀在细微的颤抖。
就在雷声响起的那一刻,他脑袋里突然蹦出了建筑物爆炸的场景!
此刻他慢慢回过神,看着狄烨,以确认现在是真实的世界。
在狄烨看来,此刻的冷宁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睁着圆圆闪闪的眼睛示弱的看着他,他很难不动容。
“要我背你下去?”狄烨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冷宁在错愕的同时,也从短暂的失控中回过神来。
“那倒不用。”冷宁说,“我还没残。”
冷宁自动带入的语境是:怎么?还要我背你下去?
他们刚到楼下,漂泊大雨就浇了下来。
何乐匀了把伞给狄烨,“就剩一把伞了,你俩一起打。”
狄烨接过那把伞,对着暴雨撑开。
这是一把女生的遮阳伞,很明显,为了方便装进女生的包包里,设计了五道折痕,这种伞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
“这伞遮不住两个大男人,给你打吧。”狄烨将伞递给了冷宁。
冷宁接过来,“那你呢?”
“这点雨,就当洗了个澡。”
眼看狄烨就要往雨里冲,冷宁忽然说,“挨近点就行了。”
“挨近点”这三个字传入狄烨的耳朵里激起了身体的一系列的反应,就像有什么蛊惑力一样,他的大脑经历了短暂的抗拒、兴奋、疑惑后,最终达成了妥协。
明明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的柔弱法医,但他却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你确定?”
冷宁打着伞走到他面前,“有什么不确定的?”
热闹的商贩已经收了摊,没来得及收的也都用塑料油纸遮住了,上面压了石块,防止被风吹走。
两人打着伞走在步行街上,冷宁撑着伞,狄烨比他高一些,他只能撑高一点,但是在暴雨中,伞打得高,意味着更容易淋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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