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iy离
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一群人,要么裸露上身,要么穿着休闲松弛,举手投足都透着一丝痞气。
“哎呦,庆哥您来了呀,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钱雪惠一边夹着嗓子说着,一边扭动着身体迎上前去,纤细若柳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给了他一个亲密的拥抱。
庆哥抬起手摸了摸她背部裸露的肌肤,状似无意地揉了揉,紧接着咧开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不是有有点时间了吗,跟兄弟们来放松放松。今儿个蓉蓉在吗?”
“在,在,蓉蓉早在楼上了,就等着您来!”钱雪惠露出谄媚的笑容,一边搂住他手臂,朝着他身上蹭了蹭,一边抬起手腕,指了指楼梯口。
庆哥露出满意神色,发出爽朗酣畅的笑声,满脸横肉乱颤,低头猛嗅一口钱雪惠身上的气味,一拍她胸脯,说:“我和兄弟们几个呀,都和以前一样来一套!”
钱雪惠也是乐开了花,根本不顾眼前人明里暗里的揩油,搂着他往楼上走:“好嘞,好嘞,今天楼上空位多呢!这边儿请哎……”
被冷落下来的两人站在原地,顿时都有些了然。
余寂时简直没眼看那副场景,微微低下头,指骨轻轻剐蹭着眉心,一时间静默不言,只用余光扫视着足疗店的各种装饰,观察着足疗店的规模。
程迩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寂时一眼,凤眸低敛,眼尾上勾,拖曳出一抹冰冷的笑意,薄唇轻启,无声地吐出字:“再试探一下。”
余寂时明白程迩的意思,朝他点头。
隔了大约十分钟,钱雪惠才婀娜摇曳着走下楼,将两人依旧双臂环胸站在原地,再度勾唇媚笑,纤细手指再度勾了勾程迩领口的纽扣,夹着柔细的嗓音询问:“怎么样了,选好了吗?”
程迩垂着眼,拂去她乱挑的手指,沉着嗓音,眸光微转,瞥了眼楼梯口,“我们也想上楼体验体验,您这儿楼上还有空位吗?”
钱雪惠微微一愣,见两人都满眼期待地凝视着自己,咳嗽着讪笑一声,朝两人眨了眨眼睛,说道:“哎呀,不巧了,人刚刚正好满了,您二位看看别的项目呢?”
程迩闻言眉梢一挑,眼底流露出一抹薄霜,脸上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怒气,轻飘飘启唇:“没有位置?您刚刚还说今儿位置多,怎么,怕我们付不起钱?”
钱雪惠一怔,余寂时见状,唇角忍不住翘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紧接着立即换上一股愠怒的模样,仿佛有怒火在眼眸中燃烧,也有模有样模仿程迩的语气:“你就说上头还有没有位置,多少钱我们都付得起!”
钱雪惠没想到模样清俊的两个青年竟然如此心急和暴躁,脸上愕然渐渐消褪,瞥见程迩薄薄外衫下手臂紧绷下清晰的肌肉轮廓,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脸上露出为难又委屈的神情:“不是我针对你们呀,上楼的VIP位,我们是向老顾客开放,这规矩不能坏呀,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程迩额角暴起青筋,冷冷质问:“我们可是辉哥推荐过来的,你不信任我们,也不信任辉哥还是怎么的?”
“规矩……不能坏呀,哪天辉哥亲自来,你们……”钱雪惠显然被两人盛怒的凶狠模样吓到了,向后踉跄两步,结结巴巴,毫无逻辑地委婉组织着语言。
倒是没想到她如此恐惧的状态下,都能保留那一份警惕,程迩心下暗暗咋舌,而脸上怒意未消,喉结轻滚,唇角溢出一抹冷嗤,怒目微瞪,气急败坏道:“等我们下次让辉哥一块儿来,有你的好看!”
说罢,他就狠狠剜了钱雪惠一眼,拽着余寂时的手臂便往外走。
两人一踏出足疗店,脸上的怒意便不复存在,仅剩下眼底那深切的冰冷。
足疗店里乌烟瘴气,更显得外面的空气万般清新,呼吸间能闻到一抹湿润的水汽。
坐上车,余寂时深吸一口气,眼底溢出浓浓的悲哀,透过车窗遥遥看了眼二层,窗帘紧闭,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车缓缓启动,车窗微敞。
黑发被风掀起,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他眼眸里黑雾弥散,闪着细碎的光芒,一切情绪都被翩翩下垂的睫毛遮蔽住。
虽然余寂时面无表情,但程迩还是能看出他的失落。
程迩手指微微蜷了一下,眼底的无奈的情绪如同浪潮汹涌,他垂着眼帘,声音都略显得温柔:“别怕,回去跟扫黄大队商量一下,我们把这个足疗店端下来。”
“程队,如果冯云慧也做过这样的事,一定是被迫的。那些姑娘,谁不是被迫的?”他说罢,忽然觉得辛酸,掀了掀眼皮望向远处。
万千灯火落入他眼底,仿佛燃尽了的篝火,他眼眶被灼烧得发热,眼尾都泛起红晕。
红绿灯处,程迩深吸一口气,目光细细描摹着身旁少年干净利落的侧脸轮廓,语气透着一丝淡淡的愁绪:“多少人为生活所迫,你能够都拯救吗?”
余寂时微微一怔,转头看向程迩,下意识问道:“不能,但也一定尽自己所能,难道不是吗?”
“当然。”程迩笑了,修长手指轻抬,敲了敲方向盘,隔了几秒,薄唇轻启,“重要的是行动,而不是过分共情伤感,令自己也陷入低落的情绪中。”
心脏因他温柔的嗓音而剧烈跳动,像荒芜的沙漠迎来了一场滋润的雨,余寂时呼吸都微微凝滞了。
余寂时垂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出了问题。他向来心思敏感,总比别人多几分共情。
为此过分伤感,确实是无济于事的,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无法挽回,更重要的是如何补救。
抵达市局后,特案组与刑侦支队派出的代表,以及扫黄大队的警员,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计划直接对足疗馆进行一个清扫。
目前对足疗馆已知的线索极少,仅仅知道负责人叫作钱雪惠,目前是碎尸案的一个重要犯罪嫌疑人,必须落网的角色。
足疗馆一层主要都是普通服务,用来打掩护,而二层则是卖/婬/嫖/娼的具体场所,根据小巷子周围房型户型,对二层进行猜测,大概率是长方形状,长廊两周都是小房间。
在程迩和余寂时回来后,扫黄大队立即派出侦查员,对足疗馆附近深巷路口的位置进行勘探,紧接着又靠近足疗馆附近,检查有无后门或是小门。
之后报上来的情况是,足疗馆附近呈井字形,巷口巷尾相接,路口并不复杂,只是有些位置过于狭窄,勉强能过人的宽度。而足疗馆只有一个前门,敞开面对一条主路大道,没有任何其他门。
并且根据周围户型推测,有地下通道的可能性极少,因此足疗馆大概率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不需要多少警力,便可以一锅端。
扎身基层数十年,钟怀林对这种工作相当熟悉,直接就提出了问题:“这个钱雪惠是老板,足疗店里没有任何其他帮手吗?”
余寂时迟疑片刻,见程迩朝着自己点头,稍有些疑惑地说:“据我们观察,应该是有的。我往一层区域望了望,结合项目单上列出来的,一层基本上都是自助足疗项目,有几个人工服务的都是按摩,方才只看见一两个人在给顾客按摩。”
钟怀林停顿了片刻,紧接着追问道:“上楼的一共多少人?”
余寂时稍微思索了一下,肯定地言简意赅说道:“五个。我们在的时候,上楼五个人,但是大概率还有空位。”
“按照一层的格局推测,楼上应该至少有八个房间,但是具体情况不清楚。钱雪惠潜意识里的警惕性很强,我们甚至不能确定说我们没有暴露。”程迩也点头补充说道。
“这样……”钟怀林微微眯了眯眼,抬起手指摩挲着下巴,一时间有些疑惑,犹豫着推测道:“如果不在一层,那就一定在二层。钱雪惠必定有帮手,不然不能轻易控制这样多的女孩。”
扫黄大队的队长轻轻拍了拍钟怀林的肩膀,轻笑一声,说道:“不用过于忧虑了,有我们在,所有人都得到位!”
第66章
夜深人静,弦月高悬,星光稀疏,薄薄的浮云缓慢地流淌,半掩月色,透过繁茂枝叶洒下的斑驳忽暗忽明。
深巷之中,足疗馆静默在夜色之中,屋檐下一扇窗还散发着淡黄色的光,一阵夜风掠过,窗户沙沙地响。
“不许动,警察!”
“都蹲下!”
穿着便衣的扫黄大队破门长驱直入,前台的钱雪惠缓过神来,迅速从桌底掏出钥匙,准备打开储物室的门缩进去,就被许琅摁住肩膀。
还有顾客在一层享受服务,被突发的变故吓得尖叫起来,慌乱中,木桶被“砰”一声踹翻在地上,里面的水溅出来,在地上四散开来。
趁着混乱,钱雪惠后脚狠狠踹了一下储存室的门,将储存室的门紧紧关上,紧接着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将钥匙丢在地面上,将其悄悄踢到桌面下。
余寂时跟在程迩身后,随着刑侦队的同僚踏上二层的楼梯。
钱雪惠一眼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眉心一跳,心脏跳动骤然停滞,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一边用力扭动肩膀妄图摆脱桎梏,一边放声大吼:“你们警察突击检查,都把我的客人吓跑了!”
她一边说,眼珠一转,一双媚眼微微眯起,目光流转间瞥向楼梯口处。
那声音很大,穿透力极强,透过楼梯边不隔音的镂空墙板,二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余寂时余光瞥见她乱飘的眼神,唇角溢出一抹冷嗤,既然是毫无戒备,那无论如何补救都已经是迟了。
余寂时上到二楼,发现二楼布局和他们猜测的完全一致,一条长廊贯穿中心,两侧各自分布四个房间,一共八个房间。
扫黄大队的警员毫不拖泥带水,敲响房门后拧动门把手推门,发现整整五间房门反锁着。
其余三间并没有锁门,破门而入后,里面是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地面上还摆放着足疗工具,余寂时弯腰伸出手,指腹轻轻触碰木桶内壁,水渍早已干涸,没有任何水痕。
房间里光线昏暗,营造出危险的暧昧,扫黄大队的队长站在窗边,耳朵微动,听见细细碎碎的声响,狭长的眼眸眯了起来。
“孙队,房间门敲不开,门从里面锁了!”
警员的额头已经浮上薄薄的汗水,扶着门框喘气。
他话音一落,孙队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连忙大跨两步跑到窗前,扒着窗户往外一看,就看到一个男人滑稽地吊在半空中,光着膀子露出花臂纹身,正扒着窗户上吊着的绳子一点一点往下走。
“啊——”
男人和孙队锐利的鹰眼对上视,吓得嘴巴一张,双手一松,又往下出溜了一点,爆发出一声哀嚎。
孙队眼眸一红,额头青筋暴起,喊道:“叫外面候着的那组绕到楼后,别让人跑了!”
紧接着,钟怀林也跑上楼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钥匙上面用便利贴贴着房间标号,对应着二楼的每一间房间门。
大抵是刚刚从钱雪惠那儿搜罗来的。
“啊——”
随着房间门被打开,里面慌乱中准备翻窗的男人险些跌下去,吓得尖声吼叫,踉跄着跌倒在地,身上的衬衫都穿反了,歪歪斜斜的,花纹图案全都长在背后。
程迩发现一串钥匙中,独独一把小钥匙,回忆到方才钱雪惠慌乱中打开的小储存室,眸光微动。
整个走廊都是封闭的,尽头没有窗户,仅靠头顶一颗白炽灯泡维持着光线,程迩望向尽头,顺着笔直走廊走去。
余寂时见程迩独自一人往走廊尽头走去,也从房间中走出来,跟着程迩走去。
他仔仔细细观察着整个墙面,竖状条形图案,并没有看到什么问题,他一时有些疑惑,直到目光聚集到程迩手指触碰的位置。
木制墙面上,一个圆形木头片贴在上面,程迩指甲一划,就立即翘了边,他随即撕下木片,一个微小的钥匙孔便显露在上面。
余寂时恍然,怪不得有三间房里面没人,这里大概率有个暗室,专门用来休息、藏人的。
程迩连忙挥了挥手臂,招呼了一组人过来,钟怀林微蹲下身,动作迅敏地插进钥匙拧开门,一组人随之破门而入。
“不许动!都蹲下!”
房间里,三个身材高壮的男人早就听闻了外面的动静,面露凶狠之色,领头的一个一把拽起地上蹲着的一个女孩,粗糙的大掌抓住她的长发,掐住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男人目呲欲裂,神色狰狞,恶狠狠地吼道:“都不许过来!再靠近一点,我就掐死她!”
被掐住脖颈的女孩眼角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发根的头皮都被揪起,眸子像是撒上一层灰,骤然间灰暗。
余寂时深吸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紧攥成拳,指节紧绷,微微泛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紧抿,几乎看不见一丝血色。
其他警员们也是身体紧绷,仿佛一个拉满的弓,静观其变,蓄势待发。
在一片紧绷中,程迩显得异常松弛。
他眉梢轻轻一挑,眼尾微翘,勾勒出一抹嚣张肆意的弧度,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说:“电视剧看多了吧,你有没有发现自个儿是在密闭的空间,还想玩儿撕票?”
程迩一边说,一边观察男人的状态,皮肤蜡黄,脸部皮肤粗糙如泥土,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看上去相当疲惫,闻言迟钝地一愣,眼尾肌肉抽搐一下,手上加了力量,显然是怒气上头并不清醒。
程迩微微一愣,眯眼瞥见他手臂裸露出的皮肤,隐隐约约看到溃烂的痕迹,抿了下唇,稳住呼吸,神态依旧松弛,懒洋洋耸了耸肩,紧接着说道:“你这要是故意杀人,可不就是蹲个监狱这么简单了。”
那男人显然是并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但见程迩语气随意,神态也很平静,手上已经隐隐约约有松开的意思。
直到程迩神色骤冷,眼尾低垂,眼眸中浮上一层薄薄的霜,语气透着凌厉:“意思是让你放手,听懂了吗?”
被他骤然间的冰冷斥责吓得一颤,的男人迅速松开手,向后踉跄了两下,被同伴扶住,紧接着就被冲上去的警员拉扯开,狠狠摁在了地上。
涉嫌非法活动的嫌疑人被一一控制住,现场的秩序渐渐恢复,扫黄大队在登记完其余顾客的身份信息后,对足疗馆的清扫行动即将告一段落。
扫黄大队已经收队,夜色渐深,昏暗的室内,人影交叠,脚步声纷杂不断。
程迩站在一层前台前,最初打翻的一桶水已经流淌到脚边,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初的景象。
余寂时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此时显然刚刚放松下来,见他神色严肃,眉心微蹙,忍不住开口问道:“程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