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末
额头和后背的冷汗越冒越多,孙昭财抖着手抹了好几下脸,本来就已经不太灵光的脑子此刻就跟一团浆糊般,别说是硬着头皮继续跟沈藏泽大小声了,他现在连牙关都在打颤。
看到孙昭财那样子,沈藏泽心里只有厌恶,他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见过太多像孙昭财这样的人,最开始进派出所的时候还知道怕,可等在一些犯罪组织里混成一个小小头目后,就会开始气焰嚣张觉得自己不管干什么都有人罩着,等到自己组织的据点或是老窝被端了,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同伙纷纷开始互相指认后,才终于又意识到,这是法治社会,警察也不是真的拿他们这些人没办法,犯了法最终必然要进监狱。
“现在知道怕了,好歹也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就算是混日子勉强混上的大专,学校老师应该也教过你,违法犯罪的事不能干。还是说因为家里已经有人给你‘以身作则’,所以你觉得进监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沈藏泽不打算跟孙昭财浪费时间,把档案纸再翻过两页后,直接把文件夹推到孙昭财面前,“你的姐姐孙昭娣几年前也因为犯罪进监狱待过一段时间,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觉得姐姐都进去过了,所以自己也应该要进去尝一尝牢饭,否则就算不上姐弟同心是吗?”
第二十三章
戴铐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让手铐在桌上砸出哐当乱响,孙昭财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推到自己面前的文件夹,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一个字都没看进脑子里,甚至根本都没法理解档案纸上写的内容,就连沈藏泽跟他说的话,他也仅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孙昭娣、监狱、牢饭。
这几个关键词像是某个开关,让二十出头的青年突然间又发起狂来,那双脏兮兮的手一边发抖一边将文件夹用力扫到地上,孙昭财红着一双死鱼眼面容扭曲地朝沈藏泽大吼:“谁,谁他妈跟那臭婆娘是姐弟!我会混成今天这样,还不是她害的!要不是她虐待自己的病人被抓进去,我至于在学校里被指指点点吗?!她自己犯法就算了,还连累我!我本来应该上大学考公务端个铁饭碗,可她进去吃个牢饭,我他妈就是上了大学也考不上公务员!”
目光冰冷地看着好不容易又找到理由把自己犯的错怪到别人身上的青年,沈藏泽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因为这种话而感到气愤,像孙昭财这样的人实在太多,若是每次都要因为类似的话而生气,他怕是早就已经被气死。
“你尽管在这里发疯,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你要蹲监狱吃牢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如果能聪明点配合警方工作,之后说不定还能请法官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给你稍微减点刑,但就算你不肯配合,我也照样有办法查到我要的信息。”沈藏泽语气平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申请参与到缉毒队的行动中去把人抓回来,必然要从这人嘴里挖出有用的线索,可这不代表他需要对这种整日欺软怕硬的小混混客气。
孙昭财用双手砸桌子的动作在沈藏泽说出“减点刑”这三个字后瞬间僵住,连带大吼大叫的狰狞表情都凝滞了,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眉头紧拧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然后将信将疑地瞅着沈藏泽把自己又缩回椅子上,这一连串的神态动作让他看起来更显滑稽让人生厌。
用手扒一下头发,孙昭财垂头咬着大拇指指甲想了一会,缩着肩膀眼神闪烁地斜眼看沈藏泽:“你要是能,能保证给我减刑,我,我就跟,你们警方合作。”
沈藏泽靠着椅背,一手插兜一手伸直放在桌上,道:“我是警察不是律师更不是法官,不会也不可能给你减刑保证,你最好搞清楚,跟警方合作是你作为一般市民的义务,不是你用来谈条件的砝码。”
“去你的狗屁义务,要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凭什么要跟你们合作?!”孙昭财控制不住焦虑与恐惧地再次拍着桌子怒吼,要不是戴着手铐,他都想要去拽沈藏泽的衣领了。
冷眼瞅着孙昭财,沈藏泽森然道:“一个犯罪分子也敢在这里叫嚣要好处,我告诉你,光是贩毒就足够你把牢底坐穿,再加上你姐孙昭娣现在犯了故意杀人罪,而你作为知情人却隐瞒不报再犯一条包庇罪,才二十出头身上就背了不止一个案子,我看你这辈子就烂在监狱里别想出来了,横竖像你这样的社会毒瘤根本就不可能悔改。”
沈藏泽分明没有半个字提高声调,可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却让孙昭财后背泛起一阵寒意,只觉自己在沈藏泽眼中是连垃圾都不如的存在,当即被震慑得足足一分多钟都说不出话,直到他把沈藏泽的话在脑子里又来回过了好几遍,才终于反应过来,失声道:“什么故意杀人?!什么包庇?!你不要胡说八道冤枉人!贩毒我认了,可你不能把我抓进来什么罪都往我头上栽!”
轻轻冷笑一声,沈藏泽道:“怎么,你敢说你不知道章玥是谁,并且在孙昭娣出狱后也跟她没有联系?”
孙昭财完全急眼,挣着手铐说道:“不是,我姐不就是照顾章玥的时候打了她几下,怎么就故意杀人了?!而且我姐出狱后,我找她都是跟她要钱,她也根本没有再和我提过章玥!她就是真杀了章玥,那也跟我没关系啊!你不能信口开河乱往我头上按罪名啊!”
“跟你没关系,你倒是否认得干脆。行,既然你能找她要钱,说明你有她的联系方式知道她在哪。”沈藏泽看着孙昭财那张急得涨红的脸,放在桌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敲两下桌面,而后缓声说道:“把这些都交待清楚,等我们抓到孙昭娣,自然知道你是不是给假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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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部。
刚刚完成二次尸检的安善回到办公室,到咖啡机前冲泡了两杯咖啡给自己和在旁观摩完整个尸检过程的林霜柏。
“你特地参与抓捕行动把那孙昭财抓回来,怎么不去听审讯反而来我这里看尸检?”安善端着两杯咖啡到办公室的沙发坐下,刚把两杯咖啡放到茶几上便见林霜柏已经回复完邮件合上了平板的保护套。
林霜柏道:“并不是所有审讯都有旁听的必要,我参与抓捕行动并不代表孙昭财是关键犯人。”
孙昭财不过是能帮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孙昭娣的工具人,而孙昭娣毫无疑问是案件的关键嫌犯。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将平板放回包里,林霜柏虽然人在法医部却也能想象到沈藏泽审孙昭财时的大致情况;从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他们把跟章玥有关系的人查了一圈却还没能锁定嫌犯,沈藏泽此刻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林霜柏脸上的表情,安善问道:“你这么说我倒有些好奇了,既然你觉得孙昭财不重要,那你为什么要参与抓捕行动?你在国外的时候也很少主动加入一线。”
抬眼对上好友的目光,林霜柏平淡的神色没有变化:“参与抓捕行动能让我更快更全面了解国内警队的运作模式以及规定。”
用小勺子一圈圈搅动着自己那杯加了糖浆的咖啡,安善道:“对我也要这么滴水不漏吗?你明明是因为沈队才特意申请参与抓捕行动。”
林霜柏不答,却也没有避开安善的注视,一时让人难以分辨他是肯定承认还是否定回避。
相识多年,安善自然知道林霜柏不想说的时候谁都无法把那嘴撬开,摇摇头,安善叹道:“伯母还在的时候一直都不希望你回国再跟当年的事扯上关系,但你决定的事一向是谁都拦不住。之前我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沈队,你否认了,那让我换个问法,你真的能办到对沈队不带任何私人情感吗?”
即使表面上眉目不动,可实际上林霜柏在安善问出问题的瞬间有了片刻的恍惚。
他真的能对沈藏泽不抱有一丝一毫的私人情感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毕竟他从一开始就在不断试探沈藏泽。
没有谁,能明白他时隔多年后再见到沈藏泽那一刻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一直压在他心底的复杂情感早已都交织在一起,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对沈藏泽到底是哪种情绪感受更强烈。
当年那个即将从警校毕业还满脸青涩的预备役警员,是那些纠缠他不放的噩梦里反复出现的其中一块碎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要梦见那张双眼睛就会惊醒。
“……爸,妈妈呢?”
那模糊的,颤抖破碎的嗓音。
“……你不是说,一定会把妈妈救出来?你不是很厉害,是刑侦支队有史以来破案率最高的大队长吗?!”
夹杂着各种嘶吼的人声、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还有伴随雷响的滂沱雨声交织在一起,从遥远的彼岸传来,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般回荡在耳际。
他早已记不清当时周遭发生的一切,所有相关的记忆都是模糊且杂乱无序,可他却怎么都忘不掉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以及一字一句克制不住染上哭腔的悲愤质问。
是啊,至亲被夺走的痛苦他感同身受,可无论是当时还是后来,他们都注定无法共情。
林霜柏伸手去端起那杯安善放到他面前的咖啡,明明杯里不加奶糖的咖啡是黑色的,可在他眼里那在杯中微微晃动的液体却依旧暗红如血。
他们都是受害者,却唯独只有他,是被钉在十字架上受人唾骂判刑一辈子都要活在罪孽中的受害者。
“作为林霜柏,沈藏泽于我而言跟其他所有同事一样,并无特别之处,私人情感则更谈不上。”林霜柏浅抿一口还有些过烫的咖啡,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弹出微信群消息提示,他顿了一下放下咖啡杯,拿起手机点开了群消息,匆匆一掠后说道:“黄副队带人去抓孙昭娣了。”
当前案件才是最重要的正事,安善点点头,起身快步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我现在马上把二次尸检的报告整理出来。”
第二十四章
两个小时后,一个看起来约莫已经年过四十,中等身材的短发女人坐在了审讯室的桌前。
审讯室里的灯光其实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有些黯淡,四角的昏暗也给人一种不适的吞噬感,而那些内心有鬼的人坐进审讯室,更不可避免的会产生恐惧感。
沈藏泽一进监控室就见到已经提前过来的林霜柏,见对方身上还穿着几个小时前那身西装,心里虽然还有些膈应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道:“听说林教授去看了安法医的尸检?”
林霜柏知道沈藏泽审完孙昭财后还跟缉毒队那边做交接,还根据孙昭财的口供调查孙昭娣出狱至今的行踪和生活状态,而且沈藏泽眼里都是红血丝,身上还有明显的烟味,不用问都知道这个刑侦支队大队长肯定这几天都没怎么停下来休息。
将手里多出来的那杯咖啡递给沈藏泽,林霜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沈队如果不介意,孙昭娣的审讯可由我代劳。”
沈藏泽没有客气地接过递到面前的咖啡,他确实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合眼,这种恶性凶杀案给办案刑警带来的压力不是普通人能体会了解的,再加上为了找到孙昭娣他还参与了缉毒队的抓捕行动,现在整个人又累又暴躁,刚刚到外面抽了好几根烟。
打开杯盖,试了一口温度不至于烫伤嘴巴后,沈藏泽直接就把一整杯咖啡都干掉了。他因为没胃口打报告时连泡好的杯面都没吃两口,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处在空腹状态,这一杯特浓黑咖啡下去,沈藏泽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一会多半又要找胃药。
“也好,既然林教授是我们支队的顾问,偶尔负责审讯工作也无不可,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让大家学习一下犯罪心理学的教授都是怎么审犯人的。”沈藏泽说道,他倒也没有要挑衅嘲讽的意思,不过是认为让林霜柏去审孙昭娣确实是个更好的选项,只是他顺口说出来的这后半句话怎么听都有股阴阳怪气的味道,以至于他自己说完都皱了一下眉头。
林霜柏却不以为意,不知道是不觉得沈藏泽的话有问题还是根本不放心上,下巴轻点一下就大步越过沈藏泽出了监控室。
沈藏泽走到监控前,周佑立马就让开位置给沈藏泽坐下。
有些疲倦地揉一揉眉心,沈藏泽看着监控里林霜柏推门进审讯室,不得不承认,他跟林霜柏虽然是刚开始合作办案却确实有种跟旁人都没有的默契在。
像刚刚那种情况,即使只是来回几句简单的交流,已经能猜到对方心里的想法约莫跟自己是一致的。
孙昭娣不是第一次被捕了,被警察问话这种事早在几年前就不知道经历了几回,再加上实打实的坐过牢,想靠一身正气或是凶神恶煞的气场压迫去让她开口反而很难。
这种时候,像林霜柏这样外表文质彬彬,乍看之下没有攻击性也没有散发出那种正义凛然警察味的“普通人”,则更能让孙昭娣放下防备。
于是,当林霜柏推门进审讯室的时候,孙昭娣打量了他一眼后原本紧绷的神情多少放松了几分。
走到桌子前拉开椅子坐下,林霜柏翻开档案夹一脸认真地看档案记录,不跟孙昭娣搭一句话,仿佛她并不存在。
事实上,孙昭娣才不过三十出头的岁数,可她干枯且夹杂银丝的头发,发黄的脸色且两边颧骨都有明显的色斑,双眼眼周的皱纹和黑眼圈,还有她那下垂的苹果肌和过深的法令纹,无一不在增加她的年龄感,让她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要更大。
孙昭娣身上穿的衣服有点像是那种统一发放的廉价制服,她的身材并不瘦弱,相反可以称得上厚实,那双明显粗糙发皱还有些脱皮且骨节宽大的手也能看出她平日里一直在干活,很显然是出狱后日子比以前过得更艰难了。
她有过虐待病人的前科,实打实坐过牢,出狱后根本不可能再干护工的活儿,只能想办法找别的工作混口饭吃;可她这样有案底的人,想要在大城市里找到一份正经工作实在是太难了,根本就没有正规的公司肯给她工作,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连去应聘餐馆端盘子或是后厨洗碗的服务员都没有肯要她。
不是没想过去周遭的小县城,可她出狱后没多久去找父母想让他们帮帮忙,却反而被父母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说弟弟考不上大学都是她的错,最后还让她帮忙供弟弟继续读书给生活费来弥补她毁掉弟弟人生的罪孽,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到小县城去,赚不了什么钱顶多只能温饱,就更别提存下钱去给父母和弟弟了。
后来她实在没办法,只好给自己改了名,再花点钱搞个假的身份证,然后去那种不正规的中介公司应聘,这才终于找到一份当月嫂的工作;不正规的中介公司虽然抽佣抽的厉害,可好歹愿意请她,也愿意直接给她现金,而且偶尔也能遇到大方的雇主会愿意额外给她点小钱。
在林霜柏进审讯室之前,孙昭娣一直呈现出一种明显紧张烦躁还有点强迫自己压抑怨恨的神态,她是在工作中被突然出现的警察带走的,不用想,工作肯定是丢了,她才刚给出去一笔钱,现在立刻就丢了工作,简直要了她的命。
本以为抓她来局子的警察很快就会来问话,她也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可没想到竟然会进来一个外貌斯斯文文的西装男。几乎是林霜柏一进来,她就看出来林霜柏跟那些抓她来的警察不一样,做护工那几年她见过的人太多了,像林霜柏这样的,多半都是那种海归回来的精英,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生活优渥得让人嫉恨。
虽然以她对警察局的了解一时半会也猜不出林霜柏到底在这警察局里是干的什么职位,但肯定就不是冲一线拿枪的警察。
孙昭娣是基于这个认知才在心里稍稍松了点劲,可她没想到林霜柏进来后竟一句话都不跟她说,不问话也不看她,让她坐在那里越发的局促不安。
“喂!你到底进来干嘛的,一句话都不说,看不起人是吗?!”
憋了足足二十多分钟后,孙昭娣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先开口了。
直到这时,林霜柏才终于抬头正眼看向孙昭娣,道:“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平平淡淡的一句反问直接让孙昭娣被噎了一下,好一阵才又挤出一句:“你们这些有钱人不都看不起穷人,我看你这一身肯定赚的也不少!更何况我还坐过牢,你嫌弃歧视我不都是很正常的事!”
林霜柏道:“那只是你个人的想法。”
“什么叫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明明就是事实!”孙昭娣怒道,她实在太讨厌这种精英高高在上的嘴脸了,简直把看不起人刻在了脑门上!
“你不就是不屑跟我说话!不然你为什么进来后一句话都不说?!你不是来审问我的吗?!”孙昭娣越说越大声,整个人看起来脸红脖子粗,一副马上就要跟林霜柏急眼的样子。
相较于孙昭娣,林霜柏依旧没有丝毫情绪起伏波澜,完全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反问道:“谁规定进来就要说话?你又根据什么认定进来的人一定是来审问你的?”
林霜柏越是平静,孙昭娣就越是气愤,道:“你们把我抓回来不就是问了要审问我吗?!就跟几年前一样!”
“不能只是请你来协助警方调查办案吗?”林霜柏继续反问,他目光平直的跟孙昭娣对视,将档案夹就这么维持打开的状态放到桌上,“几年前你确实犯了法,现在,你是又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需要跟警方交待?否则你怎么会认定抓你来就是要审问你?”
“我……”孙昭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是好半天才绷着脸说道:“你们刚刚抓我的架势,能叫‘请’吗?!分明就是已经拿我当犯人对待!”
“我并未参与前线行动,不清楚孙小姐是如何被带来这里。”林霜柏说道,“就我个人而言,确实只是想请孙小姐来协助调查。”
孙昭娣一愣,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孙小姐?”
林霜柏礼貌点头:“这个称谓有哪里不对吗?”
孙昭娣的怒意肉眼可见的下去了几分,甚至脸上还浮现出少许不适应的神情,摇头道:“没,没哪里不对。”只是从来都没有人会这么叫她,仿佛她也是什么有身份的人,或是哪位需要被好好招待的贵宾。
“那么,孙小姐是否愿意配合我工作,回答我几个跟案件相关的问题?”林霜柏问道。
盯着林霜柏看了好一会,孙昭娣显得有些拘谨的握起双手,犹豫着说道:“配合你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让我知道是什么案子吧?我就算之前犯过法,那也不是什么案子都跟我有关系,你……我是说你们警察,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林霜柏静默几秒,对孙昭娣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孙小姐请放心,现在科技发达,冤案发生的概率极低,且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孙小姐虽然坐过牢,但既然已劳改出狱,那么警察也一定会保障孙小姐的人权不被侵害。”
第二十五章
监控室里,除了沈藏泽外的几个刑警都被林霜柏的审讯方式刷新了认知。
在林霜柏去了审讯室后才拿着刚到手的调查资料进来的黄正启简直可以说是大开眼界,拍着沈藏泽肩膀说道:“我当刑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同寻常的审讯,这林教授是把自己当妇女之友了吗?”
沈藏泽瞥一眼自己的副队,道:“他这就是典型的打一巴掌赏一甜枣,不过是利用了一点人的心理特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黄正启还是有些惊奇地咂嘴,道:“这就是犯罪心理学教授跟我们的区别嘛,别说是沈队你了,我们其他人审犯人哪有这么客气的,不吵起来已经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