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青染
“这倒也是个办法。”岳方霖打算照着陆长风说的做。
岳方霖问:“你有没有问过那些孩子,王长寿猥亵他们的地点都在哪里?”
陆长风说:“没有固定地点,甚至一些情况下都不避开大人。”
“胆子这么大!”
井玏说:“对,因为很多人都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是喜欢孩子,主动跟我们说起这个事情的小男孩旁边的邻居家有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开裆裤,王长寿是直接当着大人的面去捏小男孩的生殖器。”
“大人都不制止吗?”岳方霖觉得有些离谱了。
井玏摇头:“根本没人往猥亵那方面想,他们就觉得是逗孩子玩,觉得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许他不敢当面这么去摸女孩的隐私部位,但他逗男孩直接上手,大部分人应该也不会联想到他是个变态。”
真是存心猥亵,岂是摸隐私部位才算,摸摸屁股摸摸脸当然也要算,这个范围就非常宽泛,遭遇毒手都指不定有多少。
岳方霖骂道:“真是变态,他也有儿有女,怎么能想到干这种事情。”
第158章 阳光之下08
第8章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说。”陆长风和岳方霖双双看向井玏, 想知道他到底是有多大胆。
井玏:“他的儿女这么讨厌他,会不会他也猥亵过自己的儿女。”
岳方霖、陆长风:“……”
确实胆大。
井玏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不能排除这个可能,照理来说, 他们的母亲走得很早,父亲把他们两个拉扯长大,算是相依为命的状态, 他们不至于连父亲的尸体都不愿意认领吧。”
中国人讲究一个死者为大。
陆长风是有些佩服井玏的脑洞的, 实在是太感想了。
井玏说:“这种事情在现在这个社会, 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生过。”
岳方霖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 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再联系他们, 打听一下情况吧, 或许这两人还知道一些什么。”
井玏提醒:“也不要忘了提醒他们之前搭伙过日子的那对母子, 说不定他们也知道什么。”
陆长风觉得井玏是真的成长起来了, 看井玏的眼神里满是欣赏。
陆长风说:“我答应了学长, 下个月去警校给学生们讲讲审判者的事情, 不如你替我去吧。”
“我?”井玏指了指自己:“人家找的是你,当然是你去,就算我们在交往,我是你对象, 也不能越俎代庖。”
陆长风一巴掌拍过去:“正经不了三秒。”
岳方霖看着井玏跟陆长风的相处,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不过他对陆长风和井玏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也不想做那种没有边界感的同事。
井玏偶尔撩拨陆长风一两句, 岳方霖觉得有意思得很,很少能见陆长风被撩拨得弄个大红脸。
井玏挨了一巴掌老实了,和陆长风很认真地说:“我没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
陆长风说:“给你一个表达的机会,也让这些学生看看你这个学长从警一年的变化,给他们打个样,也不至于将来毕业了迷茫。”
井玏听陆长风这么说,觉得这倒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就像他刚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也很迷茫。
他确实来到重案组的目的不单纯,但当时的他心里也很恐惧,害怕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胜任这份工作,不能够通过实习,丢了学校的脸。
刚开始唯唯诺诺的什么话都不敢说,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一年下来,已经混成了老油条,陆长风跟岳方霖商讨案情,以前就算问了他他也不敢说什么,现在已经敢见缝插针抒发己见,甚至敢跟他们就一件事不同的观点进行争论。
岳方霖也是不吝夸赞:“井玏很有当警察的天赋的。”
陆长风赞同地点头:“确实。”
一开始的陆长风是真怕井玏干不好,怕他脑子里只装着情爱而忘记自己的工作,事实是他多虑了,井玏不是那样的人。
井玏用冰袋捂着脸看陆长风和岳方霖,“突然就夸起我了,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看你挺受用的。”
井玏:“那当然,谁被夸了不开心啊,是吧,岳队。”
岳方霖赞同地点头,“那当然。”
“回头我跟你团队会在结案报告里对你大夸特夸的。”
井玏:“那就不能给我升职加薪吗?”
陆长风问他:“副队长给你做?”
井玏:“本来也就给我……”
话没说完陆长风就是一脚踢过去。
岳方霖反应过来井玏在说什么,轻咳了几声。
井玏一本正经,“这话又说回来,前段时间威胁儿童是社会性的话题,现在新的案件就正好是猥亵儿童的,会不会这就是审判者跟随社会新闻行动的一场案件?”
“这么说,倒有几分道理。”陆长风细细思考了一下,“这么短的时间内,凶手选择王大爷作为目标,并且选在了那么偏僻的一个地方,说明凶手对王大爷猥亵儿童一事了如指掌。”
“凶手可能认识王大爷,甚至可能就是王大爷猥亵过的受害者。”岳方霖推测。
井玏:“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确定王大爷是不是真的是个猥亵儿童的变态,如果查案的方向错了,就会找不到凶手。”
审判者所犯的案件,跟其他类型的刑事案件断案手法有些不同。
别的案件可以从死者身边展开调查,无外乎仇杀,情杀,谋财,激情杀人,极端的一点的故意杀人这些类型,审判者则是报复,与凶手不见得有直接的关联,凶手只是被选定的作为杀鸡儆猴的例子罢了。
陆长风和岳方霖双双点头。
岳方霖拨通梁支队长的电话,询问他们有没有还原案发当日王长寿的行踪,王长寿在哪里消失的,又是怎么到城外废弃桥洞,出城车辆有没有查到异常等等。
梁支队长那边给的反馈是暂无进展。
他们存在很多监控死角,而王大爷走街串巷地搜集矿泉水瓶子,想要短时间内梳理出他的行踪,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得沿途调取民众自行安装的监控设备,逐一查看。
岳方霖对他们的工作给予肯定和鼓励。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得沉得住气。
也不能给大家太大的压力,重压之下不要出事。
商量过后,岳方霖做了明确的分工,梁支队长他们更熟悉本地的情况,摸排监控的工作还是交给当地的警察,井玏跟陆长风一组,岳方霖跟另一名警察一组,周瑜则继续查小广场的监控,从中筛选出王长寿接触过的人,再进一步调查。
社区住着近万人,陆长风跟井玏他们联合社区派出所的民警,挨家挨户地上门做走访,确定王长寿是否存在猥亵儿童的行为。
走访是个大工程,社区派出所的警察几乎都参与了进来。
经过半天的走访调查,天黑大家在社区派出所会合的时候公开调查的结果后得以确认,王长寿确实存在猥亵儿童的行为。
最早他开始猥亵儿童,从他做保安开始,就已经存在了。
其中部分人现在还住在这个社区,他们年龄已经很大了,对于当年的事情,仍旧有记忆。
也叮嘱了自己的孩子,远离王长寿。
陆长风问:“当年怎么没有说出来?”
受害者说:“那时候我还小,面对这种事情,一个是不知道怎么说,传统家庭里这种事情放在二三十年前是十分不齿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我是个孩子,而对方是个成年人,并且在父母长辈的眼里是个大好人,我如果拿不出证据,就会被认为是在撒谎,他利用了我的羞耻心,让我不敢揭发他,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后来长大了一些,他再想猥亵我,我就反抗了他,我告诉他如果继续猥亵我,我就破罐子破摔,跟他鱼死网破,或许他是真的害怕我鱼死网破,真的停止了对我的猥亵。”
“那你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再揭发他?”
受害人说:“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我现在也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已经从当年的事情走了出来,就不想再揭开伤疤。”
“那现在怎么又愿意说了?”
受害人:“你们既然走访调查了,说明你们在调查这个事情,也许这个社区不只我一个人是受害者,但万一就缺我一句证词,我都这个年纪了,名节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但他还活着,我也该借由这个机会,给当年那个被伤害的自己一个交代,我没有保护好过去的自己,但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拯救,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
受害人问:“他还在害人,对吗?”
陆长风根据目前的调查情况,点了点头。
受害人有些惊讶,“我以为他已经老实了,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在害人!”
受害人语气懊恼地说:“早知如此,我应该早点去揭发他,避免让更多孩子受到伤害。”
“我以为他不敢了……”
各组人马走访的人数接近千人,确认被威胁的人数有七十多人。
时间也许记不清了,但地点很多人存在重合。
其中更有一位受害者是明确遭遇了性侵。
那年受害者上初中,暑假去外婆家里,回来的时候在长途车站,原本该是父母其中一个去接他的。
但父母当时都没空去,而王长寿当时正好要帮厂里去客运站附近拉点东西,受害者父母就委托王长寿接上受害者。
当时的受害者有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他,两人约好了在客运站见面一起去看电影,被王长寿看到了。
王长寿以此威胁受害者跟他发生关系,如果他不愿意,则将他喜欢男人的事情公开。
在那个年代,喜欢男人,绝对是一件丑闻,是会被歧视殴打甚至会牵连家人抬不起头,受害者很害怕,只能妥协,跟王长寿发生了关系。
一直到受害者初中毕业,高中去了市里的寄宿学校,一年都很少回家一次,都在过年的时候受到纠缠,于是他找了圈内的几个人帮忙把王长寿堵在巷子里揍了一顿,事情才算了结。
当年的受害人因为取向问题不敢声张,但他也说,即便不存在取向问题,他也不一定敢声张,毕竟女生在那个年代清白更加重要,是完全说不出口的。
陆长风把这些受害人的年龄做了分类后发现了规律,在王长寿三四十岁身强力壮的时候,他的选择猥亵对象是以青少年为主,等他到了一定的年龄后,身体大不如前,已经不能确定能制服青少年后,开始逐渐地降低年龄标准,到十二岁以下的小学生,再慢慢的慢慢的到现在几岁的小孩。
性侵发生的时间段是他身强力壮的时候。
井玏:“可能还存在其他的被性侵的人。”
岳方霖道:“很多人都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外地打拼,一年到头也不在家里待几天,潜在的受害者可能更多。”
井玏:“我想不通,这么多人里,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人的吗?”
但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认,也不可能放任王长寿这么多年为非作歹。
岳方霖道:“从我们现在的视角来看,当然觉得他们应该在事发后及时站出来指认,但我也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不指认,对于小地方长大的人来说,小地方是人情社会,一旦一个人知道你被性侵或者被猥亵,很快就会传遍了,也许你没有错,但别人探究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的流言蜚语,也足以击垮你。”
“流言蜚语有多可怕,我们侦办的第一个案件里,就已经有了答案。”