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青染
井玏捶了一下桌子:“他们当时多大?”
现在这几个年龄也不大,井玏都不敢想,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长风的手在桌下拍了拍井玏的腿, 示意他不要激动,以免刺激到家属的情绪,不愿意说下去。
井玏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他明白,现在弄清发生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陆长风问:“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王旭泽的父亲说:“是去年的三月份,当时姜家正要搬进城。”
“你们姜悦现在人在哪里吗?”
王旭泽父亲一脸愁容,面对陆长风和井玏的追问,他道:“姜悦死了。”
“死了?”
王旭泽的父亲点了点头。
姜家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自己的孩子去了哪里,陆长风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现在猜测得到了证实,陆长风觉得惋惜。
这姑娘本该有光明的未来……
他问:“怎么死的,尸体在哪里?”
“尸体在后山的洞坑里,他们□□了姜悦后,朝她身上丢石头,砸在了她的肚子上,姜悦当时已经怀孕了,流产大出血得不到救治,死在了洞坑里。”
王旭泽的父亲说这话时也很心虚,觉得对不起姜悦。
陆长风听得被惊得都忘了继续问话。
井玏没压住脾气,狠狠地捶了桌子,“他们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陆长风伸手去拽井玏,“你冷静一点。”
王旭泽的母亲哭着说:“我家孩子是被带坏的,他本性并不坏……”
王旭泽的父亲低着头,也说不出什么。
众人都冷静后,陆长风找回思路,继续问话,“姜悦的孩子是谁的?”
王旭泽的父亲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在前年年底的时候,被人强/奸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姜悦长得挺漂亮的,镇上有人愿意出十万的彩礼娶她当媳妇,他爸当时不想让她继续读书,也是这个原因。”
陆长风不敢想这个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她一开始是被谁□□的吗?”
“参与者应该有孙骏玮的儿子。”
陆长风忙问:“你说的孙骏玮,是不是翎星国际的老总,也就是你们镇上这个蘑菇养殖基地的投资人?”
王旭泽父亲嗯了一声,对于陆长风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人,他也没多想。
陆长风追问:“然后呢?”
“他们从市里回来后,孙骏伟家派人来了镇上,叫上镇山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一起去的姜家,一开始他们对外的说法是姜悦奥数比赛成绩不错,孙家想好好培养她,后来出了我儿子他们的事情后,我们才知道,当时孙家来人是来谈赔偿,姜家比较穷,孙骏玮愿意出钱摆平,姜父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两边一拍即合,姜悦算是被他爸卖给了孙骏伟的儿子,那年寒假姜悦都不在家,开学的时候才被送回来,姜悦家在县城里得到了一套房子,还有车子和现金,姜悦也被安排去县城读书……”
这就能解释姜家的房子从何而来。
姜父为什么要撒谎说是中了彩票,把女儿卖给别人当玩具换来的钱,当然不好说出口。
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泯灭人性。
陆长风细想了王旭泽父亲的话,觉得还是有解释不通的地方,“镇上的人不敢说姜悦被孙骏玮的儿子强/奸过的事情,但为什么不敢说你们五家的儿子联合起来□□了姜悦把她杀了的事情?”
王旭泽父亲解释道:“蘑菇养殖基地关系到了镇上每家人的生计,如果把这个事情捅出来,孙家会撤资,蘑菇养殖基地一旦没了,每家每户的收入都会减少。”
“姜悦对姜家来说是摇钱树,姜家愿意?”
王旭泽父亲道:“不愿意,他也想闹,但孙骏玮的儿子已经玩腻了,明说了不会再继续跟他们家有来往,姜悦在孙家那边失去了价值。让他们家闭紧了嘴,否则会失去现有的一切,如果他跟我们闹,我们就会把这件事捅出去,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后来斡旋之下,我们五家每家赔给他们家五万块钱,当做抵债,此后每年镇上所有人集资,一年给他们家八万块钱,给30年,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镇上住了几百户人家,一年八万,平均到每家头上都不到二百块钱。
“镇上的蘑菇养殖基地一年少说能让他们每家每户挣个三万块钱,二百块钱就是毛毛雨,这个事情大家也就一并瞒下了。”
陆长风沉默了许久。
为了他们的利益,让未成年少女承担了一切。
“姜悦的尸体还在后山的矿洞里吗?”
“我们在后山给她修建了一座坟。”
陆长风调整好状态,问他:“元所,知道这件事吗?”
王旭泽的父亲摇头:“不知道,元所太正直了,我们都是避开他的,害怕他把事情上报,到时候事情会变得不受控制,更怕影响到了镇上的蘑菇养殖基地。”
陆长风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元所不知道,如果元所知道,陆长风就得亲手抓他了。
走出房间,迎面就是岳方霖和周瑜,旁边站的就是元所。
元所一脸惭愧地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毫不知情,我这个所长,也是白当了。”
陆长风拍了拍元所的肩膀,“元所,这不能怪你,他们有意要避开你,又怎么可能被你发现。”
“如果我能观察得更仔细一些,可能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陆长风摇了摇头:“此事你万万不能往自己的身上包揽责任。”
井玏满脸怒气,难消心头之火。
陆长风问岳方霖,“跑的那几个,带回来没?”
岳方霖摇头:“镇上的人拦着不让我把他们带回来,不过不要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现在人少,增援不到,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楼下的民警跑上来说,“不好了,镇上的居民带着锄头棍子把我们派出所给围了。”
“他们是要反天吗?”岳方霖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走到窗户边上一看,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们派出所围了。
外头高喊:“放人——放人——”
岳方霖皱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企图用武力胁迫他们放人。
元所看到这场面,心说完了。
这样一旦追究起责任,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抓进去,要是留下案底,以后子孙考公可就真的无望了。
闹大了惹恼了重案组的,回头回了市里告状,他们这本就是穷乡僻壤之地,以后还怎么得到更好的发展,影响的是大家的前途。
元所立刻给镇长打去电话,让镇长帮忙劝说,让这些人速速离开。
岳方霖想去外面跟这些人对峙,被陆长风拉住,“让镇长跟所长他们去吧,你去跟他们讲不通道理,现在要紧的是让他们都先离开,别让冲突升级,就算真要跟他们慢慢算账,你也得等支援来了再说,不然就我们这些人,真起了冲突哪里能干得过他们。”
岳方霖冷静下来,对元所长说:“元所,一切就拜托你了。”
元所说:“放心交给我吧,我在这里也待了这么多年,跟他们熟,好歹说话他们能听得进去。”
元所到大门外,跟镇上的居民讲道理,让他们各自回家,不要聚在门口闹事。
陆长风跟岳方霖则是给王琦打去电话,将他们查到的情况告诉王琦,让王琦去尽快调人过来帮忙,请县城的警察把姜家人带到局里接受调查。
眼下事情能够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姜悦的尸体对她进行尸检,了解清楚在姜悦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名死者对姜悦所做的事情,确实足以成为审判者复仇的理由。
而方盛劼的离职和其他老师的离职,是否也和姜悦所经历的事情有关。
背后是否是孙骏玮在威胁这些老师,不让他们说出真相。
各方迅速行动。
派出所外面,镇上的居民依旧不愿意离开。
陆长风看向周瑜,“小周,你跟我去审汤文轩的父亲。”
周瑜有点意外:“我吗?”
井玏朝陆长风看过去,“为什么不带我?”
陆长风说:“你太容易冲动了,你就在外面等着。”
井玏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陆长风朝岳方霖使了个眼色,让他宽慰井玏的同时也好好教导一下井玏。
第42章 少年哀歌20
第20章
该说的, 王旭泽的父亲都已经说了。
审汤文轩的父亲,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陆长风本就没指望他能交代一些什么, 选择让周瑜跟着他,就是希望能磨一磨井玏的性子。
井玏看着周瑜跟陆长风进了审讯室,赌气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口。
岳方霖跟了过去, 靠在墙上, 对井玏说:“井玏, 在审讯室里,审讯的时候你可以有情绪, 但要尽量控制, 大开大合的情绪, 很容易影响询问的节奏。”
井玏嗯了一声。
岳方霖:“长风教你很尽心, 做什么都会带着你, 处处替你着想, 不单单因为你跟他有那么一段前缘在, 这更是我们这个行业里前后辈的传承。”
总有人要接过旗帜,继续前行。
在这个行业里,不会存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大家都是心甘情愿地俯身, 让后背踩在自己的肩膀上,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宝刀出鞘,削铁如泥,光有好的锻造可不行, 还得有一块好的磨刀石,把刀磨得锋利。”
井玏听进去了岳方霖的话,说道:“岳队, 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克制。”
岳方霖笑着说:“你能做到,我跟长风不会看错人。”
身为队长,井玏做错了,他教训井玏,是应该的。
可岳方霖也明白一个道理,说多了惹人生厌,有些话,说过了就好,没必要一直摆大道理。
这是他和孩子相处得到的经验。
不要招嫌。
“走吧,去看看长风审汤文轩他爸。”
自打有了陆长风,审讯的事情大多是陆长风负责,他倒是能躲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